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断魂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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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 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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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房门,各自分头行事,再不迟疑。

其后李亦杰快马加鞭的赶赴嵩山,南宫雪留下交待群雄,果然先前顾虑并非杞人忧天,众人眼看着索命斩寻得在即,唯恐给旁人吃了独食,再要抢回殊为不易,都不愿在这节骨眼儿上离开。南宫雪费尽口舌讲明利害,如何应以大局为重,正派魔教如何势同水火,却仍只拉到了零星数人。想到自己口里常念着给师兄分忧,如今却连这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满腹委屈不甘,难过的只想掉眼泪。最后还是陆黔挺身而出,假以利诱,说道丧心魄便在少林寺,同是七煞至宝之一,与索命斩不相上下。此时千八百人围在赫图阿拉,虎视眈眈的等着,即使真挖出了宝物,大家乱斗起来,武功低微些的早早就被踢出场外,只剩捶胸顿足,给得胜者做个见证的份儿。然则宝物只有一件,唯有一拍而决,可没什么分不分得一杯羹的问题。你何苦死赖在这儿凑热闹呢?倒不如趁着去少林寺的人少,对手更少,运道好些的话,将宝物收入囊中也不是没有可能。此地众人都是在武林中摸爬滚打半生的,对得失之较万分精明,不肯吃半点小亏,这番话说得人人贪心大动,暗暗点头,没多会儿的功夫倒有大半的人加入了这一边队伍。剩下几个挖掘者有的钻入地底未出,有的拿着工具未抛,没赶上这一趟。另几个动作慢些的心想待在赫图阿拉之人少了,自己的机会也就大得多。两边都觉是对方吃了亏,在心中暗暗嘲笑。

路上南宫雪对这现象大惑不解,陆黔与她并肩而驰,道:“没什么好奇怪的,雪儿,世人无不贪名好利,你只要找准了他的软肋,稍加游说,就能把他捏得死死的。像你和李亦杰这样一心为公之人,只能说是太过痴傻。”南宫雪冷笑道:“我只笑这群人自居正派,行事却也如此斤斤计较。”陆黔道:“很正常的,要不是为了切身利益,你再瞧瞧就凭李亦杰一句话,可有一个人会来替他出大力挖掘?他还真当自己是多有威望的武林盟主不成?他说寻找七煞至宝,我们就乖乖的去找,不过找到以后,可不是捧给他,而是自己收着。现在远没什么一心为了公道正义,甘愿献出一切的圣人。你给他们讲那些大道理,就是对牛弹琴。”南宫雪冷哼道:“你们要七煞至宝干什么?就为了得到天下?那和魔教目的有何不同?”

陆黔道:“没什么不同,雪儿,你对这些该趁早看开些,就算不愿与之同流合污,也得学会睁一眼,闭一眼。世人皆贼,则视贼自若,反以善人而为匪类。你听过一个典故没有?昔有一国,国中一水,号曰“狂泉”。国人饮此水,无不狂;唯国君穿井而汲,独得无恙。国人既并狂,反谓国王之不狂为狂。于是聚谋,共执国主,疗其狂疾,火艾针药,莫不毕具。国主不胜其苦,于是到泉所,酌水饮之,饮毕便狂。君臣大小,其狂若一,国人乃欣然。这说的是……”南宫雪冷冷一笑,道:“你不用解释,我听过这故事。说的是从前有一个国家,全国只有一眼泉水,名叫“狂泉”。国中人皆饮此水,无不疯癫;唯有国王打了水,仍是神志清醒。国人皆疯,却视不疯之人为疯,于是聚集在一起想办法,抓住了国王,要治疗他的疯病,用艾叶烧熏、扎针、吃药。国王受不得苦,于是来到泉边,舀水喝下,喝完后也发了疯,是此大家便兴高采烈。却又如何呢?你盼着我也跟你们一起疯了,是不是?”陆黔道:“入乡随俗,在此境地之下,一个清醒的人比疯子更痛苦。可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并没疯,只是我表面装疯卖傻,融入其中,实则是我在摆弄这一群疯子,我让他们怎样,他们就得扮丑相来让我开心。”南宫雪道:“我知道你就是以这张嘴皮子招摇撞骗,才一路上爬,有了今日地位。”说着喝一声“驾!”白马远远的跑了出去,将陆黔与众人都甩在身后。陆黔淡笑自语道:“别说得那么难听,这不叫招摇撞骗,该叫做‘攻心之术’。”

南宫雪马不停蹄的疾驰,竟然在少室山脚赶上了李亦杰。李亦杰见她风尘仆仆,脸色颇有些憔悴,眉眼间也含有深深的疲倦。不知她是因世间现状冷了心,只道她赶路太急,才将体力消耗殆尽。关心了几句,此时也不好再抛下她,于是同路前行。

