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传(1-9卷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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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圣传(1-9卷136)-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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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山顿时明白,自己这位大哥怯了,怯的不是自己,而是这把刀。而在这一刻之前,他从来没意识到手中的劣质短刀,竟然有着威慑他人的力量。

李青山上辈子也只是个普通学生,虽然打过几架,也只是同学间的争执,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与人兵刃相向的经历。

明白了这个,李青山捏紧手中的短刀,故意向上扬了扬,仿佛野兽展示獠牙一般,虽然他其实根本不敢使用这东西。

李大哥立刻退后一步,李大嫂也不敢乱嚎了,到最后二人竟然退出牛棚,显出极其失望的神色,在外面乱骂了一通,然后重新回房商量他们的“大计”。

李青山却是充耳不闻,甚至连肉香味都抛在脑后,只是怔怔望着短刀,里面模模糊糊地倒影出他的脸,这个几钱银子的便宜货,刚刚保护了他,让他免受了一场皮肉之苦,免遭了一场侮辱,而且保住了自己的战利品。

虽然是理所当然的道理,但在这一刻,却像是豁然开朗了似的。

青牛卧在槽前,笑望着他。

火光摇曳,墙壁上黑色的巨人持刀而立,在这一刻,一个少年明白了力量的确切价值。

许久之后,李青山重新坐下,抓耳挠腮地望着锅子:“这肉还得煮多久啊?”他本就是个无肉不欢的人,这十几年来真是苦煞了他,爹娘在的时候还能逢年过节吃上几口,自爹娘去罢了,割那点肉还不够李大嫂一个人吃。

此时纵然是面前摆着一瓶仙丹,也比不上这锅肉让他心急。

猪是头大猪,这锅肉便足足煮了半夜。

升腾的火焰,飘荡的香气,噼里啪啦的响声,聚精会神的少年,凝成一副毫无情调与诗意,却极其质朴原始的画面。

最后,虽然连盐巴都没撒一点,更别提其他的调料,却让李青山吃的差点把舌头吞下去,不拘肥瘦,几斤熟肉下肚,最后连肉汤都喝的精光。

若此刻有人问李青山幸福是什么,他定然回答幸福就是一锅肉。

第003章 分家受辱

李青山心满意足地躺在干草堆里,舒展四肢,不知不觉间,昏昏睡去。

这一夜,他没有再梦到前世。

而在离牛棚不远的茅屋里,李大夫妇,则被这肉香味折腾的辗转反侧,也是直到大半夜才睡去。

第二天清晨,鸡刚鸣过三声,一个穿着翠绿绸衫的矮胖子,来到田间地里头。他不是旁人,正是这小小卧牛村中的最大地主刘老爷,也就是李大夫妇口中的刘管事,只因他在城里给大户人家当过管事,年纪大了便得主家恩赐,衣锦还乡。

但他仍要人称他刘管事,以彰显自己和这帮泥腿子截然不同的身份地位,并与寻常的土包子地主区分开来。又因村里的大半土地都被他使各种手段吞并,所以又有个雅号名为“刘半村”。

若说刘半村有什么志向的话,那自然就是变成刘全村,不过这不能着急,用他在城里先生口中听来的话来说,就是徐徐图之。他相信自己在有生之年定能实现这个愿望,到时候这村里的人都是他的长工,他就是这卧牛村里的土皇帝,要怎样便怎样。

但刘管事现在心中却有些不喜,只见自家的土地上,没几个长工在干活,招招胖手:“怎么才这几个人?其他人呢?”

一个长工赔着笑脸道:“刘管事,都去帮李二盖房子。”

“李二,哪个李二?”

“就是那个放牛郎啊!”

“老子当然知道,他哪来的钱?”

“那小子走了狗屎运,白捡了一头大野猪,村里只要愿意去帮他盖房子的,就送一大块猪肉,就在卧牛岗底下,现在热火得很。”

“那你怎么不去?”

“我跟他翻过面皮。”长工讪讪说着,心中万分不舍,那可是肉啊,寻常哪里吃的上。

刘管事拈拈八字须:“走,咱们也去看看。”

一觉醒来,李青山就开始着手分家之事,当务之急,就是给自己造一座像样的屋子,不能再寄人篱下。

以前的他是没这样的能力,但有了这头大野猪,许多事情都迎刃而解,稍一招呼,就有许多人来帮工,他也算是见识了猪肉在这个世界的魔力。

卧牛岗下,柳暗花明,风景秀丽,若搁在前世,这样的地方,不是旅游景点,便是富人别墅区,哪轮得到他来占据,而且此地远离村落,也方便他保守秘密,可以放心同青牛交流。

李青山便站在众人之间,往来指挥,心情说不出的舒畅,些许有些明白了青牛所说的吃肉的含义,不止是强化身体而已。

若是衣食无着之人,为了果腹整日蝇营狗苟,哪还有心思做别的事情,更谈不上什么见心明性。

刘管事站在远处遥遥地瞥了一眼,自言自语道:“这么说,他们兄弟是要分家了。”却刚巧看见,李大夫妇,也在远远的观望,见自家兄弟起了新居,不但不高兴,反而是恨得咬牙切齿,心中便有了算计,笑着走上前去。

