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多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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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多绝色-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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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过去了,上天让你失去一些东西,一定会赐予你更好的。从今以后,我会在你身边,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他低下头,轻轻地吻着她的发,语气温柔而坚定。有的事,他不想让她提起,徒增她的痛苦,却可以找了尘问个明白。
  小彦虽然机灵,终究太年轻了,看不出夏妤眼里深埋的痛,失去孩子是痛心,放弃那人,就是锥心吧!不过,锥心也好,无奈也罢,他有信心让她忘却与那人的种种,有信心用柔情和真心让她重获幸福。
  夏妤在他怀里轻轻地应了一声,清晨的阳光温暖干净,驱散人心底的阴霾,心慢慢亮堂起来,一声叹息却在某人心底轻轻响起。
  小白,原谅我的自私,此时,你是否得到了自由,又是否,会恨我……
  寂静凄清的小院落,孤立着一个白色身影,天黑了又暗,暗了又黑,他却始终如木头桩子一般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琥珀色的眼瞳如星辉暗淡,没有丝毫神采,空洞地像是失了魂魄的躯壳。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抬起头,无声地笑了,笑的悲哀,笑的凄凉,笑的自嘲,甚至自弃。
  “初白,记住娘亲的话,千万别动情,以你之命,若失了心,便真的气数尽了!”那个女人悲哀关切的话语犹自在耳,即使他再恨她,她终究是他的娘亲,人之将死的挂念和担忧是真真实实的,即使他不愿承认,她的确一语中的。
  他失了心,也失了自我,由无心到有心再失心,仿佛连魂魄也即将抽离,心好难受,连呼进去的气体都在不停地搅着心肺,一种来自心底的厌倦让他无力主宰这个身体,不是不能活,而是更渴望解脱。
  他的身体冰冷麻木,从没像现在这样渴望她的体温,想要牢牢抱住她的身体,可是,再也不能了。他是孤星,是天煞,注定孤独一生,注定给心爱之人带来灾难,想要保全她,只有彻底地从她的世界消失,让她远离厄运。
  恍惚间,他看到了爹爹,他死去的前一刻,嘴角却是笑的,那是一种不负心爱之人的心安,以及对现实无奈的解脱……他只是,心安理得地走着心爱之人给他铺展的路途,即使那是死亡之途,也甘之如饴。
  沉重的院门被人从外粗鲁地撞开,一个人影风急火燎地走了进来,满脸的焦虑在看到院中的白衣人影时,微微沉淀,眼里隐而不发的狂怒也一下子消散了很多,暗自松了一口气。老实说,他真的很怕看到他和夏妤在一起,那个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做呢,杀了她?或是囚禁她,总之不能让他们再见面。
  可是,那天的情形历历在目,她浑身是血,一脸绝望,丧魂落魄般走出他的视线,这个噩梦折磨了他好几个日夜。他们私奔的消息,让他愤怒中又生出一种连他难言的无奈焦躁。他甚至觉得,自己根本杀不了夏妤,因为下不了手,就连夏衍他也因为夏妤而手下留情。这种认知让他几欲疯狂,只能不顾一切地把原初白追回来,这样,他才能回到原点,找回自己迷茫的心。
  原初白是他的梦,追逐了两百年的梦,他早已习惯了这种追逐,一旦迷茫,就变得不像自己了,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手。
  见他神色憔悴,深思恍惚,楚孤轩心里一抽,不由放轻了脚步,走到他的近前,伸出双臂缓缓圈住他的肩膀。
  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近,楚孤轩的脸颊贴着他冰凉的发丝,眼里有一种满足和得意,“白,我早说过,只有我才能一直陪在你的身边,谁阻挡,我杀谁。心很痛吗?只要把她忘了就不会痛了,过去我们是这么过来的,为什么不能回到从前?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当没遇见这个女人。天煞之星,孤星之命,我却不会让你孤独,我们一起回地宫,那是我为你打造的天地,一直都是……”
  就这样和白一起生活,不要再想那个女人,这才是他应该做的……
  他的眼神很柔和,语气却霸道,原初白仍面无表情,放在身侧的手掌却不由收紧,再收紧,指缝间隐隐有暗红渗出,显出一种冰冷的艳丽……
  
  
  

卷三;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回来了


  
  夏妤掀开车帘的一角往外瞧着,广袤的田地尽头是延绵无尽的山脉,宁和悠远,又似陇上了一层模糊的淡色,让人看不太真切。亦如她此刻的心,看似平和,实则忐忑,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遗落在某个院落的孤寂身影,而把身边人的名字一一在心里念过,以此淹没在午夜梦回中挣扎翻腾的绞痛愧疚。
  此刻,她正在前往鬼谷路途的马车上,仿佛梦境一般,一切都过去了吧!等见到师父,确定他无恙,便安分守己地过日子,忘掉该忘的,记住该记的,一个也不要去伤,也别去错过,除了……
  “小妤,这穷山恶水有什么好看的,听说鬼谷好看多了,你不妨现在养养神,等到了,咱再一起看看。”萧鸿彦顺着她掀帘的手指看去,无趣地撇撇嘴,说到最后,双目炯炯,一脸兴味。
  她看的哪是山,她看的是心……夏妤放了帘子,淡淡应了一声,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萧鸿彦见她不想多谈,也只得作罢,转而摆弄起在镇上买来的小玩意儿。
  离她最近的容熙体贴地拥她入怀,还未等她开口,细长白皙的手指已然按在她的额间,细细揉捏,力道正好。夏妤松了口气,某根绷紧的弦在温柔的按捏中渐渐松了,不觉闭了眼,倒有几分舒服的样子。
  耳畔响起容熙温淡关怀的嗓音,“可是倦了?”
