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兽传奇猎人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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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兽传奇猎人峰-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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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往田里窜。我说你可别往我苞谷地跑,这可是我一年的口粮。咱地就是让野牲口糟蹋过不下去了,大伙搬走的。那老倌子哪管这些,掰下苞谷就啃,把秆儿都踩地下,后来竟用嘴拱地。我寻思这可是个老猪精,就大吼一声,放了几个鞭炮,那老倌子就不见了。
他说最吓人的是昨晚他守夜,在地头的棚子里。因怕老熊,棚搭在架子上。他看到一个大青猴踩上了他下的一个套子,正准备去取那猴,却被一群猪堵住了,不让下去,啃他棚子的四个桩脚。十几头猪去攻击夹了脚的猴,猪却无一踩上他的套子——他下了二三十个套子。猪把那猴打得嗷嗷直叫,然后用嘴衔了石头去砸猴的头,砸破了,就喝它的脑髓——难怪猪这么聪明的,敢情是喝了猴脑。喝猴脑是掰了竹子做成吸管,一猪一口。后来猪把猴全部吃掉了。他在棚子上又是放鞭炮又是敲锣,眼看四个桩脚要啃断了,他就落入猪口了,也是上天保佑他,平空一个炸雷,这才把猪吓跑……
老头说这的时候,雷又打起来了。天要变了。天上乌云滚滚,树林哗哗有声,天地间如此闹腾,大家就松了一口气,今夜也许不会闹猪了,可以睡个好觉,明早起来再说。于是大家就睡在了这个废弃的村庄里,与过早冬眠的蛇一起入眠。
那夜的晚上显然有些怪异,大家直犯困,一蓬火就慢慢熄了。突然听到有人在黑暗中说:“我,我没且(踩)你的脚呀!”是舒耳巴。有人揿燃电筒,照见两眼通红像酒缸里出来的舒耳巴。舒耳巴又糊里糊涂地睡下了。另一个在黑暗中喊冤道:“我没压着你的身子!”又一个角落里大叫:“我没踩你尾巴!”
不一会大家就都醒了,都说听到了有人奇怪地喊说踩到他什么了,压着他什么了,闹得人睡不着。白秀也听见了,他先是梦见孙女白丫儿在崔镇长家受气,哭哩,说你年轻时给崔家打长工,我这辈还是给崔家打长工。后来就听到有人在他背下面抽腿说:压着我的脚了。
有人就说这里有鬼,一定是猪下的幛子。在荒凉的村庄里,在这高山上,出现怪事是不足为奇的。猪也不仅是一种孤独存在的东西,这么多的猪,你这一干人要打它,就有让你不顺畅的奇怪事儿。就说过去白秀师傅最早打猎时,碰到的怪事儿更多,就要求白秀讲,反正大家也睡不着。
把火重新点着了,白秀就讲了一件他至今不得其解的怪事。他说那还是在解放初期,与几个人去打羊子,睡在一个山洞里,正在烤红薯吃,洞口突然出现了两个红毛大野人,伸出手来找他们要吃的。白秀他们丢给了野人两个红薯,可吃了之后那两个野人还不走,还找他们讨要。这可不行啊,白秀他们打猎还带了个小挖锄,碰到有好药材也顺带挖起来。见野人不走,白秀就把小挖锄烧红了,当红薯甩给野人,野人接过去烫得哇哇乱叫跑开了。可那天晚上,他们睡在洞里,几个人都无事,白秀却被老鼠咬得难睡,一只脚趾头都咬掉了,早晨起来,别人的鞋还在,就他的一双鞋不见了。罗大拐也说了件很奇怪的事情,说他有一年打猎从八里荒回来晚了,忽然听到成百上千只猪娃儿叫,他一个人,没狗,心中恐惧,就大吼。一吼,就不叫了。走了一段路,见山上有火,又听见成千上万只蛤蟆叫,后又有猪娃儿叫。他朝天开了两枪,还是没镇住,还是叫,把身上打的野物全扔了,还不行,后来想到吃烟可以退鬼,就把烟点燃。走回坳子,一包烟都吃完了。
有人说:只听说狐下幛子的,猪做么事能下幛子?就说到薄刀峰小学发生过这么一件事:学生反映说晚上都感觉到有人跟他们睡觉,且是女的。那时是七十年代,这事反映到公社,公社说是阶级斗争新动向,就开始查是谁搞的鬼,就是下幛子放蛊了,一查查到一个老师成份不好。可老师声称与他无关,还答应此谜他来破。他把男学生放一边,女学生放一边,把所有窗户插紧,那老师就手拉电灯开关绳站在门里。熄灯后,一个黑影顶开窗户爬了进来,老师把灯一开,是一只狐狸,就和学生一起把它打死了。狐狸身上有股子怪香味,能把人迷住,使你产生幻觉。那狐狸趁人睡着后,专吸你口中的唾液,把气味一放迷糊你,你就以为有女人陪睡哩……
第四章 野猪群(10)
正待大家又进入梦乡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大声喊起来:
“我爷爷不见了!”
