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不成西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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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不成西不就-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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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要厚道,作为一个修道者更加要厚道。他们才洞房呢,好歹等人家过了一两月甜蜜生活再说。”

红线大口咬着油汁四溅的肉包子,点头道:“西鸾是好神仙,狄隽道长不人道。”

佰盔饿得无力,从西鸾的手中夺下老板送来的面条,一口气吃了半碗,还不忘点头赞许:“道长,你不了解西鸾。西鸾捉了妖怪是要送给我去鬼府交差的,与你没有关系。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转头又对西鸾道:“岳银姑娘的魂魄我已经收集了一魂三魄,还有一魄在原身里面,其他的不知去了哪里。西鸾你陪我去找找。”

“没空。”

佰盔搭着眼皮:“你不关心我的安危么?要知道追逐凡人的魂魄也会路遇妖魔鬼怪的,倒是我被伤了如何办?爹爹说过要我有事就找你的。”

西鸾瞥他一眼:“你爹是谁呀?我都不认识。”

吃包子的红线被肉噎了,吃馒头的狄隽被茶水呛了,吃面条的佰盔笑眯眯:“你不用认识我爹爹,你只要还认识我行。”

“没事找事让我做白工的人模鬼怪我也不认识。”转头也笑眯眯地回视对方:“哪来来得俊秀少年,搭讪也不选个好的话题。”

佰盔瘪了瘪嘴,嘀咕了一句,任命的从广袖里面掏出一个乾坤袋和一张印有黑色的头骨的白符。白符直接飞到西鸾面前,抖索着纸边咳嗽两声,开始说话:“西鸾妹子,听说你又下凡了。我儿子刚刚断奶,你带出去遛达一段时日。只要鬼丹没毁,身子灰飞烟灭了都无事。对了,这届鬼界的骷髅展盛况空前,我特意送来一点展品给你,算是酬谢。”话音一落,那白符摇摆两下就这么化成了灰烬。

乾坤袋只有香囊大小,上面用银线绣着不同傻气表情的头骨,袋口的结绳是骨头模样的脊梁串。西鸾从里面掏了掏,摸出一副只有手掌大小的人骨。人骨的头上戴着盘着奇怪的高髻,插满了金钗,穿着一身金杏叶地深衣,背后还背着一个类似於包裹的布囊。

红线凑了过去:“这是什么?”

“扶桑国的人骨玩偶,这一身衣裳是和服。”索性递给红线:“倭国的东西我不爱,给你好了。”再一掏,又是一个同等大小的人骨:“正好一对,一男一女。”也递给了红线。再摸索,翻出一副头骨骨牌,丢给狄隽:“这东西你们男人才喜欢,给你了。”再翻找,居然是一叠半透的纸张,上面印着牦牛骨架、乌龟骨架等。西鸾挑了那乌龟的贴在佰盔脸颊上,左右端详一番:“很英武,很帅气,很有男子汉气概。”

佰盔兴高采烈:“西鸾你还记得我爹爹么?”

收好乾坤袋,点头:“我永远记得白送我好物的妖魔鬼怪。”

吃饱喝足的众人又商量去哪里。

红线自然是回家睡觉,佰盔说要去收鬼,狄隽要去捉妖,西鸾要坐在大街上继续寻美男。

红线睥睨佰盔:“刚刚断奶的娃儿去收鬼,没被女鬼给迷惑就要谢天谢地。”

佰盔觑着狄隽:“人有人的感情,妖有妖的感情,道长可别看到妖就要扒了对方的皮。”

狄隽瞪着西鸾:“一天到晚无所事事,你就不能为民除害,做些功德事。”

西鸾目不斜视:“龚家山的唐烆杀气跟傻气一样的重,还是妻奴,啧啧,太没有邪教出生之人的尊严了。对了,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众人鄙视,鄙视的最终结果是四人同行。

辰时,金梁城北。

佰盔站在某户人家厢房之内的时候,已经开始大冒冷汗。不为其他,只因为这一户的男子正拿着菜刀,对着自己的母亲挥刀相向。

红线大叫:“杀人啦!”然后掐着佰盔的脖子,“你赶紧收了这老婆婆的魂魄,不要让她被杀啊!那样会疼死的,可怜的老婆婆,这是养了什么样的儿子啊!”

