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眼前黄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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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在眼前黄药师-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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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变成了全无着落。但黄蓉出走,他忍了几天就坐不定了,牵挂爱女安危,明知她手段百出心计过人也放心不下,恐她年幼吃亏,终于破誓违愿,出岛寻人。

他庆幸这个决定。

慢到一步,谁知道蓉儿会变成什么样子?

近使劲想,似乎有什么印象,但,头痛…………花药的效果似未全部清除,她捧着头,眼泪都掉下来了,青衣人微微叹口气,说道:“头痛就别想了。”声音中有一丝爱怜。

若不是那张脸是他看得刻骨铭心,那身形印记一模一样,他会怀疑,是否人有相似,实在是,太太过不相符了。

从树上跌落过,又跌下马几乎撞着脑袋,刚碰到时一思考就要头痛,什么也不懂,却还记得桃花岛上桃花盛开。

近牵挂着一件事,偷偷望他一眼,说,“你说岛上什么花也有,那么,这个呢?”将香囊在他面前晃了一晃。

黄药师脸色一沉,当然,有面具挡着,仍然是那副冷硬僵化的模样。

“不是所有的花都有资格在我桃花岛上立足的。”

近失望地嗯了一声,深以为异,喃喃道:“花草也要讲资格吗?”在她眼中,不论是野草或是玫瑰,雪莲或是野花,都一样亲切可爱,唯一的差别也仅在于味道不一样。闻起来的味道,以及吃起来的味道。

这一点,黄药师很快就明白了。

她吃花瓣,花茎,生吃,或是泡花茶,酌蜜汁,和着水果汤,一种花都可以做成十来样不同入口小吃,甘之如饴,“好好吃,比吃饭还好吃。”她早习惯成自然以花入食,偶尔吃些天使推荐的美食,但感觉上不怎样美味。这一点让其他天使沮丧,认为她的味觉有问题,偏爱植物。

看不到黄药师有什么表情,他转过脸去,隔了一会,才说:“你以前自己下厨烹调,手艺十分高明,现在…………都不记得了么?”

近茫然,恳切地道:“我不会做饭的。”

黄药师亲自押着她吃饭,近无可不可,她倒不至于闻荤即吐,吃是吃下去了,黄药师挟菜,勺汤,她勉强吃了二碗,面颊鼓鼓地,苦着一张俏脸,眼巴巴地向他求饶,神色十二分的可怜可爱。

黄药师心中一动,多久没有见到女儿这种神情了?

出走一趟,黄药师有幸发现到刁顽淘气包的另外一面。

她不会梳头,有时扎成大辫子,还是有几绺发丝不听话飘来飘去,更多时候就任一头秀发随意披散。

随意考她几句诗词,问下阵法兵势,天文地理,她就苦着一张脸蛋,悄悄望过来,又是苦恼又是着急,分明就不懂得回答却又不敢直说,看得他心下大乐,要知道蓉儿长得冰雪聪明,心思更是弯了十九个弯,与父亲斗智斗嘴是家常便饭,但眼前的少女,却透明如水晶,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明明白白,好玩得很。

“慢慢来,不用着急。”他安慰着她,是慢慢来,而不是不用慢慢来。

近垂头丧气,道:“不学不可以吗?我觉得学会了也用不着。”

厨技,她对吃的没什么要求。

武功,她无此必要。

阴阳五行、算经术数,琴棋书画、医卜星相,天使从来不曾要求她是才女,任她自由发展。

黄药师给她安排的学习表密密麻麻,近看了倒吸口凉气,叫苦不迭,当下就想溜掉了,不是吧,保镖这么悍,要她学这么多才肯让他领略他的种花技术吗?

“我不要学。”她断然拒绝。

黄药师微眯眼,柔声问道:“真的不学?”

那声音如附骨之蛆,蚕蚀着她的神智,近不知怎地,耳朵痒痒的,她力持立场,摇头。

黄药师凑到她眼前,盯着她,近想闪避,却动不了。

被阴险地点穴了。

“你真的不学?”他幽幽又问了一次,黄药师的女儿,怎么可以什么也不懂?就算是暂时失忆,蓉儿也不能对一切失去兴趣吧?

那张脸近在咫尺,但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双眼睛,如此近距离盯着自己,瞳孔是极深的墨蓝色,乍看是黑色,深不见底,仿佛最里面有酝酿着风暴,稍一不小心就会粉骨碎身烟飞灰灭。

头一次觉得窒息。

近结结巴巴地道:“不不不是我不学,真的真的的的我不会。”

黄药师若有所思,忽然一扬手,近松口气,赶紧退到安全地带,这种点穴解穴的功夫,晶才喜欢呢。

黄药师没有再逼她一定要文武双全,这几天他心中也有疑问。

失忆了,一个人的性子便可以变得完全不同了吗?他以前有看过,遭遇大变或大病之后性情全改,但,总不能聪明的变得笨拙吧?小女孩儿婆婆妈妈,缩手缩脚,一株花草就可以让她停半日研究研究。