大家借着打火机和电筒光,看到是惊惶的白椿,站在茅草上,双手摊开着。
领头的不见了,大家就急了,披上衣服到外面去找,一直找到地头那老头守秋的棚子里,都没有。狗带走了一条,枪和子弹带走了,衣裳穿走了,烟袋带走了——本来就是挂在胸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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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里一片秋汛的轰响和雷声的爆炸。黑夜茫茫,冷雾滔滔。白秀老人是怎么醒来的他完全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被魇住了。他咬着说是猪或者徒弟们说的狐狸下的幛子,在山里头,这种事常常有。他就跟着一只羊出来了。是羊,后来他又说是猪。他听见了歌声。这是可怕的,歌声的指引把他引向了凶险万端的峡谷。可他没摔下崖去落进河里也是又一次万幸,就像俗话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那歌声一路诱惑着他,他听得清清楚楚:
我们辛苦的农友们,
大家振精神,
唱个歌儿听,
不用悲不用哭,
死里去求生!
压迫我们的,
土豪和劣绅,
可恨那官僚,
残害我农民,
杀尽那压迫我们的;
那时候你我农民才有出头天!
他说,那不是他和十二个战友唱的歌子么?紫花闷闷地跟着他。那狗一声不吭,只是咬他的脚和裤腿,把他往路里边赶,不让他走到崖边。一失足而成千古恨。他走着,那随着风声雨声雷声漫上来的妖人般的歌声像雾气一样把他吞没了。
这可是死去的村庄,曾死去的人,死去的歌声,在这猎人峰山腰的荒凉半夜。长满青苔的、白茅摇曳的路,灌丛像史前的世界,秋虫喁语,几乎没有人生活的痕迹。它叫牛下水?那一线琮琮的水流,从石缝凹处流下,像母牛拉尿。在冬天的时候,它就挂成了一片冰瀑;那时候,雪多大啊,冰子儿像子弹砸在人身上,雪过膝盖,万木森森,整个世界都是肿的。舅舅杨夺水砍掉自己的伤手。他含着蓝玉石烟嘴止疼,把虎口咬成碎片叭叭往下掉。小鹞子王品贵被扒狗子掏肛后用草塞住屁眼还在唱“我们辛苦的农友们”……
“你唱什么呀,白大爷?”
白秀老人被一声叱咤给唤醒了。他发现他站在雷电之中,离悬崖只有半步之遥,他的儿子白中秋将他拽住,他的孙子白椿拿过他的枪,他的狗在叫着,告诉他他不是在人家废弃的屋里。我如何站在这里?这是哪儿?
