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翼微笑了笑,眉宇间神情也柔和了很多:“明天什么时候走?”
“明天上午十点左右吧,修良的机子来接我们,刚好到北京吃中饭,然后我还可以休息一会儿,做facial化妆试衣服,晚上参加party。修良他都帮我们安排好了。”梁韵龄说着也禁不住嘴角上扬,眼中也有些兴奋的神采。
顾修良是梁韵龄的表哥,梁家人丁单薄,梁老只有梁韵龄这个女孙和顾修良这个外孙,都是一般的爱若珍宝。姊妹少,情分便更重,修良和韵龄两人关系很好,比亲兄妹倒还要亲上几分。
萧翼没料到梁韵龄如此期盼这个party。
梁韵龄性格温柔大方,很少象现在这样把欢喜明白地写在脸上,萧翼轻皱着眉头看了看她,犹豫了下,缓缓开口道:“好,那就明天走吧。”
第二天南城机场,萧翼和梁韵龄自VIP会员特别通道准备登机。
梁韵龄心情雀跃,脚步轻快,挽住萧翼巧笑嫣然:“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
萧翼微一愣神问道:“翼翼的DNA检测什么时候能出来?”
“也就是这两天功夫吧,其实我看也不用验的,翼翼一看就是你的孩子。”梁韵龄歪头看着萧翼的脸:“翼翼眉眼轮廓都能瞧出你的影子,尤其是这里一模一样。”说着便伸手轻点了点萧翼的唇上。
萧翼有些惊讶地伸手拿开她的手指:“你倒是真喜欢他。”
梁韵龄笑道:“当然是真喜欢。我最喜欢小孩子了。要不是这两年偷懒,我现在说不定已经是儿童心理学博士了。”
两人步履闲适地一路边走边聊,修良机上配的机组人员拖着他们两人的行李在前面几步不紧不慢地走着。
只一错身,迎面走来的几人中忽然有人惊呼:“可攀?!怎么会是你?!”
惊呼这人三十出头年纪,一双桃花笑眼下眼帘微有些泡泡的,一看就是夜生活过度的人,面上的表情虽是吃惊的,却仍有些浮滑嬉笑的意思。
他边上那人和他年纪相仿,气质却要内敛许多,很英俊的男人,目光灼灼隐有锋芒,眉宇间也有一丝掩不去的倨傲。
梁韵龄见他也缓缓开口道:“可攀?”心里猛然一沉,她见过这个男人一次,他和修良有生意上的往来,以修良对他的重视程度,这人怕是不好相与。
这两人应该是认识萧可攀的,可萧翼却表情茫然。
梁韵龄一下子也辨别不清这两人跟萧可攀是友是敌,忙挽住萧翼的胳膊笑嗔道:“Adrian,你几时在国内也有朋友了,难道你以前也陪别人回过国?”
萧翼只定定地看着那两人,微皱起了眉。
那两人显然也是人精中的人精,眼神一动,均已意会。
那气质浮滑些的男人,只哈哈一笑,浑不在乎的样子
那气质内敛些的男人,却大步走了过来,和萧翼握手致歉道:“你好,Adrian是嘛,很抱歉,是我们认错人,你确实和我们一位老朋友有些神似。”
这个男人的手温暖有力,和他一握再握,萧翼深看着他眼中可以意会的欣喜,终于微微一笑:“那是我的荣幸。”也重重握了下他的手,便以手加额,和那几个人挥手道别,只挽着梁韵龄径直登机。
登机后,两人一坐定,梁韵龄长吁了口气,略微定了定神,便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两个人是你朋友嘛?Adrian,你是不是对他们有些印象。”
并没有印象,可是男人之间的握手,是可以传递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的。
关于过去,他的记忆仍是荒芜一片,可是他清楚的感觉到了在那荒芜之下,有绿意在萌动。萧翼目光沉静地看着梁韵龄,忽然开口道:“韵龄,对不起,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你在北京等我吧,等我弄清楚一些事情后,我会回去给你个交待。”
梁韵龄不防他临阵变卦,脱口而出道:“Adrian,你疯了嘛?飞机马上要起飞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才想起来改主意?”
梁韵龄这尖刻的指责嘶嘶地刺激着他的神经,萧翼猛地皱紧了眉头,简单地重复道:“我要下机了。”
梁韵龄见他脸色难看,忙温柔地劝道:“对不起,Adrian。我的意思是舷梯已经收起来,机长说不定马上要起飞了,你这时候才说要回去,太迟了,很危险的。”
萧翼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忽然大声咆哮道:“那就让机长停止起飞,让他马上把舷梯放下来!”
