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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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马-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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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费独行,胡三奶脸上变了色,脱口叫了一声:“是你。”

仇人见面,份外眼红,费独行火冒三丈,埋在心中多年的仇恨刹时涌了上来,可是他忍住了,含笑说道:“几年不见,你是越过越年轻了,可真是养生有道,驻颜有术啊?”

胡三奶马上定过了神,冷喝说道:“你是什么人敢跑到我这儿来胡言乱语,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费独行一笑说道:“刚才还认得,怎么一转眼工夫就认不得了?你变得可真快啊,说起来你的确善变,当年我救了你,后来你害了我,当年你叫绿云,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胡某人的遗孀胡三奶奶来了……”

胡三奶尖叫说道:“你在这儿胡说些什么,你究竟是什么人?”

费独行道:“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也罢。我告诉你,我姓费,叫费慕书,想起来了么?”

胡三奶道:“费慕书?我不认识你。”

费独行笑道:“看来我只有换一个办法了,我是和中堂府的大领班,你白莲教阴谋造反,更派人潜伏中堂府,如今事机败露,我奉命来清剿你们来了,明白了么?”

胡三奶脸色大变,厉声叱道:“胡说,你说谁是白莲教?”

费独行道:“我说你们这些人都是阴谋造反的白莲教。”

胡三奶冷笑说道:“姓费的,你可不要无中生有,血口喷人,和坤的那一套我见得多了,他要想算计我胡三奶的家产,可没那么容易,要知道我在官家有不少朋友……”

费独行截口说道:“我知道,胡三奶你长袖善舞,手眼通天,结交了不少权贵。可是,胡三奶,那恐怕派不上用场,你派往中堂府潜伏的党羽已都被擒伏法。为了进一步搜集你作奸犯科的证据,我派杜毅混进你们中间来,如今身上有你给他的身份证明。我还有一个活证人周济,再加上杜毅告诉我的你大厅里的白莲教神坛。胡三奶,你白莲教这处份坛是完定了。”

胡三奶脸色惨变,刹时间变得凄厉狰狞,一挥手,嘶声喝道:“给我杀,杀,杀,剁烂他。”

十八使扑向了费独行。

费独行哈哈一笑迎向十八使。胡三奶则转身往后奔去。

十八使每个人的武功要比周济那些十二将好,费独行赤手空拳以一故十八,是稍嫌吃力些了。

他从一个使者手里穿过了一根钢丝鞭,钢丝鞭入握,他如虎添翼威力大增,两个照面便躺下了三个。

费独行人聪明,经验也够,动手之间他发现史辰是十八使之首,无论进退攻守似乎都由史辰暗中发号施令。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他立即抖钢丝鞭攻向了史辰。

一根钢丝鞭到了费独行手里,其招式的变化以及威力,就跟握在别人手里不一样,再加上史辰亲眼看见过费独行连毙四怪的神威,如今一见费独行专攻他一个人,心里不免有点发怯。这一发怯手上自然有点慌乱,被费独行一连三鞭更攻的忙了手脚,一急、一惊、一失神之下,被费独行一鞭扫在了右肩之上。

他一疼之下右手跟着自然地垂了下去,费独行紧接着一鞭抽在了他脖子之上。

钢丝鞭不同于软柔的皮鞭,皮鞭抽一下顶多伤皮肉,钢丝鞭却能伤骨,没听史辰吭气儿便见他倒了下去。

费独行没料错,史辰果然是十八使之首,他这一倒,另外的使者攻守之间章法上乱,费独行秋风扫落叶般,一转眼工夫又放倒了四个。

剩十个了,应该是还占绝对的优势,但那十个却心虚胆怯,不敢恋战,一见那四个倒地,撒腿全跑了。

费独行一心只惦记着那位胡三奶,没追他们,可是这时候胡三奶已不见人影了,地方那么大房子那么多,费独行正不知道怎么找法,忽见左前方一处屋角人影一闪,他立即飞身扑了过去。

他转过屋角一伸手,一声惊骇尖叫响起,一个穿青衣的美丫环被他扯了出来,吓得花容失色,脸都白了。

费独行沉声问道:“胡三奶呢?”

那丫头往后头一座小楼指了指,颤声说道:“跑密室去了。”

费独行道:“密室在什么地方?”

