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霓裳- 第10部分

“说说，她这些日子里有没有为难你？”几乎是刚进林家的大门，林小月就毫无顾忌地问道，根本不管身后是不是还有林慕秋跟着。

我忙摇了摇头，尽量用一副满不在乎的口气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怎么可能在那里吃亏呢？是不是？”

林小月郑重其事地回头看着我：“你骗人，胳膊上些青紫是怎么回事？可别告诉我是你自己弄的？我知道，她为难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向我施加压力……”

本来跟在身后的林慕秋一言不发地走过来，抓住我的手，拉下我的衣服，胳膊上的那些青紫再度完整地出现在他面前，他的脸色变得难看。我心里忍不住大叫道：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丑到让他感觉他和我之间已经没有了性别的差异？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掀我的衣服吗？

“是她干的？”林慕秋冷冷道，手竟然也使上了劲。

我忍不住叫疼，“不是啦，是我自己在厨房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我就这样的体质，碰一下就会青紫，过两天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我心里还忍不住地叹气，看来人有的时候真的不得不当回包子。就像现在，如果我真的说实话，林家会不会因为我这个外人而闹得天翻地覆？我其实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像林小月这样似乎天生的包子脾气，为什么看见我手上的伤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真的是因为心疼吗？

还好，在我的再三阻拦下，他们似乎并没有打算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就在我们安心地准备享用一顿晚宴的时候，一封从潘家送回来的信，打乱了林小月的心情。这封信来得真不是时候，这封信是潘老夫人和潘良两个人联手写的，一共两封信，但却装在一个信封里。潘老夫人那封信写得很含蓄，大意就是让林小月安心地在苏州住着，不用着急回去。眼下潘家一切正常，不用她挂心。末了还让林小月向林父、林母问好。潘良的那封信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信里面用词十分激烈地提到了曾经有人看见林小月当街和方雨晴，也就是我拥抱在一起，所以怀疑我们两个人关系不太正常！

我们两个关系不太正常？！我愤愤不平地一把掌拍在了桌子上，“这个潘良，眼睛难道是用来出气的？这样的鬼话也信？还能写到纸上寄过来？真是太……”

林小月竟然不动声色地把那封信撕了，随手扔到了炭盆里，脸上扯过一抹苦笑：“对这样的人，何必要动怒呢？不值得。既然从那里出来了，那就安心地在这里住下。这样的风言风语，对潘家人来说，是个可以摆脱我的大好借口，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林小月竟然选择了忍气吞声。我不太明白，这样侮辱的字眼从潘良的口中说出来，为什么她会一点儿都不在乎。我本以为她只是想让家人不担心，可是晚饭过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她也根本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情，好像完全没有这回事一样。我大惑不解，林小月小却微微一笑：“你忘了，我们回这里的里的目的是什么？”

我一下子愣住了。不错，她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逃离潘家，准确地说，是林小月要和潘家彻底地断绝关系。可是，就算是想和他们断绝关系，那么难听的话也不用一概忍受吧？林小月却高深莫测地笑笑：“不管怎么说，让他主动把休书送回来才是我的目的，别的……随别人怎么说吧。大不了，我出家修道，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话听到我耳中让我忍不住打了个激凌，难道这些都是林小月故意安排的吗？

第一卷　天上掉下个“丑八怪”　第二十一章　潘家的如意算盘

直到再度见到孙妈，我才明白林小月早已经把整件事情都安排妥当。她把孙妈带到苏州，一部分原因是出于对孙妈感激，另外还想利用孙妈顺利达到自己的目的。对孙妈来说，潘家是她前半辈子的依靠。其实她一直对潘家感恩戴德。但她万万没有料到珍儿竟然会被潘家人害死！表面上她不声不响，暗地里却早就想报仇。正是因为如此，林小月才敢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并得到了她的全力帮助。

所以，潘良会知道远在百里之外的我和林小月之间的事情，正是由孙妈之口传出去的，毕竟孙妈在潘家还是有些人缘的，何况这些家长里短都是三姑六婆们最喜欢讨论的事情。对于这样的传闻，口耳相传之后，潘家人肯定是宁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的！潘良写来的那封信，无疑就是最好的证明。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孙妈准备好了一桌饭招呼着我们。而那两个新买来的小丫环就这样傻站着看孙妈忙活着。林家待她不薄，可孙妈对这样的排场一时间还难以适应。