她容貌惊为天人,沿路引来频频回头,更有人不顾惮面青青说不出可怖的青衣人追上来欲一吐倾慕之情,碰到这种情况,他有时一挥手弹指神通点倒人,有时视若无睹浑不在意,有时冷笑一声,出手伤人,全看心情如何。

学武是用来作什么的?晶常说了,以武犯禁,做常人不能做之举,欺负人也要有名堂,武力越是强大,越是要注意分寸。

以近的眼力,自然看得出男人与晶有一拼之力,若有排名必在前五,那么无端端打人就不对了。

却不知黄药师行事怪僻,喜怒无常,绝对不会因为自重身份就不与小人计较,他不高兴了,找人出气,自然不理对方够不够资格与他叫板。

胆敢觊觎他的人,偏偏被觊觎的人还毫无自觉,一次他出手重了一点点,令登徒子骨折惨叫,近失声,来不及指责,就被人挟着飞走了,那个人还很不满。

“够胆的话,你就阻止我。”男人阴郁地说,他素来出手狠辣,爱女在他从不稍加管束的纵容下耳濡目染,视人命如草芥,笑吟吟面不改色看着血腥,没料到离家出走一次,居然变成温良贤德悲天悯人来了。

近不服气地闭紧嘴,脸上却明明白白写着你仗势欺人恃强凌弱。

她不喜欢暴力血腥,天使帮她找的保镖性子太大,出手太狠,尽管她还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只是一趟旅行。

“我要投诉,换人。”她偷偷念着,这个保镖令她心神不宁,劝解?阻止?她只是不喜欢他的行事手段,但那是他的职业,保镖,近从来不曾想过要改变某一个人,各人各有天性本能,不到她置啄,她才不要花费时间精力去徒然变换某个人想法,不喜欢,那就走。

她决定离开他。

没胆子拍板,炒人鱿鱼,那就不辞而别。

想要从黄药师身边偷跑,成功率有多大?

零。

黄药师拎着她的衣领,将人提在半空中,森然道:“你竟敢独自离开我?”

近鼓起勇气反驳:“我本来就没想要你来,我自己都过得很好。”

这一点,倒有从前的影子了,黄蓉被父亲惯得甚是娇纵,毫无规矩,胆大包天,黄药师几天来见惯她的清澈透明不敢有异议,忽然冒出这样一句似曾相识的话,一时微微出神。

“我下次出手,不会太重了。”他很好商量的。

近一呆,这是承诺吗?她都还没有出口要求谈条件之类的,他就看得出她心中不喜自动改进了?其实他这个人也没有坏到哪里去呀。那么,她踟蹰,暂时先留下吧。

下次再想跑路,不管会不会晕飞,她直接跳跃算了免得被人现场抓住,近如此打算着,黄药师目光一闪,嘴角微微一翘。

桃花岛

第四章

终究,他们也没有去成白驼山,就在偷跑失败的第三天,临江小镇上,近循香味找到了大片粉白花园,花香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甜腻味道,近欢呼着雀跃奔跑入园内,怎么也不肯离开了。

黄药师女儿宠爱无比,爱逾性命,既然可以为了安抚她而不发脾气不出重手伤人,自然更乐得随她喜欢停留下来了。

他买下了整个粉烟山庄,包括那片勃勃盛放的花园。

这种花,名唤粉孜。

在晨光中,晚霞下,花瓣如笼一层淡淡烟雾,花香妖娆,花容娇嫩,大片大片开放着,望之如云笼烟含,那女孩儿穿梭于花丛间,行若流云,傭然舒展,束发金环灿灿生辉,只穿着一件淡绿长袍,眉眼间稚气未褪,却已是容光绝世,不可逼视。

黄药师踏在树梢上,摸摸不存在的胡子,他记得新买的衣裙中,并没有这么一件啊。

啊,她低低叫一声,抬起手指头,放到嘴里吮吸。

被枝刺割着了,冒出小血珠来。

“笨蛋。”不客气但却是真实的指控。

学诗,生记硬背,一天后就忘光光了,要让她触景作对更是一个径往后缩去,写字画画,一支兰狼笔握得歪歪扭扭,冠之以抽象派,学功夫,教了十次还是瞪着茫然的眼睛不解地出神,依样画葫芦只做个姿势四不像,更别说“旋风扫叶腿”与“落英神剑掌”“兰花拂穴手”了。

原本高超的烹调手艺倒退十万八千步,指望她主厨是不现实的,近学做饭,即使是在高手监督下,仍然烧坏厨房,打破二十七只碗碟,甚至差点烧了头发,为了拯救她岌岌可危的头发,黄药师眼睁睁看着厨房一片狼藉灾难,近为了熄灭他怒火,十分用心地泡了新的花茶孝敬,醇香清爽甘香的茶水好歹博得某人眉头一扬,赞叹一声。

此后,她免除了做饭洗碗的功夫。

换成黄药师下厨,而她负责泡茶。

是的,黄药师也会做饭,近起先不以为然,天使推荐过的美食也不过如此,但尝到一次后,几乎连舌头也吃下去,原来,人间还有这等美味,她深深纳闷,只不过是做饭的人不同,材料都差不多,为什么吃起来就大大不同呢?