这一段脚程不长,很快少林寺山门就已遥遥在望。李亦杰心中急不可待,只对着守门弟子抱了抱拳,就要拉着南宫雪向内闯。那几名弟子在外头看门,连年受着日晒雨淋,早都心下不满,又见李亦杰两人将自己视若无物,更是咽不下这口气。两名弟子同时跨前一步,短棒在前交叠拦路,喝道:“站住!谁准你进去了?怎就自说自画?少林寺是给你撒野的地方么?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李亦杰心想也的确是自己失礼,他本就不愿仗着武林盟主身份欺人,再说看那几人犹自气定神闲,想来寺中尚未生变,一边庆幸总算是赶在了前头,拱手道:“烦请拜上方丈大师,就说在下华山派弟子李亦杰与南宫雪有事求见。事情紧要,不可耽误。还请几位小师父通融,行些方便则个。”他有意隐瞒了高阶身份,也是不想刚才的高傲落人口舌。否则以他在武林中的地位,是不必对几名守门弟子如此谦恭的。

那几名弟子见他狂傲,责其无礼;见他低头求恳,却又给捧得自高自大起来,拉足了官腔,喝道:“大胆,我们方丈是什么人,是你说见就能见的么?”

李亦杰皱眉道:“此事可与贵派密切相关,当须与方丈大师面谈……我是特地来提醒大师,请他看管好寺中的……某样东西,别给贼人抢了去,祸害武林。”那弟子喝道:“什么东西?什么贼人 ?'…'哪个家伙狗胆包了天,敢来少林寺动土?我看你们两个鬼头鬼脑,倒是更像贼人!”李亦杰不由苦笑,回想这“提醒你看好了某件东西”的说辞,的确像是自恃高人一等的强盗动手前惯用威胁。又想祭影教往日威风八面,盯上了哪家门户,往往一纸书信寄到,既不怕他们弃庄而逃,也不怕他们请人相助,一副“任你防备有加,也不是我们对手”的架势,果然几年内就干下了好大罪业,而凡是收到“催命书”的也没一人能存活。世事无常,现在魔教教主却落得只能躲躲藏藏,做那困兽之斗,这能否叫做三十年风水轮流转?

南宫雪冷冷的道:“几位师父是出家人,怎地眼界还如俗人一般狭窄?这可真令人失望了。若让那魔头进了少林寺,难道还会对你们客气?等得丧心魄一到手,立刻就要杀得你举寺上下鸡犬不留。我们好心好意的赶来提醒你,你们不领情也罢了,嘴里还要不干不净,可犯了佛门戒律中的‘不恶语’一条了罢?”那弟子道:“佛门清静之地,哪来的鸡犬之类浊物?‘不恶语’那是十善之一,五大戒律便止杀生戒,偷盗戒,邪淫戒,妄语戒,饮酒戒。你是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另一名弟子道:“未见言见,见言不见,虚伪夸张,藉辞掩饰,皆为妄语。你虽然不是本寺弟子,但少林寺好端端的,你却说将要遭遇一场灾祸,无端危言耸听,其心可诛。我们管不了那许多,方丈大师闭关已久,不见外客。几位师叔没嘱咐我们放你入寺,你就不能进去。别说是你,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现在好言好语的请你离开,再不识相,别怪我们也不客气了。”说着将手中短棒转了个圈,呼呼风响,脸上一副凶霸之气。

李亦杰辩道:“你无端说我们是贼人,未见言见,那是犯了‘妄语戒’不是?”南宫雪冷冷道:“够了,师兄,愚昧之人,同他多说无益。”拔出“苍泉龙吟”宝剑,日耀下折射出一道白光,眩人双目,手腕一翻,剑尖在几名守门弟子眼前横挥而过,直指正中,厉声道:“别多废话,姑娘没时间在这儿耗着!今日你同意我们也要进,不同意,我们也非进不可。我再问一遍,若不动武,你们就一定不肯让路了,是不是?”几名弟子乍见这等宝剑,心里都是一凛,一人带头叫道:“好啊,贼人恼羞成怒,要暴露真面目了?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少林寺动粗,欺我们是吃素的?”南宫雪微微一笑,道:“这话人人可说,只有你不行。就为你们是和尚,吃定了素,我也是欺定你们了。”身影一晃,已向近前一人发起了攻势。那人忙不迭的举起短棒迎击,叫道:“擒不下你这贼人,这几年在少林寺,我就算是白待了!”也知她宝剑锋利,不敢以棒身相碰。几招试过,南宫雪探得他内功平平,不过仗着一股蛮力,对少林功夫练的也不怎么到家。那人倒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非她敌手,忙招呼旁侧一人相帮。

第二十六章(20)

李亦杰叫道:“雪儿,这样不大好罢?有什么误会,大家说清,也就是了……”见南宫雪一味快打,看也不向他看来一眼。心想这几名弟子如此顽固,一时半会儿难以说服,唯有用剑解释,才是可行之法。但总觉如此太过霸道,未免伤了与少林派的和气,这一种“说不过就打”的作派又不知她是从何处学来。然而我不犯人,人便来犯我,另三名弟子防他去与南宫雪联手,先冲上来包围了他,短棒全向他要害落下。李亦杰无奈,也只得举剑迎战。没想还未与魔头对上,倒是先跟几个守门的小弟子动上了手,这在此前可是做梦也没想到。一时间真觉可悲。

