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断魂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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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 第4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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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闹,惊动附近旁人,多生出不必要的枝节。李亦杰暗暗握紧双拳,却不愿再向原庄主告知,给他多增困扰。默默擦净店中血迹,又在院内挖了一个大坑,将几人掩埋。回房后原庄主却没多问,看他神情,似乎心里也已有数。好在这客栈本就简陋,又处在市井间最为偏僻之处。发生这桩命案,暂时还不致给人知晓。但李亦杰与原庄主均有:“是自己连累了那几个无辜者”之歉疚。

等待那三日之约,途中最是难熬。两人都全力练功,一面调养自身伤势。但对于来日之战究竟能有几分胜算,却是谁也不愿提起的忌讳。客栈中空空荡荡,活着的只有他二人,说话时不必低声避讳,但正因太过安静,何况院子里还埋着几具死尸,却也更添诡异。到得第二日午后,原庄主忽而心血来潮,带着李亦杰到原翼暂居之处查看。本来只说远远看上一眼即可。然而原庄主一到近旁,触动心神,坚持要瞧瞧儿子现今可好。李亦杰总不能放着他一人冒险,只好小步跟上。四周围一片寂静,几日前笼罩李亦杰的那种不祥预感忽然再度转回,一阵心悸,推开房门,立即又看到几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而原翼早已不知去向。一时间再也压不下火气,“砰”的一拳重重击在桌面,将积起的一层灰尘四下激散,怒道:“便算是走火入魔,也无须如此六亲不认!上次在客栈中便是如此……”这时才想起原庄主还在身后,忙想告罪,原庄主叹一口气,道:“你不用解释,唉,我早已想到啦!可是就算翼儿无心无情,我也不愿相信,他会做下这些恶事……兴许是在他走后,另有魔教妖人来替他扫清后路?”李亦杰恼道:“是么?那前几日呢?却又如何解释?”原庄主道:“兴许是翼儿到达前,那些店伙计早给旁人杀死啦!”李亦杰哭笑不得,暗道:“你只管帮着儿子遮掩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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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吟雪宫的秘道内,平若瑜注视着横至面前的大刀,全然不惧,冷笑道:“夏叔叔,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向旁人服输。不必顾虑你们以往的交情、辈分,就算他曾经是你的朋友,又或是身为你的长辈,这一刻他背叛你,那便是你的敌人。不想被人杀,就得主动杀人。只有冷血无情,才能取得胜利。这些都是您教给我的道理,您瞧,我领悟得很透彻罢?你这样威胁我,难道我就怕了?”说话间拔出长剑,道:“谁要想勉强我,就都得付出代价。即便是您,也不例外。”夏庄主面上亦无惧色,冷哼道:“你可以试一试看。”

平若瑜咬了咬牙,道:“抱歉,夏叔叔,得罪了!”反手出剑,先向刀刃架去。然而手臂刚提到半途,忽感一阵强烈酸麻,几乎动弹不得。周身有如戳满长长短短的细针,筋骨疲软,呼吸又短又急,同时胸口憋闷,更有几分窒息之感。垂下手臂,缓慢蹲下,剑尖艰难驻地,大口大口的呼气,脸上满是惑然不解。夏庄主笑道:“怎样呢?还要与我一决生死么?看在你现下如此痛苦,我就告诉你,这秘道中到处都弥漫着一股特殊的瘴气,无色无味,却能压制擅入者的内息,同时让他全身酸软,丧失战力。不然我怎能放心,将这一座伟大的宝库留在皇宫中?叔叔早已服下解药,你的功夫却是一点儿也使不出来,你觉得,自己还有可能胜过我么?”抬起大刀,在平若瑜头颈上空作势虚晃,狞笑道:“瑜儿,你可考虑清楚没有?叔叔生平最不喜欢别人答话之时,没完没了的给我磨蹭。像这样漂亮的头颈,虽说斩断可惜,但没有用的棋子,生得再好看也是枉然,反倒是红颜祸水,荼毒无穷……我说得对么?”

平若瑜几乎将嘴唇咬出了血,知道他并未扯谎,如今自己的确是丁点内力也使不出来,更别说是打败武功本就比自己强过一大截的夏庄主。他是个言出必行的狠脚色,杀自己一人,就如碾死一只蚂蚁般轻易。而他敢公然囚禁平、柳二庄主,已是决意反叛四大家族。或许从前有所顾虑,不敢过于造次。而今既已撕破脸皮,摊上明面,必然不会再因她是爹爹的女儿,便能手下留情。若不依他所言,摆在眼前的只有死路一条。只是想不通他既已如此了得,又同七煞圣君相勾结,何必定要她这样不中用的小人物相助?其中可不知另有何图谋。但现下也唯有走一步算一步,凝视着夏庄主,极力使自己气势不落下风,淡淡地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过——”夏庄主眉头一拧,显得极是不怀好意,故作犹疑,道:“哦?叔叔可一向最讨厌别人跟我谈条件……”

