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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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飞雪-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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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清荷,你……你好些了么?”清荷惨笑,用手颤抖地抚了他额前的发丝,道:“公子,我怕是不行了……”朴朔立马喝道:“不!这决计不可能的,清荷你再等一下,这里的医生马上就来了!”清荷摇头道:“公子……我自己比谁都清楚,我……我想和你说几句话……”朴朔只好将她温柔地揽在怀中,道:“你说你说……你说什么我都为你做到!”清荷道:“我这次如若去了,千万不要迁怒那毒手圣医……还有,我希望你抛开成见,不要因为我就不管那白姑娘……她只是一个可怜的人,做了别人的傀儡而不自知……你要将她从魔障中解救出来,知道么?”朴朔一手托着清荷的脑袋,带着哭腔道:“我知道……我定把她解救出来……”清荷道:“还有……我很喜欢这里的生活,我死了就别将我埋葬在天山了,就埋葬在此吧……再者,能够死在你的怀中,清荷死而无憾了……”清荷话语声渐渐转轻,到最后竟是几不可闻。朴朔瞧见她缓缓闭上眼眸,嘴角挂着笑容,似是十分幸福。朴朔的内心被她震撼住了,他大声嘶吼,想要唤醒她……

此时,一阵马蹄声传入朴朔耳内。他抬头一瞧,却见西湖岸边有一白衣人骑一烈红之色的马匹停驻在湖边回廊口。只见那人下马,长裙及地,身姿曼妙,想来是名女子。走得近些,朴朔才瞧得清楚,正是那: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只见这位女子不过二八年纪,长得水灵得紧,脑后随意盘了一髻,却插了一支极为珍贵精巧的凤钗。这位女子身后背着一个药草篓子,朴朔忙问道:“你家主子在何处?”那少女倒是吃了一惊,反问道:“我主子?”朴朔道:“是呀,你的主子——人称‘毒手圣医’的人呀!这里,这里有人要救!”那少女随意地看了地上的清荷一眼,道:“我便是人称‘毒手圣医’的人!”朴朔惊道:“这怎么可能!堂堂毒手圣医竟会是一介女流!”那少女似乎有些恼怒,道:“你瞧不起我这女流之辈么!”朴朔不愿与她争辩什么,只好抱拳道:“在下绝无此意。既然你便是那毒手圣医,能否为我看看我这位……姑娘的情况。”少女蹲了下来,手搭在清荷的脉搏上,随即站了起来,摇摇头道:“真是浪费我时间,难道我救人三要没看么?你便犯了第一条。”朴朔大为震惊,他显然知晓第一条便是“死人勿救”!他“噌”一下站了起来,双手紧捏住那少女双肩,喝道:“你说什么!”那少女显然被捏疼了,道:“你先放手……”朴朔想来自己也是行为太过鲁莽,便放了手。谁知朴朔才放手,那少女一个“细胸巧翻云”后翻过去,半空中右手激射出好几枚银针,针针对准朴朔人身要害!朴朔喝道:“好歹毒的娘们!”侧身一躲,才躲了开去。那少女咯咯笑道:“我既然人称‘毒手圣医’,手法不毒些那怎么行呢!”朴朔道:“适才是我不对,现在都住手如何?”那少女娇笑道:“我才不要呢!难得我的小筑遇到你这般‘贵人’,我不好好玩弄一番岂不是对不起老天爷?看招!”说罢,又是唰唰数枚银针射去。朴朔心道:“这女子怎么没完没了!”刚要躲开,只见那少女又射出数枚银针,封住他去路。朴朔只好使出劫天掌,用掌劲弹开那些飞来的银针。那少女笑道:“哼哼,你的功夫倒是不错呢!”说罢,右手一扬,却是一把银针漫天飞洒,射向朴朔!那少女道:“瞧你也不是故意来找我晦气的,只要你能够破我这招‘天女散花’,我便饶你!”朴朔心道:“她总算折腾够了!”心里这么想着,不过身体依旧躲避那些银针。朴朔马步一扎,使出劫天掌,掌劲包围住周身,饶是那银针多么密集,依旧无法伤到朴朔丝毫。待得全部银针落地,朴朔这才收了掌势,走上前去,刚想说话,却立马动弹不得,然后,渐渐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最后倒了下去。那少女拍拍手道:“饶是你精似鬼,还不是得喝我洗脚水?小子,你可得记牢,女人可不是什么君子,才不会去守那劳什子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哩!”原来,在朴朔走近之时,那少女突然射出几枚银针扎在朴朔身上几个要穴上。至于朴朔怎么会躲不过,其实不过是两人距离太近,当时着实躲闪不得,再加上朴朔以为她定会守约,于是根本没有防备。