“这是哪儿啊?”他说。
“牛下水嘛!”舒耳巴有些不耐烦地说。
接着他就听见一片叹息之声,好像他是累赘。
“我听见有人唱歌了……”他这么说。
“我们听见您一个劲在唱哩。”众人很怪地看着他们的师傅。
“你还想造反不成?!”文寇所长要把他唤醒,要把这个梦游的老人彻底唤醒,也要把自己内心的惊恐压压,把那个心魔压住。
“你老要造反你就开枪!有种的开枪,朝我开!”文寇所长的牙齿咆哮着,喷出子弹一样的唾沫,那牙齿在蓝闪闪的闪电里像一排野兽的牙齿。他大吼大叫,还要唤醒这一群昏寐的打匠,这些成为山冈恶兽的猎人。
“你们装神弄鬼,你们消极怠工,不想打是吧?那是护你们的秋保你们自己的平安啊!不打就把枪还来,还给我行吧!”
“应该是这里……应该是这里……”他们听见白秀老人依然喃喃地说。他还是没有醒来。
雨哗哗地下起来了,雷声隆隆,闪电像山怪们你来我往厮杀的古老兵器,凌空向大地和森林劈砍,峡谷里,山冈上,到处是蓝荧荧的幽灵。一条闪电像一条巨大的裂纹爬向天空的最高处。雨从山壁上滚下来,立马变成了浊流。
“爷爷!”白椿哭颤着喊。
这是很伤心的时刻。徒弟们看着白椿去他爷爷腰里摸酒壶——那是个军用铝壶,已经歪歪瘪瘪了,里面是空的,晃荡着轻飘飘的声音。
第四章 野猪群(11)


酒把他害了,文寇所长这时突然想到,是酒害了他!
“他应该怎么办?”文寇所长忧心地问大家。
他的孙子,为找到他,已经将膝盖摔破了,正流着血,还流着泪。
这时白中秋一把扯过他爹就说:
“爹您来干什么的呀?”
白秀直瞪瞪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看他气歪的嘴和一脸苦瓜相。
“你个狗日的,你咋能管我哩!”白秀大骂儿子。
“您这一失蹄您就分文没有了!”白中秋指着他爹脚下的悬崖恼怒地说。
“钱?……你说的是钱吗?我说的是歌……让我走一走。我没事的……”
白秀老人不回去,不跟他们回到村子里,他挣脱了他们的手,冲出来向峡谷的深处跑去。
雷电在山崖上劈杀,一团一团的天火在头上翻滚。狗跟在他身后狂吠,崖下的秋潮滔滔。打猪队的所有人跟在他身后追赶,竟不是他的对手,他把所有人都甩到身后。

一阵骇然的围猎牤筒声大爆起来,两边峡壁发出巨大的嗡嗡声。白秀抬眼一看,东边的山缝已拉开了靛青色的帷幔,诡谲的雾气像云彩一样在山腰奔涌,有似无数潜行的兽身。再往那山崖上一看,高大的鲁瞎子蓝光毕现,手举探竿与令牌,高声吟唱——
奉请降龙伏虎神,
左提金鞭金灿灿,
右提铁锁响铮铮。
差下金伶儒,
捉虎大将军,
先锁龙头并龙尾,
后锁老虎脚后跟!
……
白秀怔在那里,浑身冒着湿漉漉的热气。雨彻底地住了。峡谷里滚滚的乱石间突然血红一片,太阳像一个火球弹出山脊,无数漂亮的锦鸡子出现在乱石上,展开金羽,狂肆地跳起了艳舞,嘴里焦声急鸣:“茶哥!茶哥!……”
狗龇出牙齿狂吠不已。
那乱石缝中,突然拧起了无数个黑煞煞的猪头,长长的秃嘴像炮管,一支支直视天空。
白秀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阵铺天盖地的杀声:“杀呀!杀呀!”他的徒弟们仿佛从天而降,猎狗也像是长了翅膀的流氓,一下子飘了过来,与猪短兵相接了!
“师傅!”
白秀看到了他的爱徒扈三板。扈三板也回来了?又是梦游?可分明是扈三板,拿着红得发紫的双筒猎枪,稀朗的头发上露光四射,宽阔的暴牙威风凛凛,绑腿紧凑,球鞋新崭。
“师傅啊,咱们又汇合了!”
