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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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魅影- 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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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李嘲风,作为一名大夫,病人只要还有呼吸在,他就不会放弃救治他的希望,这是他的天性。
  又过了半个时辰,渺云终于不支,晕倒在池边。沧月玉霄漓等人也已是强弩之末,想起玉霄寒的生死只在顷刻之间了,沧月悲从心来,喉头一甜,一口血便喷涌而出,情势顿时变得万分危急。
  或许是苍天见怜,就在此刻,一名风阁的部下冒着不敬的风险在横翠入口处向里面张望了一眼,一见池边的情形,二话不说疾步走来,加入了沧月他们的阵营。
  她身后几个人见状,也纷纷走过来,与她坐在一起开始支援沧月玉霄漓。
  不到两刻时间,那已经在三个轮回中几乎耗尽功力的两百人竟都一语不发地来到池边,默默地开始继续奉献自己仅剩的绵薄功力。
  寒冷的横翠池侧因聚集了这许多有着火热之心的人们而显得温暖起来,两百多双眼睛,极其虚弱却又极其坚忍地望着池中那始终不见任何反应的脆弱男子,却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自己此刻的努力是白费的。
  众志成城中,时间轻缓却又无情地流逝着,静默中,不断有人静静地倒下,一个时辰后,池边两百多人,已有将近一半面色苍白地倒在了同伴身边,而仍坚持坐着的人们,也俱都徘徊在了清醒和昏聩的边缘。
  突然,李嘲风眼睛一亮,腾身而起,直直地向池中扑去。
  本就不支的众人被这突然的变故一惊,再也无法维持自己的意志,或倒地或吐血。
  沧月满怀希望强撑着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看向李嘲风怀中的玉霄寒,当看到他的嘴角蜿蜒着一丝鲜艳的血迹时,脑中轰的一片白光,她直直地倒了下去。
  醒来,天光明亮,不知时辰。
  她心中一紧,伸手就欲掀开身上薄衾起身,未料刚一抬臂,便觉浑身酸疼不已,一丝力气都没有。
  胸口闷闷地痛,她艰难地转过脸四顾着,确定这是自己的房间,她急于想知道玉霄寒的情况,可房中空无一人。
  她咬着牙努力了好几次,终究爬不起身来,最后只好认命地躺回床上。
  少时,门口传来一声轻响,她转眸去看,却是玉霄漓,面色苍白,手中端着一盅药,进门看到她醒了,紧绷的神情为之一松。
  他来到近前,看着沧月额上薄薄一层细汗,道:“又逞强了吧?”
  沧月急问:“他怎样了?”
  玉霄漓却端过药,道:“先把药喝了。”
  沧月无力,玉霄漓将她扶坐起来,一匙一匙地喂她,或是两人心中有事,竟也未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任何的不自然。
  待到一碗药喂尽,玉霄漓才道:“他已醒了,只是昏迷了将近半年,身体太虚弱,还不能说话。”
  沧月心中一喜,却犹是不太相信地问:“确定已经没有危险了么?”
  玉霄漓垂下眸,起身将药碗放到桌上,不语。
  沧月见他神色有异,微微皱起娥眉,问:“怎么了?为何不说话?”
  玉霄漓转过身子,目光沉郁,道:“由于在池中浸泡时间不够,瘟疫之毒虽然去了,但已经受损的内部脏器却没有得到及时的修复,李嘲风说,他至多,还能再活一年。”
  沧月僵在床上,满脸的不可置信,一年,他只能再活一年?
  玉霄漓接着道:“李嘲风还说,若是能让他时时保持心情愉快,也许还能活得再长久一些,所以,我们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任何哀戚的样子,以免他看出端倪。”
  沧月怔怔地垂下眸子,愉快?如何才能让他愉快?谁,能让他愉快?
  




第222章 一年

  待到沧月能和玉霄漓一起去风阁看望玉霄寒时,他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可能因为昏迷了太久,神智有些迷糊,大睁着孩子般纯稚的双眸看着两人,似一时忆不起两人是谁。
  沧月有些焦急,向李嘲风询问情况,李嘲风只道过两天便好了。
  醒来后,大多数时间,玉霄寒都独自坐在风阁临水一侧的栏杆旁,呆呆看着楼下凋零了叶子的柳条,自从横翠池的气候失衡后,再生谷已不复四季如春的宜人风景。
  玉霄漓和沧月几次探望,他都毫无反应,直到第三天的上午,两人刚一上楼,他便转过脸来,看到两人后,道:“哥哥,沧月。”
  玉霄漓和沧月齐齐一怔,来到他身侧,沧月有些激动,道:“谷主,你感觉如何?”
  玉霄寒微微摇头,抬眸看着两人,轻声道:“有一句话我好像耽误了很久没有说。”
  两人听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都有些不解,等着他的下文。
  玉霄寒微微垂了垂眸,再次仰头,道:“你们成亲吧。”
  ……
  下午,沧月坐在渺云的床前,由于力竭晕倒后没有及时离开横翠又被寒山冰沼的寒气所侵,渺云伤势十分沉重,至今仍不能下床。
  看着坐在床沿半晌不语的沧月,渺云问:“沧月姐姐,既然谷主已经脱险了,你缘何还这般消沉?”