梁韵龄从来没有见过萧翼情绪这么失控过,忙上前紧紧抱住他的腰,仰头哀求道:“Adrian,你别激动,OK,我们不起飞,马上放下舷梯,Adrian,你别激动,没有什么值得你这么激动的。”
有的,是一种象团团乌云一样象他袭来的恐惧,他看不清那乌云里藏着是什么,可是他知道那让他恐惧。萧翼低头看着梁韵龄惊慌失措的眼睛,忽然明白自己吓坏她了,她并没有错,只是不能理解他的恐惧,也帮不了他罢了。
萧翼猛得闭上了眼睛,定了定神,终于找到了说辞,蓦然睁开眼睛道:“那两个人,刚才那两个人是我的朋友,他们很重要,我想起我还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没来得及和他们说清。我必须马上下机。”
梁韵龄只紧紧抱着他不肯撒手:“好,我陪你去,我陪你去找他们。”
萧翼低头看着她孤注一掷的眼神,忽然明白这个女孩是真得依恋他,这让他心里平生了几分怜悯和温情,便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道:“韵龄,我必须要搞清楚我的过去,才能真得许给你未来,这天下没有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你不明白吗?你还是回北京等我吧,男人间的事情,女人还是不要插手。”
萧翼温柔的话语在梁韵龄听来更像是种情深款款的保证,她并不放心他一个人留下,可是她也知道不能再去刺激他。
梁韵龄犹豫了会儿,终于还是松开了手,轻声道:“好吧,那你去吧。”
舱门重又打开,舷梯悄然放下,梁韵龄怔怔地站在舱门口,目送着萧翼头也不回地快速下了舷梯,只觉得心里一空。
清风徐徐吹来,梁韵龄醒了醒神,才突然大声叫道:“Adrian!Adrian!”
可是萧翼的背影已经走远,根本听不到她的叫声。
梁韵龄唇边的苦笑却慢慢有了几分得意的意思,他身无分文的,到底想去哪里?
梁韵龄忙折回机舱,招呼机组人员拿上行李,也浩浩荡荡地下了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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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衙内和叶胜荣好囧啊。。。。。无论如何俺也打不出,你好,我是周予浵。。。。呼呼。。。俺自己雷倒了。。。。
这文一开始构思时,萧可攀男一,叶胜荣男二,楚师兄男三,放了段时间没写,方向变了,叶同志完全出局了。。。真是炮灰得太彻底了。。。。小露下脸以示补偿哈O(∩_∩)O哈!
第五十章 界线
“Adrian!”
先河街莲花公寓,殷素素牵着翼翼走出电梯,低头从包里拿出钥匙刚打开门,翼翼忽然欢呼一声,便挣脱了她的手。
殷素素猛然回头,翼翼已经扑到了萧翼的身边,抱住他的腿仰着头笑。萧翼伸手抚摸着他的头顶也低头微笑
九月的天气,南城还是有些闷热,萧翼却衣冠楚楚地穿了套裁剪合体的烟灰色的西服,
只略扣了一粒扣子,里面的白衬衣衣领也一路往下松了三粒细扣,整个人看上去不合时宜地隆重,却也有种慵懒地闲适。
他这些细小的地方确实和萧可攀有些不同,殷素素微眯了眼睛,很没好气的质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翼微敛了笑容,抬头看着殷素素:“我在这里等了半天。”
殷素素对他的答非所问很不满意:“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萧翼微皱了眉头,想了下道:“翼翼在早教中心登记过资料。”说着便俯身双手伸进翼翼的腋下将他平举了起来。
翼翼开心的咯咯直笑,小脚在半空直蹬。
殷素素却有些担心:“你小心点儿。”
萧翼举着翼翼走到了她的跟前:“给你吧。”便将翼翼送到了殷素素的怀里。
殷素素伸手抱过翼翼,心里只觉得气闷,什么叫给你吧?翼翼是件东西嘛?
可她这一分神,萧翼已然堂而皇之地推门进了屋。
“你干什么?”殷素素回过味来忙抱着翼翼跟进了屋,萧翼却径自大步穿过了客厅,旁若无人地直接走进了卧室。
这人难道是土匪吗?殷素素刚要发火,萧翼已快速地折了回来,站在卧室到客厅的过道口,微微有些尴尬地打量着逼仄的客厅。
莲花公寓早已建成有十几年了,殷素素她们租的两居室,客厅并不大,为了让翼翼有更多的活动空间,殷素素和小莫干脆连沙发都没摆,只在墙角随意放了两个玫红色小号圆形懒骨头休闲凳。
殷素素冷笑,伸手拉开大门:“你参观完了?可以走了吧。”
萧翼默然看着殷素素,有些难堪。
带着一段空白的记忆一直往前走,也许会底气不足,甚至会有些不安,可是至少还可以维持表面的无懈可击;回头弄清心中的疑问,却意味着必须要将自己的空门向别人敞开。
他并不是愿意示弱的人,绝对不愿意将自己像一个无辜的羔羊一样,坦呈在别的男人面前。在机场里,他曾经远远又看见了那两个似乎是他朋友的人的背影,却断然避开了,
只凭直觉选择了眼前象这个眼风看起来比男人更凌厉的女人。
这默然相对的气氛有些紧张,连小孩子也能别出苗头,翼翼来回看了看他们两人的脸色,还是公正地批评起了妈妈:“妈妈,Adria是客人,你不礼貌了吧?”
