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罗河三部曲之法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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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罗河三部曲之法老王-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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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忖间,目光落在周围的碎片上,继而,眼神轻轻一闪。

大大小小的碎块,在一片酒香中沉默着,坚硬的棱角间杂乱横躺着一把把纸卷。颜色没有变,和王宫书库里那些散发着青草气息的卷宗一样簇新和挺括。

纸莎草书?

第三部分

第九章 地下的宫殿(6)

一道水源之隔,尼罗河西岸沧桑与宏伟的山体自然风化而成堡垒,是亡灵不甘于长眠寂寞的圣堂。

帝王谷。

骑马沿山谷往里走,经过半山腰可以眺望到建于帝王谷与王后谷之间瑰丽的哈特谢普苏特神庙。奥拉西斯曾这样谈起过这位颇有争议的女王——她的政绩,同她的设计才能一样的美妙,如同这座神庙。

虽然随着芳魂远逝,后代法老疏于修葺,这座美丽的庙宇已在帝王谷恶劣的气候中呈现风化迹象,却依旧是这凌厉肃煞的亡魂之谷中一颗灿烂的明珠。

身下一阵颠簸,拉回了路玛的思绪,亦在同时发现,前面追随着法老王奥拉西斯的大队人马,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都停下了脚步。

谷里出现了守卫帝王谷的士兵。那都是些沉默而健硕的男子,常年驻守在这座除了盗墓者和送葬队,平素几乎无人往来的地方,安静地守护着这片土地不受地鼠(即盗墓者)的侵扰。

来到奥拉西斯的马前跪下,他们同他说了些什么,距离太远,一时辨别不清。策马靠近,那些守卫者已经起身,恭敬地在前面引着,带着大部队浩荡地往谷内继续前行。

这年轻的法老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望着前方矫健的背影,路玛思忖着,低头朝下看了一眼。琳那小妞的黑狼阿努在他的马背上横栓着,瞪着双几乎充血的绿眼珠,口里挣扎出一些模糊的呜咽。

它的嘴被绳子扎着,严严实实。

轻轻叹了口气,路玛同情地拍拍它的脑袋。

惹谁不行,偏要去惹那碰不得的人,见奥拉西斯出宫急得把他的衣角都给咬破了,迫不得已,只好让它保持这种形式的沉默。真是和那小妞一样倔强妄为的一个家伙……

队伍再次停下,在两侧峡谷交错包围的一个坳口处。

奥拉西斯策马在四下兜转了一圈,不时抬头看看天上的烈日,再低头望望山棱投注在坳口内的阴影。随后若有所思地任马在周围走来走去,不知道究竟在看些什么。

这样大约过了半顿饭的工夫,炙热的阳光已正当头顶,守候在一旁的马群发出了不耐烦的喘息和低鸣,他忽然将缰绳一勒,旋身,从马背轻轻跃下。

所有人立即紧随着跨下马背,虽然都不明白,他们的王究竟在这里想干些什么。

却见他径自走到一块地势比较平坦的空地上,俯下身在周围的沙砾上仔细摸了一阵,随即将一头长发掠到背后,双膝跪倒在地。

众人都怔住了,包括路玛。片刻后才醒悟过来,紧跟在他身后,纷纷跪倒在地。

“王……”半晌,见奥拉西斯仍沉默着低头跪在地上,路玛忍耐不住,蹭着身移到他身后,凑近了,压低声音轻声道:“您在做什么……”

身子微微一颤。似乎刚从沉思中醒来,奥拉西斯抬起头朝天空望了一眼,随后,俯身朝地上用力磕倒。

“嘭!”沉闷的声音,不大,却仿佛一个重锤,狠狠砸在路玛的心脏上:“王……您……”

“嘭!”又是一声闷响,四周一片死寂。

“嘭!”第三次头磕下。正当所有人因法老王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得不知所措之际,地面忽然隐隐泛出一波颤动。

眼尖的人随即发现奥拉西斯身前的土地正以肉眼几乎辨别不出的速度,朝着前方缓缓倾斜,迫得沙砾下滑,向着某个点,一点一滴悄然移动。

正想开口提醒自己的王,却在刹那之间,那下滑的速度猛地增加了!如同地底有张巨大的嘴,无声无息地,将所有能吞噬的东西,尽数朝自己越张越大的口中吞去。

奥拉西斯依旧深深地跪拜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路玛随即看到了,那从漏斗般的大口内逐渐显露出来的东西。

随着尘沙和岩石被突然出现的斜坡迅速吸收,一道被沙砾摩挲得几乎辨别不清轮廓的石梯在众人眼前悄然显现。十多级的台阶,底下一道半掩在沙土中的石门,正以飞快的速度剥离身周的羁绊,漠然而安静地挣扎出自身的容颜。

石门上盘踞两个女神庄严的身影,半敛着目,手与手牵连间,烙刻着一枚令路玛脸色瞬间苍白的印记。

“王!这是……”

“打开。”

“王!您要做什么?!”