西鸾坐在窗台上:“不被杀又怎么死,不死又怎么收魂。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掏出酒壶,对着身边的狄隽道:“佰盔收魂,干嘛拖着我们来?”

“因为红线轻视佰盔,佰盔不想被红线轻视,他就拖着她,她又拖着你,你又拖着我。于是,我们才坐在这里看一起人间家庭惨剧。”狄隽叹息,这是一出闹剧。

红线还在摇晃佰盔,对方已经快要口吐白沫。

西鸾感慨:“出师未捷身先死。”说着就抖出一个小法术,对着拿刀的儿子脚底打去。儿子倏地摔倒,菜刀飞起,老母亲惊吓,猛地往儿子背上扑去,菜刀落下,正扎入老人的背脊,瞬间死亡。

狄隽总结:“死有轻如鸿毛重入泰山。”

红线傻眼。佰盔喘气:“死了么?那我可以收魂了吧!”这是马后炮。

红线跌坐地上:“为什么要扑过去?那儿子不是要杀母亲么,为什么要扑过去救儿子,为什么?”

“这不是十万个为什么,这是现实。”西鸾总结,“收鬼魂,是一门技术活!”

狄隽摇头:“因为是母亲,保护儿子是天性。”跟在西鸾身后遁走。

午时,金梁城郊外。

人间界有人间界的法则,鬼界也有鬼界的规矩,妖界……没有法则也没有规矩,只有弱肉强食。

狄隽拿着桃木剑,捏着黄符,口中念着法诀。他的对面,是一头浑身暴刺的野猪。猪高三米,说话之间冒出口臭。

红线恶心:“这妖怪有多久没刷牙了。”

佰盔蔑视:“才五百年的道行就想在人间界横行无忌,这妖怪太不量力。”

西鸾喝酒:“陪你收鬼就算了,可为何还要陪着狄隽来捉妖?”

红线摇手幻出一香炉,点燃里面的桃木香:“因为物以类聚。与你接触久了,道士也学会了睚眦必报。他陪了我们一起收鬼,就要我们陪着他一起捉妖,很公平。”

野猪被桃木剑大卸八块,血雨腥风中轰然倒地。狄隽的青色道袍在疾风中吹拂很高,越发显得身姿挺拔,神色肃穆钻研。西鸾眨眼:“还真是美男子。骗上床榻一起双修的话,我不会亏吧。”

未时,金梁城西。

红线一把抢过男童手中的布娃娃,递送给哭哭啼啼的小女娃,警告道:“不要欺负你未来的娘子哦,担心以后她不嫁你,你就是孤家寡人一人终老。”

小男童气鼓鼓地道:“我才不娶这丑八怪。”

小女娃偷偷看了男童一眼,拉着红线的衣襟:“我不要嫁给鼻涕虫。”

红线摸摸两个小孩子的头,幻化出一根红绳子来,分别给两个娃儿绑在尾指上:“这可由不得你们哟!你们是天定姻缘,三生三世的夫妻,这可是别人求之不得的。乖,哥哥亲妹妹一下,就给你们买糖人。”

佰盔瞠目结舌:“她这是诱拐无知童男童女。”

西鸾从狄隽的手中抢过已经空了一半的酒壶:“她只是履行自己在天界的职务。要知道,只要撮合一对姻缘,她的道行就增加十年。我们在凡间十多年,她道行已经比在天界多了千年。”

佰盔掰着指头数数,惊叹一声,小声嘀咕:“那我可以让她给我们两人牵根红绳,定下姻缘么?”

