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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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令-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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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大一怔停了步,傅少华已然出了堂屋。铁大望着商二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跟少爷去?”

商二笑笑说道:“要是我没料错,少爷准是看那位东方姑娘了,傻大个儿,你跟去干什么去!”

铁大又复一怔,道:“真的么?不会吧,少爷一向……”

商二道:“一向什么,少爷脸皮嫩,懂不,心里可惦念着那位东方姑娘呢,极思一叙,再说么,人非草木,孰能忘情啊?”

铁大道:“你少酸吧!”商二果然料事如神,傅少华刚一走出铁狮子胡同,就直奔东方婉君住的那家客栈。

可是东方婉君当日赁屋迁居的话也不虚,她果然搬走了,傅少华到那儿扑了个空。

巧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当他心中怏怏要往外走的时候,迎面走来个人,居然是“乌衣门”中人。

两个人见面俱是一怔,傅少华更是心头一阵跳动。

那黑衣壮汉欠身一礼便道:“傅少主,正好在这儿碰见您了,您到这儿来是……”

傅少华道:“我是来看东方姑娘的,不巧东方姑娘已经搬走了。”

黑衣壮汉道:“那真是巧啊,不瞒傅少主说,小的也是奉我家姑娘到客栈来等您或者是铁爷、商爷的,各路的人物想必是出事了,我家姑娘惦记您,不知您怎么样,可是又不知您住在哪儿,我家姑娘说,您也许会让铁爷或者商爷来客栈送信儿,所以让小的到这儿来碰碰运气,不想是您亲自来了,这么看您没事儿,我家姑娘可以放心了。”

傅少华听得好不动容,等黑衣壮汉把话说完,他道:“我也不放心来看看,记得东方姑娘说过要搬的,东方姑娘没告诉我去处,我也只好到客栈来碰碰运气,东方姑娘跟贵门弟兄还好么?……”

那黑衣壮汉道:“谢谢您,敝门上自姑娘,下至弟兄,都没事儿,不瞒您说,我家姑娘早就看穿了他们的鬼蜮伎俩,所以根本就没去领那块善民牌,您也是早看穿他们了吧?”

傅少华摇头说道:“我不如东方姑娘,我是在听说善民牌里藏有半张血令之后才悟出来的。……” 黑衣壮汉道:“您客气,您要不要到我们那儿坐坐,我们姑娘赁了一栋房子,离这儿不远,房子挺不错的,四合院,还有个后花园。”

傅少华迟疑了一下道:“我的来意就是为看看东方姑娘,既已经知道东方姑娘安好无恙,那我就不打扰了。”

黑衣壮汉道:“我家姑娘交待过,要是见着的是您,就请您过去坐坐。”

傅少华想想,见了面彼此都会有点窘,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不如不见。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不了,我还有事,改天吧,改天我再去看东方姑娘去。”

黑衣壮汉道:“那……既然您还有事,小的就告辞了。”

黑衣壮汉施个礼,傅少华站在院子里好一会儿,心里有种异样感受。

他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感受,只觉得心里有点慌,一颗心也跳的厉害。

伊人无恙,心里没什么好惦念的,他预备四下看看就回去。

刚出客栈门,迎面来了商二。傅少华一怔,随即觉得脸上发热,道:“你怎么也来了?”

商二一副若无其事神色,道:“您刚走,麻四就又来了消息,说他们派出了大批的人手,有麻四他们,还有别个营的,挨城查看,中了毒的就废去武功先关起来,没中毒的就格杀勿论,大伙儿不放心您,让我来请您回去。”

傅少华听得双眉一扬道:“中毒的废去武功,没中毒的格杀勿论,他们好毒啊!”

目光忽地一凝道:“中了毒的还用废武功么?”

商二道:“您不知道,据新来的消息说,那种毒不会致命,只会让人昏段日子,他们算好了的,这毒性等到过了端午之后,就自然消失了,到那时候他们又怕各路人物闹事,所以干脆现在来个釜底抽薪,永绝隐患。”

傅少华道:“如果这高明办法是夏保桢想出来的,他可没顾念一点同文同种情分……”

商二冷笑说道:“大清朝给了他荣华富贵,他还会顾别的么,他要是还顾别的,当初也就不会当这爱新觉罗王朝的官儿了。”

傅少华道:“为什么他在山东爱民如子,一到京里对付起江湖人物来,这么阴狠毒辣?”

商二道:“此一时彼一时啊,少爷。”

傅少华道:“‘白莲教’也好,‘天地会’也好,尽管他们也是来夺那半张血令的,尽管他们跟咱们是敌非友,可是我们不能让他们伤在虏贼手里……”

商二道:“您打算怎么办,救他们不成?”

傅少华道:“我是有这个打算。”

商二道:“来不及了啊,少爷,各路人物住的地方分散,就咱们这几个人,怎么救得过来?……”

傅少华双眉一扬道:“我也来个釜底抽薪,咱们直接找夏保桢去!”

