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剑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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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剑狂花-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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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看起来跟平常人没有什么两样,任飘伶却绝对相信他们都是杀人于瞬间的好手。

用这么多高手来盯着他,载思也未免太看重他了。

任飘伶慢慢的吃着一碗拌着猪油的白饭,心里觉得很愉快。

因为他知道载思和皇甫擎天一定会怀疑他、谈论他、猜测他来这里为了什么?

是为了今天下午的大典?

或是还有别的事?也许是无意间来到这里的?

“可是载思这次错了。”任飘伶在心里微笑:“他派人来盯着我,实在是浪费了人力。”



大院里的人声和笑声,随着寒风从窗缝里窜了进来。

皇甫擎天知道他请来观礼的佳宾和他没有请的人都已经来了不少。

他也知道每个人都在等着他露面,等着看他。

但是他却坐在椅子上,连动都没有动,甚至连他的妻子进来时他都没有动。

他烦透了。

开大典、接圣旨、大张筵席、接见宾客,对所有的这些事他都觉得烦透了。

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喝杯酒。

水柔怡了解他的想法。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皇甫擎天,他们结合已经有二十年,已经有了一个十九岁的大儿子,和一个十七的小儿子。

她是来催他快点出去的。

可是她悄悄的推门进来,又悄悄的掩门出去,并没有惊动他。

出去的时候,她的眼泪忽然流了下来。

皇甫擎天又喝了一杯酒。

这已经不是第一杯了,是第三十一杯。

他喝的不是载思喝的那种波斯葡萄酒,他喝的是烧刀子,虽然无色无味,喝下去时肚子里却好像有火焰在燃烧。

他又倒了一杯酒,却没有把这杯酒喝下。

门又悄悄的推开了,这次进来的不是水柔怡,是载思。

皇甫擎天垂下手来,把这杯还没有喝的酒放到茶几上,看着站在门口的阴影中的载思。

“我是不是已经应该出去了?”

“是的。”

就在皇甫擎天踏出房门的同时,有三匹快马已然进入了济南府。

两位武官护送着一位“公公”。

三个人三匹马一入城,立刻有九个人迎了上去,九个载思派出来迎接钦差大人的侍卫。

三个人很快的就被迎进南王府。

当然三个“大红包”也早已塞进了这三位大人的口袋里。



这时,五年一次所选出来的花魁,已坐上了花轿,己从醉柳阁出发,已在大街上游行。

鞭炮震天,人潮喧哗。

大街上挤满了争看花魁的人们。



刚放下饭碗,任飘伶的脸色突然变了,变得很难看。他忽然想到载思为什么要派这些好手来盯着他。

载思派这些人来这里,并不是要他们来杀任飘伶,而是他们来送死。

要他们来让任飘伶杀。

任飘伶刚想将这可怕的想法告诉他们时,已来不及了,这时他们发动任务的暗号,显然已响起了。

第一个冲到任飘伶身旁的人,果然是那三位瘦小的年轻人。

任飘伶刚避开第一次的攻击时,正对面的那对夫妻一双鸳鸯刀已如轮圈般的划向任飘伶。

虽然是白天,大院里却仍然灯火辉煌,人声喧哗。

大府里的人也有不少,当然都是些名人、有身份、有地位、有权势的名人。

除了这些名人外,还有一些穿一色青缎面的羊皮卦的壮汉在接待宾客,每个人的动作都很矫健敏捷,每个人的眼睛都很亮,绝对不会错过任何一件不该发生的小事。

人声忽然安静下来。

总管南七省,当今武林中的第一强人,南郡王皇甫擎天终于出来了。

皇甫擎天出现的时候,穿一身以黑白两色为主,经过特别设计和精心裁剪的衣裳,使得他的身材看起来更威武高大,也使得他年纪看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还要轻得多。

他用明朗诚恳的态度招呼宾客,还特地走到府前的石阶上,向院子里的人群挥手。

一声轻雷,乌云间忽然有雨点落下。

想来杀人的人,如今都已躺下了,不想杀人的人,却已成了刽子手。

六个人,六个江湖上顶尖的杀人好手,他们杀人往往都在于瞬间,被杀也是一刹那间的事。

他们的鲜血也是红的,就跟那些靠苦力而活的人的血一样红。

鲜血满地,尚未凝固。

任飘伶就站在鲜血中,小饭铺里已不见往昔的热闹,现在它已充满了阴森、恐怖、死亡的气息。

他的目光透过雨帘而落在远方的一朵乌云上,他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没有杀人后的沮丧,或是欢愉。