  沧月收敛了自上午就沉郁至今的心绪,抬眸看向渺云仍然苍白的脸,道:“谷主,只有一年寿命了。”
  渺云一怔,半晌方才回过神来,问:“为什么?”
  沧月垂眸,道:“瘟疫之毒伤了他的肝脏……”说到此处,她顿住,少时,抬起眸轻轻叹了口气,道:“渺云,快些好起来吧,我需要你的帮助。”
  渺云强撑着坐起身来,问:“何事?”
  沧月道:“我要你找到秋雁影,给她下情魔泪。”
  渺云一惊,问:“她出谷之时不是已经下了吗?”
  沧月摇头,道:“我并没有给她下情魔泪,谷主特意吩咐过我。”
  渺云顿了一顿,道:“那如今为何?”
  沧月垂下螓首,道:“我要她主动来找谷主,普天之下,只有她,能让谷主愉快地走过这生命的最后一程。”说到此处,语音微哽。
  渺云沉思片刻,道:“若是她带了别的男人来呢?”
  沧月抑住情绪,道:“我自有办法。”
  夜晚,玉霄漓独自上风阁去找玉霄寒,他与李嘲风商议了一下午,李嘲风建议,目前既然没有头绪着手寻找那能解毒的动物,不如先找到他们的母亲,如果能找到他没有遗传到血毒的原因,说不定能据此救治玉霄寒。
  屋内没有点灯,玉霄寒仍然坐在窗口,微微垂着脸,月光下,他的轮廓优美得像抹梦中的幻影,透着一丝朦胧的透明般的不真实。
  虽然玉霄漓的脚步声极轻,但他还是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他。
  迎着他的目光,他走到他对面,与他同坐在月光下。
  抬眸,皎洁的月辉中,他清晰地捕捉到弟弟眸中的一丝畏惧,他略略低眉,半晌,问:“这些年,你定然恨我吧。”恨我时时与你作对的偏执,与,甚至曾想置你于死地的无情。
  玉霄寒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
  这种气氛下,难免让人生出难以继续谈下去的尴尬,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忍耐,若是错过了此刻,他怕自己会遗憾终生。
  他微微仰起头,看着天上那轮并不圆满的月亮,语音轻轻,道:“我记得,小时候,你总喜欢追着我到处跑,整天‘哥哥,哥哥’地叫,那时候,这几乎是悠境中唯一的声音。只有父亲和母亲来看望我们时,你才会停住不厌其烦的追逐,转而投入母亲的怀抱。”他陷在遥远的记忆中,忍不住唏嘘,道:“可,三岁之后,你却再不理我了,再不接近我,再不叫我哥哥了。霄寒,你永远无法理解那时我有多么难过,我无数次想问你为什么,起先,是父亲不准我接近你,再后来,你自己也开始躲避我,我一直因为想不明白而苦恼着,直到后来沧月来了。”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也不看对面玉霄寒的神情,继续自语一般道:“三岁之后,你再也不笑了,悠境那般寂静,寂静得让人难过。沧月来了,她就像三岁以前的你一样爱笑,我几乎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因为她无比灿烂的笑靥。随着我们一天天长大,你越来越冷漠,我知道,原来的你,再不可能回来了,所以,我更珍惜沧月的笑。但后来,她却开始变得如同你一样,冷漠,疏离,无喜无怒。
  我很难过,我想,若是让我做了谷主,我一定要她重新开始微笑,但,我却因败给了你而被父亲逐出了幽篁门。
  霄寒,你知道一个从未涉足江湖的十六岁少年孤零零地站在天地间,举目无亲,不知该何去何从时,是一种什么感觉吗?我不知别人会是什么感觉,当时我的感觉,却至今记忆犹新。
  恨,嫉妒。恨父母狠心的驱逐遗弃,嫉妒你可以继续留在幽篁门,嫉妒你可以同时拥有父母和沧月,嫉妒你不用像我一般四处飘零。
  这两种强烈的情绪,几乎成为了当时我唯一的精神支柱。抱着报复的心态,我远远地离开了平楚,来到南方的殷罗,遇到了我的第一个朋友,他帮助我建立了相思门,我想,我终于可以和你一较高下了,我终于可以证明给父母看,我并不比你差了。
  蹉跎了那许多年,直到如今,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霄寒,为什么你要瞒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父亲母亲呢?我要亲自去问他们,为什么连他们也不信任我?以致你我兄弟陌路多年。”
  言讫,他有些激动地捏着拳看向对面的玉霄寒,却见他眸中泪光闪烁,浑身轻颤,似正强抑着何种苦痛却又恐惧的情绪一般。
  他微微一怔,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玉霄寒长长的眼睫一眨,两颗晶莹如珠的泪滴瞬间滑下脸颊,他看着玉霄漓,声音轻而颤抖,道:“哥哥,我躲你多年,只是怕你问我,母亲在哪?”