商二道:“对了,我还没告诉您呢,麻四说,夏保桢那工部侍郎府,就设在阜城门内白塔寺后头。”

傅少华呆了一呆道:“怎么,不在内城里,夏保桢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外城现在到处是江湖人物,他难道不怕……”

商二道:“他怕什么,现在各路的人物都已在他掌握之中。”

傅少华摇摇头说道:“他既然说没有中毒的格杀勿论,足见他知道各路人物不会都上他的当,既然这样,他敢住在外城,尤其这几天各路人物毕集白塔寺前,他就必有所恃,走,事不宜迟,咱们这就看看去。”

带着商二往白塔寺赶去。

片刻之后,他俩倒了白塔寺,眼望着白塔寺旁那座大宅院,傅少华皱了眉,且皱得很深。

眼前这座大宅院广大深沉,院子里林木森森,令人有不知深有几许之感。

看那两扇门,门口那两座大狮子,还有那一圈丈高的围墙,一看就知道这座大宅院刚修葺过。

大门是刚漆过,围墙刚粉刷过,就连那两座石狮子都是刚洗刷干净的。

门头上悬一块新的横匾,两个大字:“夏府。”是夏保桢的住处不错了,可是堂堂一个工部侍郎,竟连看门的都没有,两扇朱漆大门关着,里外都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人声。

“玄了!”商二道:“这是怎么回事,让人怪高深莫测的!”

傅少华两眼直盯着眼前这座大宅院,没说话。

商二道:“我走近些看看去?”他迈步要走。

傅少华伸手拦住了他,道:“去不得,商二。”

商二道:“怎么,你怕它有埋伏?”

傅少华点了点头道:“有埋伏,只是照‘河图’、‘洛书’摆出来的九宫、八卦阵势,如今这座夏府看似没人,其实内蕴千变万化,可说是固若金汤,任谁也难越雷池一步。”

商二一惊道:“真的么,少爷?”

傅少华道:“我稍看出了些端倪,九宫、八卦我懂,如今夏府内外摆的这阵势极其高明,非对九宫八卦、奇门遁甲有相当造诣的人无法破它,阵势的界限就在那圈围墙,围墙以内看似空虚寂静,其实如天罗地网一般,进去就非陷落不可。”

商二道:“这么说夏保桢果然是个高人,怪不得他治理山东这么多年,一直能平安无事。”

傅少华点了点头道;“只这一个阵势,就足可抵千军万马……”

商二道:“这么说,您也破不了?”

傅少华摇头说道:“这阵势布得极其高明,我无能为力。”

商二道:“我们只有回头去救人了,能救多少算多少了。”

傅少华脸色凝重道:“没想到官家之中有这么一个奇人,照这么看,只有夏保桢一人,任何人也别想夺那半张血令了……”

商二道:“即然夏保桢是这么一个奇人,他们何必再护得这半张血令死死的,再作他求?”

傅少华道:“他们固然不必再作他求,可是他们总不能任那两位奇人被聘去跟他们作对,也说不定那两位奇人的胸蕴所学比夏保桢来得还要高明……”

那两扇朱漆大门豁然大开,从门里缓步走出一个老人家来,远远一招手,高声说道:“我家大人有话,请两位壮士府里坐坐。”

商二一怔……

傅少华也大感意外,道:“可不,这儿除了咱们两个之外,并没有别人。”

商二道:“夏保桢怎么知道咱们来了?”

傅少华道:“想必是从里头看见咱们了。”

商二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傅少华摇头说道:“谁知道,奇人奇行,一时让人难以摸透。”

商二道:“那……你说怎么办,人家出来请了,咱们是进去不进去?”

傅少华道:“你回去,我进去见见他。”

商二道:“我回去,您进去见他,那怎么行,万一您陷在里头……”

傅少华道:“我防的就是这,所以我要一个人进去,要不然咱们都陷进去他们都不知道,你回去,天黑之后,我要是还没回去,那就是陷进去了,你们可能无力救我,我知东方姑娘的住处离她原住的那家客栈不远,你找她去,务必要找到她,凭她的才智也许能救我……”

商二道:“少爷,这样……”

傅少华道:“别让人家久等,怎么说咱们救过他,凭这一点我也许能说得他收回成命,这个险值得冒,我去了,你快回去吧。”迈步往那座大宅院走了过去。

商二伸手要拉,可是刚伸出了手又缩了回去,一跺脚,转身如飞而去。

傅少华到了门前一抱拳道:“老人家……”

那老人家忙还礼道:“不敢当,我家大人正在花厅候驾;壮士快请吧。”带着傅少华走了进去。

有老人家带路,自是无碍,傅少华有心进门之后仔细观察夏府中设下的那奥妙无穷的阵势。

进门再看时,他不由为之一怔,眼前哪有什么阵势。

从外头看,夏府之中明明有阵势,怎么一身临其境却没有了,难道自己刚才看花了眼不成?