不过十余日工夫,一座新居落成,众人领了猪肉散去。

李青山满意地望着新居,虽然只是寻常的土坯房,上面盖着茅草,他就站在篱笆围成的小院里。但这即是他的新家,是他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第一步。

这些天来,他每日肉食不断,脸色恢复红润,站在那里也多了几分底气,虽只是十几日工夫,身材却似凭空长了几寸。

正在李青山高兴的时候,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太婆踱进院子里,吓了一跳似的:“李二郎,你这屋子盖的不好啊,大凶啊!”

李青山一皱眉头,这就是小时候灌他符水的神婆,整天神神道道装神弄鬼,糊弄这些愚昧落后的村民,他向来对她没什么好感,不过她在村里威望甚重,村里有什么婚丧嫁娶全都要向她问卜,当然在问卜的时候,当然少不了敬神的祭品。

李青山也不敢怠慢,行了个礼道:“您怎么来了?”

神婆看也不看他,在屋子里左顾右盼道:“这里有阴气,有邪祟,还好我有准备。”她一手持着瓦罐,一手持着柳枝,用柳枝沾了瓦罐里的水,在屋里院里随意挥洒,口中乱七八糟地吆喝:“快走啊,快走啊……”

李青山阻拦不得,只得任凭她胡闹,他虽然已经信了鬼神之说,但才不信这里有什么阴气邪祟,他身边就跟着个实实在在的精怪,若真有什么不对劲,青牛自然会告诉他,哪轮得到她。

神婆洒完水之后,仿佛帮了李青山大忙一样,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无非是李青山能有这个运气,都是全凭神赐,现在到了还神的时候了。敬神的最好东西,自然就是野猪剩下来的大猪头。

李青山才算是明白了她的来意道:“恐怕不是神要吃,是你要吃吧?”

对于李青山的小小无礼,神婆勃然大怒,挺着身子用另一种声音道:“李青山,你不听本神的劝告,是要有祸患的。”

李青山知道这是她请神附体的把戏,寻常村人见了这一招,就是那胆大的也吓得面无人色,跪下来叩头,就是原本的李青山也不敢完全不当回事,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抱着手臂看笑话似的:“福祸无门,惟人自召,与神何关,您请吧!”

神婆见这一招竟然没有用处,讪讪恢复原状,阴森森地道:“你等着!”

神婆走后不久,祸患果然来了。

一个村人来请李青山到祠堂里去一趟,村子虽小,规矩甚多,他同哥哥分家的事,理应是要到祠堂里,当着村中长者的面分割清楚,不过也得他先提出才是,难道他那哥哥竟抢了个先。

李青山隐隐觉得有些不安,青牛却又不知到哪里去了,只得硬着头皮独自前去。

所谓祠堂,不过是一个门洞很深的小屋子,但却是村里少有的砖石建筑,里面供奉着李刘两家先人的牌位。

黑漆漆的屋子里,几位老人分列左右,当首的便是卧牛村的村长,年过六旬,身子佝偻的不成样子,也是李家的人,照辈分李青山还要叫他一声爷爷。

李大夫妇已经等在那里,看见李青山就狠狠地瞪过来,倒似李青山怎么害了他们,隐隐的带有几分报复的快意。

李青山不理会他们,只向众位老人行了礼,便在村长的主持下开始分家。

原本李青山想着,他的东西也就那一头青牛,与几亩田地,没料到实际上却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村长一脸公正严肃,乱七八糟的杂物,分给了李青山许多,精细到了一支勺子,一双筷子。

每说出一样东西,李大嫂就肉痛地抽搐一下,看李青山的目光越发的恶毒。

李青山不为所动,泰然自若,而且那些生活杂物,也都是用得上的,免得他去重新置办。

足足分了大半个时辰,村长方才停下,用浑浊的双眼环顾左右:“你们可有什么不服?”

李大夫妇都道服气,李青山却觉得不对:“爷爷,还有那几亩田地?”

“什么田地?”

李青山愕然,当初爹娘离世的时候,可也是当着这位的面,说得清清楚楚的,就是怕大哥欺负了他,要这位村中德高望重的老人主持公道。

李大嫂已经说开了:“你年纪小不晓事,那两个老东西借人家的银子不还,早已经抵偿给人家了。”

李青山勃然大怒:“你叫我爹娘什么,你再说一遍?”虽然没有特别深的感情,但那也是他在这一世的生身父母,怎能容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意侮辱。

李大哥却已挡在李大嫂面前,几个汉子也从祠堂外走进来,显然是早有准备。

李青山且注意到,这几个都是村里的泼皮无赖,平日里就是偷鸡摸狗,欺男霸女,不会讲什么同村人的情谊,下起手来绝不会留情。

村长暗骂了一声蠢婆娘,叹息道:“字据我都查验过了。”

“字据在哪里?”