那丫头道:“在楼梯下。”

费独行松了她道:“你带我去。”

那丫头哪敢说个“不”字,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点点头往小楼行去。

她进了小楼不等费独行说话,便伸手转了楼梯扶手上一球,楼梯缓缓向上升起,楼梯下现出一道通往地下的石阶。

她往下指了指道:“就在这儿。”

费独行道:“你可以走了。”

那丫头如逢大赦,撒腿跑了出去。

费独行弯腰矮身,顺石阶走了下去。

石阶下是一条大石砌成,很乾净的通道,费独行刚走完石阶,只觉顶上一暗,楼梯竟然降下来把出口合上了。

费独行只以为上当了,一惊踩上石阶打算上去。

哪知他一踩石阶,楼梯又往上一升,他明白了,也松了一口气,敢情这些石阶有控制门户开关的作用奇…'书'…网,他下了石阶重又把出口合上。

出口合上,眼前漆黑,只见通道那头有灯光传过来,他当即向着灯光走了过去。

灯光从两扇半开的门里透射出来,两扇半开的门就在通道尽头,费独行轻轻地推开了两扇半开的门。

好华丽、好气派的一间密室,而且占的地儿还真不小。

左边是小客厅兼书房,右边是个典型的温柔乡──卧室。

胡三奶正在那儿背着身急急忙忙的收拾细软,东抓一样西抓一样,直往一口小箱子里塞。

费独行道:“你走不了了。”

胡三奶机伶一颤,霍地转了过来,一张娇媚艳丽的娇靥上没一点儿血色,美目睁得老大,目光中充满了惊恐地叫:“你,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费独行道:“你不用问。”

她一双手背在身后,往褥子下塞了一样东西。

费独行看见了,他淡然一笑道:“我若是找不着你。老天爷岂不是太不睁眼了?”他迈步走了过去。

胡三奶往后退,顶着床了,没地儿退,她往一旁挪,颤声说道:“你,你想干什么?”

费独行道:“你说我要干什么?”

胡三奶道:“你身为一个大男人家,心胸当真那么窄?”

费独行本来在看她那口装满了零乱手饰珍藏的小箱子,闻言霍地转过脸去道:“怎么说?我心胸窄,我的命差一点断送在你手里,我心胸窄?”

胡三奶道:“你要知道,当年我是不得已。”

费独行道:“有人逼你害我?”

胡三奶道:“是的,是白莲教的教主,我受他控制,身不由主……”

费独行沉声道:“我费慕书跟你白莲教何仇何怨?”

胡三奶道:“白莲教要在京里设立分坛,而你常在北六省定动,他们认为这件事要让你知道,你一定会伸手阻挠,所以他们要先除掉你。”

“不错。”费独行微一点头道:“还有个白莲教没有拿我当杀人越货的响马看待。”

脸色一沉,冰冷说道:“你把一个举目无亲走投无路的可怜善良的女孩子推下火坑,毁了她的一辈子,难道这也是身不由主?”

胡三奶道:“你是说……”

费独行道:“翠娟。”

胡三奶道:“翠娟?”

费独行缓缓说道:“你恐怕还不知道,翠娟不叫翠娟,她叫秀姑,姓解,家住葫芦沟,从小跟我一块儿长大……”

胡三奶叫道:“你说过的那个秀姑,就是她,我知道她叫秀姑,可是我没想到……”

费独行脸上掠过一丝抽搐,道:“我受过她爹的大恩,她父女待我如亲人,她爹原有意把她给我,她也把她自己当成了我的人,可是我太不安份,不愿意种一辈子庄稼下一辈子田,我离开她父女出去闯去了,我救了一个女人,后来又为那个女人杀了人,吃上了官司入了狱,引起她父女的误会,她爹气得害病死了,她悲痛伤心之余一个人离开了葫芦沟,而你却把她推下了火坑。”

胡三奶忙道:“是张家口一个姓赵的跟个姓丁的把她卖给我的。”

费独行道:“我知道。我去过张家口,找过赵麻子跟丁秃瓢儿,他们已经得到了应得的报应。我还到承德杀过甘德宝,他是你们的人,是不是?他不是死在和坤的人手里,是死在我手里。是我放布疑阵,最后我在张家口找到了一个原是你绿云班里的,后来从良跟了一个姓金的姑娘,还是她告诉我你带着秀姑到京里来了。”

胡三奶道:“这么说,你到京里来就是为找……”

费独行道:“我要找她,也要找你,恩我不能不报,仇我也不能不报,要不然我怎配立于天地之间。”

胡三奶美目忽地一睁道:“我明白了,翠娟她,她出卖了我?”

费独行道:“那不叫出卖,只能说你白莲教没能消除她的良知,你白莲教只能控制她的人,却无法控制她的心。”

胡三奶苍白的娇靥上掠过一丝狠毒狰狞之色,道:“好翠娟,我待她不薄……”

费独行道:“你把她推下火坑,毁了她的一辈子,这能叫待她不薄?你虽然供她吃用,但你只是在利用她,这能叫待她不薄?”

胡三奶娇躯泛起了颤抖,咬牙说道:“不错。我是利用她,可是,不是找她能有今天?