心念转动,正自暗暗默忖,只听前行老人家高声道:“禀大人,壮士到。”

傅少华抬眼一看,眼前已到花厅,只见这花厅富丽堂皇,四周种满了花木,美、雅而且静。

只听一个清朗话声从花厅里传了出来!

“快请,快请!”

步履响动,花厅里走出一人,长袍马褂,一身便服正是山东巡抚内调,现任工部侍郎的夏保桢。

傅少华上前一礼道:“草民见过大人。”

夏保桢忙答一礼道:“不敢当,傅侠士快别多礼,来,来,来,咱们厅里坐,咱们厅里坐……”

下阶伸手拉住了傅少华,既随和又热络。

他拉着傅少华进了花厅,分宾主落座后,傅少华一欠身道:“江湖草莽,不谙官家礼数,先请大人原谅。”

夏保桢摇手说道:“咱们是私宅论交,傅侠士千万别这么客气,再说傅侠士江湖俊彦、武林奇才也用不着狗此俗礼,更何况傅侠士是夏某人一家的救命恩……”

傅少华道:“大人言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我辈的本分,更何况夏大人是位万民爱戴的好官,草民等理应稍尽棉薄……”

夏保桢道:“傅侠士客气了,江湖中人素不愿意接近官府中人,夏某人明白,傅侠土丝毫没有为夏某人伸手之义务,完全是看在夏某人为官多年,还没有愧对过山东父老兄弟……”

傅少华道:“大人客气。”

夏保桢一抬手道:“不谈这些了,难道见面净谈这些有多乏味,傅侠士别来无恙?”

傅少华道:“托大人的福,大人,夫人跟姑娘安好?”

夏保桢道:“好,好,好,我这一家三口由我带头,除了每天早睡早起之外,举凡洒扫内外,剪花修竹,一律自己动手,多少年一直如此,我总认为多活动是好的,这也是我的治家与养生之道。”

傅少华道:“大人勤俭治家,令人佩服。”

夏保桢道:“傅侠士客气,有道是,‘一勤天下无难事’,一个人若只知道养尊处优,事事由人侍候,那不但会养成惰性,而且对自己的身子也不好,有人常笑我小家气,我却处之泰然,不以为忤,我总觉得我是人别人也是人,将相本无种,谁天生是让人侍候的人,谁又天生是侍候人的人,所以我对跟着我的人,一向如家人,自己有一天不活动,浑身就不舒服,或许这就是一般人常说的劳碌命……”

话说到这儿,他自己先笑了。

傅少华道:“齐家,治国,平天下,先齐家而后才能治国,大人受万民爱戴,受朝廷倚重,并不是偶然的。”

夏保桢笑道:“傅侠士夸奖了,太夸奖了!我不过是清淡度日而已,哪敢妄谈什么齐家,治国,平天下。”

傅少华道:“大人客气了,官场中人,尤其大人官至封疆列土,能清淡度日,那是大大不易的!”

夏保桢笑着,话锋忽转,道:“北运河上一别,每日均在念中,正愁人海茫茫,难以寻访侠踪,不想在这儿碰上了傅侠土,傅侠士既然到了家门口,为什么不进来坐坐?”

傅少华道:“不瞒大人说,草民本是要来拜访大人的,因见大人府邸禁卫森严,所以迟迟未敢进……”

“见笑了,见笑了。”夏保桢笑着又道:“我就怕碰见行家,果然就碰见了行家,那些不成气候的东西,是我闲着没事摆着玩儿的,一见傅侠士莅临,马上就把它撤了,傅侠士千万别见笑。”

傅少华道:“大人过谦,像这种河图,洛书,九宫,八卦,当世之中会的人不多,像大人这般高明者尤属风毛麟角……”

夏保桢道:“我怕为识者所笑,没想到傅侠士还是见笑了,看来傅侠士是精于此道。”

傅少华道:“草民略懂一二,只是皮毛中的皮毛。”

夏保桢道:“傅侠土这才是真真过谦,我虽然是个平凡的人,但这双眼光却不平凡。傅侠士的一身所学,早在北运河上我就见过了。以我看侠士必是出自当代奇人的门下,是位百年难遇其一,堪称不世奇才的武林翘楚。”

傅少华道:“大人过奖了,江湖草民,不学无术,所知只是血腥厮杀事,何敢当大人这不世奇才与武林翘楚……”

夏保桢摇摇头说道:“傅侠士不必客气了,由来以我这双老眼自傲,它是不会看错人的,事实上,我为官多年,荐给朝廷的人材不少,从没有一个让朝廷说我是看错了人的……”

顿了顿接道:“傅侠士刚才说,正要来看我,是有什么事么?”

傅少华道:“草民不知当讲不当讲?”

夏保桢道:“傅侠士有话只管说就是,咱们私室论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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