待得朴朔醒来,却是躺在一间暗室中。朴朔起身,坐于地上,闭起双眼,眼前却浮现出这几年与清荷一起的日子。对于他来说,白映霞当初以谎言为他营造了脱逃时机,乃是救命之恩;天山脚下偶遇岳瑾萱,随之入山拜师,乃是知遇之恩;而端木清荷又是哪般?她对自己,只有如亲人一般的关怀和朋友只见的知心。此刻的朴朔,分明也弄不清自己对待清荷是个什么情愫在其中了。是欢喜她亦或是爱?朴朔自己不敢摇头,亦是不敢点头。若是以前,他定会说清荷与自己是道义之交。可是现在呢?想起这些时日的种种,譬如那次泛舟西湖,为她梳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最后又是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这些举动恐怕早已超乎“朋友”这个词的界限了。

朴朔还在想着,暗室的门却打开了,那位少女缓步走了进来。与先前的打扮不同,此刻这少女确实着了一身黄裳,短裙勉强遮没大腿。脑后的那随意的一髻也换成了标准的云髻,只是头上那精致的凤钗依旧横插在青丝之中。朴朔见她走来,不禁奇怪,道:“你怎生来此?”那少女道:“但凡被我耍了心机而困于此的人,无不想将我撕成碎片。你却只是一句‘你怎生来此’,莫非你不恨我么?”朴朔叹了口气道:“其实在她闭上眼的那一刹那便以知晓,她永远不会醒了。她离去之前,曾叫我莫要迁怒于你,可我还是失了理智,才对你失礼。虽说你的手段多少令我不齿,但我仍觉得这是我罪有应得的。”那少女咯咯笑道:“你还真与一般人不一样呢。”朴朔道:“我还能求你一些事情么?”那少女问道:“何事有求于我?”朴朔道:“清荷她说喜欢这里的西湖美景,我想将她好生埋葬于此……”那少女道:“好呀!”朴朔大喜过望,道:“真的么?”那少女却道:“不过你得给我跪下,拜我三拜方可。”朴朔想也未想,便跪了下来。那少女惊讶道:“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便这般跪我?”朴朔道:“那又如何?若是能够多拜你能让清荷死而复生,我哪怕跪死也值当的!”那少女幽幽地道:“真是一位痴心郎!”待得朴朔拜完三拜之后,那少女道:“你随我来。”朴朔缓缓起身,瞧她已走远,连忙跟上。

第三十三回 西湖小筑(下)