平若瑜不去理会,自顾续道:“你先让我见一见爹爹,确保他平安无事,也好叫我放心。”夏庄主神情忽然一喜,笑道:“好极了!正要叫你去见他!你爹爹别别扭扭,不肯受降,恐怕也只有他的宝贝女儿,才有能耐劝得动他。别多耽搁,咱们这就去罢。不过,你可记好,在这里你完全是我的俎上鱼肉,最好任何时候,都别指望反抗。”平若瑜此时肠子也欲悔青,深恨方才不应主动提议。想到这就等同与敌人合谋,而要算计的对象,还是自己的父亲,那感觉实是说不出的怪异。

夏庄主当先领路,带了她一路前行,那所在似乎极是偏远。转过几条弯道,平若瑜原想旁敲侧击的试探几句,但见夏庄主神色不善,显然也不会有那般好兴致来给她释疑,索性也不来自讨没趣。通道内越走越是寒冷,平若瑜甚至抱紧双肩,依然难以缓解,身子不住打颤。忍不住抱怨道:“夏叔叔,这里怎地这么冷?倒像冰窖一般?”夏庄主似笑非笑,道:“本就是深层地底,你还指望它热到哪儿去?走得快些,也便不觉冷啦。”平若瑜噘了噘嘴,道:“你就将爹爹和柳叔叔关在这种地方?你……你这是虐待俘虏。”自己也不知为何在这种境地下,还能有兴致说笑。夏庄主冷哼道:“行了,你爹爹他们也不是小孩子,懂得运功驱寒。像这种程度的冷意,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的。你别尽在我耳旁啰里啰嗦。”平若瑜唔了一声,最终打消了同他诡辩之念。随即又想:“你不是说过这通道内满布瘴气,足以压制人的内功?这可真够坏啊?”

又行数里,再转过一处拐角,隐隐看到几根铁栅树立,颇具压迫之感。平若瑜打了个寒战,想到爹爹便在那铁栅之后,真连片刻也多待不及,就想冲上前查看。夏庄主一手勒住她后领,冷笑道:“你急什么?先给我老老实实等在这里,待我再去劝说平兄弟几句。他要是肯识时务,那就用不着你了。”平若瑜背脊阵阵发寒,好一会才想通他所说的并非将自己灭口,而是用不着再劳她费心规劝之意。

夏庄主大步走到牢前,取出一串钥匙开了铁门,昂然而入。牢房阴暗处蜷缩着两个身影,正是平、柳二庄主。他两人已在牢房内关了几个昼夜,力气消耗一空。夏庄主才敢对两人如此宽松,未加锁链,牢外也未寻人看守。站在两人面前,仔细打量着二人狼狈情状,似乎这正是他最有趣的欣赏。同时哈哈大笑,道:“平兄弟,柳兄弟,老朋友又来拜访啦!不知你们两个的决定,可有改变?这牢房中的滋味,想必不大好受罢?”

第三十九章

柳庄主破口大骂:“姓夏的,你这狗娘养的混球!老夫与你结交多年,如今你二话不说,竟连我也一起害!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吞了?还不快放我们出去!”夏庄主冷笑道:“相交多年?你怎会有这样的误解呢?我不过是将你视作跟班,给我提提鞋跟的罢了。谁要你自己贪心不足,还敢提出非分之想?要与我平起平坐?何况那些廉价的友情,能值几个钱?在大利面前,什么都可以舍弃!”

平庄主抬起眼皮,淡淡地道:“也包括你自己的良心?”夏庄主怪眼一翻,冷笑道:“哈,平老二,就你也配跟我谈良心?当初也不知是谁,背叛了四大家族,同七煞魔头勾结,中饱私囊……现在倒假仁假义,教训起我来啦?”平庄主微瞑双目,道:“不错,为此事,我也深深后悔。一个人一旦做错了事,便要做好准备,用他一生的时间来赎罪。”夏庄主冷笑道:“去他妈的悔过!看来,你倒有不少话想说啊?我还在想,平老二今日怎地如此安静?好!你说啊!我就给你机会,让你说个够!”一步跨前,扯住平庄主头发,高高拽起,令他直视着自己,喝声道:“说!”

平庄主眼神中是一片黯然的死灰,道:“夏兄弟,你我二人,都是四大家族的罪人。今日遭此劫难,实是罪有应得,我是没有资格抱怨的。但愿这后半生,便让我平平静静的在这牢中忏悔。但作为过来人的身份,我奉劝你一句,投靠七煞圣君之前,最好先放亮招子,看看我的下场。你也知道,我是最早答允同他合作的一个,结果如何?还不是落得家破人亡?他就是个见利则用,无利则弃,不讲究半点道义的狠心人,他也永远不会真心对待盟友。想跟他合作,要么是你比他更强,足以掌控全局。要么是你被他连皮带肉,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夏庄主啐道:“那是你自己无能,不懂得讨人家的欢喜!我就不信,我这一份大礼献上,他还不会对我独加器重?”平庄主道:“大礼?什么大礼?当年四城先祖避世隐居,创立四大家族,世世代代流传下的祖训,便是叫咱们懂得洁身自好。你竟要为了那一点世俗小利,不惜与兄弟反目,甚至将家族基业拱手献上?”夏庄主自知说漏了嘴,干咳一声,故意放大喉咙遮掩,喝道:“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平老二,凭你也配教训我?亏得你还记得咱们振兴家族的祖训啊?那是四大家族共同立下的规矩,如今呢?连名分也不存在了,还怎能再叫我为遗留下的形式所束缚?你不要忘记,正是因你一人背叛,酿成今日之祸。四大山庄,正是给你的女儿亲手毁灭的!你就是个罪人,现在我依照你过往的足印前行,你可不必再充圣人给我说教啦!”

