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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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湘月-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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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戈道:“不是笑话,他真是这么说,他说你看中的人,必然是有了十恶不赦的大罪,您如果知会了他,他就可以去照应着,等你教训过对方之后,他也可以去用话扣住对方,叫对方不敢再张扬。”

  周三道:“说来说去,你无非是叫我别给地方上添麻烦就是了,我也实在是干腻了,办完了这件事,我们也准备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

  伊戈却道:“李大成却不这么希望,他说自己的力量太小,有您的威名镇压着,多少巨奸大恶还有个惧怕,您如真的退出江湖。宵小们起而得逞,就无法无天了,就以妙贞观的事来说吧,在官面上是根本不能办,就算证据齐全,办起来也是障碍重重,最多是叫他们迁地为良,首恶元凶,仍然是逍遥法外,只有仗着您这一批侠义之士,才能除暴安良。”

  一番话捧得周三十分受用,笑道:“官府中人也讲这种话倒是难得,这个人还可以交交。”

  伊戈道:“他是很想能拜会想老人家的,以便多所请益,只是我没答应。”

  周三刚要说话,忽地神情一肃道:“有人来了。”

  他立刻动手装着整理箱子,却见水月气呼呼地跑了上来,急声道:“老爷子,快到下面去,老妖怪来了。”

  周三道:“那一个老妖怪?”

  “胡道婆跟着妙真来了。”

  “她跑来干什么,是不是事机泄露了?”

  水月道:“看来倒不像,因为她们只是两个人,并没有另外邀帮手,大概只是来看看光景,您快下去……”

  周三道:“已经来不及了,这会儿下去,正好撞个正着,反而容易起疑,你沉着一点。“

  说完又较为拉大声音道:“少爷!您到底什么时候回去?早上出门您就说上路,我还约好了人,连前一站的栈房都订下了,要是不去……”

  伊戈也会意地道:“不去就不去,最多多付一天店钱罢了,那又能值几个!”

  周三道:“钱是小事,可是镖局子里说好了,不见我去,一定会派人去找,听说咱们上了路,那怎么好,沙师父还以为我们是跟他开玩笑呢。”

  伊戈道:“沙云峰不会怎么样的,我本来倒是想走的,你这么一催我偏要耽搁一天,明儿再动身了。”

  “这……这是为什么?”

  伊戈说道:“你约好了人,却不告诉我一声,凡事自己就作主了,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周三慌急地道:“少爷,这话叫老奴可受不了,老奴是一片忠心耿耿,因为,受了老夫人的托付才……”

  伊戈更为淡然地道:“你别抬出老夫人来压我,老夫人只是叫你跟出来侍候我,可不是要你来管我的,在家的时候,老夫人自己也没怎么管我,没想到一出来我倒要处处听你的了。”

  周三更是惶急,不知如何是好,门帘一掀,却见妙真进来了,道:“伊公子怎么了,跟谁生气来着。”

  说完又转头骂着水月道:“水月,我叫你在这儿好好侍候的,一定是你躲懒没尽责,惹得公子生气。”

  水月这时受了责骂,忙道:“妙师父,这不关弟子的事。”

  妙真一瞪眼道:“怎么不关你的事,还不快把老人家请下楼去,好生侍候着。”

  水月低头称是,妙真笑道:“老人家,伊公子是本观的贵宾!你放心,他在这儿受不了委屈的,因为他精通玄机,本观的几位法师都想听听他说法,才强留他耽搁一天,老人家请放心好了。”

  周三结结巴巴地道:“我不是不放心,而是……”

  妙真笑道:“老人家别为难了,你也是难得来的,请尝尝本观自酿珍藏的百花露,那可是在别处吃不到的,水月,去把百花露开上两瓶来,你小心侍候着老人家,要是惹得他再生气,我就唯你是问。”

  水月可怜兮兮地道:“老爷子,您可听见了,就当是可怜小道吧,我侍候下楼喝酒去!您喜欢热闹,我多叫几个师姊妹来陪您。”

  妙真笑道:“可不是,本观的妮子们有几个颇能喝两盅,水月你就请老人家到前厅里去,那儿地方宽敞一点,大家喝着热闹……”

  不让周三开口,她又接着道:“您若担心城里有事,就吩咐观里的火工遣人去梢个口信,说公子明儿一早进城,叫他们等一天就成了。”

  伊戈道:“这样好,我写个便条……”

  妙真忙上前研墨铺纸,伊戈随手写了几个字,无非是说自己因故耽误一天,明晨再上路。

  写完交给妙真道:“派个人送到城里三湘镖局去,只不过我要找个稳妥点的人,别说我们在这儿,伊安,拿五两银子,给人买酒。”

  妙真笑道:“这是干什么呀,为您伊公子办点事,还敢讨赏钱不成!”