 从暗室走出,竟是一条阴暗的甬道。朴朔忽听得潺潺流水之声从墙后发出。那少女似是瞧出朴朔心思,道:“这甬道是建在西湖湖底的。”朴朔不禁赞叹道:“如此浩大之工程,竟是你一人做出,太过了不得!”那少女却淡淡道:“这西湖小筑并不是我所建的,我来时已存在了。”朴朔疑惑道:“莫非你不是这里的本家?”那少女道:“自然不是了。我自小遭遇加重劫难,与我的奶妈一道逃亡与此。”朴朔问道:“那不知姑娘怎么称呼?”那少女一努嘴,道:“我为何要与你说?”这般回答,却是在朴朔意料之外的,顿时朴朔为之语塞,不知该说什么。那少女咯咯一笑,道:“好啦,瞧你也不是个坏人,便告诉你好了。记住了,我姓华,名羲雯。”朴朔口中喃喃道:“华氏一家……”华羲雯奇怪道:“你在念叨什么?”朴朔突然一惊,道:“你莫非是那以药理举名的华氏一族的后人?”那少女倒是吃了一惊,问道:“你怎知道?”原来,朴朔在尹天怜的书房中翻阅典籍,无意间瞧见了有关于华羲雯一家的记载。于是,朴朔道:“我只是无意间知晓的。”华羲雯道:“我爷爷医术无双,被朝廷的人唤了做了太医。哪想到文帝乃是被杨广那个龟儿子整的一个窒息而归……我爷爷只是大夫,又不是仙人,哪有能把死人救活的道理?!但是,可恶的是,朝廷却说我爷爷医术平庸,还被诛了九族。我与奶妈乃是在混乱中逃得出来的,只是,我的一家……”说罢,便啜泣了起来。朴朔走上前去,用手拍了拍她的肩,没想到她竟突然转身将自己抱住,俏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之上,任由那泪水浸湿他胸前的衣衫。

哭了一会儿,华羲雯这才推开了朴朔,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水,道:“走吧,你不是还想好生安葬那姑娘么?”朴朔轻轻应了一声,紧跟在她身后。但是,朴朔心中犹如掺了五味陈坛,只觉得她很坚强又脆弱。坚强的是,她能够忍受了灭族之祸;脆弱的是,她的心灵总是夹杂着悲伤,想要快乐起来怕是很难……

走了好长一段路,方才到头。才出了甬道,朴朔一看,房间的布置,以及屋内飘着淡淡的胭脂香味,想必是华羲雯的闺房了。“你将眼睛闭上。”华羲雯这般与朴朔说道。朴朔不解,问道:“这是作甚?”华羲雯努了努嘴,道:“女儿家的房间能随意给你瞧得么?!”朴朔哭笑不语,只得照做。朴朔听得华羲雯走了几步,自己却丝毫没有动作。“你怎么不走呀?”华羲雯问道。“我……我闭着眼睛,哪能看见出去的路呀!”朴朔无奈道。华羲雯撇了撇嘴,道:“先前难道不会看好出房间的路啊!”朴朔一时语塞,只好小声嘀咕:“你先前说的女儿家的房间不便给别人瞧,现在又怪我没有看好路,真是无理取闹!”华羲雯可是听得万全,喝道:“你在嚼什么舌头!”朴朔只好摇摇脑袋,沉默不语。半饷,华羲雯道:“算啦,你牵着你出去好了。”说罢,便去牵朴朔的手。她的手才触及,朴朔只觉此手滑如羊脂,柔若无骨,摸得舒服极了,不自然地握得紧些。华羲雯倒是没察觉什么,就这般牵着他出了房间。

