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清儿……”两声呼唤,我两侧的男人纷纷伸手来扶我。瞧着他们停顿在半空的手,我无奈的笑了笑。转脸看向一脸已没有表情的十三,“谢十三弟关心。”接着转脸,双手攀上胤禩的脖颈。胤禩忙横抱起我,向外走去。从胤禩的肩膀望向屋子里那双受伤的眸子。前几日还是我趴在你的肩膀上,望着现在抱着我的男人。可是现在……一切已不能挽回了……胤祥,对不起……对不起……泪水终是忍不住的滴落下来……
第36章 大婚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堂!”
记得小时每次看到新娘子要嫁人时,总会有喜娘来为她梳头,念上这三句吉祥话。新娘子总是含羞带臊,双颊绯红,里里外外透着的都是幸福的感觉。而今轮到自己,我却如何也笑不出来,双眼酸楚满是想要流泪的感觉,谁能想到我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成婚。
八福晋因为牵扯索额图,康熙怕有损体面从玉蝶除名,并偷天换日记载说胤禩的嫡福晋一直就是我——郭洛罗氏。听闻这个消息,我只是冷笑一下,这是他们爱新觉罗家常干的计量,不是么?大不了,我没满十岁就嫁人而已……
嘶……头皮撕裂般的疼痛。
“奴婢该死!”
“没关系,起吧,我只是不太习惯梳这么紧的发髻。”
瞧着镜中的自己,嫣红的双唇,粉红的双颊,额头上带有五彩珐琅镏金边儿的凤纹栅口,每侧耳上各带有三只垂有金云衔珠2颗的耳坠,发后戴着刚采摘下的鲜红花朵。最后戴上镶嵌金凤和东海明珠的凤冠,穿上石青色五爪蟒纹彩凤祥瑞吉服,踩上同色簇新的花盆底儿,竟似变了个人一般,变得自己都感觉是那样的陌生。
“丫头,来哀家给你带上。”笑着垂首让太后为我带上如意吉祥锁,“这些个可都是太后当年陪嫁的物件儿,以前有格格出嫁时跟太后讨,太后可都没舍得给。”宋嬷嬷笑着递了副龙凤镯给太后。
“太后……”
“丫头,要出嫁了,以后可要经常来瞧瞧我老太婆哦。”太后眼里闪亮亮的,笑着帮我带上龙凤镯。
“吉时到!”外面响起了号子和吹打声,调子很怪异,也很杂乱此起彼伏,看来人数却是不少。
太后亲自为我蒙上盖头,递了个苹果给我,由两个喜娘搀扶着出了慈宁宫。
一大早跟康熙和太后行了拜别礼后,便回慈宁宫开始准备。当时我还想,用得着这么早准备么,可没成想真真儿的就从早上准备到了黑天。听着周围乱哄哄的吹打声、鞭炮声和络绎不绝的道贺声,我努力着想要拉扯起沉重的嘴角,说服自己,我将是出嫁最隆重的一个格格,我该幸福……可却始终骗不了自己。
今天算是个喜庆的日子么……
喜娘搀扶着我走到花轿前,掀开帘子。听说这些轿夫本是平时伺候康熙的,今日怕我不习惯,特意叫他们来抬喜轿。
因为胤禩已有府邸,大婚自然不能在宫中举行。
轿子从慈宁宫一直抬到八贝勒府,送亲的队伍少说数百人,连绵不断的连着好几条街道,照亮了整个紫禁城。锣鼓鞭炮不曾间断,噼里啪啦的搅得我本就不安的心更加的烦躁。走过一条条大街,可以听到外面杂乱的人群和那一声声羡慕不已的赞叹声……
其实事情发展到今天,我谁也不曾怨过,因为这就是我的命……上辈就注定的命……也许打第一眼瞧见胤禩开始就该想到了,只是我努力了,却终是没有能力阻止……垂着眼睑,瞧着握在手里的红苹果,泪水不自觉的从眼眶直滴到手上。
“凤凰三点头!”
混沌的我已不知过了多久,只是轿子突然开始上下晃动起来,把我颠荡的左摇右摆。
轿子终于落在了地上,用手抚了抚胸口,还未等呼吸平稳,就听……
“当!”我差点没蹦起来,好似是中箭的声音,接着又是“当!当!”两声,然后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叫好声。我努力回想着,好似昨儿个喜娘给我打过预防针来着,可是我没仔细听,正当我胡思乱想时一只乌黑色皂靴突然踢了进来!
“妈啊!谁呀!”我没留神,一下喊出声来。掩住口,心想着完了一定出丑了,今儿个我是新娘,能配合我的还能有谁?!天啊,丢大人了……
外面先是突然安静了几秒,马上又是一阵哄笑,隐隐约约我好像还听见胤禩爽朗的笑声……
前方一亮,轿帘被掀开了,喜娘扶我出来拿走了我手上的苹果,塞了一个送子观音像给我……
“新娘跨火盆!从此红红火火!”我心急火燎的急忙跨过去,生怕衣服烧着了,那可更好玩儿了。
“新娘跨马鞍!从此平平安安!”我踩着花盆底儿,尽量高雅的又跨过一个马鞍。
喜娘又拿走了送子观音,塞了个红绸子在我手里,周围立刻一阵起哄的声音。我没功夫理会,红绸那端的人轻轻拉扯,我就呆呆的随着他前进……
谁能想到这跟随从此刻开始,便延续了一生……
“新人入喜房!”