又是一声轻雷,雨点己逐渐大了。

任飘伶走出小饭铺,走入雨中,走人一片苍茫中,走人天地织成的一片虚无里。



大厅中央的大案上,两根巨大的红烛己燃起。

皇甫擎天己经跪在案前一团铺着虎皮的圆团上,宣旨的公公已经站在皇甫擎天的面前。

大典己将开始。

载思安排在人群中的好手,每个人的手都己伸入怀里。

怀里藏着的,当然是致命的武器。

现在只要有人一有动作,这些人的手都必将在刹那间把一件武器从怀里伸出来,在刹那间把他们格杀于大厅前。

载思所提心的三个人,一个也没有出现在这里。

任飘伶在小饭铺,那位好客的白少羽白先生当然还待在醉柳阁。

钟毁灭那位可怕的手下胖妞,根本就看不见人影,更别说九天鬼帝了。

眼看着大典己将进行,只要公公宣完圣旨,事情就比较好办些。

“皇甫擎天。”公公的声音嘹亮。

“在。”

“接旨。”

“谢公公。”

“宣——”

公公刚开口读第一个字时,他的脸色突然变了,变得就宛如烧焦的木炭般黑色,然后他的人就倒了下去。

载思的笑容就随着倒下的公公而忽然冻结,就像是一张手工极拙劣的面具般冻结在他脸上。

在这一瞬间,所有的声音和行动仿佛也全都被冻结,可是在一瞬间之后,就忽然骚动沸腾了起来,使得大厅上变得就像是火炉上一锅刚煮滚的热粥。

唯一能够保持冷静的一个人就是皇甫擎天。

公公一躺下,他就看见公公背上插着两根细小的箭,流出来的血也跟他的脸色一样灰黑。

这两根细小的剑显然沾有剧毒。

大案上的两根巨大红烛己从中央断烈,露出银白色的铁盒子。

这两根细小的箭,原来是从藏在红烛里的铁盒子发出的。

大厅里一片混乱,侍卫们正加紧的维持状况。

九天鬼帝的报复终于来了。

载思凝视着皇甫擎天。

皇甫擎天却在盯着巨大红烛,然后苦笑一下,淡淡的说了一句话:“他还是这么胆小,都二十年了,居然还不好意思露面。”

第三章 雨的洗礼



云在天空游荡,它从远方飘来,又飘向远方。

从来没有人知道云的故乡在哪里?

云的归处是何方?

这就是藏花喜欢云的原因。她现在就躺在绿草上,凝视着天空的云彩。

今天是正月十五,是元宵节,是她这种年纪欢愉的节日,可是她却宁愿独自躺在这一片寂寂的草原上。

每逢过年佳节,她总是一个人躲得远远的,躲入一片空寂中,躲入自己内心的天空里。

尤其是今天。

一大早,她就溜出了家,溜到这里,然后从早上躺到现在。

云朵不知变化过多少形状,她却连姿势都没有换过。

山风带来了远方的泥土味,也带来了大街上的欢呼声和鞭炮声。

现在语人想必已进府受封了。

想到语人,藏花无奈的苦笑。

同样是养女,同样是花漫雪收养的女儿,待遇却截然不同。

语人长得美,说话声音也好听,不但人见人爱,就连她们的养母花漫雪都特别疼爱她。

给她好看的衣服,好吃的东西,好玩的玩具,住的也是华丽的房间。

藏花呢?

一切藏花所能用的东西都是旧的。

——不是语人用过的旧东西,而是别人不要的。

语人用过的东西,一切都毁掉,绝对不会留下来给藏花用。

五年前,花漫雪就已开始训练语人做一个“花魁”。

今年的“花魁”得主,果然是花语人,她果然没有令花漫雪失望。

她似乎是什么事都没有令人失望过。她似乎天生就是个宠儿。

藏花天生好像就是个讨厌鬼,她顽皮、捣蛋,做的每件事都出乎人预料,都会令人头痛三天。

所以城里的人几乎都喜欢花语人,除了胡疯子是藏花唯一的朋友外,没有一个人愿意与她为伍。

就仿佛她是瘟神般的,一靠近她就会被传染。

藏花也乐得这样,一个人无拘无束的,多轻松、多自在,做任何事也不怕别人议论,也不必为任何人做勉强自己的事。

藏花相信花语人一定过的很不愉快,尽管她表面上很痛苦,很无趣,实际上,她活得比任何人郡愉快,丝毫没有一点烦恼之事。

可是今天她却觉得很烦躁。

如果说她烦躁,是因为语人被选为“花魁”,她是死都不承认的。

问她是为什么烦躁呢?