“打开。”

“这是阿普雷迪三世,您父王沉睡的陵寝!”像是怕始终沉着脸的法老王听不清楚,路玛放慢了话音,一字一句掷出这些字眼。

“我说,”侧眸,奥拉西斯静静看了他一眼,“打开。”

“您不会认为……”忽然想到了什么,路玛抬起头,嘴角牵了牵:“您该不会认为,琳在这里面,从王宫里的阿努比斯神庙下,她跑到这里来了?!”

眉峰轻轻一挑,望着眼前脸色隐隐涨红的部下,奥拉西斯不语。

“怎么可能?”苦笑,他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王:“早死了,这么多天,是人早就死了,王,她不可能活着跑到这里,不可能!”

修长的身影忽然站起,低下头,淡然的唇,轻轻吐出淡然却不容抗拒的话音:“如果人就在里面,怎么办?”

沉默,路玛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打开。”

第三部分

第九章 地下的宫殿(7)

“色蓝如深海。”尝试打开墓室的大门未果后,再度耗尽所有力量的展琳疲惫不堪地靠着阿努比斯神像的小腿,半躺在地上看着手里那几卷卷宗。

不多的纸,讲述着一个故事,而真正让她感兴趣的,却是卷末这最后一句话:“通达过去未来,王者之石,奥姆?拉……”

“通达过去未来……”低声重复了一遍,她看着卷轴上绘制的那幅肖像。

寥寥几笔单色线描,描绘着一名清秀的少年祭司,半张的双手中心托着枚椭圆形、呈辐射状光芒围绕着的小石头。卷宗记载的故事,便是指这少年祭司用手中那块被称作“奥姆?拉”的石头,偷取时间,拯救了一个国家的故事。

偷取时间……这不由让展琳联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她不知道以自己的状况,究竟该定位成偷取时间,还是被时间所偷取。

卷宗里记述,这块神石是存在的,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作为一个国家占卜兴衰的神物,被每一代大神官所供奉。据说它在古代那些法老和神官的眼里,地位甚至曾超越太阳神拉,只因为它的力量最真实,最直接。

而现在这位被称作阿普雷迪三世的法老王逝世了,哀伤的亲人将奥姆?拉石的传说连同天狼之眼一同埋进他的陵墓,陪伴他长眠于这座幽深的地宫,并祈祷奥姆?拉石的力量能赐予他重生。“适当的契机它将召唤您苏醒,脱离黑暗的抚摸,接受拉神的洗涤……”卷轴上如是说,而展琳的目光,则下意识地在这座华丽的陵寝内细细搜索。

突然她的目光一滞。正想遁着直觉回过头,脖子上兀地一凉!紧接着,狠狠地一紧。

她几乎是毫无反抗余地地被压倒在地上,背后突如其来的双手瞬间卡住了她的呼吸道,原本就虚弱的体质经不起这一下猛袭,来不及抓住任何可以用来支持身体的东西,展琳整个人蜷缩着,被压得无法动弹。

想挣扎着回头,却哪里是那双手的对手。被迫以额抵着地面的她只能凭借身后骤然间爆发出的笑声,以及脖子上那冰冷尖锐的指,判断出身后那个袭击自己的是个女人,一个几乎歇斯底里的,有着疯狂笑声的女人。

鼻子里闻到一股浓烈的气味,腐败,带着种酸腥,仿佛某种被土壤掩埋得太久的生物,从泥土中挣扎而出时喷射出的潮湿的气息。

但很快那味道就闻不出来了,这同那手指一样尖锐的气味。暴突的青筋攒动出心脏擂鼓般的节奏,伴随肺部窒息的刺痛,她所有的感官迅速退化,消失……

意识告诉展琳要挣扎,而连日来饥渴的折磨,令她早已丧失了抵抗的能力。头撞在地面上,她用一只手死命撕扯着脖子上的爪,另一只手几乎毫无目的地,摸索着拍向那静静伫立于两尊阿努比斯像背后的,紧得如同某个人严厉时的双唇的墓室大门。

“咳……咳……”她想说些什么,但声音才从拥挤的喉管中挤出,便迅速被身后尖锐的笑声吞没。眼前已经开始发黑,咬着牙,展琳在一片混乱中拼命挣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透露出身后人有些莫名的烦躁,突然她的上身被大力抓起,伴着咽喉处窒息的疼痛,整个人被一股力量猛地朝正前方的大门处撞去!