我一愣,怎么不拜堂?
“走啊。”胤禩不知何时已走到我身侧,小声提醒着。
“新郎新娘叨咕什么呢?!大声点儿让咱们也听听!”十爷调侃的声音老大,周围凑热闹的人也都跟着起哄起来。胤禩笑了几声,那笑声中我能听得出来,是真心实意的欢喜。
进了喜房,我跟胤禩刚坐到床上,十多个喜娘就端着什么桂圆莲子的,开始往我们俩身上撒。
“请新郎拿起喜秤,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开始狂跳不止。我双手埋在袖子里,抓着衣摆。眼看着盖头被慢慢的挑了起来,我忙闭了眼睛,过了一下下感觉前方突然亮堂了,睁开眼睛。嚯!少说二十个喜娘排成左右两排,正瞧着我呢。哧!身边儿的人笑出声,我下意识的转头,又是一愣。
胤禩身着大红色喜服,因为已是初冬,所以头戴的是镶有黑色貂缘儿的红宝石顶戴。看他如星的双眸映衬烛光闪烁着,棱角分明的双唇拉扯出最完美的弧度,喜烛照得屋子里红彤彤的,也照着胤禩俊美无比的脸庞。瞧着瞧着,我也不自觉的对他笑了起来。
此时,喜娘跪了下来,将我俩的前摆牢牢地系在一起, “祝新郎新娘,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我哧的一下乐了出来。
“笑什么呢?”胤禩一脸腥味的贴近我,不似往常绅士,竟多了一分俏皮。我侧脸在胤禩耳边小声道,“还好这个喜娘不大舌头,不然就说成早生鬼子了……”
扑哧!胤禩闻言也笑了出来,我俩就在这儿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偷笑着。
“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从此长长久久!”我和胤禩双臂对交,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刚想仰头喝下,就听着门被踢开的声音,一大群人闹哄哄的闯了进来。我和胤禩就这么举着手,转脸瞧十爷、九爷带着一大群人闯了进来,这阵势,估摸着是闹洞房来了。
“好啊!正好赶上喝交杯酒!喔!”十爷拍巴掌起哄。我跟胤禩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倾身喝下了交杯酒。
“喔!喔!”周围又是口哨儿又是哄笑的。我也没理会,放回酒杯,喜娘上前帮我跟胤禩解了衣摆。
胤禩忙起身上前,笑着一个寸劲儿十爷转身推向门,“咱们出去喝酒!”说着便要推着众人出去。
“唉!唉!唉!八哥这可不成,还没闹腾过新娘子呢!”十爷不服气的揉了揉被胤禩拧痛的胳膊。
胤禩一脸微笑的瞧着十爷,轻不可闻的说了句,“你敢。”
十爷借机忙跳到九爷身后,冲着胤禩大喊,“大伙儿瞧瞧啊,这就开始护着了啊!喔!喔!”
九爷谄媚道,“八哥,好不容易你得偿所愿了,也得让当兄弟的替你乐和乐和不是。”
“就是就是,一会儿子入了洞房,新娘子还能跑得了?”十爷搭着九爷的肩膀调侃着。
我脸腾的一下红到了耳根,忙垂下头当作没听见。可是十爷那帮子人还是不依不饶的,任胤禩百般讨好不停的作揖,就是说什么也不肯走。
闹腾了一会儿,我瞧也不是个办法,“爷……”
“呦!现在就叫得这么肉麻啦还,爷……”调学着。
胤禩没理会他们,转身来到我身前,我起身拉拉他的衣袖,“他们想闹就闹吧。”
“可是……”看胤禩欲言又止,终是笑着点点头。胤禩转身将我护在身后,“说吧,怎么个闹腾法儿。”
十爷闻言跟九爷一拍巴掌,“早准备好了。唉!哈哈!”说着从身后拎出一个掉着绳子的苹果。我一看,敢情300年前就开始玩儿这了。
我跟胤禩面对面站着,十爷站在凳子上,举着苹果,垂在我们俩中间。我跟胤禩无奈的对视一眼,真是上当了,以前看别人咬苹果时就在想,那帮人怎么那么笨这都咬不上,可真轮到自己了,才知还真是不容易啊。好几次我跟胤禩就要咬上苹果时,十爷总是捣鬼把苹果抬高,害得我们俩撞在一起,一次又一次的,我的脸越发的红了。突然不知谁绊了我一脚,我直直的冲进胤禩怀里。胤禩抱紧我,帮我拦着周围的人,我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埋在他胸膛里。
“玩儿的还真是热闹啊!”一个在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心脏猛地一个起伏,我心知是他来了……
第37章 花烛
我的脸色由红到白,周围的人群也顿时没了声响。我慢慢从胤禩怀里退了出来,垂首立在原地。眼睛瞄向门口,瞧着十三跟四爷跨步进来。心顿时揪在了一起,胤禩见状忙挡在我身前,“四哥和十三弟来得正是时候,我们正想出去喝酒呢。”
“对对!出去喝酒!喝酒!”十爷连忙帮着打圆场儿。
“唉!八哥,怎么我们刚来,你就要走啊,我可还没敬嫂子酒呢。”我一愣,抬眼看四爷表情冷淡,但却也没什么。只是十三面色潮红,似乎是有些喝多了。
胤禩笑了几声,“十三弟,你嫂子一向酒量不好,你是知道的,我看今儿个就免了吧。”十三摇摇头,“这怎么行,哪有结婚不敬新娘子的道理,更何况我跟嫂子这么……熟。”
咬着牙,狠心告诉自己。断了吧,断了吧,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这样对谁都好……
我走到桌前斟了一杯酒,回到胤禩身侧,仰头看着他的眼睛:“爱新觉罗胤禩,你可愿从此刻开始不论贫穷、富有、健康还是疾病都与我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周围的人一下都愣住了,我不知他们是惊讶于我敢直呼丈夫的名号,还是我所说的这番话。
“我愿意。”看着胤禩无比肯定的眼神,我笑着喝了一小口酒,把剩下的大半杯都让胤禩喝了下去。转回身,“十三,你可满意了?”
