《女生宿舍卧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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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宿舍卧谈会-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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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了那个时候,也就不会再迷茫,再痛苦……

五、浮世千年

天蒙蒙亮,群山还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我漫无目的地漂浮在云雾中。我的心里充满了说不出来的感觉,平静而慌乱,坚决而踯躅。这一次的离开也许是我永远的离开,隐隐涌上心头的这种感觉,让我感觉到无边的迷茫和孤独。我不知道我能活多久,也许100年,也许1000年,也许10000年。一万年很长,长得我都不知道有多久,但总有结束的时候。

阳光刺破云层,把万丈光芒洒向人间。站在阳光下的我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通畅,一缕缕的阳光把一丝丝的热力穿入我的心房,明媚的光华似乎穿透了我的身体,如云雾一般宛如透明。本来鬼魂是见不得阳光的,幸当初我诵读经书,学会了一些修仙法门,我才能领受到自然的恩赐。我不由得想起了菩萨,在我心里他就是慈祥的尊长。但是,我几乎又同时想起了朱笔判官那褪尽希望,散尽怨尤而如槁木的脸,那污浊的残破如飞絮的片片衣袂,还有那时候菩萨冰凉如水的脸,那深邃如潭的眸……我不知道在那时为什么会对菩萨有那么一丝的埋怨,也不明白会对朱笔判

官有那么多的不平。

我呆呆地站在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我很羡慕他们,他们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而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也没有人告诉我,我应该去哪里。人间的日子真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太阳散尽了自己的光辉,就要天黑了,四周的行人也少了,偶尔一个匆匆路过的,脸上也挂着那种渴望回家的神情。

家,我没有家,也不知道哪里才是我的家。

突然间,我想到了千年以前我初入轮回时的那个家,那里有我的父亲,母亲,我无法抑制心头的激动“我要回家!”

在依稀的炊烟、点点的灯火中,我化作一阵风,向远方飞去,远方,是我的家,阔别了千年的家。

依稀还记得家乡的位置,就在山的那边了吧。我变换人相,走在山路上。山路弯弯,山的那边有一座城镇,我就曾经住在那里。能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真是一种福分啊,我想。我再次从沉积的记忆里找到了当年在这红尘中的点滴,春花秋月杜鹃夏,白雪皑皑,寒意加。故园堂前的桃花,不知道在我再次回来的时候是否盛开依旧?村口塘前的老柳树下是否还有嬉戏的顽童?街上那飘香的酒馆是否热闹如往昔?曾经住过的老屋是否依旧为人遮风挡雨?曾经青梅竹马的玩伴是否又轮回在此?

想着想着,我的脚步却越来越慢,近乡情怯,阔别了千年的时光,归途,是否依旧是我的归途?

转了大半天,终于找到了我千年以前的家,我曾经住过的地方,我曾经和父母家人生活的地方。老宅已经没有了,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树林,只有依靠着我的记忆让我知道,这,就是我的家,千年以前的家,是我在轮回中曾经唯一真真切切地拥有过的家。已经没有家了。

慢慢走在树林,暗自琢磨着自己脚下的土地过去是家的哪个位置,哪个房间,雾水朦胧,依稀恍惚,树林不见了,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家,画窗楼阁,天井露台,历历在目。“少爷,少爷,你帮我折一枝桃花好不好,不要告诉老爷哦”

那是什么声音?分明是红儿在唤我……

一片叶子落下,在雾气中荡着,房舍,庭院渺无踪迹。

夜晚,我带着一壶酒,在树林里喝了一夜。

我希望借着这酒,去慰藉千年的伤痕,去弥补千年的遗憾。

我决定在这里做个野鬼孤魂了,再也不愿意远走,我想要有个家,这里既然是我前世的家,也就是我今生的家。

我搬到了城外的山里,为自己盖了一间草屋。

六、情释千年

衰草斜阳外,斜阳外,水冷云黄,纵使有肠也须断,况无肠。我是一个鬼,一个喜欢沉思和酗酒的鬼。我每天化成人形,在人流里穿梭,感受人间的花絮。有一天,我蹲坐在一座我居住后山的山峰上等待日落,突然我听到微风中出来一阵哭泣,我迅速找到了那个声音,原来是个女孩子。

我问她为什么在这里哭,她说她就住在城里,上山来游玩迷路了。我心情好的时候也乐意帮助别的人,那时我心情很好,所以我就说我可以带她下山。

她擦了擦眼泪,对我嫣然一笑:“谢谢你。”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笑容!