西鸾嘿嘿贼笑:“我是神仙,姻缘只能由月老在姻缘宫中用‘困情丝’来绑定。”说着伸出尾指来:“现在你我都瞧不见我的红线,其实是因为我还没有动情,或是我还没有找到那与我双修之人。等到时机成熟了,这里也会如凡人一般,显出一根红绳来。那根绳子哪怕用雷公电母地雷电都劈不开的。”口干舌燥,就着那壶口直接喝完了剩下的半壶酒,抹一抹嘴角:“走吧,该我了!你们都要陪我一起去寻美男,直到可以找到双修之人。”

佰盔嘟嘟囔囔:“还寻什么,就我不成么!”

西鸾一拳敲在对方脑袋上:“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还想泡我这妙龄女子,白日做梦呢!”又挤到狄隽身边:“当然,如果是道长,我只会说天造地设地千里姻缘一线牵。我们不用定三生,就这一世好了。”

狄隽凝视着她,目光闪烁不定,沉吟不语。

情深缘浅终回

晴转多云,可惜是黑夜,再多的云也是暗无光泽,沉甸甸的压在城镇的头顶,透不过气。

这本该夜深人静,人们忙着男欢女爱奸 情大计之时,却有不甘寂寞的夜鬼两三只从屋檐上踩过,惊起野鸳鸯无数。

为首的男子玄青长衫,一把桃木剑比刀锋还要利,在腾空间光华流转。他熟门熟路的落在一处庭院中,目光炯炯地盯着某处喜纸窗户。烛光早已熄灭,红色的纸张上残留着丁点的暖意,他却顾不得这些,身形一闪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再次显露之时,人已经站在房内床榻边缘。

床上一夫一妻,夫君拥着娘子睡得正熟,娘子却瞪大着眼眸望着陌生来客。

“道长?”

来人点头:“是我。岳银姑娘阳寿尽了,你还准备附身到什么时候?”

这娘子正是牡丹花妖白羽。听了狄隽的话,只哀哀地道:“我昨日才成亲,道长就不能让我在这身子里面多活些日子,多陪陪夫君么。”

狄隽从身后缓缓抽出桃木剑来:“不行!”猛地刺了过去。眼前床幔飞舞,女子曼妙的身子从眼前划过,再一眨眼,白羽已经裹着一被褥斜坐在梳妆台上。一脸羞红,香肩半露,神色惊惧又娇媚,嗔道:“道长好不正经,难道不知道夫妻行 房之后身无寸缕么。还是道长特意挑着这个时辰过来,是为了……”她被褥落下了些,胸口浑圆要露不露,勾人喷血:“要小女子裸 身相斗,让你占尽便宜之后再做那禽兽之事?”

狄隽横眉冷目。这些日子他没少被西鸾冤枉,对着言语挑衅已经能够适当反击。只是西鸾调笑再多,也不及这妖孽‘身体力行’来得刺激。索性不再说话,挥剑直接攻向对方额心、胸口,这几处正是妖孽的大穴,一个不小心不是身形俱毁就是体内妖丹爆裂。

白羽一边躲闪反击一边嗔道:“好个冷酷无情的道长,半夜寻上门来就是为了欺负我这等弱女子。”弱女子的腿正好从被褥之下钻了出来,修长白皙如羊脂一般,连环攻击狄隽面门。屋子里没灯,眼睛睁得再大也看不见双腿之间的风光。狄隽还是俊脸薄红,眼睛只得左右乱瞄,节节败退。

白羽左腿一扫,下盘大开,娇笑打趣:“道长你心术不正。”

狄隽一凌,一直没动用的拂尘就这么挥了过去,短短的银丝瞬间暴长,卷向白羽臀部一下裹成了半个粽子。白羽大叫:“非礼……”胸口的被褥已经扯不住眼看就要春光大泄,那银丝再一卷,将她整个人都绕成了蚕蛹,在地面上一蹦一跳,一边大叫:“妹妹快来救我。”

狄隽冷哼,口中念念有词,昨日布好在房子周围的道符倏地显现,金光一展,只听得门外一声惨叫就恢复了安静。

白羽脸色一白,靠在墙上,抖道:“你不能在夫君的面前杀了娘子。”