李大哥道:“我们拿回来已经烧了。”

“不知是欠了哪一位的银子?”

李大嫂得意地道:“村里的刘管事,你有胆就上去去要,看刘管事不剥了你的皮,怎么着,老娘就是欺负你个忘恩负义的小畜生。”那几亩地都是良田,很是卖了些银子,算是弥补了没吃上猪肉的亏欠,她下定决心,一回家就去买只鸡来吃。

李青山直气得浑身发抖,指甲刺进手心里。

凭他两世为人的经历,如何不知就里,庄稼人视土地为命根子,怎么会随便抵偿给人家,他那爹娘也是在土里刨了一辈子食,又怎么会借人银子。

这分明是合起伙来欺负他,失却了土地,他若是想吃上饭活下去,就只能去刘管事庄子里当长工,纵是有天大的气也得受下来,真是好算计。

李青山在家中被哥哥嫂嫂冷眼相待,无非就是吃穿的差些,尚且能够接受,但哪像这样颠倒黑白。他前世混迹网络,自以为什么社会黑暗面都见过了,并为之愤怒喝骂。但当这种事落在自家头上,才发觉是如此的难忍。

他若是应了,就算是服了村里的分配,再无申诉的机会。

第004章 酒酣杀人

祠堂中的气氛一时僵滞起来,村长面沉如水:“怎么,李二郎,你不满我的安排吗?”那几个泼皮无赖已开始摩拳擦掌,为首的瘌痢头更将一把砍柴刀提在手里。

其他老人要么闭上眼睛,要么劝道:“小二,不要赌气。”“胳膊拧不过大腿。”“刘管事许你还去庄子里帮工,多给你开工钱,怎么没一口饭吃。”

李青山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出的祠堂,出门时还被那癞痢头绊了一下,差点跌倒,抛下身后一片大笑。

路上遇见那神婆,她自得地一笑:“祸患,祸患,你若现在奉神,还来得及。”

李青山回到卧牛岗下的新居中,倒头躺下,心中再没半点欢喜。

日落西山,天色昏暗下来,鸡鸣狗叫之声渐熄,村庄又恢复了平静。

青牛从门外踱了进来,李青山支起身子,刚欲开口,青牛便道:“我都看到了,但我没帮你。”

“我没想要你帮,我也不在乎那几亩田,我只是……”

“咽不下这口气?”

“是。”

“天下黑白不分,是非颠倒的事多了,莫说你这小小凡人要受气,纵然是法力通天的仙佛大圣,也有委屈受辱的时候,你这点小气算得了什么?”

李青山瞪着眼睛:“可我不愿受。”他忽地又想起那把短刀。

青牛沉默着望了他良久,忽然大笑起来:“好好好,不愿受就对了,大丈夫行事,快意恩仇,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仇必报,我原看你这些年来意志消磨,但胸中竟还有些男儿血气,也唯有如此,才配让我教上一教。”

李青山愣道:“你在考验我?”

青牛抽了抽鼻息道:“这也算考验?不过是问问小子你想走哪条道?”

“哪条道?”李青山不明其意。

“世上道路万千,既有忍气吞声明哲保身之道,也有仗剑而起杀身成仁之道,人有人道,妖有妖道,神有神道,鬼有鬼道,各道有各道的风光,各道有各道的取舍……”

李青山听它“道”个不停,直觉头昏脑涨,难道你还要唱一曲“道道道”给我听吗?听到后来,一口打断道:“我自求我道!”

青牛先愣后喜:“你竟听明白了,没错,大道万千,我自求我道。”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大葫芦,葫芦自动飞入李青山手中:“你既然不肯忍气吞声,我便教你不必忍心吞声的办法。”

李青山只觉手中沉甸甸的,有什么液体在其中晃荡,打开葫芦塞,一股酒气袭来。

李青山苦笑,吃肉之后,便是喝酒吗?貌似合情合理得很,但谁家修行是要凭这两样,若是吃肉喝酒就能成仙,那天下有钱人就都成仙了,莫非仙人都是酒囊饭袋?

青牛只说了八个字:“肉强体魄,酒壮肝胆。”

李青山一咬牙,一仰头,咕咕嘟嘟把酒灌了下去,虽然不过是村中浊酒,但这一葫芦酒下肚,他也觉得天旋地转起来,目光直愣愣地望着青牛,难道是要他借酒消愁?

“去杀个人,我就教你修行。”青牛说得极其平淡,像是说着什么微不足道的事,说罢就卧了下来。

李青山只觉一股凉气从背后升起,他恍然间发现,眼前的并不是一头陪他耕了十几年田的勤劳老牛,而是一头真正的牛精牛怪,它所传授给自己的,绝非冲虚平和的仙佛之道,而是凶狠霸道的妖魔之道。

它还没教过他任何神通功法,只是让他吃肉、喝酒,现在还有杀人。

真的要去杀人吗?一张张脸浮现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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