刹那间,我的胸口好像被什么猛击了一下,心里好乱……

不!我见过,我见过……

那千年以前,在奈何桥边,那无比醉人的嫣然一笑……

我送了她下山。

我们就这样认识了,她常常到山上来找我玩,

我痴迷着这样的时光,我成了一个开心鬼。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我一天天地祈祷,祈祷她永远快乐。就这样过了几年,她长大了,我每每看着她的时候,所有千年的相思都涌上心头,她怎会明白一个曾经巡逻在奈何桥边的鬼卒子会因为一个轻轻的微笑而羁绊在千年的轮回中不可自拔。但我一直压抑着自己对她的爱慕,对她的渴望。我永远记得那刻骨铭心的前世的幻梦,那不堪我一厢情愿毅然而死去的人那双怨恨的眼。我也不愿意再向她表白内心的倾慕,幻想着揽她入怀,笑看花开花落……我已经不敢相信自己是否有福分,不愿意再猜测是否和她有缘,如果美丽的梦因为因果的需要而再次幻灭,我将再也不能释怀……

后来,她母亲死了,我知道来勾魂是我熟悉的黑白无常,但是我不能去拯救她的母亲,因为那样,我也会和朱笔判官一样,受尽折磨。

她的母亲临终前,把她许配了给了一个对她垂涎已久的公子。我化作微尘就看着她们母女生离死别,在黑白无常来到前离开了,我心里回旋着她母亲的许配的决定,她又将不属于我了。

那公子的家事可以比美我当年的豪门之家。迎亲的那一天十分热闹,她不知道我就依附在她头上的那只凤钗上看着她,看着她的离开。她打扮得很漂亮。

迎亲的队伍远去了,我回到我的山顶草屋。我独自一人呆立峰顶,站了很久,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知道,我的心已经被人掏空,什么也没有了。

我突然听见了山上火光闪烁,许多男人呐喊着跑到另一个山顶,不关我的事情,我继续喝酒,看着山下她洞房花烛的地方。

“抓住她,一定要把她抓回来成亲”

一个声音气急败坏的叫着。

我突然明白过来。

是她,是她!

我不管一切冲到那里,恍惚间,我看见黑白无常勾魂使者冷笑着已经站在她的身旁。

多么熟悉的断崖,是我当年追赶红儿地方。

依然有着一个公子茫然的看着他痴迷的女子。

依然有着一个女子张展她幽怨且仇恨的眼神。

而这时,我却只是一个鬼,一个鬼而已。

所有的一切都在我到达的瞬间冻结了。

她跳下了悬崖,一个人跳下了悬崖。

……

菩萨说:“有缘就是因果。你曾给她一次轮回,她半生服侍你,这就是因果。你给她一次轮回的缘,所以她必须因你而枉死。她才能换给你一次轮回的缘。人常言前生后世,其实是没有先后,前生在此,今生也在此。有来有去,始终却无生无死。”

我明白了。

我平静的拦住了黑白无常,带我回去吧,我甘愿承受我因逃离的惩罚。因为我要轮回,我要做人。我必须去转轮台,必须回地府。

我要完成和她真正的缘分。

我想和她真正的爱着,同世为人,过着尘世间的男耕女织。

尾声

拈花有意风中去,

微笑无语须菩提。

念念有生灭四相,

弹指刹间几轮回。

轮回中,

心若一动,

便已千年。

第十五节不死鸟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精致的下巴,长而浓的睫毛掩映下,双瞳如一汪秋水,端正的鼻梁,细瓷般洁白的肌肤下隐隐透出细微血管,小巧的唇,却同样苍白得全无血色。

我对镜子里的人笑了笑,那无血色的唇便微微由两边往上翘。

我一松手,镜子“啪”地一下掉到地上,碎成许多瓣,可那张脸仍深深铭刻在我脑中。千年了,上千年这张脸一直未曾改变。这是我的脸。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起,或许是唐代,我一直以这张脸保持着我的形态。不曾老,亦不曾死。

每到一定时间,好像这个时间是不定期的,我会经历一次分筋错骨的疼痛,疼痛会持续许久许久,至我完全忘记时间。尔后,我又继续我的人生,仍以同样的脸,记得从前发生的一切事情。只是,我重新的人生里背景已改变,我疼痛中时间已流逝。于是一切要重新适应。我也能极快地重新适应。我已经习惯了。

Phoenix,传说中的不死鸟,每五百年自焚一次,然后于灰烬中重生。我不知道它的基因是否与我相似,如我也不曾死。但我也不曾自焚,我只是疼痛,而这周期也没有五百年那么长。

其实从外表看来我与常人无异,只是我的嘴唇全无颜色。不过这并不碍事,很久以前我用胭脂点唇,现在人们都称之为口红。

我上一次疼痛至忘记时间之前,许多学生正轰轰烈烈地游行示威、抗议,后来我知道那叫五四运动。

意识重回时我在一个积满落叶的森林里,我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是一缕阳光,阳光有些刺眼,我重又把眼睛闭上,听到一个声音说:“她醒了。”