  玉霄漓愣住。
  玉霄寒的泪却越落越急,他微微垂下脸,交握的双手雪一般的苍白,哽咽着道:“三岁的那年,父亲在我的床边,将母亲……杀了……”
  犹如被雷击中,玉霄漓足足僵愣一刻,方才不可置信地问:“为……为什么?”
  “祖上留下的遗训……历代魅皇有了传人之后,必须将妻子杀死。”他因无法抑制的哽咽而语音断续。
  玉霄漓双手扶着桌沿,难以消化这突来的消息。
  半晌,他眸中方沁出了泪,万分痛心道:“可,父亲为何要当着你的面……”他完全无法想象,若是自己亲眼看到父亲杀死母亲的那一刹,心中会是什么感受?会不会也如玉霄寒一般,从此性情大变呢?
  “他以为我睡着了,可我还醒着。”玉霄寒道。
  玉霄漓收回目光,落了几行泪后,仰头长长叹了口气,问:“魅皇真的如此好当吗?不惜妻离子散也要一代代残忍地延续下去?”
  玉霄寒抬起泪痕满布的脸,道:“不,以后,再不会有魅皇了。”
  玉霄漓一震,转眸看向自己弟弟,道:“你可以不做魅皇,但你一定要活着,我和沧月,会不惜一切将你治好的。”
  据玉霄寒所言,历代的魅皇魅后都被葬在寒山背后的冰沼中,所谓冰沼,其实是一种极为奇特罕见的冰质,它不似寻常的冰一般是硬而脆的,这种冰软而黏,又因为极寒,人的肢体一旦碰到这种冰,立马会因为极度的寒冷而麻木,从而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只能一点点被软冰吞没,故而有冰沼之名。
  根据这种特性,人一旦陷入其中,再想将他弄出来根本不可能,所以,李嘲风和玉霄漓只好放弃了从玉霄漓母亲身上寻找线索的可能,转而开始研究古医书上所载的那种动物。
  因为再生谷的环境每况愈下,玉霄寒已经打定主意要解散幽篁门,但由于如今留下的人都是第一次遣散就不愿意离开的,如今想让他们离开更不可能,玉霄寒便请玉霄漓帮忙收留他们。
  玉霄漓考虑到这里有横翠池,玉霄寒终究离不开这里,便答应将不愿离开的幽篁门徒众全部收入相思门门下,但同时提出要将相思门搬来再生谷。
  玉霄寒犟不过他和沧月,只得同意。
  从此,世上再无幽篁门,再无魅皇了,他玉霄寒,只是相思门门主玉霄漓的弟弟,如此而已。
  




第223章 中箭

  今年的十月至十二月对于景苍和他所率领的翼营来说,是个与众不同意义非凡的时期。
  在十月上旬,黄松山上平楚敌军携带几个月开采所得的大量黄金准备逃回平楚,而平楚也派了近三万的人马强渡峨江进行接应。在五峰岭下驻扎的翼营面临被前后夹击的危险。
  景苍闻讯,不慌不忙,他亲自率领三万人马占据了峨江之侧的高险之地,派另外两万人沿着天峙山脚下偷偷埋伏到从五峰岭通向黄松山脉西侧道旁的树林内。
  渡江接应的平楚敌军攻势很猛,景苍却并不正面应战,只令部将们用弓弩将其前锋射住,令其不得顺利上岸。
  三个时辰后,从山上下来的四五万敌军抬着大大小小上百个箱子赶到江边,开始冒着箭雨强行渡江,眼看一大半的敌军从眼皮底下过去了,景苍却始终不下令攻击,将一旁的副将姚琮急得直跳脚。
  待到夜幕降临,景苍留下五千兵力在山上摇旗呐喊虚张声势,自己却率领其余人马迅速下山,直奔先前两万人的伏兵之处。
  赶到之时,狭长的山下窄道上正在混战,埋伏的两万兵马正竭力挡住欲从此通过的三万多敌军,正在难分难舍之际,景苍突然默不作声地出现在敌军后方,当场给他来了个猝不及防,一番厮杀下来,歼敌一万有余,其余溃散而逃,成了散兵游勇。
  士兵们打开散落在山道上的数十口大箱子,火把一照,里面都是黄金,当下欢呼不止。
  副将姚琮突然想起峨江之侧强渡的敌军还遗落了好些箱子在岸上,当下请命要率军回去截杀敌军抢夺黄金,景苍给了他五千人让他去了,其余人则原地驻扎。
  天明时分,驻扎的士兵们正在造饭,姚琮垂头丧气地带着一万人回来,景苍笑问:“黄金呢?”
  姚琮垂着头,支吾道:“去时,敌军早不见人影了,打开那些箱子一看,全是空的……”
  正和景苍围坐一起吃早饭的几位副将一阵大笑。
  姚琮眼一瞪,道:“有什么好笑的,谁能料到平楚那帮四肢粗壮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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