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落在晨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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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落在晨色里-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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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菁菁听说她是因为躲霍瓶瓶而跑出来,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你为什么要避开她?”

“……”杜纷纷郁闷道,“不知道,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那是当然的,那是嫉妒的眼神啊。”唐菁菁啪啪得排拍着桌子,然后吃痛地揉着手掌,“你,你应该去战斗,捍卫自己的爱情!”

“其实,菁菁啊……”杜纷纷觉得这个误会应该解开的,省得一错在错,“我和叶晨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他绝对绝对没有半分非分之想,爱慕之意。”

唐菁菁突然沉默地看着她。

“呃,怎么了?”杜纷纷紧张的摸着脸,“难道你不信?”

“纷纷啊。”

……

“你不要没事学叶晨的口吻好不好?”这样让她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了。

“我觉得你……”

“嗯?”

“还是喜欢叶晨的好。”

杜纷纷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样……你会活得滋润点。”

“……”杜纷纷默想了片刻,还是茫然道:“哈?”



唐门冤案 嘉陵山寻蜜荆花

嘉陵山寻蜜荆花

杜纷纷震了半天才找回舌头,“为什么这么说?”

唐菁菁转了转眼珠道:“因为我觉得,有叶晨这样一个强大的靠山,你就不用活得这么辛苦了。所以,以当上剑神夫人为目标努力吧。”

杜纷纷一副随他去的模样道,“辛苦就辛苦吧。”

唐菁菁义愤填膺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骨气,你怎么能容忍霍瓶瓶踩在你的头顶上。”

……

“什么时候踩的?”是她头皮太硬了,还是霍瓶瓶身姿太轻盈了?为什么她一定感觉都没有?

唐菁菁恨铁不成钢地贴着她耳朵道:“就是刚才啊。难道你看不出她是来示威的吗?”

看上看出来了一点,不过……“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唐菁菁拖过她的手,放在绵雨刀的刀柄上,“出鞘!”

杜纷纷吓了一跳,“有这么严重?”

“她既然来软的,你就来硬的!看谁横过谁。”

“呃,”杜纷纷慌忙把手从刀柄上移开,“这件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她突然觉得,来‘临湖阁’避难,这本身就是个烂主意。

“纷纷啊。”唐菁菁沉下声音,一脸严肃地看着她道,“有些东西,你拥有的时候不会珍惜,直到失去,将会后悔莫及。”

杜纷纷也沉声道,“如果你指的是叶晨的话,我觉得……还是让我后悔莫及去吧。”

好不容易从‘临湖阁’脱身,杜纷纷不敢再随便乱走,只在外头闲逛了一圈,便往回走。去的路上途径‘阴毒居’,却见霍瓶瓶正站在门口笑吟吟地望着她。

大滴大滴的冷汗倏地从额头滑落。杜纷纷收住脚步,瞬间堆起笑容道:“呵呵,‘毒手居’的茅厕坐北朝南,我用不惯,我喜欢坐南朝北的茅厕,所以,就上别处去上了。”

霍瓶瓶款步上前,拉住她的手,关切道:“那杜姐姐如今觉得身体可好些了?”

杜纷纷道:“拉肚子这事吧,就好像放屁打嗝长痘痘,它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潇洒挥手不回头。虽然现在好了,可我也保不齐什么时候又会不好啊。”

霍瓶瓶掩口笑道:“杜姐姐说话真是有趣,怪不得叶晨这般喜欢姐姐。”

“……”解释就是掩饰,沉默就是承认。杜纷纷只好装没听到,专注地打量着。

霍瓶瓶未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而是眨着眼睛期盼地看着她,“杜姐姐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呃,”可不可以不去啊?这个回答在霍瓶瓶热烈的凝望下烟消云散。杜纷纷无奈地听到自己说,“能。”

霍瓶瓶说的地方是唐门后山。

迎春花漫山遍野,山坡黄绿掩映,与远处的天际交接成片。

杜纷纷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花草之香仿佛清水,从她的头顶浇灌身体,消疲除惫。

自从来了唐门之后,她就极少有这样放松的时刻。

“早知来踏青,我就准备点吃的。”最近叶晨管得不严,杜纷纷出入厨房很自由。

霍瓶瓶眉宇微黯道:“其实,我并非为踏青而来。”

果然,无事献殷勤,必然有因。

杜纷纷悲哀地发现这句话竟然从未错过,不出所料的话,下一句必然是——

“小妹有一事相求,还请姐姐帮忙。”

……

果然。连一点意外之喜都没有。

杜纷纷用手轻轻抹了一把脸道:“呃,说来听听。”

“我想请姐姐帮我找一种花。”

“花?什么花?”杜纷纷缓缓放下心。如果只是找花的话,那应该还是件安全又轻松的活。

霍瓶瓶缓缓道:“蜜荆花。”

“哦。”杜纷纷点点头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转身道,“听起来有点耳熟……长得什么样子?”

