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霓裳- 第23部分

看他没有一点儿反应，我又指了指那盆用荷叶水熬成的粥：“这个叫荷叶粥。能健脾去湿，还能去肝火。”

“恩。”太子的声音依然冰冷，“你说这个叫荷叶粥，荷叶哪里去了？”

我强忍住笑道：“太子有所不知，荷叶虽然有淡淡的清香，可却不宜直接入粥。所以我将荷叶先煮成水，然后再用荷叶水熬粥。这样虽看不见荷叶，却能闻到它的清香。”

第二卷　三十六计　第八章　深夜来客

我等着一张狂风暴雨，看着他突然爆发，或者硬生生把那些粥一股脑倒我身上。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安静地坐在那里，示意我道：“来，给我盛一点儿，让我尝尝看。”

“恩？”我吃惊地瞪着他，难道我的耳朵出问题了？

内侍忙推了我一下：“太子让你去盛粥，你还不快点过去。”

我有些不情不愿地起身，拿起一个小碗盛了一点点，恭敬地递到他面前。他皱着眉头喝下去一口，随后，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恩。喝起来还行。再让我尝尝那个。”

我不得不像个小丫环似的跪在那里，按照他的指挥把粥盛好，再端到他面前。显然，这是他从来没有喝过的东西。他突然转过身来对跪在他身后的穿着黑色衣服男子道：“我觉得还不错，你去……盛点儿出来，给父皇和母后送去一份。真是没想到，方姑姑真给我推荐了一个不错的厨娘。私底下替我好好谢谢她。”

他笑起来的样子比绷着脸好看多了。我有些花痴地看了他两眼，突然才想起来这里的初衷，忙退了回去。借着眼角的余光，我看见马思琪的脸上有些意外。。

提心吊胆地等着我回去的四位大姐，看见我完好无损地被送过来，个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太子竟然没有发怒？你竟然被送回来了？你到底施了什么魔法才能这么平安无事地走回来？

那个小心翼翼送我回来的内侍连连叹道：“真是异数啊，异数！太子一向不喜欢标新立异的人，包括后厨。想不到今天例外了。我的小姑奶奶，你可真是把我吓坏了！下次再有什么新奇的想法，还是先和老奴说一声，要不然，我非被你吓死不可。”

我本以为，这场风波到此结束，只是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我们这里突然热闹起来，前来求我们帮忙做那道被太子赞不绝口的粥的人络绎不绝。

“你是太让我意外了。待在厨房都能有你的用武之地，看来，我的外公真的没有弄错。你不是个凡人。”方姨的声音再度传到我的耳朵里。我转过头来，发现她笑盈盈地进来，手上拿着两个锦囊。

四位姐姐很识趣地离开了。我虽然不能肯定方姨到底是什么身份，但起码能看得出来，在这**之中，最起码在这些宫女的眼里，她很有威望。我淡定地望着她。她笑道：“没想到，太后也特别喜欢你做的粥。我想今天晚上，太子还会吩咐你再做一份粥，送到太后那里的。”

“这是我的本分。”我淡然道。虽然没来由地有些喜欢她，不过在确定她能不能真正帮我之前，还不能完全信任她。

方姨叹了口气：“你真是让我很是意外。不过我很庆幸，红玉郡主委托的人是我。把你送到这里来……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对了，这两个锦囊是太后赏给你的，收下吧。”

浓浓的香味钻到了我的鼻孔里，虽然对香料不是很懂，但既然是太后用的，香料必然十分珍贵。我略带吃惊地看着方姨，猜想她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不可能是送香囊这么简单吧？只见她抬了一下下巴，“你不仔细研究一下上面的花色吗？这是新入宫不久的秀女修出来的，听说……也是从苏州来的，也姓林……”

我的心忍不住狂跳起来，一把抓住了方姨的手惊喜地问道：“是林小月吗？是小月姐吗？她……她怎么也会来到宫里呢？真的是她吗？”

我的激动让她有些不太习惯。她轻轻推开了我的手：“她的名字倒真的是林小月，不过是不是你说的小月姐，我真的不知道。不过，兴许不久之后你就会见到她的。”

高兴劲儿过去之后，我才发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小月可是已经嫁过人的人，她怎么会被送到宫里来呢？难道说……她也是被红玉郡主设计了？如果真的是那样，红玉郡主可真的是太坏了！还有，她为什么会留在太后那里？方姨为什么现在才肯告诉我？

意外的事情不只是这一件，就在我们临睡前，又一个意外访客出现在这里。当时，我已经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快睡着了。我只听见画似乎在跟一个男人说话，过了一会儿，她满脸激动地冲进来把我摇醒，随后拉着衣衫不整的我冲了出去，等我来到院子里，赫然发现那个在太**里见到太子站在院子里。