南宫雪一面全神御敌,对两方情况也时刻留心。如今自己以一敌二,师兄以一敌三,大致能斗得个势均力敌,甚至己方还略占上风。以此情势,他们若是派出一人回寺内搬救兵,则势力相差增大,只要加紧攻势,可将之一举拿下。对方也能想通此节,不会放任师兄弟落单,处于劣势。如此再持续些时,仍能取胜。算来战局还是掌控在自己手中,不论他们战术如何,己方总能稳立于不败之地,想来心情大好。攻得更是顺手,看准对方招式沉稳,便走轻盈一路,“乱花迷眼”式,舞得纷繁百出,这一招方似抵御左侧攻势,借下拖上挑之势,又能同时攻向右侧对手,逼得两人手忙脚乱,连仅剩的力大优势也不复得存。

又斗几个回合,南宫雪摸准了敌人套路,不过是将一套棒法反复使出,相同一招连着看过几遍后,已有对策。宝剑横击两人下盘,对方以攻为守,木棒向她面门推来。南宫雪反腕上挑,剑尖夹在两根木棒之间,剑身被两股力道压得微微弯曲,南宫雪面有焦急之色。两人见状大是自满,加紧催力。南宫雪忽然冷冷一笑,松手放脱剑柄,宝剑借着刚才一股弹力,猛地从下方扫出,仍向上冲,重击在面前一人下颔。那人被击得眼冒金星,又咬住了舌头,仰面跌倒。南宫雪抬臂压下剩余木棒,顺势挥拳,将另一名弟子击得鼻血长流,坐倒在地。南宫雪拾起宝剑,再去相助师兄。

少林弟子以沉稳内功“易筋经”见长,出招力道极是浑厚,李亦杰在此便有些吃亏。他不便催动内力,只能以精妙招式应战,但那两人以短棒将周身护得严实,他究是难以攻进。那两人防守得当,从任意方位均可出招,南宫雪也难以加入战圈。料来先下场者沉不住气,反而多是些武艺低微之人。剩下三个技高一筹的就挑上了师兄。一时无奈,只得提剑刺他背心。

这宝剑寒气逼人,那弟子当即觉察,却不必回棒抵挡,只如高人般右手握棒,左手反到身后,以掌力卸招。南宫雪也不知他这内力真假,但此事不敢冒险,只得向旁避让。李亦杰见师妹遇险,怒气滋生出一股劲道来,长剑在身前挽了几个剑花,捉准一处缝隙,向对面弟子的一处空门刺了过去。

五人正斗得不可开交,忽有一人短棒在身前一封,抵去攻势,向后跃出了一大步,叫道:“停手!大家停手!”南宫雪冷哼道:“怎么,肯认输了?”宝剑仍是不离面前敌人要害。

那人道:“这……这是本寺召唤全寺弟子,在大雄宝殿前齐集的钟鼓声啊!”众人罢手细听,远处果然有“铛铛铛,铛铛铛”之声传来,三响一停,鼓点甚密。通常如无万分紧急之事,绝不会一次齐召全寺弟子。而这鼓点节奏又分明是预示有敌来袭之意。既须紧招,便是连众位师父、师叔也打发不下的强敌。眼前所见这对男女尚未进寺,在钟、鼓两楼的弟子绝不会预先得到讯息,难道他俩是为掩人耳目,而真正的大敌却已趁乱混进了寺院?事后再要清算,自己四人的罪过可就大了。

李亦杰急道:“不好,咱们紧赶慢赶,难道还是给江冽尘抢先一步?几位师父,咱们快到大雄宝殿去,大家共抗邪教魔头,先别分什么内外了!”那弟子道:“多半就是你们的同伙,假惺惺的装什么好人 ?'…'”南宫雪狠推他一把,怒道:“少林寺来了强敌,你们却贪生怕死,在外头盘桓,不敢进去帮忙,置少林安危于何地?这当口别婆婆妈妈的,快去助你们师父,去啊!”那弟子叫道:“你……你们兵分两路,内外夹攻,这个……这个……”南宫雪怒道:“这什么这!就算你拦住了我们,还是有强敌攻入寺内,要抢宝物,早就动手抢了,我们不进也是无妨!我和师兄好意来淌你们这滩浑水,你不要不识抬举!快走啊!”那几名弟子给她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心里本就恐惧,都给骂得懵了。只知随着前一名弟子奔跑,也顾不得去管这两人是友是敌。跑到半途忽想:“假如他们真是来犯的贼人,就凭两个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寺中高手环伺,他们坚持要进来,那可是自投罗网。”想到让师父处置两名小贼,报了输招之辱,都觉好生可喜。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到得殿前,空地上已站满了不少僧人,连平时最低等的扫地僧、劈柴僧、挑粪僧也都到了。七人赶到,却是落在了最后。队前站了个面容严肃的僧人,约莫三十来岁,早已等得不耐。板着脸训斥道:“往日不是都告诫过你们,听到钟鼓声响,不管何时何地,手头尚有何事未决,统统扔下,务须在一柱香时间内赶到集合?怎会这等慢法?今日念你们是初犯,下次必定严惩不贷!”五人唯唯诺诺,都向李亦杰二人投来怪责的眼神。那僧人看着二人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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