林小月没有答话。怎么办？凉拌呗。既然消息已经传过去，再经过别人添油加醋的加工，就算潘良能忍，潘老夫人也不会忍下去的。更何况，他们的目的本来仅仅只是为了林小月的嫁妆，现在林小月不在了，而钥匙又留在潘家，他们肯定会更加肆无忌惮！

“我听人说，现在潘老夫人正追着公子要夫人……不是，现在应该叫林小姐房门上的钥匙，就连大夫人、小姐都出动了。可公子就是不肯给。狐狸精因为这个还和潘良狠狠干了一仗，不过还是没能得逞。你说……潘公子也是的，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只能怪他有眼无珠……”孙妈絮絮叨叨地说着。

“……只能说雨晴出现的不是时候了！”林小月咯咯笑了起来，声音很是悦耳，“要是她能早点出现，我也不会这么悲剧。不过……我其实应该感谢潘家人，最起码让我看清他们想要的是什么。如不然的话，我这辈子都会过得不幸福。我真的得谢谢潘良，替我捡了这么好的一个小妹妹。”

虽然这话有过分夸奖的嫌疑，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十分真诚。

我心里十分不服气，她真的打算把那些东西都留给潘家吗？这不是太便宜他们了？与其是那样，反倒不如送给大街上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人呢？最起码他们还懂得感恩！

“潘家现在有什么动静吗？”林小月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算算日子，差不多下个月如夫人就该生了吧？不管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她肯定不会甘心只当如夫人的。”

孙妈忍不住笑了起来：“林小姐真是明白人。听说狐狸精已经闹了好几次了，不只一次地让潘良休了你。老夫人现在也不好拿主意，只能让二公子自己看着办。尤其是听说这件事情之后，听说二公子也很生气，三番五次地想要来苏州接二……林小姐回去，都因为狐狸精的阻拦而没有成行。我看，林小姐还是做好准备，只怕这几天二公子还是会突然来苏州。”

林小月无奈地笑了笑。他如果真的以为自己能把她带回去，那这算盘可真的打错了！她历尽千辛万苦才回到苏州，怎么可能再跟他回去呢？只是，当初情意绵绵的离开，会让他心甘情愿的放手吗？

我隐隐感觉，林小月的心事越来越重，尤其是在遇到那个长卿之后。她到底在想什么？又在怕什么？

只是没有想到，我们竟然在孙妈家门外再次和那个叫长卿的男人不期而遇，他一脸惊喜地看着林小月：“小月，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去找过你，为什么一直对我避而不见，你知道我一直都很想见你……”

“咳咳咳……”我故意咳嗽了几声，提醒他一下在林小月身边还有一个我。这个家伙和林小月之间的关系我很好奇，不过我更加好奇的是他本人！难道这个家伙的眼睛会选择性失明，每次看见林小月就会自动把她身边的我忽略掉？虽然我也是个丑女，可也不用这么明显地目中无我吧？？

显然我突然打断他的话让他有些不太自然，竟然有点脸红地朝我点了点头。我感觉自己真的要晕倒了，这个家伙难道第一次注意到我的存在？那么火辣辣的表白，听得我都有些脸红，为什么看着我反倒有点不好意思呢？不会是……不会是因为我太丑，把他吓得有些害羞了吧？

“你来这里做什么？今天你不应该在木器行里打理生意吗？”林小月故作镇定，可我能感受得到，她的心情有些激动，但她在努力压抑着。

长卿的脸上微微泛着红光：“我……我……我今天感觉有点不太舒服，好像是染上了风寒，所以回来……”

话没说完，他竟然踉跄了一下，勉强才算站住。林小月几乎连想都没想，上前去挽住了他的胳膊，接着几乎是惊呼了出来：“不会吧？你怎么这么烫？雨晴，快……快来帮把手……你家住在什么地方？我送你回去吧……不行，来不及了。快，我们先把他扶到孙妈那里，再让他们去请个郎中。”

我们两个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大他拖进了孙妈的院子里，顾不上和孙妈解释，我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身上，忙让孙妈准备一大碗热姜汤。

“这样管用吗？你还是去请郎中吧？”一向镇定自若的林小月已经完全六神无主，急得团团转。

“你放心好了。我好歹也是半个郎中。他是感染了风寒。这两天天气有些寒冷，应该是寒气入侵引起的，不用担心。喝完姜汤再睡个好觉，明天就好多了。然后再用冷手帕，尽量把他的体温降下来！”我尽量地想要安慰她。

可是林小月哪里听得进去，守到太阳快要西沉的时候，摸摸长卿的额头没有那么烫，她才放心地离开了，并嘱咐孙妈等他醒来之后就找辆车送他回家。

第一卷　天上掉下个“丑八怪”　第二十二章　狂风暴雨

“你喜欢他！为什么又要躲着他？”我忍不住再次追问林小月，难道她的心里真的有什么顾忌？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