他来这里干什么？我满脸的问号，一时间忘了施礼。

“你就是……白天的那个小厨娘？”他依旧是冷冷的腔调，只不过脱下太子制服的他，无形中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桀骜不驯和霸气，让人不敢正视。他没有等我开口，继续道：“你确实是个很奇怪的人。不过，你做的东西确实不错。今天，我从太后那里又得了几张荷叶和莲子，还请你再一展手艺，让我一饱口福如何？”

“现在？你说现在想一饱口福？”我吃惊地瞪着他，这个家伙有没有搞错，虽然你是太子的身份，可现在已经大半夜，该睡下了。而我，总得睡觉吧？

不等我拒绝，他竟然拉起了我的衣服道：“恩，现在时间还早。正好可以给我当夜宵。我看着你做。”

我愤愤不平地瞪了他两眼，虽然再怎么不情愿，可人家终究还是太子，而我，只不过是要在他手底下讨生活的小厨娘。为了自己的脑袋考虑，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合适。我不得不勉强把头发挽起来，再度下厨房。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正在我忙得起劲的时候，一个柔柔的女声从外面传过来，在厨房里坐着的太子显然很快被这女声吸引住了。我好奇地抬起头来，却见身着紫衣的马思妍出现在厨房门口。看来她还真是留心，要不然的话怎么能猜到太子在这里。

她的出现让太子十分惊艳，竟然拉着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他应该庆幸自己是太子的身份，换了别人，我非大发雷霆不可，这里可是厨房！我只能冷冷道：“太子，马良人，这里似乎不是个风花雪月的地方，太**里才是更好的选择吧？”

第二卷　三十六计　第九章　结仇

“你说什么？你怎么敢用这样的口气对他说话？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马思妍翘着兰花指指着我的鼻子道。

我无意跟这样的女人结仇。只能谦恭道：“我当然知道二位的身份尊贵无比，而我只是个小小的厨娘。只是……你们在厨娘的眼前卿卿我我，不怕自降身份吗？而且……这里虽然是太子的后厨，可厨房是厨子的圣地，不容别人侵犯。再说，这里的确不是个风雅之地，还请你们离开吧。比如说，你们可以去太**中，或是马良人的住处。”

显然，最后一句话说到了马思妍的心中。她咯咯笑了起来，拉着太子的手道：“她说的也对。要不还是请太子去起那里坐坐，好不好？”

太子的脸再度拉了下来，不用抬头，我就知道他在打量着我这张长着胎记的脸。我等着迎接一通狂风暴雨，但是没想到他竟然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君子远庖厨。所以，你走吧。我还没有决定今晚在哪里留宿。”

我吃惊地抬起头看着他们。马思妍的表情由晴转阴，脸色越来越难看，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低头答应着，狠狠瞪了我一眼离开了。屋里就剩下我们两个。我不知道该和他继续对峙，还是继续手头的工作，因为他的目光让我有些手足无措。毕竟，他贵为太子，而我只是个小厨娘。看起来，我这个小厨娘不只是开罪了太子，还把那个自我感觉良好的马思妍也得罪了。

“你一向都喜欢这样吗？这或者是你吸引别人注意的手段？”太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里不带一点儿感情。

“你是在说我丑人多作怪吗？”我毫不示弱地看着太子，这个家伙明不明白煮出来的饭好不好，和做饭人的心情有相当大的关系。如果他打算这么无休止的跟我争吵下去，万一我做出的饭很难吃，他也会毫无怨言地吃下去吗？

显然像我这样顶撞他的人不多，尤其是我竟然还是个小厨娘。但我根本理会他的心情，继续瞪着他：“虽然您贵为太子，可是您别忘了，这里是厨房。出了这里，你是未来的一国之君。但进到这间房子里，你只不过是个普通的食客，而我才是这里的主人。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厨子心情好坏，决定着饭菜的质量吗？”

“恩？”他好奇地看着我，“这话是什么人说的？什么意思？”

看来这还真是个轻易不下厨房的人。我瞪了他一眼：“就算是厨艺再不好的人，只要心里想着给心爱的人煮饭，煮出来的饭茶就会特别好吃。这就是用心煮饭的好处。”