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僵窒,展琳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却在即将撞向那散发着冷冷光线的大门的瞬间,那道沉默的石门,忽然毫无防备地,在一片倾泻而入的光流中悄然打开。

展琳的身体一个扑空,踉跄地跌倒在门外的光与门内的阴影交割而出的分割线上,与此同时,几乎快被拧断的咽喉蓦地一阵轻松。

她贪婪地吸进一口墓室外清冷的空气。

“琳……”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遁着那声音挣扎着抬起头,于是在一片黑暗中显得有些突兀的明亮火光中,她混乱的视线逐渐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身影。

金色,有点虚幻,亦有点真实,仿佛一个近在眼前,却又无法捉摸的神。

意识瞬间坍塌,在眼前的光芒伴着那道身影彻底消失之前,展琳听见自己喉咙里挣扎出的一点声音:“我在这里……”

第三部分

第十章 奥拉西斯的灾难(1)

头很疼,如果不是隐隐的胀痛感连接着四肢与身体间的神经,会以为自己的手脚已经完全脱离了身体的控制。人很软,就跟口腔里那条重新滋润在唾液中安眠的舌头一样的柔软。这感觉还不错,至少不是干涩到僵硬——那在漫长的甬道中不知道陪伴了自己有多少天的,灾难般的感觉。

手指微微动了动,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伸缩起来有一定的难度。随着大脑逐渐恢复清醒,脸上有了种模糊的感觉,有些暖,有些亮。伴随这些知觉,一些凌乱的声音从远处某个方向隐隐传入耳膜。

仿佛铁匠铺里铸铜砸铁般的奏鸣,那感觉似曾相识,什么声音……

蹙眉,正用沉重的大脑吃力地分解着那些越演越烈的音响,展琳紧闭的双目突然有感应般猛地睁开,硬生生地逼迫自己迅速接受那扑面而来的刺目光线,整个人朝着卧床外侧急急一滚。

“咔!”一柄充斥着铜腥的长剑由上方呼啸而落,直直没入展琳半秒钟前躺着的地方。

与此同时,她听见耳旁一声惨叫,伴随飞溅了自己一脸一身的湿烫,手臂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力量猛地拉扯着,打横给抱了起来。

正要对此做出反应,待视线辨清来者,展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只下意识地在身躯离床的刹那抽出枕头上的剑,在怀抱着自己的人转身瞬间,一剑劈断了试图从右侧袭击过来的,一只握着刀的手。

把展琳从床上抱起的人是法老王奥拉西斯。

长发凌乱地披散着,身上的伤、脸上的血污突兀地对比着他的眼,漆黑沉静得如夜空般干净冷凝。而他身后,那些不是经常能看到的,沉默而矫健的近卫军们正在为他到门之间的距离,清理出一条畅通无阻的血路。门口处守着阿努颀长的身影,绿色的眼睛隐隐透着丝奇特的光,在瞥见展琳清醒的眸子时,它嘴里溢出一身闷闷的低吼,随即,后退着让出一条路。

显然奥拉西斯和他的部下们遭到了来自……某处的攻击,在这个展琳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的狭小空间,有猝不及防的感觉。

“出什么事了?!”瞅着空档,她急急问了一句。

奥拉西斯低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复杂,却没有开口说些什么。一言不发抱着她从门口冲出,身旁的护卫紧随左右充当他的臂膀。

门外的形势显然更恶劣,山谷包围的空地上散乱堆积着一具具尸体。包括奥拉西斯的卫队,一些看不出隶属什么部队、身躯异常高大的士兵,还有不少同室内的袭击者一样,穿着不知道是哪国铠甲的异国人。正午灼热的阳光很快让这些尸体和周围的血液散发出一股股浓烈的异味,随着谷风四散,浪潮般将这并不算太大的空地汹涌包围。

活着的仍在厮杀。

人数上,埃及人显然处在极度的劣势。异国人显然有备而来,并且对这荒凉的山谷地形了如指掌。人数并不多,但有条不紊地进攻,以及隐在谷中弓箭手的协助,毫无疑问给埃及兵带来了压倒性的打击。那些埃及兵此刻惟一能做的,就是拼死护送奥拉西斯跑到尚未被战火所波及到的马厩。

从大门出来沿谷壁一个弯口的距离,不远,但在眼前这样的情形下,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又一名侍卫为掩护奥拉西斯而中箭身亡。尸体就在他身旁倒地,他没有停顿,亦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是径自抱紧了展琳朝马厩方向飞奔,而那名死去侍卫的位置,很快有身后人所替代。

箭射如雨,一个分神就会有致命的危 3ǔωω。cōm险,所以他只能不顾一切地朝前跑。只是一丝愠怒从镇定专注的黑眸中闪现,短短的瞬间,刚巧被展琳捕捉眼底。

身后响起了一连串听不懂的语言,粗哑,有些急迫,因着奥拉西斯一个闪身没如山谷的弯角,刚好避开他们的射程范围。与此同时,那呈现在眼前,由凹进的山体形成的天然马厩内那些敏锐的战马,在嗅到危 3ǔωω。cōm险后不安而烦躁地发出的低鸣声,清晰地传入展琳的耳膜。

“王,我们分开行动。”将展琳和阿努甩上马背的时候,一名侍卫跑来抖开手里的白斗篷为奥拉西斯披上:“这里有我们吸引他们的注意,您尽快下山,路玛在那个地方等您汇合。”

那是白天行军时军队常用的斗篷,因为沙漠里阳光直射温度可高达50℃,靠这样的斗篷可以减轻不少酷热。而此时,它显然成了奥拉西斯隐藏身份的一个道具。

将斗篷帽子翻起遮住自己一头漆黑的长发,奥拉西斯翻身上马。身后已听得见追兵的脚步声,看来阻挡在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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