近如此捧场,真心垂涎,黄药师甚是得意,宝刀未老啊,蓉儿自幼聪颖过人,厨技师从于他,勇于创新尝试,自她八岁起便负责三餐烹调外加点心,霸占厨房,他好久没亲自下厨了。

虽然,这人吃归吃,要她说出妙在哪里,材料几何,却是满脸茫然。

不是知音啊,黄药师怅然,蓉儿蓉儿,几时这样不识做?当晚,恨铁不成钢地使唤某人,花茶泡了再泡,不要一个味道,还得新鲜,可口。

教她吹箫,她是很有兴趣,但乐理讲半天一头雾水,手把手教,吹出来不成曲调,近努力学,不得要领,心虚地道:“我还是听你吹好了。”跟着辩解,“其实我也可以吹出声音来的,只不过不是用这个。”

她摘下叶子,凑到嘴角,吹奏起来。

这是黄药师未曾听过的奇妙曲调。

几句乐调滑过空中。

霍然而止。

黄药师讶然,“怎么不接下?”

近不好意思道:“我忘记往下是怎么吹的了。”这首英文歌还是尽太爱哼她听多了才记住一段。

黄药师无语。

近难得敏感,察觉到他的失望,心想日后找天使把世界经典名曲都录下来播放给他听好了。他对她真的真的很好,做饭给她吃,买衣服给她穿,吹箫给她听,一路来都是他在照顾她,不用她买帐单,似乎什么也不必做,而且那种疼爱自然而然,近能感受得到。

即使他有时受不了她的学习进度喊她笨蛋。

嗯,她收集的材料差不多了,晒干的花朵儿充沛得让她调制出几种不同药剂,有一次出了意外,苦涩得舌苔发麻,黄药师便让她含着九花玉露丸,这九花玉露丸要搜集九种花瓣上清晨的露水,调配时更要凑天时季节,极费功夫,至于所用药材多属珍异,更不用说,黄药师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吃,但瞧着近一张小脸皱成包子,苦不堪言,还是喂她一颗当糖果。

神效之下,近十分好奇,讨了一颗去研究。

“这不就好了?”血止住了,近晃动花篮,满有成就感。

黄药师扫了她受伤的手指头一眼,只是个小泡泡,不碍事,便闲闲问道:“九花玉露丸你研究成怎么样了?”蓉儿对花药这一方面居然大有心得,倒是让他诧异加欢喜。

近喜上眉梢,邀功道:“进境非常顺利,明天就可以有成品给你看了。”至于功效,试了才知道。

反正,效果一定不等同原本的,黄药师了解。

晏近才要抬脚,身子一晃,顿了一下,苦着脸,呐呐道:“脚疼,不知踩着什么了。”又要被骂了,因为自己又忘记穿鞋袜,光着脚就跑来跑去,园地里泥土不乏沙粒石碎以及突出的残枝。

这次黄药师却忍住没开骂,只瞪了她一眼,便拦腰抱起,往回掠去,近这几天习惯了有事没事被人抱着牵着掠来飞去,美其名曰适应晕飞,当然,速度是大大降低了,以从慢跑到骑自行车再到百米冲刺的速度逐渐上升。

回到屋子里,黄药师将人轻轻放在椅上,然后单膝跪下,握住滑腻足踝,细细审视。

近脸上发热,眼光不知放在哪里才好,视线停在跟前,啊,对了,是面具。

他脸上的肤色,与颈上的颜色不同,和那双手更是不一样。

原来他一直戴着面具。

不知长得怎样。

虽然,现在近对这张青渗渗的脸孔很有亲切感了,但生平第一次,好奇起了一个人的容貌,他多大了,凶不凶,笑起来怎么样。

“在想什么?”

近一愣,不知不觉都包扎好了,她动动脚,随口道:“我在想,你总戴着面具不闷气吗?”

某人失笑,不怀好意道:“想我摘下面具,简单,喊我一声爹爹就成了。”

爹爹=父亲=爸爸,近沉默,胸口闷闷地,半响,郁闷地道:“我没有父亲。”她自睁开眼睛有记忆起,从来没有看到过父母,她是另一种弃婴。实验室的弃婴。

他不是保镖吗,难道还要身兼父职?近困惑。

黄药师看着她忧郁的别扭的淡然的脸,叹了口气,还是不行吗?

这一夜,黄药师又举箫吹奏了。

第一层的碧海潮生曲,风光明媚,潮生潮灭,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阿衡,我晚晚都吹箫给你听,你可听到?

蓉儿她生得越来越像你了。

箫声低不可闻,黯然神伤。

神鬼之说,终是缥缈之谈,阿衡,为何你魂魄不曾入梦来?

近没有睡去,倚在窗前,痴痴地听着箫声,这个人,心中很苦吧?

她不通音理,但以她才被启蒙的粗浅造诣,也听得出他是极度思念一个人,那为什么不去找她呢?近纳闷,想见了便去见,不想见才会见不到,就好像难过了就哭,欢喜了就笑,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近想,这大概就是电视电影中所说的情情爱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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