原来,镇里和县里对白秀都不信任,还不仅仅是说他年老体弱,而是对白云坳子里的那批刁民十分警惕,就暗中请回了是党员的扈三板,由他组建镇的打猪队。这天半夜,文寇所长爬上清风寨的山顶,竟撞大运一样地收到了微弱的手机信号,于是报告给崔镇长说猪被堵在了清风峡谷,而白秀失踪了。刚被请回的扈三板就连夜赶到了这里。
师傅明明在,那就肯定让师傅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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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我来支援你了!打呀!”
一头猪就在那前面,要朝这师徒扑过来,扈三板将上了膛的双管猎枪递到白秀手上。可白秀使不惯那家伙,还是把自己的老铳贴上了脸,他还没点捻子,双管猎枪就响了,一头猪就应声倒地,喷血死去。
扈三板的枪真是快枪啊!枪法也好。这一下子激励了大家,正吼着欲开枪时,却见一个身影披着灿烂的霞光冲向死猪,手上还举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大家一看,坏事了,那个要猪心肺的金牙女人是从哪儿蹦出来的?如虹的气势就被生生掐断了,打匠们勒狗收枪站在那儿。只有舒耳巴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抓住那女人就把她往前一推,同时口中高声詈骂道:
“骚货!老妖精!让局(猪)啃你的心肝五脏!……”
一头野猪就从大蓟丛里跃出来,一口咬住了那个女人,那妇人却不示弱,挥刀就朝那野猪乱砍。舒耳巴的狗炸弹也扑上去,朝那猪咬去救人。并把主人舒耳巴挡在了它的后头。人、猪、狗搅作一团,乱草横飞。那猪的獠牙寒光闪现,像新砍的桦树橼子,猪身上的所有箭毛都沾着露水,在太阳的反射下透出恶狠狠的铁红。
第四章 野猪群(12)
那女人拿一把菜刀猛砍,刀口都砍卷了,自己的腿也被猪咬得鲜血淋漓,这可是个不怕死的女人,邪女人!因为人、狗、猪一堆,打匠们不敢开枪,文寇所长面对这不相识的疯女人,也不知如何是好,都在看她和一条狗与一头猪搏斗。舒耳巴因为气急,摔在石缝里。一爬起来,就准备开枪——将那猪与女人一起崩了。这时候,扈三板大喊一声:
“耳巴,别开枪!”
一声过后,上百头野猪突然像溃口喷涌而出,三十多匹猎狗想都没想就像三十几块紫色石头,与那“黑浪”交汇了!黑、紫两条巨浪冲撞出一丈多高的“浪头”,猪摔狗跌,山谷里终于响起了久违的厮杀声,野兽与家兽展开了浩浩决战!
“闷(命)!闷(命)!”
舒耳巴不知怎么身上到处流血,提着枪搜寻那个金牙女人——今天他豁出去了,他最大的敌人就是对准那个女人,让儿子糟蛋得了缩阳症的女人。可他定眼一看,在一片惊呼声中,两头猪一头一脚衔着那个女人跑了,女人身子离地,手上还拿着砍卷刃的菜刀,嘶声乱叫“救命”。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转身去看师傅白秀,白秀和师兄扈三板以及文所长,却张着嘴巴看呆了。
的的确确,猪衔人跑了。白秀活了快九十岁,只见过熊和虎衔人,没见过两头猪抬个人走。就是活了一百多岁的宗七爹也绝没见过啊!宗七爹在山上拼命地擂梆鼓,身旁的鲁瞎子就高声地喊着退猪的歌:……立起五台山一座,蛇见不抬头哪,虎见不伤身,蛇隔千层草,虎隔万重山!一隔红毛老祖,二隔扫路土地,三隔妖魔鬼怪,四隔山精木魅,还要隔你这吃糠咽菜啃虫蛇蚂蚁放瘟屁拉臭屎一生一窝个个凶丑怪相身披野鬼蓑衣黑煞煞的野猪呀!……
人已衔去,如何能隔,死了人那可就事情大了。文所长急得直跳脚,站在一块高岩上朝扈三板大喊:
“救人要紧!给我救人!”
扈三板哪敢朝猪打,猪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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