“当然不可,八哥是八哥,你是你,怎可代替?”
“为何不可?我跟我夫君生死都可与共,何况这美酒了?”我咬着牙,字字句句都是那么的狠,我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残忍,可是没有选择。
“好!这杯酒喝的带劲儿。”人群自动让开,瞧太子爷,三阿哥进了来,刚才这句是三阿哥说的。
胤禩忙上前打千儿,“太子爷吉祥!三哥吉祥!不知三哥何时回来的?”
三阿哥近身笑了笑,“刚刚回来就听说你今儿个大婚,这不就风尘仆仆的赶来了。”胤禩陪笑了几声,“本以为三哥要过几日才能回来,没想到竟赶巧儿了。”三阿哥点点头,走到我身前。
“三哥吉祥!”三阿哥忙虚扶我一把,仔细打量着我,“早听说弟媳妇儿是有名儿的美人儿,今儿个见了果真所言非虚啊。”太子爷冷哼一声,“可不,不知迷了多少阿哥呢。”胤禩闻言脸色一变明显不悦,“。太子爷,许久未聚,外面有好些个官员大臣,想必太子几日不见都生疏了,要不要臣弟为你引见。”我心里暗地笑了笑,胤禩这话还真是够狠的,明里暗里指胤礽已是个刚放出来的过弃太子,而你的那些个下臣,好多已转投到我脚下,你凭什么在我面前人五人六儿的。
太子马上脸色一变,却也笑着道,“那甚好,有劳八弟了。”
“既是这样,那咱们兄弟就出去好好的喝几杯。”胤禩招呼着。
“唉!我这杯酒可没喝完呢。”十三好似有些醉了。
三阿哥左右看了看大笑一声,“老十三还是一样,那么认死理儿啊。得拉!这个弟妹今儿个我保了,谁要想敬新娘子的都找我来,别往死了灌新郎官和新娘子,还让不让人家一会儿子留精神洞房了。”三爷说着搭上了十三的肩膀。
众人闻言都哈哈大笑,纷纷称是。
十三就这么连拉带拽的被弄了出去,临出门前,胤祥回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那往日神采奕奕的双眸,此时却满是创伤。他好似把我所有的丑陋和罪恶通通挖了出来,供人参观。我忙瞥开目光,眼泪不停的在眼眶打转。
“怎么了?你若不舒服,便先歇下。”胤禩轻拥着我。
我吸了吸鼻子,摇摇头,“你去吧。”胤禩手背贴了贴我额头,“你确定没事儿,要不要拿碗醒酒汤来?”
我忙摇头,“怎么着,还怕我一会儿洞房时不清醒?”话刚出口,我又是习惯性动作忙捂上嘴巴,明显能感觉到连脖子都羞红了。
胤禩闻言哈哈大笑几声,拿下我的手,在我额上印上一吻,暖暖的哈气喷洒在额头,“我的新娘子,等我回来……”
看胤禩出了房门,我才深深的呼了口气,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来了。
“福晋,奴婢伺候您更衣卸装。”我点点头,让丫头们帮我脱掉外衣,卸了妆。
独自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发稍,可是脑子里却空白一片,不知自己想什么,也不知该想什么。过了不知多久,外面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我当时就傻了,不是又来闹洞房了吧?可我穿的这身儿?还没等我起身,吱呀!门突然开了,快速闪进来一个人影儿,又马上又关上了。
透过镜子瞧着胤禩面色通红,满是笑意,正背靠在门上。
“八哥!不让我们瞧,也让我们听个声儿不是!”门外的十爷啪啪的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