  “唔!”夏妤含糊地应了一声,有些昏昏欲睡。
  容熙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手上的动作越发温柔。
  原本闭目养神的了尘也睁开了眼,看着躺在容熙怀中的夏妤,嘴角亦漾起一抹浅笑,极温,极柔。不期与容熙的目光相撞,他点头笑了一笑,与以往的疏离谦淡不同,那笑里却多了丝别的东西,友好,亲切,似乎还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从前,他别无所求,只需要在意夏妤一个人就好,今后,他要学着顾及她身边的人。
  容熙眼眸微闪,终是牵起了嘴角,虽淡,却还是笑了,三分无奈,七分妥协。将视线转向怀中女子,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再怎么不乐意,终归是要同意的,谁叫她招惹了这么多人,谁叫人又肯这样为她,谁叫他爱上这样一个人。没有她的日子,自己简直像是行尸走肉,不是没有尝试忘记,而是刻得太深,根本无从忘起……从来不知道,爱能叫他把底线放到这样低,也许,有一天会更低,有什么办法呢,爱情面前,终究是难以讨价还价的。
  情障,情障,明知是障,却也逃不出,不愿逃了……
  容剪秋斜斜地躺在车里,偌大的马车几乎给他占了大半去,他姿态随意,倒是把平日的潇洒不羁作了个十足。要是夏妤愿意窝在他怀里,哪怕叫他蹲着也不觉着委屈,如今他们各自占地,他干脆把剩下的占个一干二净,以此平复心中的不爽快。
  眼角扫到愈睡愈沉的夏妤,嘴巴一抿,心里着实有些嫉妒,视线落到容熙温和的脸庞,转念一想,毕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倒也舒坦了。要是落到萧鸿彦这小子怀里,那是无论如何也要抢回来的。念着他在撮合夏妤和容熙有功的份上,他明里也不怎么刁难了,这些关乎自个儿利益的事儿,还是要争一争的。
  他最后看的却是了尘,心思却转了几转,虽说了尘不比萧鸿彦那般好欺负,到底没有萧鸿彦那般厚脸皮,日后,应该是个好相与的吧!只是,想起鬼谷里还有个夏衍,他的眼里居然浮起几丝幽怨,真想带她去一个无人的荒岛,那样就没人跟他抢了。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只要她好好的,……突然,他呼吸一窒,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喘不过气来。想起前不久自萧鸿彦那听来,又经过了尘证实夏妤流产乃至和那人私奔不成,飞奔而返的事情,寥寥几语,又怎道地尽那丫头心中的痛楚。这事大家心照不宣,又极有默契地闭口不提,仿若从来没有发生一般,仿若那些伤害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之时,现实的美好就会冲淡那一抹痛楚,直至消失……视线落回她睡得恬静的脸孔,心蓦然变得柔软,只要她,好好的……
  几人赶了十余天的路途,终于到达鬼谷,守在谷口的弟子见容熙前来,立即上来招呼,看到几位生客,咦了一声,见容熙示意,还是先行去禀报鬼医。
  鬼医正在药炉炼药,听闻容熙回来,不由喜上眉梢,忙放下手中的活儿,立即去前厅见人。见前厅里除了自个儿的宝贝徒弟,还多了几个陌生客人,眼里也有些疑惑,待看见站在容熙身侧的清丽女子,年过古稀却依然有神的双目,别有意味转了几转,洪亮的嗓音便响了起来,“这不是阿熙么,走了这么些年,我当你早忘了我这师父,没想这就回来了!”
