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流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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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流云录-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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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海滔滔,映在流云亦脸上是血一般的红色。

一场欲望之火似乎燃烧了流云亦的身心,一片狼藉,流云亦怔怔的望着眼前火海,已是痴呆了。

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个女人嘶声喊着:“小木,小木”,声音悲催而绝望。

流云亦自恍惚中清醒过来,急速跑过去。

女人见流云亦过来,急忙拉住流云亦胳膊说道:“阿亦,小木,小木还在里面呢。”

小木是一个小女孩,总是偷偷的望着自己,当自己看向他的时候,她害怕的掉头就跑。

小木所在的屋子已被火海环绕,流云亦却什么也没有管,奔向了火海。

身后传来了女人担心的声音:“阿亦,不要进去,危险,不要进去,我可怜的孩子”,喊着就跪在了地上低泣了起来。

不一会儿,流云亦衣服上带着火光跑了出了,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衣服已着火了,只是凝望着怀中的小女孩。

小女孩双臂紧闭,因为屋子是土木混合而成的没有被烧伤,可是已没有了气息,小女孩已是被烟呛的窒息而亡了。

女人见流云亦出来身上还带着一团火急忙跑过去将他身上的火扑灭才抬起头看着流云亦怀中的小木。

女人从流云亦怀中接过小木,低声地喊道:“小木,小木”,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然昏倒在了雪地里。

流云亦无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空空的。

远处雪儿的声音又焦急地喊着:“阿亦,阿亦,快点过来看看爷爷。”

流云亦急忙又跑过去只见雪儿爷爷倒在了地上不知生死,而雪儿跪在她爷爷身边哭着喊着。

流云亦蹲下扶起老人的身体,手掌贴到老人的后背,送入了一丝真气。

只听老人“咳咳”的醒了过来。

雪儿见到爷爷醒了过来,更是大哭了起来。

老人醒过来,只见满目火海急忙道:“快救火,快救火。”

流云亦低着头道:“没用了。”

老人转头看着流云亦,眼里从满了绝望和哀伤。

原来雪儿爷爷晚上并没有睡熟,心中想着众人都睡了,小心半夜有什么野兽进村,于是心里就流了个心眼儿。

老人睡着忽然看见窗外传来一片光亮,老人还以为天亮了,可一想不对,于是立刻起身出外。出外才发现是阿雷他们家屋子失火了,急忙跑过去想要喊人救火,却不料刚走了没几步,一个人影冒出来迎面就给自己一拳,于是就昏过去了。

老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看着火龙翻腾,急切道:“阿亦,快看看有没有人被困在屋内,想办法救出来。”

流云亦听得老人说话,低低道:“小木被烟呛死了。”

老人大声道:“什么,小木死了。”

雪儿听到小木死的消息身体也是猛地一颤。

老人突然拉着流云亦边走边说道:“快,快点救人。”

老人指着一头说道:“你去那边看看,”说完老人慌不择路的向火海里走去。

流云亦抬头看见阿雷的媳妇正还在提着水向自己着火的屋子倒水,可是却早已无济于事了。

流云亦跑过去拉住她说:“嫂子,没用了。”

阿雷的媳妇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还是继续响着火里倒水。

流云亦突然冲着她喊道:“没用了。”

此时阿雷的屋顶早已倾塌,里面火势正旺。

阿雷媳妇回头看了一眼流云亦,然后呆住了低声的说道:“可是阿雷还在里面。”

“阿雷还在里面。”

“阿雷还在里面。”

她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失去了一切可是他心中还有阿雷。

流云亦突然涌出一股天地之气,向着屋内冲了进去。

屋内早已经烧的面目全非了,阿雷倒在地上,身上还着着火,流云亦急忙扑上去盖住了火势。头顶一股炎气冲来,流云亦手臂一挥,一根火柱冲天飞了出去。

流云亦抱起阿雷,莫名的悲伤,晚上还和自己喝酒吃熊肉的铮铮男儿,竟就被这一场大火烧的再无声息了。

阿雷早被烧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触目惊心。一阵阵烧焦的气味从他身体传出来,令人作呕。

当阿雷媳妇看着阿雷的样子时,她也没有过分的激动悲伤,只是淡淡的不停重复道:“阿雷,你出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她已经疯了,一个人如果真的疯了也就好了,没有了悲伤,没有了痛苦,也没有了失望与仇恨。

可是流云亦没有疯,他心中充满了悲伤、痛苦、失望、仇恨。

身边不停地响起哭喊声和无助的呜咽声,都在昭示着这一场欲望之火的威力。

火光妖艳,它在讥笑,笑的贪婪,笑的疯狂,讥笑人类的愚蠢,讥笑人类的懦弱。

这世界。。。。。。

流云亦也在讥笑,他又在笑什么?

是的,他在笑这世界,可悲而苍凉。

心碎的笑声!

流云亦已跪倒在了地上,就那么静静地跪着,跪着!