摇身一变成为和坤的九姨太,享尽人间荣华富贵,既有权又有势,连王公大臣都要冲她递嘻哈儿,她,她,我要看着她死。”

费独行道:“事到如今,你的心还是那么狠,连一点悔意都没有,你放心,她死不了的,在你们为杜毅在大厅开坛的时候,我从后头进了你的卧室,拿走了你一些解药,她吃了三颗,杜毅也吃了三颗,他们俩都会好好活下去的。”

胡三奶美目圆睁,厉声说道:“你……”

她要欺过来,但刚迈出一步就停下了。

费独行道:“我怎么样?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害人而不管么?别说我欠秀姑的,她已经够可怜的了,就是换一个人,我也不会袖手旁观,不闻不问,至于杜毅,是我让他混进来抓你作恶的证据的,我总不能让他把命赔上。”

胡三奶忽然敛去恨态道:“你知道,我的年岁不小了,有些事不是我这个年岁所能做的,我不得不找人代替我……”

费独行道:“所以你就毁了秀姑……”转眼把目光投落在床上那口小箱子上,道:“这些年来你颇有收获,是秀姑给你挣的,还是胡三给你留下的?”他伸手抓起了一把。

胡三奶不由上前了一步。

费独行手一松,那一把手饰又掉进了箱子里。他冷冷道:“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只是这些东西你也带不走……”

胡三奶神色忽然一凄,悲声说道:“大哥,难道你一点也不念过去的情份?”

这一声“大哥”听得费独行身躯震动了一下,他吸了一口气道:“当年你是这样叫我的,可是听起来,当年跟如今就大不相同了,当年我那样对你,你却那样对我,你叫我怎么念当年的情份?”

胡三奶突然流下了眼泪,道:“大哥。当年我是真心要跟你,我真爱过你。”

费独行脸上又掠过一丝抽搐,道:“是么?当年我也很喜欢你,假如你能再等一年半载,我会要你,可是你没有等。”

胡三奶像带雨的梨花,道:“大哥,我后悔,我知道错,可是我身不由已……”

费独行道:“你后悔?你知道错?”

胡三奶道:“真的,大哥……”

费独行道:“你既然后悔,既然知道错,为什么现在又让秀姑暗中害我?”

胡三奶道:“大哥,不跟你说么,我是身不由已,我受白莲教的控制,我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错,大哥,只要你饶我这一回,我一定洗面革心,重新做人,我这儿给你跪下了。”

她当真一矮娇躯跪了下去,低着头,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

费独行脸上连闪抽搐,道:“不是我要杀你……”

胡三奶忽然抬起了头,道:“大哥,我知道错了,难道你就不能给我一条自新之路么?”

费独行没说话,他有满腔的仇恨,但眼前跪着的是个不谙武技的女人,尤其是个他真心爱过的女人,他下得了手么?

只听胡三奶又追:“大哥,当年我虽然害过你,可是我也侍候过你啊,是谁给你烧饭做菜,是谁给你铺床叠被,是谁给你缝缝补补……”

一句铺床叠被提醒了费独行,他伸手往褥子下摸去,忽然,他脸色一变,手急忙从褥子下抽了出来,他手里多了一样东西,是块水晶图,他脸色大变,道:“你告诉我,你哪儿来的这块水晶图?”

胡三奶脸更白了,机伶一颤道:“这,这是……”

费独行沉声说道:“哪儿来的?说实话。”

胡三奶道:“我,我花钱买来的。”

费独行道:“是么?听严姑娘说,那天晚上她全家被害的时候,她的后母跟一块水晶图同时失了踪,可能是遭贼掳去。别是你重施故技,摇身一变又成了严大人的填房了吧?”

胡三奶脸色惨变,爬起来往外跑去。

会武的人要想从费独行眼前跑掉都不容易,何况她一个不谙武技的女流,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费独行伸手把她抓了回来,一个嘴巴抽过去,打得胡三奶娇靥红肿,香唇流血倒在了床上。

费独行指着她咬牙说道:“你要是不跑我还不敢肯定,现在……你好狠好毒的心肠,只为两块水晶图,你就害了严大人一家……”

胡三奶颤声叫道:“不是我……”

费独行道:“那跟是你有什么两样?解家对我有恩,毁在了你手里,严家对我有恩,也毁在了你手里,他两家招谁惹谁了,我费慕书又招谁惹谁了……”

说着,说着,他眼中倏现杀机,道:“不是我要杀你,是你让我不能不杀你,我不杀你会让你再去害别人,甚至祸国殃民,那如同造罪,我不杀你难以对秀姑,也愧对严家几十口。”

他抬腿拔出了金总管给他的那把匕首。

胡三奶忽然抬手“嘶”地一声扯破了衣裳,从领口一直扯下来,雪白的肌肤,猩红的兜肚,她颤声说道:“大哥,我这个身子本该给你的,我现在可以给你,只求你……”

费独行冷笑一声道:“绿云,你看错了人了,我要是那种人,早在当年我就要了你了。”

胡三奶道:“你看看,大哥,世上的女人不少,可像我这么有个动人身子的不多,你,你下得了手么?”

费独行唇边忽然泛起了一丝惨笑道:“绿云,你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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