“他早就被你用法术弄昏迷,醒来之后只会看到岳银的尸体。”

“不!”一行泪流了下来,白羽祈求道:“道长,你饶了我吧,我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我只是爱上了凡人,想要与他一起白头偕老。”

狄隽丝毫不为所动:“你修道之心不纯,不该引 诱他,更不该设计进入岳银身子,鸠占鹊巢。还逼出其魂魄成为残缺不全的孤魂野鬼,投胎不能,受尽苦楚。今日我收齐最后一魄将她送往地府,而你,该知善恶有报,不容私情。”

白羽身子一软,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哀哀凄凄地哭了起来,那低泣婉转如夜莺滴血,衬托得墙上喜字暗沉死气。

黝黑的房间中,道士的衣摆挥动间似张开了利爪地雄鹰翅膀,而地上缩成一团的女子就是鹰的食物。他每往前靠近一步,她的身子就抖一下。越来越近,哭声已经极尽绝望。举起的桃木剑比任何利器都尖锐,只要那剑尖刺入妖孽的心口,扎中妖丹,即刻就能让妖孽显出原形不用一瞬飞回湮灭没了痕迹,任她千年百年的修为都无济于事。

狄隽目光坚定,身形如山般笼罩着花妖,高举的剑尖光华流转,猛地往下……白羽眼眸睁大,绝望的惊叫最终化成了一个人的名字,在齿间缠绵不去。

‘叮’地一声,木剑与长银枪的碰撞,灌输了法术的利器在空中绽放出五光十色的焰火,就听到少年特有的清澈笑声:“道长好狡猾,你要收妖就收妖,还偷偷摸摸背着我们。若不是我发现地早,这姑娘的魂魄你是不是都一块要收了?回头我如何对黑白无常交代。”银枪一挑,瞬间就将两人一妖的距离分开了。

狄隽冷声问:“西鸾来了?”

佰盔咦了声:“你怎么知道?”说着就抬头对着屋梁喊话:“西鸾,我的法力是不是有长进了?”

一个核桃砸在对方脑袋上:“小屁孩急急躁躁的,你要等那剑尖离妖丹只有一毫分的时候再出手阻拦,才算得上有大本事。”西鸾坐在房梁上,一条腿盘着,一条腿在空中飘来荡去:“道长,吃核桃不?补脑的。”

佰盔一蹦一跳:“我要吃。”

狄隽一抖木剑:“你还要想阻挠我?西鸾,事不过三,这是第三次。你要有与我斗法的决心,放马过来就是。谁赢了,这妖孽就归谁。”

西鸾捧心状:“道长你好无趣。你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说起这话来面色都不改一下。”右手又拿着小锤子在屋梁上敲敲打打,挖出核桃肉:“吃人嘴软。道长,你吃了我的核桃就将这花妖送给我,如何?”

狄隽冷哼:“妄想!”

“不行啊?”西鸾思忖了番:“比法术了太伤感情。要不,我们比吃核桃。谁敲开的核桃最多,吃得最快就算谁赢了。一个时辰决胜负。”

狄隽瞪她一眼:“就记得吃。”

“能吃的女人好生养,你懂不懂啊。”

“不懂。”

西鸾怒,一把核桃壳往对方身上丢了下去:“你还是不是人,什么都不懂。别以为你捉鬼捉妖就可以成为鬼界的凸眼长舌男,可以跟他们一样的傻冒。”

佰盔虽然不凸眼,也不长舌头,可他是鬼界的小阎王,也是小傻冒。委屈地把银枪变成小锤子敲啊打啊砸核桃。

狄隽已经懒得跟她打哈哈,只唬道:“你下来,我们斗法。”

西鸾嚼核肉:“你上来,我们比食量。”

“你下不下来。”

西鸾嘻嘻一笑:“你上不上来。”

见过没脸皮的,没见过这么没脸皮的。道长一跺脚,银牙暗咬,手诀不停,一道金光就朝着屋梁打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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