到了大厅,华羲雯才道:“把眼睛睁开吧。”朴朔依言,这才睁了眼。这时,朴朔依旧握着华羲雯的手没有放开,而华羲雯也意识到了,于是道:“你还不放手么?你想作甚?”朴朔一听,立马像甩掉一个烫手山芋一般甩开她的手。华羲雯在一旁咯咯直笑,却不说话。朴朔问道:“为何事笑这般开心?”华羲雯道:“牵着我的手是何感觉呀?很销魂么?”朴朔一扭头,道:“哪有的事!”华羲雯笑了一下,道:“好啦,不与你开玩笑了。随我来,我带你去看她。”说罢,朝北面的屋子走了进去。朴朔跟上前去,入了房内,却见到一口红木棺材。华羲雯道:“我前些日子出外采药去致使无法医治你的……故友,为此我对你十分抱憾。不过,将你囚禁于暗室后,我特意为她诊断了一番,感到有一丝奇怪。”朴朔问道:“你奇怪什么?”华羲雯道:“她所中的毒倒是奇怪得很。我察觉到她体内的毒其实是用百余种毒虫毒草淬炼而成。这些毒,分而治之着实简单,但是一旦淬炼成这般医治便是极为不易。原本,这些毒为一一相克,但是合在一起倒成了罕见的剧毒。”朴朔道:“你所指的,便是这桩奇怪的事情么?”华羲雯摇摇头,道:“这种情况在医药上早有先例。我所奇怪的,便是这种毒如此之烈,中者不出半个时辰便会倒地不支,且不知你用了何种手法,居然能够一再压制毒性,使之缓于三月之后才发作?”朴朔不知玄清诀还有压制天下所有之毒的毒发作用,何况端木清荷也练过玄清诀,两人内力互通,大大把毒发的时间延后。朴朔摇头道:“我也不知。”华羲雯得不到解答,只得叹了口气,道:“这事情且不去管它。为表我一丝心意,我特意在棺木中放置了我特制的香料,可保这位姑娘尸首不会腐烂,永驻芳华。”朴朔抱拳道:“华姑娘有心了,在下感激不尽。”华羲雯嘻嘻笑道:“叫我羲雯便是,华姑娘这称呼实在太过生疏了。”说罢,便想要开棺,结果愣是推不动那棺盖。“咦,奇怪了,这棺木我并未命人钉死,为何开不了呢?”朴朔接手道:“我且来试试。”说罢,暗运内劲与双掌,猛地一推,方才推开几许。棺内伊人依旧,那微扬的嘴角,禁闭的双眸,让朴朔不禁瞧得痴了。华羲雯站在一旁,瞧他神色如此,原本想要好生嘲笑一番,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索性缓缓走开,退出这房间。

华羲雯来到大厅,斜靠着门窗,眼神凄然。【。 ﹕。电子书】

朴朔将手放入棺木,轻轻抚着清荷的脸。容貌依旧,可是,这面容,却触之冰凉!朴朔望着她的俏脸,想要与她说千言万语,却话到喉间,硬是吞了回去。突然,什么物事闪了他的眼睛。朴朔定睛一瞧,却是那佩剑。朴朔伸手将清荷的佩剑自她身上取下,横托于手掌之中,怔怔瞧着。之后,朴朔轻叹一口气,将那佩剑系在自己腰上,便合上棺盖,走了出去。

朴朔来到大厅,却听得一阵极为清雅的笙声。此声曲调低沉悲凉,让朴朔不禁听得痴了。半饷,那笙声竟然停了。朴朔犹若从梦中惊醒,却见华羲雯缓步走来,手中拿着一只笙。“刚才原来是你在吹奏呀……”朴朔神色哀伤,缓缓道。华羲雯点点头,眼睛不愿瞧他,便索性从身边的窗子远眺西湖美景。“我……”朴朔欲言又止。华羲雯听见他出声,假意不理会,但是眼睛悄悄瞟了过去。她杏眼瞥见他腰间佩剑,问道:“从她身上取下的么?”朴朔点了点头,不过没有说什么。华羲雯似是极为吃力地说道:“睹物思人么……你可知有时常常想起心中所挂念之人,也是很痛苦的么?”朴朔不禁留下了泪水,哭道:“我……我如今便痛苦的紧!”华羲雯不解道:“那你还……”朴朔回答道:“只是,佩剑在手,便觉得她依旧在我身旁……”华羲雯瞧得朴朔这般,也无故留下泪,带着些许哭腔,道:“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呀……你……”朴朔摇摇头,站到她身旁,看着湖上美景,道:“昔日,她倒是欢喜上这里的景色。”华羲雯问道:“你怎么……不与她多说些话?”朴朔叹了口气,道:“有些话,总是说不出口,但是我想她泉下有知应该会明白我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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