殷素素对翼翼开始知道拿她说过的道理来教育她很是头痛:“Adria叔叔是来看看我们的房子的,看完了,他就要走了,他很忙,要去做很多事。”
萧翼却走到殷素素跟前,将捏在手里半天的小纸条递给了她。
殷素素捻开一看是张出租车发票,后面却有一行字迹。
萧翼解释道:“我从机场过来的,身上什么也没带,出租车费是拿手表抵押的。”
殷素素莫名其妙:“你把票给我干嘛?让我帮你赎表?”
萧翼有些迟疑地申明道:“我是说,我哪里都去不了了。”
翼翼一听很高兴:“Adrian,你可以住在我们家。”
“不行!”殷素素将翼翼放下了地,哄他道:“莫儿阿姨不喜欢陌生人,翼翼你先去小莫阿姨房间看看她回来了没有?”
“哦。”翼翼答应了一声,便跑开了。
殷素素将萧翼那张出租车票塞进了包里,又将包里的几百块钱现金都掏给了他:“喏,这些钱足够你找地方混一晚了,你的表我帮你赎,我明天要到早教中心退款,
到时候我把表给你,你把钱一并还给我。”
萧翼却低垂着手,不去接她手里的钱,只皱眉深看着她。
“我们这里地方小,不方便收留你。”殷素素低声解释了一句,又冷淡地补充道:“再说我们也没义务收留你。”
“妈妈,妈妈。”翼翼跑了回来:“小莫阿姨的东西都没放回来,她还没回来呢。”
“你快拿着啊!”殷素素抖了抖手中的钞票,很有些不耐烦。
“你恨我不是萧可攀,对嘛?”萧翼双手暗握成拳,又迅速放开:“可是我能想起的记忆都是在坠海之后,如果这让你恨我,我很抱歉。”
萧翼说完,便走出了屋子。翼翼象一个小跟屁虫似的跟着他也跑了出去,殷素素手里拿着钱愣了一下,转身追了出去,一把抱起翼翼,满脸惊疑地紧盯着萧翼看:“你是说你飞机失事后掉进海里失忆了?”
萧翼偏转了头,微微苦笑:“我只有在海里的片断记忆。”
“真的?”殷素素微眯了眯眼,试图从萧翼静如止水的面容中找出些蛛丝马迹。
“我为什么要骗你?”萧翼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却又颇有兴趣地问道:“还是说你被萧可攀骗过?”
殷素素无语,细究起来萧可攀其实从头到尾都没骗过她,可是她从头到尾也都没有完全相信他过。
殷素素怔怔地看着萧翼眼中那丝好奇的神色,忽然明白她和萧可攀的所有恩怨情仇早在三年前,就随着那起意外戛然而止了。
眼前这人与其说是死里逃生的萧可攀,倒不如说只是一个和萧可攀面容肖似的陌生人。
这一点本来不难认清的。
可是三年了,她对他朝思暮想,他却忘记了她,只温柔地看着另一个女人。
这巨大的落差让她嫉恨得几乎无法去冷静地正面审视他。
殷素素直愣愣地看着萧翼,心里忽然有些庆幸。
生离总是好过死别,虽然他不再记得她,可至少他还完好无缺地站在她面前。
可心里的苦涩依然不可抑制地直泛到了口中,殷素素干咽了口唾沫,将这苦意重新又咽了回去,只若有所失地轻声问道:“这么说你碰见我们只是巧遇?在早教班教翼翼也是巧合?”
萧翼审慎地看了殷素素会儿,低垂了眼眸,以种客观的语气解释道:“韵龄一直对儿童早期教育感兴趣,国内的天才宝宝早教是她从美国引进国内的。南城这边开张不久,她过来巡视。我刚到南城时,总是咳嗽,因为下榻的金斯利离中医院很近,韵龄就劝我去找个中医把把脉。”
韵龄,韵龄,韵龄……殷素素不想再听下去,便错开了目光,只微笑着平平地说道:“原来你一直在美国。”
萧翼觉察到她这笑容里有些悲哀的意思,便皱了皱眉,简单地更正道:“在一个海岛上的私人疗养院里待了两年,然后到美国,回国。”
“噢,呵呵,挺不容易的。”殷素素终于很开朗地笑了两声,口齿流利地和他寒暄起来:“那么你现在都康复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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