“色泽浅淡,花小如指环,茎上又刺,其香甜美,犹如蜂蜜。”

“而且喜欢阴寒潮湿的地方。”杜纷纷补充道。

霍瓶瓶讶道:“杜姐姐也知道?”

杜纷纷叹气道:“我还知道,唐门北面的嘉陵山山洞里有此花。”

霍瓶瓶赞道:“杜姐姐果然见多识广。”

杜纷纷心下受用,却仍狐疑道:“你找蜜荆花做什么?”难道她也知道蜜荆花加狗尾巴草是剧毒,若是这样,岂非她也有杀贾琼的嫌疑?

杜纷纷觉得自己魇昧了,看谁都像是凶手。

霍瓶瓶哀伤道:“我弟弟中了一种毒,需要蜜荆花做药引。”

“没想到蜜荆花竟然还能做药引啊,呵呵。”杜纷纷干笑了两声,发现自己笑得有些不是时候,“呃,节哀顺变。”

……

霍瓶瓶平静道:“我弟弟还没死。”

……

“我们还是找蜜荆花吧。”杜纷纷率先朝前走。

“杜姐姐。”

“嗯?”杜纷纷脚步不停。

霍瓶瓶指着另一个方向,“山洞在那边。”

嘉陵山山洞。

一进洞,黏糊糊的湿冷之气迎面扑来,与外面的明媚阳光形成强烈对比。

杜纷纷伸手入怀,想要掏出火折子,霍瓶瓶却已抢先一步,举着火折子上前带路,“由我开路,杜姐姐断后即可。”

断后?断什么后?这里又没有追兵。

不过她既然这么说,杜纷纷还是很理直气壮地跟在后面的。

洞越走越深,越走越暗。

原本拖拖拉拉在后面的杜纷纷不由自主地朝霍瓶瓶手中的火光靠去。

走得近了,她便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花香,正想问是不是蜜荆花,却听霍瓶瓶开口道:“杜姐姐,你怕吗?”

她的声音是极好听的,清脆又不失柔和,但在这样的环境里,无论声音多么清脆,多么柔和,若是出现得毫无预警,还是有点阴森诡异的。

杜纷纷定了定神,刚想说不怕,霍瓶瓶的身体伴随着尖叫猛地后倾,火折子像鸽子一样飞了起来。

下意识地,她伸出手接住霍瓶瓶的身子。

霍瓶瓶反身抱住她,满面惊恐。

杜纷纷正待问发生何事,只见一只手掌大的蜘蛛如闪电般袭上她的脖子。

当脖子上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小痛时,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霍瓶瓶不抱得她这么紧的话,她刚刚完全是可以闪开的。



唐门冤案 山洞很黑火很大

山洞很黑火很大

“杜姐姐!”

霍瓶瓶的尖叫在整个石洞里穿梭,一遍遍地蹂躏着杜纷纷的耳朵。

杜纷纷强吸了一口气,抓住蜘蛛,猛地将它甩到一边,然后连退数步,直到后背碰到山壁,才顺着山壁缓缓滑坐下来。

“杜姐姐……”霍瓶瓶担忧地望着她,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犹如掉线的珍珠。

若是杜纷纷有闲暇的话,定会夸她哭的犹如梨花带雨、海棠沾露、美不胜收。

不过,杜纷纷现在一点闲暇都没有。她感到脖子被叮咬处渐渐酥麻,就好像滴在宣纸上的墨汁,一点一点地朝四周晕开。而她,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

霍瓶瓶不知所措地看着她青起一大片的脖子,颤声道:“我,我该怎么办?”

杜纷纷很想开玩笑说,帮我把毒吸出来。但张开嘴后,才发现这句话的难度太高,字数太多,费力太大,她只能颤悠悠地回答:“大……夫……”

“大夫!”霍瓶瓶被一言惊醒梦中人,猛地站起身,走开两步,又转过头,神色复杂地望着她,“我一定会找人来救你的。”

杜纷纷嘴角努力地上扬,但在成功之前,霍瓶瓶已经飞扬着裙花,消失在视野可及的尽头。

世界陡然静谧,近乎死寂。

火折子的火光趋暗。

杜纷纷眼珠乱转着。

她的脖子彻底僵硬成石块,好像脑袋和身体从中间断开一般。

她想在自己全身变成石像之前找到那只被丢弃的蜘蛛,至少确定它的位置,省得它猝不及防地冲上来再咬一口。到时候,她就不知道自己还会被断成几截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早知道,刚才她应该直接捏死那只蜘蛛,而不是放它一条生路。

所以师父说: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果然至理名言,诚不欺我。

可惜教训总是要用鲜血来浇灌才源远流长。

她一遍又一遍地移动着目光。

洞中景物渐渐朦胧,仿佛雾气腾腾。

火光渐渐焚尽,山洞完全被黑幕笼罩。

她耷拉下眼皮,自我放逐似的靠着山壁昏沉沉地睡过去。

轰!

随着巨响,大地仿佛跳了一下。

杜纷纷迷茫地睁开眼睛,刚好看到无数碎石从洞顶稀稀拉拉地落下来。她下意识地问道:“发生什么事?”