火势慢慢降了下来,最后重归混沌,只剩下空气中浓浓刺鼻的烟味,荡来荡去,不曾离去。

村子里除了阿雷媳妇喃喃自语的声音和大火逝去之后的火堆里偶尔传来“噼啪”声音之外已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安静的就好像死了一般!

死了吗?

还有人没死,他们还得去埋葬死者,还得去迎接明天。

第十八章 黄昏哀声

东方曙光初现,是另一天的开始,是希望的开始!

光明降临了整个村子,可是村子已没有了以往的生机,只剩下了满目苍夷的灰烬,还有空气中传来的刺鼻浓烟。

有人抬头,带着无尽的悲伤看向东方,诧异着光明的迟迟来临。

人们刨开废墟中的灰烬,找寻着失去的亲人、朋友。

雪却越来越大了,天地一片萧瑟,萧瑟中有人在悲伤的哭泣。

雪儿和她爷爷的身影在废墟中穿来穿去,帮助着找寻压在废墟里的身体。

有的人已倒在了灰烬中,有的人还在无声的翻着被火烧过的落木。所有人的好像都在忙碌着,他们不是忙碌着去迎接新的一天,而是忙碌的寻找灰烬中的失望与伤心。

可是还有一个人他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在哪里静静地跪着,没有人去打扰他,也没有人去唤醒他。

他的身上已落满了雪花,一层一层,越来越厚。

他成了这苍茫天地间一道永恒的悲伤,无尽的悲伤,亘古未有的悲伤!

村子外面突然又出现了几个人,急速的跑进了村里。

村民们已不会在乎这些外来客了,也许他们更希望再来这么一把火,把一切都焚烧了。这样就不会悲伤,不会孤独,也不会失望了。

走近一看外来者却不是别人,正是骆君芳及其门下的几个师弟。

骆君芳几人离开前往天山,找寻流云亦,找寻数日之后也不见头绪。昨日忽然碰到一部分江湖人士,盘问之后才知道刘正等人已带领高手前来击杀流云亦了。骆君芳心下着急于是连夜赶来,只是路上却没有再见到刘正等人,当来到村子的时候却早已迟了。

骆君芳穿梭于废墟之中,看着几乎化为灰烬的村落,闻着刺鼻的烟气,一颗心逐渐沉下去了。

人们面部痛苦无助、失落颓废的表情一一落到了骆君芳眼中,她感觉得到一种死亡的气息正在蔓延着。

忽然骆君芳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跪在雪中的身影。

她一步一步地向这个身影走去,每一步都是如此的艰难,每一步都是无言的心痛。

她轻轻地蹲在他身旁,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子。

他的身上覆满了雪花,他却一动不动。他的头低垂着,看不到任何表情。

她拍了拍他身上的雪儿,雪花簌簌而落,他却没有一丝反应。

站在骆君芳旁边的几个青城之弟低声对骆君芳道:“少主”。

骆君芳没有抬头说道:“不用管我,你们去帮帮村民。”

青城弟子还想说点什么可看到少主这个样子也没有说什么,应了一声走向了别处。

骆君芳看着面前的男子,已说不出话了,她已不知道再该如何去安慰、劝说了。似乎尘世间所有的苦难与折磨都降临在了他身上,他的身上已背负了太多,他的心已是伤痕累累了。

心中似乎有什么轻轻地被触动了,骆君芳温柔的将面前的人搂在了怀中,想要同他一起面对这天地间的无奈与辛酸。

天不怜人,北风忽起。

刮起了所有人的衣衫,衣衫不厚,却没有人晓的寒冷的可怕。吹掉了所有人的泪水,泪水成冰,结成了一滴哀默的冰晶。

风雪灰朦,已不知是清晨还是日中了。

皑皑的白雪上铺着几块破旧的衣服,凑出了一片雪中的暗黑,黑暗中摆着一个个人。

一个个被无情的烈火而亡的躯体,他们就被摆放在破旧的衣服上,一动不动。他们已感觉不到寒冷了,不是因为他们已死,而是因为苍茫大地遍地凛冽。

有的还可以辨认出活时的面庞,有的已经不堪再看皮烧肉毁了。

他们中有老人,有年轻人,有小孩,有男人也有女人。

有的似乎还在挣扎,死前还在不甘的反抗。有的似乎还在沉睡,到最后也不会醒来,没有了死前挣扎的痛苦。

只是谁也不会再醒来了,他们已经走了,走向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人世界也许很美好。

尸体的周围围着村里还存活的人们,望着面前倒在地上永远也不会再醒来的亲人,无语凝咽。

雪儿已失去了往日的活泼纯真,就如一个失去了童年的小女孩傻傻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甚至比当年她父母死的时候还要绝望。

只是那年她父母走的时候她还小,也许还感觉不到其中太多的悲哀。可是如今她已长大了,她已不是当年的小女孩了。小女孩的时候阿雷叔叔给他抓一只小鸟回来她就不会哭闹了,可是阿雷叔叔呢,为什么他也和父母一样的走了呢?