再次睁开眼睛,我看见一张年轻的男人的脸,洋溢着快乐的笑容,亲切地对我眨了眨眼。

他叫子凡,他和他的同伴来这片森林露营,发现了昏迷中的我。他们认为那叫昏迷。

许多人聚在我身边问长问短,我沉默着,不开口。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虽然我看这些人似乎没有恶意,但我只能沉默。

有人说:“或许是个哑巴。”

我没有说话,在心里轻轻笑了一下。子凡却似乎听到了,他转身盯住我,亲切地眨眨眼,说:“或许这位小姐只是不愿意和你们说话。”

他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坚决把我,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女子带回了家。

子凡住在一幢临街的公寓楼里,一房一厅,客厅除了一长两短的沙发与一张茶几便别无所有,房间有一张一米二宽的床,书柜书桌,还有一台电脑。关于电脑我是后来方知其为何物,当初我还奇怪着这机器是什么,子凡视若宝贝,他曾笑着对我说:“老婆可以借人,电脑与车不能借。”

我进到子凡家中,他先扔了块毛巾给我,仍笑吟吟地说:“去洗个澡吧。”

我警戒地看着他,不动。他笑意更浓,拉我到一块镜子前,道:“你自己看看。”

镜子里出现一个满身泥污的人,脏乱的头发长长地披在身后,脸上满是泥巴,青一块黄一块。我又无声地笑了,这样一个泥人其实几乎连性别也难分,有谁会生出什么念头。子凡把这样的泥人带回家,或许只证明他是个好人。

我用了两个小时洗澡,当我重看见镜子里那张千年不变的脸,那张苍白脸庞上精致的五官,我知道,我将又一次开始我新的人生。

我穿着子凡宽大的衣服走出浴室,他的衣服上带有淡淡的香皂味道。子凡不在客厅,而客厅也空落落的,茶几沙发上没有什么物品。我轻轻走入他的房间,他已靠在床上睡着了。我在书柜书桌翻来翻去,子凡醒了过来,揉揉眼睛,问:“你在做什么?想找什么?”

我清脆地吐出两个字:“日历。”

子凡刷地跳了起来,“你会说话!你原来真的会说话!”

我转头对他微微一笑。那一刻,我看见,子凡的眼珠停止转动,我听到他的心脏在“砰、砰、砰”强烈地跳动。我在对面的镜子上看见我的侧影,湿淋淋的长发垂在腰间,半遮住脸,一双黑眸波光流溢,雪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一个泥人自他那间浴室转一圈出来便换了个人,难怪他讶异。

子凡用颤抖的手把一个黑乎乎的小物件递来,我接过左看右看,不明其意,疑惑地把目光移向子凡,他一愣,说:“这是寻呼机,上面有日期,你你不知道?”

我不再说话了,因为的确不知道。一个人若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不知道,最好的方法是缄默。

现在已是公元2000年,二十世纪最末的一年,十一世纪最先的一年。我发觉我有许多事情不知道许多东西不了解。但这不要紧,很快地我就会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了解,如从前所有的重生一样。

我在子凡的屋里住了下来,我也的确无处可去。子凡询问我的家世询问我的从前,我仍缄默。他以为我不愿意说——确实我也不愿意说,他叹一口气:“好吧,你不想说我不迫你,你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好了,你可以先住在这里。”他发现我无颜色的唇,很是惊讶,沉思半晌抚着我的发说:“可怜的丫头,你严重贫血。”次日便买了不少补血品回来。

我在子凡的屋里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许多东西,一切所谓E时代的知识点与流行面。

子凡每天开开心心地上下班,像是很高兴屋中多了个美丽似我的女子。这似乎是神话故事里的情节,书生于郊外捡了名仙女回来,从此为他洗衣做饭,其乐融融。可是,我不是仙女,我半点仙法也没有。我只是不老不死,其余与平常人几乎一样,也需吃饭睡觉也有痛感倦意,不会呼风唤雨不能点石成金。我只是一名柔弱女子。我无法在子凡下班前作法于锅上变出热腾腾的喷香饭菜;也无法令他的抽屉一夜间装满金银财宝;我也不会化作一缕烟藏在一只大的田螺里;不会变作一尾鱼躲在水缸中。我白天坐在凳子上,晚上睡那张唯一的床。而子凡自我来后把沙发当作了他的床,每天下班赶着买菜回来做饭给我吃,用他微薄的薪水养我。新的神话里故事已颠倒。

其实我不是很懒,我只是很忙,忙着学新的东西以尽快融入现在这个世界。此外还有一点,我感觉我的身体愈来虚弱了,每重生一趟我唇上的血色会消退一些,千年前我仍是如绛红唇,如今却是似纸一般白,且我精力明显地不如从前充沛,现在我觉得我有点像那个叫林黛玉的女子,而曾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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