“洞口被炸了。”悦耳的男声在耳畔慢悠悠地响起。

杜纷纷想转头,却发现半点都动不了,只能用眼角看到一颗黑乎乎的脑袋正攀附在她的肩膀上。颈项传来一阵温温的湿热,她颤抖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脑袋从肩上抬起,移到她的面前,“吸毒啊。”

吸……毒?

杜纷纷完全被第一个字镇住了。“叶晨大人啊,这种小事还是不劳烦您了。”

叶晨微微一笑,“不麻烦。”然后低头,继续刚才的大业。

“不是啊,”杜纷纷一边忍受着那细细的瘙痒,一边认真道,“我觉得你来得这么晚,毒早就蔓延开了,吸这么一点两点完全于事无补嘛。除非你把我的血全吸光……”她顿了顿,“当然,血全吸光了,我还是得死。”

叶晨终于抬起头,“我知道。”

“……”知道你还吸?!

“你中的是五色蛛的毒,只要过一个时辰,毒自然就会解了。”

杜纷纷不可置信道,“可是我的身体还是很僵硬啊。”

“任谁用你的姿势睡了一个时辰都会这样的。”

“……”杜纷纷缓缓地动了动手和脚,果然能动,“那你刚才吸什么?”

“吸毒啊。”叶晨神情自若地回答道。

“……”杜纷纷苦着脸提醒道,“可是你刚刚明明说,只要过一个时辰毒自然就会解了啊。”那还吸什么吸?

叶晨笑眯眯地问:“还是你比较想听,我是因为口渴?”

……

“当我什么都没问。”她一手拄着绵雨刀,一手依着山壁艰难地站起,环顾四周。

她的面前有一堆火,火势虽然不大,却足够照明眼前这两方山壁。

杜纷纷活动着筋骨朝洞口方向走了一段路,却发现越走越暗,只好又回来道:“你刚才说洞口……”

“被炸了。”叶晨还是悠悠然地坐着。

“炸了?!”她跳起来,“被谁炸了?”

叶晨托腮,漫不经心地拨着火堆道:“唐哄哄?或是霍瓶瓶?又或是……那个凶手?”

杜纷纷无语地掏出身上的火折子点亮,朝山洞的另一头走去。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她满脸失望地走回来,“不通。”

叶晨柔声道:“火越多,我们憋死得越快。”

杜纷纷立刻吹灭火折子,又将火堆拨小,然后在他对面坐下,“我们现在怎么办?”

叶晨含笑唤道:“纷纷啊。”

杜纷纷身体一绷,粗声道:“在这种危难时刻,我们就不要自相残杀了吧?”

他的声音格外温柔,“但是你要记得,我是为了救你才陷入危机的哦。”

她怀疑地望着他,拖长音问道:“是……吗?”

不知是火光还是眼光的关系,杜纷纷看到一抹类似于寒光的光芒迅速从他的眼角闪过。心底一抽,她立即赔笑道:“是的是的,真是麻烦你了。”

叶晨的笑容顿时柔和起来。

“不过,你为什么会来救我啊?”以叶晨大人往日的人品和言行而论,这种事他不应该是袖手旁观、隔岸观火,等她奄奄一息的时候再落井下石以作取乐么?这样助人为乐、牺牲自我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叶晨随口道:“因为霍瓶瓶来喊救命。”

“所以你就来了?”杜纷纷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这个究竟是叶晨,还是一个披着叶晨外壳的善人。

叶晨转动眸子,对准她惊疑的目光,嘴角似笑非笑地弯起,“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何而来?”

……

阴谋?阳谋?

杜纷纷脑海搅成浆糊后,发现自己还是什么都想不出来,所以她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叶晨一手撑地,身体缓缓朝她倾斜。

杜纷纷看着越来越近的面孔,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

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地看过叶晨。

橘色的光落在他白皙的肌肤上,泛起浅金的光泽。他的眉毛黑而高挑,眼睛亮而有神,睫毛长而卷起,鼻子挺而俊秀,上唇薄而下唇丰润。

然后,她发现,那又薄又丰润的地方正慢慢地、慢慢地朝她靠近……



唐门冤案 心惊肉跳的一刻

心惊肉跳的一刻

唇上传来温润的触感,眼睑仿佛有蝶翼轻扑。

杜纷纷全身的毛孔大张,几乎是同时的,她身体像爆炸时的残片,飞一般地弹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山壁上。

石洞轻震,顶上又落下几许灰尘碎石,掉在火堆里,火又小了些。

叶晨仍在原处,手脚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只是脖子微微仰起,高深莫测地看着她。

刚刚……刚刚……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杜纷纷整个脑袋像被烤过一样,又热又涨又晕。叶晨的目光又让她恨不得缩小成米粒,钻进老鼠洞里去。

她紧张地拽住袖子,背靠着山壁,慢慢滑走,希望找个他目不能及的地方。

火啪啪炸响。

杜纷纷觉得那就是她的心跳。

尖锐而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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