她已有了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的感觉,她已是这个天地江湖的一份子了,她就该去面对这个生离死别的结局。

虽然这样的结局不是她想见到的,当然这样的结局也不是任何人想看到了,可是当这样的残酷放到你面前时,你沉默了,你失落了,你也悲伤了,你更后悔了,后悔了何苦长大,何必有我!

雪儿的爷爷站在远处,抽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旱烟,大口大口的吸着,妄图用一种沉沦来麻痹自己,可是吸进去的烟草,吐出来的却是热气了。

烟头轻轻地飘落进了雪中,不见了踪影。

雪儿爷爷缓步走到众人旁说道:“好了送他们走吧”,他的声音嘶哑而苦楚。

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已堆起了一堆枯干树枝,上面平平的,正好是放死者的好地方。

沉默中有人站了起来,抱起一具躯体走向了树枝搭建的平台。

于是接下来一个又一个的死者被放到了平台之上,平台之上都放满了躯体。雪儿爷爷又将雪上的衣服拿起来走到平台上盖在了一具具躯体上,用树干压住。

所有人的都站到了雪儿爷爷的身后,就连青城的几个子弟也被这种沉默的忧伤而驱使静静地站到了后面。

雪还在落,寒风也还在吼。

雪儿爷爷点了一只火把走近了平台前,回头望了一眼众人,然后将平台点燃了起来。

火势开始稍弱,渐渐的开始吞噬着上面的躯体。

没有人在哭泣,没有人嘶喊,更没有人想要挣扎,他们只是安静的看着眼前的大火,同样的大火,同样的嚣张。

雪忽然不下了,风也忽然减弱了。

就好像有人在煽风点火,想要这场大火越烧越旺,越烧越旺!

苍天岂非就是喜欢作弄他人,然后开心自己,疯狂嘶笑。

一条巨大的火龙冲天而起,想要挣扎束缚,可是却始终挣不脱它的依靠,它只能狂乱的挥舞着巨大的龙爪,欲乘风而去。

火龙士气冲天,经久不灭。

火龙看着面前一张张鲜艳而哀伤的面孔更加恣意妄为,越发妖娆不休。可是你再猖狂也有衰竭的一刻,因为你已没有的依靠,没有了助力;你也就没有了希望。

当一件物事失去了依靠的时候,那么等待它的只有倒下,倒下了就不一定能站起来,除非有人能再给他一个依靠。

而人却不然,人如果没有了依靠,不管是什么样的依靠,他都自己再站起来,只要他自己还愿意,只要他自己还有信心站起来,他不需要别人给的依靠。

这样给的依靠,也许对一些人来说是一种耻辱,而对于另一些人来说这是一步天梯,他会马上露出摇尾乞怜的感激。

火早已灭了,只是偶尔还会溜出几许轻烟,是不甘吧。

雪儿在等待,雪儿爷爷在等待,人群也在等待,等待着什么?他们已经疲乏、饥饿!

等待着他们灵魂的回来,看看这些不忍舍去的面孔。

雪儿爷爷走上前去,蹲下,拾起一抔尘土,兜在衣角,向着屋子后面的小山坡而去。

然后是雪儿!

后面的每个人都拾起一抔烈火过后的尘土,兜在衣角向着后面的山坡走去。

山坡本不远,就在屋子后面,可人们却走了很久。

仅仅的一个小山坡似乎就已到了另一片天地,这里风骤奇寒,往远处一看,只见是天远路遥,白雪苍茫一片。

雪儿爷爷将衣服里的尘土骨灰,慢慢的一把一把抓起,洒向了无尽的天地。

西方传来了一道红光,凄美而萧瑟,是黄昏落日的霞光。

尘土骨灰就在霞光中飘飞,飞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去你们想去的地方吧”,雪儿爷爷的声音庄严而飘渺,就如天际传来的梵音一般,深入灵魂,震颤灵魂。

可是想去的地方是哪里?

这里不就是我们的乐土嘛,为什么还要去远方呢?

已经飘向远处的尘土回旋游走,却不曾再继续远去。忽然一道北风吹来,尘土似乎找到一丝希望,纷纷倒转而回,飞到了村子的上空,然后慢悠悠的落了下来。

是他们的灵魂不愿离开,还是他们舍不得这里的天地、这里的白雪、这里的屋子、这里的一草一木!

人群望着这样的情景落下了泪水。

霞光已隐没在西方的白雪飘渺的山峰之后,剩下了一片昏暗,迎来了又一个黑夜。

骆君芳已不知自己在这个姿势下待了多久,同样她的身上也落满了雪,远处望去正如两个冻僵了雪人。

怀中的流云亦似乎动了一下,骆君芳立刻惊觉,低头看他。

只见流云亦只是推开了他的怀抱又继续跪在了地上,低着头没有任何言语。

骆君芳来的时候还本想问一下他秦雪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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