  师父说话,还是那么的……容熙的脸上有些尴尬,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朗声道:“师父,不肖徒儿回来了,这几年因些私事没能来看望您老人家是熙的不是。许久不回来,这药炉也旧了,不如熙叫人修葺一番,好让您老人家自在一些,本家还藏了批不错的陈酿,熙得空也运些回来,看合不合师父的胃口。”
  闻言,鬼医哈哈一笑,那故作的怒气便消了个一干二净,声音也多分愉悦,“修葺倒是不用,旧东西用着倒也惯了,山中寂寥,倒是可以用酒来怡情自乐一番。你小子说话办事还是那么滴水不漏,老四就比不了你,尽知道来气我。”
  “师父言笑了!”容熙淡然一笑,风华自显,直教人如沐春风。
  鬼医点头笑笑,复又看向那几个年轻人,容剪秋他是认识的,当初若不是他来求救,夏衍怕是交代在那里了,待看到了尘时,脸上露出几许似笑非笑的神情,“这不是了元那老家伙的宝贝徒弟么,怎么也来我鬼谷凑热闹了,记得上次见着了元,他还说你入尘世历劫去了,怎么的,这会子连头发都续上了。那老家伙可是巴望着把衣钵传给你的,这下可不急死了!”说完,竟然哈哈大笑,言语亲昵没有半分取笑,却是有几分感慨。
  “了尘见过前辈,师父他老人家早就知晓,一切顺其自然,没什么看不开的。反倒师父差我问你一句,什么时候再去普陀寺和您下个几局,记住,不能带酒!”话说最后,了尘顿了几顿,似乎有些苦恼。
  了元是师父法号,自有记忆起,师父便与鬼医交好,两人常常一起切磋棋艺,探讨世事,故而,他也识得鬼医。只是鬼医好酒,每次弄得寺里酒气熏天,让师父很是苦恼,连着他也操了心。
  鬼医却丝毫不以为意,随意应了几句,看到了尘身侧的萧鸿彦,又是一阵疑惑,“明明没见过,倒看着好生眼熟。”偏生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就给他丢在脑后了,只问了问对方姓名,萧鸿彦也老实作答。
  夏妤早就沉不住气了,方才听得鬼医提及夏衍,想打听,又不知如何开口,偏生鬼医又绕开了话题,真真急死她了。
  倒是在她身边的容熙察觉了端倪,不自觉就替她开了口,“师父,夏师兄重伤回谷,眼下伤势如何?”
  言语七分担忧,三分焦虑,众人不由噤了声,鬼医听了个明白,视线却在夏妤面上转了几转,捋着胡须,笑的有些高深莫测,“想必这位就是我徒媳妇儿了,看着也是个讨喜的,因着衍儿,按辈分你得叫老夫一声师祖了!”面上镇定,心里却微微震颤,这张脸,和泠儿如出一撤,果真是她的女儿呢,按辈分,也该叫他一声爷爷吧!他视作女儿一般的,泠儿的孩子……
  “晚辈夏妤见过——见过前辈!”顿了一顿,那个师祖怎么也叫不出口,还是临时改了称呼。看来鬼医也是明眼人,早就摸清了他们这层关系。
  若没有那一日,他拼死为她开路,她没有听见那情深意切,又压抑已久的告白,她或许会毫不犹豫的叫一声师祖吧!只是,那一日终究是有了,她发现了夏衍的情谊,这一句师祖却怎么也叫不出口了,若叫了,也等于把他们继续框死在这层僵硬的关系中了,于是,她只叫了前辈。
  闻言,鬼医胡子一抖,尽管笑容丝毫不减,眼里却愈见深了,凝眸看了夏妤一阵,倏然开口,语气不咸不淡,“那混小子命硬得很,死不了!”
  听他没死,众人都松了口气,夏妤的心反而一下子揪紧了,“那,别的损伤——”
  话未说完,鬼医便突然喝断,言语间却是有些气怒,“伤成那样,怎没别的损伤?那混小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把自己弄成那副德行,居然也不为自己争一争!视线扫到屋内其他几位男子,他的脸色突然有些扭曲。
  十几年近水楼台,居然还让人捷足先登了,登的还不是那么一个,那几人看夏妤的眼神,分明情愫滋生,他这个老成精的能看不出来?到嘴边的都不下手,真是太丢他鬼医的脸了!亏他当时故意相激,料想他不是放弃,也就出击,谁知夏衍干脆就那么晾着了。好歹这丫头还有点良心,那眼里涌动着的,不单只是关心罢……
  众人被他那么一喝,都有些怔住了,天下传医毒无双,武功卓绝的鬼医,竟然变脸变得那么快,并非喜怒无常,倒像是一个老顽童了。
  见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盯着他瞧,鬼医这才像模像样地咳嗽一声,又恢复成慈眉善目的样子,毕竟,长者就要有长者的样子嘛!
  “那小子自醒来起就没出过竹院,昏迷的时候,叫的都是他宝贝徒弟的名字,此时想必是想见你得紧。”说话间斜了夏妤一眼。
  仿若有什么隐私的东西被人生生剥开一般,夏妤只觉得浑身不太自在。
  “阿三,带他们去竹院!”鬼医朝外喊了一声,立即有一青衣小童从外进来。
  众人才要出去,鬼医突然开口了,神情居然有了几分严肃,“阿熙,你留下来,师父有话要问你。”
  容熙顿了一顿,微微点头,夏妤一心念着夏衍,很快跟着那小童出去了。
  一行人兜兜转转,总算来到了一个僻静小院。四周被修竹包围,万翠从中一间庐,倒是别有雅致,才推门进去,就与在院中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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