  伊戈道:“辛苦他们一趟,这是应该的。”

  妙真道:“那就等明天一道赏吧,这会别耽误事了,胡婆子把菜端上来。”

  胡道婆提了个大食盒,就在楼下等着,听见了招呼立刻上来,把盖子揭开,将里面的精美菜肴,一样样的搬了出来,居然是有荤有素。

  伊戈道:“这里还有荤菜!”

  妙真笑道:“道观不比尼庵,是点荤不进,而且也经常有人以鸡鸭三牲来上供,倒是不太忌,只是不开大荤就是了,因为公子明天要走,观里的几个师姊妹,要来举行一场华衣胜会。”

  伊戈道:“什么是华衣胜会?”

  妙真笑道:“那是我们观里师姊妹的一项私下游戏,原是在冬日闲暇时自己消遣的,那天各人都脱去道装,改作俗家打扮,把各人最好的衣裳,穿着起来,公评等第,同时也置酒联欢。”

  伊戈笑道:“你们倒是真会玩。”

  妙真抛了个媚眼道:“我们虽已出家,却没忘自己是女儿身,一年一度,借机会打扮自己一下,聊以慰情,恐怕公子会笑我们尘心未尽了。”

  伊戈笑道:“那里!那里,这是人之本性,何况各位修的是神仙之业,原是无拘无束,从心之所欲。”

  妙真笑道:“公子果真是饱学之士,与一般俗人见解不同,今天因为公子借我这件衣服,穿了去给她们看了,她们都自叹不如,要为公子贺一下。”

  伊戈道:“我有什么好贺的?”

  妙真道:“还不是那些妮子们借机会闹一下,不过倒也有个道理,这华衣状元魁首,她们是没得争的了,另外还有榜眼、探花二名,她们却一个不肯输一个,年年都有一场好争,今年乾脆请公子做个评审。”

  伊戈笑道:“这个我那里行,肉眼凡胎,那里评得出优劣来。”

  妙真笑道:“公子别客气了,大家已经知道你是个雅士,也绝对相信你的眼光,每人献一个菜,都是她们最精心的拿手之作,现在她们都在打扮呢,一会儿都要来了,咱们也准备一下吧。”

  水月已经把伊安带着下去了,妙真吩咐胡婆子把外房的杂物搬开,在中间铺了一张红毯,把酒菜都移在上面,顺手也把伊戈的箱子搬到后面屋子里去了。

  这才是她的目的,来检查一下那些金子的成色,看看箱子里是否还有其他的东西。

  可见她们是十分小心的,但伊戈也很放心,她的箱子里那一包的金子,都是货真价实的。

  那是她跟丁婉卿母女二人几年的积蓄,也是后半世生活的倚仗,一古脑儿搬了出来。

  此外毫无可疑之物,伊戈自己文质彬彬,也不似有武功之状,那是告诉他们可以放足一百二十个心下手。

  胡婆子安妥了房间酒菜,十分满意地下去了,没多久,果然来了三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十分妖艳的女人,嘻笑着相伴入席。妙真一一为他介绍,穿黄的是妙月,着绿的是妙云,穿红的是妙常。

  三人俱是妙字排行,也都是妙真的师妹,论姿色,俱不如妙真,论风情则有过之。

  那是因为妙真今天拿出了女主人的身份,不便跟客人们一起调笑,只好由得那三个人疯去。

  伊戈却嫩得很,经常被三个人逼得窘迫无比,乞怜地望着妙真,要她出来解围。“妙真也很体贴,每当看到伊戈涨红了脸,满头急汗的时候,总是轻声呵止,阻止她的师妹们胡闹。三四次之后,妙月笑道:“看来我们还是走吧,在这儿是多馀的,只会碍手碍脚。”

  伊戈忙道:“明天!明天我再好好地请三位一顿。”

  妙月一笑道:“你啊!还有明天?”

  伊戈似乎微微一怔,妙真沉下脸道:“妙月,你胡说些什么?”

  妙月为之一震道:“我是说伊公子明天就要走了,那有时间请我们,只是借个理由打发我们走而已。”

  伊戈道:“月师太多心了,小生怎敢慌言欺骗三位呢,小生虽是决定明日上路,但早晚之间,尚可斟酌,今日扰了各位的,明日少不得要还了各位的情才会走的。”

  妙云道:“那就说定了,明天若是赖皮了可不行。”

  三个人才疯疯癫癫地吵着走了,伊戈深深地吁了口气,妙真道:“我的三个师妹太吵了,使公子讨厌吧。”

  伊戈道:“那里,那里,浮生梦短,为了几何,偶而放浪形骇一下,也是人生一乐,只可惜我的量太浅了,难胜酒力,无法陪她们尽性而已。”

  妙真一笑道:“伊公子,你还没有陪我喝酒呢。”

  伊戈道:“是吗,那可太对不起妙师了,来,来!我要陪你尽三觥!”