她自己也说不出原因来。

总之,她今天觉得任何事都不对,就连天边的云朵仿佛都变成了食人鹰。

藏花最讨厌食人鹰了,每次遇见食人鹰,她都会想尽办法将它打下来。

她认为所有动物里,食人鹰是最残忍的,人死了已经够悲哀,它却专吃死人的肉。

乌云如兀鹰般的盘旋于天空。

天边突然亮起一道闪电,接着雷声如闷鼓般的从远方传来。

“下吧!”藏花依然不动的躺着。“让这苍穹的甘汁,洗洗大地的尘埃。”

雨下了。

起先只是点缀式的毛毛雨,越下却越来越大,最后简直就如瀑布般倾盆而下。

藏花还是不动,只是眼晴被雨水打得有点睁不开。雨越大,她心里就越舒坦。

这阵雨来得正是时候,不但冲淡了天地间的寒气,也冲淡了藏花心里的烦躁。

就在她觉得眼晴实在受不了雨水的侵袭而坐起时,忽然看见大雨中有个人施施然的走着过来。



从小饭铺走出后,任飘伶就任凭雨点打在他身上,打在他脸上。

雨水顺着脸颊流下脖子,流人衣襟内,再由裤管流出,流入大地。

旧的流出,新的雨水不断的涌入,在这川流不息的过程中,任飘伶已走到了这一片绿草如茵的山坡上。

然后他看见一个人从草地上坐了起来。

一个仿佛刚从地狱边缘挣脱而出的人。

看见有人也在淋雨,藏花的心里更愉快了些,这世上还是有可爱的人在。

——喜欢淋雨的人,一定有他的可爱之处。

这是藏花评定人品的五种方法之一。

“唉!你好。”藏花愉快的挥着手,“你是谁?”

这时任飘伶正好走到藏花身旁,他一双懒洋洋的眼睛,有趣的盯着她。

藏花也很有趣的凝注着他。

“你是谁?”他不答反问。

“我的问题你还没有答复,我是不是可以晚一点回答你的问题?”藏花笑着说。

“可以。”

“那么我再问你一次。”藏花说:“你是谁?”

“你的问题我可不可以不回答?”

“可以。”藏花又笑了。“不过这样,你当然也就得不到你问题的答案了。”

任飘伶笑了。

他这一笑,就仿佛寒冬里的阳光般令人心头一振。

他笑的样子实在很不好看,却又带有一种说不上的魅力。

这是藏花对他的笑容评定结论。

“任飘伶。”

“花藏花。”

他坐下,就坐在藏花的旁边。

大雨稀沥,乌云渐淡。

“有谁想得到江湖上最有名最贵的杀手,居然喜欢淋雨。”藏花笑着说。

“名人也要吃饭。”任飘伶淡淡的说:“况且淋雨可以使人脑袋清醒一点。”

“你的脑袋难道常常昏昏的?”

“一个月里大概有二十四五天是这样子的。”

任飘伶回答。

“怎么可能呢?”藏花问:“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天天醉的人?”

“世上除了酒以外,还有一种也可以使人脑袋昏昏的。”

“哪一种?”

“饿。”

“饿?”藏花仿佛有点吃惊。“你时常在饿?”

“是的。”他笑着说:“尤其最近半个月。”

“你难道忘了吃东西是可以治饿的?”

“我怎么会忘记。”任飘伶说:“问题是,我想吃却没办法吃。”

“为什么?”

“你难道忘了吃东西是要给钱的?”

“你没钱?”

“你不信?”

“江湖上最贵的杀手居然会没有钱吃东西?”藏花说:“谁会相信?”

“我。”任飘伶说:“除了我之外,大多数的人想法都跟你一样。”

“你所赚的钱呢?”

“花了。”

“怎么花的?”

“吃、喝、玩、乐。”

“你不会省一点?”

“己经够省了。”任飘伶笑着说:“每次赚五十两,我都花了三天才用完。”

“五十两?”藏花又吃了一惊。“你每次代价才五十两?”

“是的。”

“江湖传言,你是最贵的杀手。”藏花说:“最贵的就是五十两?”

“那倒不是。”

“为什么你的代价只有五十两?”

“因为现在值钱的人,已越来越少了。”

“值钱的人?”藏花问:“你杀人还分价钱?”

“当然。”任飘伶淡淡的说:“有些人万两我未必肯杀,有些人只要五十两我就肯动手了。”

“哪些人是你万两也不肯杀的?”

“不该死的人。”

“该死的人,五十两你就拔剑?”

“是的。”任飘伶说:“今天早上我就赚了五十两。”

“谁?”

“一个只值五十两的人。”

任飘伶似乎不想谈论这件事情,所以他很快的转变话题。

“像你这种年纪的女孩子,应该是有安排不完的约会,你怎么会有空来这里淋雨?”

“是呀!就因为约会太忙了,忙得几乎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所以饿得头昏昏的。”藏花说:“才会想到这里来淋淋雨。”

“是吗?”

“嗯。”

“真的?”

“假的。”

藏花的眼神仿佛有了些伤感,她的声音也怪怪的。

“这是我自己想的,也是我希望的事。”藏花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事实上却不是这回事。”

她接着又说:“奇怪,我从来不会向人讲这种事,更不会在陌生人面前如此坦白,”藏花看着他。“对你,我就觉得好像在跟一个老朋友聊天似的。”

任飘伶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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