一向视我为知己的林小月仍然对我只字不提。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那个名叫长卿的人，也看得出来长卿除了她之外，眼里再容不下第二个女人。相爱的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为什么林小月不肯正视他的存在？问题的症结在哪里？是门户之见吗？可林家似乎对这个名叫长卿的男子很器重。如果他们真心相爱，林家人应该不会阻止。我越是好奇，林小月越不肯说，最后给我下一道莫名其妙的命令：“以后不准在我的面前提起他，更不要问为什么。一切都没有为什么，如果你再继续追问为什么的话，我可真的要翻脸了。”

啊？我满脸问号地看着她。我虽然没有弄明白这通绕口令，不过却看得出来她似乎生气了！因为她脸上的表情，分明像是准备把我吃掉一样！

可不弄明白事情的原委，怎么是我方雨晴的风格呢？于是，那天晚上，我找了个借口偷偷溜出了房间，想随便找个人把事情问问清楚！不过，想在这样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年头找到一个天黑不睡觉的人，简直比登天还难。我绕着园子睬了大半天，竟然没逮到一个活物。所以，我不得不选择坐在后花园的灯笼下面发呆。这样静谧的夜晚，又是独自一个人，总会让人有无限的伤感。不过，老天似乎并没有给我顾影自恋的机会，就在我做好出神的准备之前，一声长长的叹息打断了我的思路。

“谁，谁，谁？”我吓得心肝颤了半天。真的冒出个大活人？谁这么晚了会有闲情逸致跑到花园里来？借着花园里挂着的灯笼，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让我很是意外，是林慕秋！这么晚了，他不应该在郡主府吗？怎么突然回林家了呢？

“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这两句戏词突然从我的脑海里冒了出来。可惜，这样浪漫的句子用在刘红玉和林慕秋的身上还不错。眼下，站在帅哥面前的是我，方雨晴，花见花都会被气死的大丑女！如此良辰美景，有我的衬托，真是太过有些可惜了！可是林慕秋似乎并没有介意，最起码现在依然没有表现得在意。难道他……和那位长卿一样，也会选择性失明？或者是为了保护我那可怜的自尊，所以假装不介意？

“你在想什么？”林慕秋在我的眼前挥了挥手，拉回了我的思绪，“你总是喜欢这么出神吗？为什么这么晚了不睡觉？”

“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你吧？你是郡马爷，为什么这么晚了不在郡主府，怎么到这里来了？”我不甘示弱地看着他。

林慕秋一脸地苦笑地望着我，就像好像我问了一个最不应该问的问题。看着他看我的眼神，我不由得眉毛往上挑了一下？难道他……会像电视剧里常演的狗血剧情一样，像任何一个雌性动物抱怨自己的老婆，勾起别人廉价的同情心，然后再开始一段不道德的感情，最后再始乱终弃吗？要么是他见红玉郡主长得太漂亮，所以想找我这样的丑女给眼睛换换景色？还是因为……

“你又是出神了？我很好奇，真的很好奇你在想什么？”林慕秋哭笑不得地看着我。

“我没有啊？什么都没有想啊。”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无辜。如果他知道我在想什么，会不会给我一个鄙视的眼神，然后再转身离开？虽然我承认我对他的确有些花痴，但我知道，我的心已经被现世的那个他所占据，心里再也不会容下第二个人。

“你和小月不同，所有的心事都写在脸上！”林慕秋带着几分怜惜的神情望着我，那眼睛里干净得没有一点儿杂质，纯纯的让我有些感动。我看得出来，那绝对不是男女之情，更像是朋友之间平等的交流。“如果她是你就好了，我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作为长兄，也就能好好的照顾她，不让她为了这个家作出那么大的牺牲……”

天哪！我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如果不是他这句话的话，我差点就忘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目的。林小月和长卿，这才是我想问的，我相信他这个当大哥的不可能不知道的！

林慕秋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兴高采烈地提起长卿这个名字。过了许久许久，才叹了口气：“你说什么？小月和长卿？这……这不太可能吧？”

“为什么？”

“因为……因为长卿有未婚妻，你说的绝对是没有影子的事情。而且，像长卿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和小月之间有什么呢？”林慕秋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真的肯定吗？”我持严重怀疑态度地看着林慕秋，难道对这一切他都毫不知情吗？不过这也不是不可能，依林小月的包子性格，她不说，外人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