  他举起了杯子,大口地喝了一杯,伸手拿壶,斟第二杯时,手已经不稳了。有一半斟在毯子上。

  妙真忙道:“伊公子,你醉了,少喝点吧。”

  伊戈道:“笑话,我没醉,这点酒就醉倒我了?妙娘子,会须一饮三百杯!”

  这杯酒却只喝了一半,人已歪倒在一边,连杯子也洒了,妙真连推他两下,他都没理,摇得他急了,他只用手推开。喃喃地道:“别闹,别闹,我醉欲眠君且去。”

  妙真恨得牙痒痒地道:“想不到是这么一个银样蜡枪头,几杯不到就烂醉如泥,白白地辜负了我一片心。”

  门帘一掀,那个讨厌的胡婆子又进来了,旁边还跟着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笑着道:”妙真,你对这小书呆子,还有一片心?”

  妙真的身子一震道:“二位师尊来了?”

  胡婆沉着脸道:“妙真。你说对他一片心是什么?”

  妙真忙道:“没什么,弟子是说着玩的。”

  胡婆道:“说着玩的?一个人自言自语,你是跟谁在玩,有什么好玩的。”

  妙真道:“弟子是说看起来他还是一个未经人事的雏儿,弟子原想让他在临死之前,领略一下人生乐趣的,那知他竟一醉如泥。”

  胡婆这才笑道:“那怪他没福气,不过,我们也算对得起他了,今天把好几起上门的豪客都挡驾回去,整个观里都空了出来,专为侍候他一个人。”

  妙真不说话了,那男的却道:“妙真,你别急,等我们把事情料理妥当了,还有足够的时间,为师的不会叫你失望的,由本师傅你几手仙家妙法,岂不比这种小鬼头有意思多了。“

  妙真神色一喜道:“是!多谢师尊。”

  胡婆笑道:“老鬼,你今天又想把老娘撇开了。”

  那男子道:“今天你去找别的丫头陪你练一门大法吧,妙真立此大功,应该奖赏她一次的。”

  胡婆子笑问妙真道:“听见没有,本数仙法。你已得十之七八,只要再立两三次这样的大功,你就可以把本事学全,出去自立门户了。”

  妙真道:“多谢两位师长恩典,弟子不想出去,还是在这儿侍候二位师长。”

  那男子笑笑道:“妙真,其实以你的成就,远胜过你几个师叔,足够出去另立门户了,只不过近几年来,本教的活动较为受人注意,创立门户不易,而且此地的基础虽已稳固,你的师妹却还不够能力挑起大梁来,所以才委屈了你。”

  妙真道:“弟子若非师尊随时在此教诲,也无法维持这片基业的。”

  那男子笑道:“这个你就别客气,我们只能在暗地里给你支持,却不便出面,一切还要靠你的。而你做得很好,本教虽然有九大分坛,要以本地的规模最大,基础最稳,教主对此地也十分满意,所以没有派人在此监督,我想不久之后,他一定会准许你出去自建第十分坛,那时你我的地位就平等了。”

  妙真道:“这个弟子不敢放肆。”

  那男子道:“这个不必客气,本教长幼之序,以地位而分原无定规,像本师以前也是由胡婆引进的,现在不是跟她平等了吗?若是再行晋升,本师就在她之上了,你只要肯努力,也许会居我之上的一天。”

  胡婆子对此似乎颇有怨懑,冷笑一声道:“老雷,会有这一天的,妙真的资质人品,在本教首屈一指,不出几年,就会超过你的。”

  那男子一笑道:“我可不在乎,而且我还很高与能青出于蓝,使我们这一分坛走在最前面,不像你气量小,压住后人不能出头。”

  胡婆子愠然道:“老雷,说话凭良心,我若是气量窄,你是怎么爬起来的。”

  那姓雷的中年人道:“老婆子,荐引入门之情,我不会忘,但是说你提拔了我多少,而我可不承认,以你那种骄狂自大的性情,你绝不会肯把一个人提拔到跟你平行的,这是我自己入门时带来的本钱。”

  胡婆子忍不住讥诮道:“你有个屁的本钱,你入门时雨手空空,根本就是个穷光蛋。”

  姓雷的中年人傲然一笑道:“可是我有人,有二十多个忠心追随我的弟兄,这就是本钱,也就是这个本钱,使我能够越爬越高,终于独当一面。”

  胡婆子叫道:“这儿还轮不到你独当一面。”

  姓雷的中年人脸色一沉道:“胡婆子你给我弄清楚一点,我是念着一番香火之情,才让你在这儿分占半片天,却并不是你真能高居半片天,本教的十二大法,我也已都学全了,并不定要你来传授的,你要是安份点,我们还是两头大,否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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