“是吗？那你熬的那些粥，是不是心里也在想着什么人？”他的脸上带着几分难以琢磨的表情，像是在故意挑逗我。像他这样的人，一向都会这样看待女人吧？

我叹了口气：“当然。我心中当然有人，只可惜，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着这样一个跟自己完全无关的陌生人说出这样的话来，或许是他那张略显严肃的脸让我觉得不用担心他会多嘴说出去我的秘密，或者是因为他是太子，不根本不用担心他会看上我吧？——当然不会，除非他真的眼睛出问题，才会留意到我。不过，他竟然笑了起来，不怀好意的笑了：“你难道不知道被送到太**中的人，都是属于太子的人？你心里除了我之外，是不应该想别人的。”

不是吧？我叹了口气，看来这位太子不只眼光有问题，而且还是个狂妄自恋的人。这虽然让我大跌眼镜，但转念一想却在情理之中，我回头笑望着他：“不错。你的确很有魅力！不过，像我这样小厨娘是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的！按照制度来说，我的确是你的私有财产，但是我有自由决定心里要想的是什么人。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锅里的水开了，我把那些原料都放了进去。太子的脸上带着几分难以琢磨的表情。我的心里有些慌张，他那张让我琢磨不透的脸让我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不过，有句话说得很好，叫无欲则刚。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就不会患得患失，自然也不会恐慌，更不可能因为他的态度而影响了我的心情。

“你真是很奇怪的人。我记得是太后身边的方姑姑向我推荐的你。你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还有，你是哪里人？听你的口音，很像是北方人，家住洛阳附近吗？”太子一口气问了这么多的问题。

我惊诧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该照实说，还是怎么说？想到方姨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我叹了口气：“我姓林，来自苏州，不是洛阳人。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会做一些小点心罢了，可能正是因为这样，方……姑姑才会推荐我吧。”

一锅粥就这样煮好了。我本以为他会留在这里喝完粥再离开。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让我把粥送到他的宫里去。——这难道是我这样的小厨娘应该做的事情吗？我想睡觉！我要睡觉！我心里大叫道，却不得不按照他的吩咐，跟在他后面去了太**中。守在门口的侍卫吃惊得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我跟在太子后面走了进去。

虽然夜已经深了，但是这里的美人们似乎个个都没有睡意，每个住在美人的房间，或是门大开着，或是窗户开着。我能注意到那一道道射来的多情目光，最终停留在太子的身上。可怜的女人们，今日的太子的确就是明天的皇上，可是留在这里的女人有几个真正能笑到最后呢？毕竟太子只有一个，未来的皇后也只能有一个。我猜不到结果，更不想知道。或者，身处漩涡之中的他们并不这么认为吧？

“您准备去哪间房子里？”我低声问道，“现在可有这么多人眼巴巴地看着您呢？”

太子轻笑道：“我哪里都不去。不如，今天就由您来陪我吧！”

我吓得手里的托盘差点儿掉到地上！……他肯定是在开玩笑！我不可想和那些可怜的女人们一样争夺这个男人。

第二卷　三十六计　第十章　意外的赏赐

我很快明白太子只是开玩笑，因为在太子殿里正端坐着一位美人。看见太子从外面进去，她忙恭敬地施了一礼。古人说的话，灯下观美人！眼前坐着的这个绝对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美女，只见一双杏仁眼嵌在她那张洁白无瑕的脸上，精致的发型为了增添了不少分数。她穿得中规中矩，眼神很平静，看着她的眼睛，我有种莫名心安的感觉。

“婉儿，你怎么在这里？”太子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歉意。这是他之前从未表现出来的。

不等他们两个叙旧，我把托盘放好，逃也似的离开了。根本没理会太子的招呼，还有那个被称为婉儿的女人说什么。

回到属于我们的小天地，画姐姐竟然站在门口等着我回来。看见我气喘吁吁地冲过来，她吃惊道：“你怎么……就这么回来？不是去了太**里的吗？难道没有什么赏赐？”

“赏赐？什么赏赐？”我定了定神，转身向院子里走去。“我看，再在那里待一会儿，我非得被醋淹死不可。”

“醋？什么醋？”画姐姐似乎没听明白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反而继续追问道。

“还能是什么？那些争风吃醋的太子良人们呗。你说太子发什么神经，这么晚了还要备什么晚膳，这不是都是那边厨子们的活吗？”

“或许是因为太子想尝尝鲜吧。”琴姐的声音从房里传了过来。

画显然对我们这样的对话并不满意。看来，她本应该和那些太**里的女人们一样，每天晚上都会做着同一个梦，幻想太子会留在他们身边。但是现在，情形似乎早已经发生了变化，太子喜欢的人是马思妍吧？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她肯定不敢自作主张跟到厨房来。但那个出现在宫殿中的婉儿又是什么人呢？难道她也是太子诸多姬妾中的一员吗？虽然只是看了她一眼，我对她却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好感。在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