平庄主苦笑道:“是了,正因我已错过一次,你还怎能再叫我错第二次?我已决意退出江湖,从此武林中一切争权夺利,再不与我相干。”夏庄主缓和了语气,道:“这又是何必?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好好想想,四大山庄可以倒,但咱们四大家族的名号却不能倒!如今幸喜咱们几个各自安然无恙,未受过大伤损。你、我,柳兄弟,到时再去同原大哥会合,咱们被逼入中原,仍然可以详尽所能,再创一番基业!扬眉吐气,让所有人都须得心服口服的仰视咱们!如此才不枉多年心血筹备!说什么退出江湖,从此就得抛下你所有的抱负,像那群普通百姓一般耕地织布,生老病死,你也舍得?也能甘心?”

平庄主道:“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了。能像一名普通人一样生活,正是我多年苦求不得的梦想。在这俗世上,便算你拥有再多,建立再辽阔的基业,一死之后,依旧是一场空。后世子孙如不争气,仍会将你的心血付诸东流!四大家族气数已尽,谁能再挽倾颓?夏兄弟,你也是个有理想、有抱负之人,为何要为了祖辈的几句话,背上一生的包袱?如今咱们年纪还不算老迈,想要重新开始,为自己而活,一切都还来得及!或许四大家族的毁灭,正是上天预兆,让咱们可以从此摆脱桎梏……别再执迷不悟了。”柳庄主瞪圆了双眼,喝道:“住口!不许你侮辱四城先祖!是你女儿的过错,你不敢承担,也别尽找些卑劣借口!咱们有幸作为四城后代出世,自然便是为了振兴四大家族,恢复四城而活!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整日里听着你这般谆谆教导,怪不得能养出个心理怪癖的女儿。”

夏庄主似笑非笑,道:“哦?原来柳家虽然不受嗜老器重,柳兄弟对四大家族,却是忠心得很?”扫了平庄主一眼,道:“你的心倒比泥塘里的烂泥巴更死,嘴巴比茅坑里的石头更硬。看来我是没能耐说动你了,既然如此,那也只好另寻一人来开导你。”平庄主冷笑道:“你还不死心么?无论再找几人来同我谈,都不可能改变我的心意。你现在处死我容易,但要我答应你的要求,进行那肮脏的交易,却是万万不能!反正我平某人只剩下这根老骨头,也没有什么值得珍惜的。”夏庄主道:“作何答复,等你见过那人之后,再做考量罢。”说着一步跨出牢房,片刻后又提着一个女子返回,冷笑一声,揪着她的后领,将她一推。平若瑜一个踉跄,慌忙凑到平庄主面前,唤道:“爹……爹爹!”

平庄主任凭夏庄主再如何软硬兼施,只因不以生死为意,始终不为所动,而一见女儿跪在面前,登时怔住,全盘武装悉数崩溃,道:“瑜儿?你怎会在这里?”继而长叹一声,道:“冤孽!我正是为防今日,谁料……”平若瑜轻声道:“爹爹,别说啦。”原来平若瑜与上官耀华成亲后,平庄主唯恐有昔日的对头找上门来,连累女儿。看两人成过大礼后,便向福亲王辞行,悄悄离去。不想没走几步,就给夏庄主盯上。不愿动武过招,很快就给他擒住,关押到此。

夏庄主微笑道:“你的女儿比你深明事理,听过老夫说教之后,便决定亲自来劝你这个父亲迷途知返。顺便再提一句,不用我多费口舌,她就已答应了我的条件,表示愿意同我合作。唉,平兄弟啊,你活了这一大把年纪,若是能有令爱的半分爽快,也可省去我不少力气。”柳庄主双眼瞪大,怪声怪气地道:“哟,瞧瞧是谁来啦?这不是平家那个惹祸的丫头么?服下你平老弟苦心钻研的药物,在山庄内大耍疯魔,最后引得海水倒灌,毁去四大家族的?听说服药之后,不是必死无疑么?怎地现下又生龙活虎了?哈,当初七煞魔头一路攻入山庄,同我们的立场可是敌对!是你爹爹头一个与他勾结,想要甩开我们,多分得些好处。现在夏老儿反叛家族,你又头一个去给这样的人渣当说客,宁可背叛亲生父亲……你们两个,倒真是半斤八两啊?不愧是一对好父女,骨子里都流着叛徒的血液!”平若瑜叫道:“柳叔叔,咱们四大家族中可有一个好人 ?'…'谁不是暗中谋划,各自取利?要是你一早答应夏叔叔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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