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琳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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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琳妃传-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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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纸,还是数日前自己赏给令闻的,奖赏她办事得力。
  舒贵妃登时大怒:“不做背主求荣人,任凭霓虹雨欺身。刘芸心!你竟敢逼迫令闻污蔑琳妃吗!”
  见舒贵妃骤然发怒,刘采女不知所以,直到看清了那宣纸上的字,如遭天击,她状如发狂,脸色由白转青,转首见芦儿正缩在竹语的身边瑟瑟发抖,揉身便扑了上去:“是你!一定是你!是你背叛了我!”
  芦儿抱着头哀嚎不止,整个连理阁乱作一团。
  待到几名力大的宫女将刘采女牢牢架住,和妃方冷笑道:“逼死关雎宫的宫女,罪加一等!那么,也不必再去霓虹阁了,直接拉去慎行司发落!”
  “你敢!”刘采女目次欲裂,狠狠瞪着和妃,“我没有逼死令闻!我没有!”刘采女银牙碎咬,怒视朱成璧,“必然是你,一定是你!你好毒的心,自己的人都不放过!我是改了姓氏、换了籍贯入宫,那又如何?我是痛恨皇上不分青红皂白杀了我哥哥!况且,追根究底,是朱成璧这个贱人哄得皇上……”
  “啪”的一声是极其响亮的耳光,刘采女的发髻被打得松开,青丝如瀑布一般垂落,刘采女微微发怔,唇角有一缕血丝渗出来,朱成璧极力按住胸口,目光如寒剑的锋芒:“贱人!你哥哥当初暗杀萧竹筠!你可知第二天便是萧竹筠与竹息的大婚之日!如今阴阳两隔,生生不得相见,你竟敢说是本宫哄了皇上杀赵全心!”
  竹息一步上前,紧紧扶住朱成璧微微颤抖的手臂,低低唤道:“娘娘。”
  刘采女恍惚片刻,听到最后一句,摸着高高肿起的侧脸冷笑不止:“朱成璧,你果然会装!从今天你来看我开始,你就步步谋算好了是不是!如若不然,闵琼萝与简云然这两个贱人怎会第一时间赶到!如若不然,和妃与宜妃又怎会露面!”刘采女轻蔑地看了竹息一眼,“我告诉你!我哥哥虽然不喜欢萧竹筠,但从未想到过要杀他!必是你的好主子设的局,为的就是留你这个得力助手在身边!可笑,真是可笑!”
  竹息冷冷扫她一眼:“娘娘,采女已经失心疯了,还是送回霓虹阁,免得扰了贵妃娘娘的清净。”
  宜妃冷哼一声,右小指的錾花金护甲轻轻一扬,那一粒镶嵌着的紫水晶微一闪烁,泛着亮泽的光芒:“胆敢行刺皇上,即便挡了一刀又如何?皇上如今昏迷,至今未能醒过来,依本宫看,刘氏,应当赐死!”
  朱成璧徐徐转身,裙裾一旋,如盛开的华丽牡丹,艳丽到极致:“和妃与宜妃先各自回宫,如何处置,是本宫的事情。”朱成璧扫一眼阁中诸人,微微一顿,提了几分音调,厉声道,“今日连理阁之事,你们不得与任何人谈论,违者,本宫便以摄六宫之事的身份,遑论是谁,立刻关进暴室!”
  和妃与宜妃具是一凛,见朱成璧神色凝重,也不便多言,只好告了退下去。闵琼萝与简云然见状,亦是退了出去。
  朱成璧沉声道:“竹息,替刘采女更衣,扮作普通宫女,送回含章宫。”
  舒贵妃静默半日,此刻方疑惑出声:“姐姐这是做什么?”
  朱成璧淡淡一笑:“刘氏虽有足够的因由行刺皇上,但本宫不相信,小小采女,能有胆量污蔑本宫,本宫倒要看看,刘氏的背后是谁。此事水落石出之前,贵妃娘娘切勿声张,一切自有本宫筹谋。”
  舒贵妃今日险些冤枉朱成璧,心有愧疚,闻言也只好答应,思索片刻,又嘱咐一句:“旁的便也罢了,还是不要惊扰皇上为好。”
  “娘娘放心,嫔妾心里有数。”朱成璧终是福了一福,也不再看舒贵妃一眼,款款出了连理阁。
  
  第七十九章  翠叶吹凉玉容色(2)
  翠叶吹凉玉容色(2)
  傍晚时分,含章宫,德阳殿,朱成璧曼步至窗前,缓缓推开窗子,却见几只寒鸦“哗”地从树梢上飞起,聒噪着飞向如血的斜阳,流霞万里的背景下,只余几片乌黑的翅羽缓缓坠地。
  竹息端了一盏雪顶含翠过来,柔声道:“娘娘,已经安排妥当了。”
  朱成璧点一点头:“和妃与宜妃如何?”
  “娘娘吩咐过,和妃娘娘与宜妃娘娘必定不敢忤逆娘娘的意思,关雎宫亦是颇为平静,而霓虹阁已被封锁,一众宫人皆被看管严密。”竹息顿一顿,低声道,“六宫皆以为刘采女出言不敬,被发落去了慎行司,娘娘则膝盖旧疾发作,卧床不起。”
  朱成璧沉默片刻,方微微叹气:“令闻呢?”
  竹息缓缓道:“已经好好葬了,娘娘慧眼识人,当初睦嫔姜氏污蔑娘娘,那令如是姜氏的贴身宫女,本该一并处死,但娘娘看在她母亲垂危的份上,放了她回去向母亲拜别,令如对娘娘自是感激涕零的。令闻是令如的表妹,自然也深感娘娘仁慈之心,为娘娘做事。”竹息低低一叹,“令闻的身份被刘采女揭穿后,便抱了必死之心,只是,她终究是没有背叛娘娘,即便是吞金自杀,亦是为娘娘留下一道足以致刘氏于死地的遗书。”
  朱成璧如鸦翅一般的睫毛微微一颤,声线带上几许惋惜:“她本不必死的,本宫其实有足够的办法令舒贵妃忌惮刘氏,只不过令闻的死如骆驼背上的最后一道稻草,亦是刘氏难以预料之事。”
  竹息点一点头,悄悄抿去眼角的一丝泪意:“虽然给舒贵妃下药过于凶险,但到底梁太医是熟稔了的,也只有舒贵妃真真正正是服用了寒凉药物,才会让刘氏对自己的判断胸有成竹。一旦刘氏的银针验出碗沿上的毒,娘娘便可宣称是刘氏为嫁祸于娘娘,事先在银针上做了手脚,再加上刘氏伪造姓氏、捏造籍贯、联合葛氏行刺皇帝、逼迫令闻污蔑娘娘,舒贵妃必然不会再信了她。”
  朱成璧颇为赞许地看了竹息一眼:“你自是见事明白、行事利落,刘氏意欲陷害本宫,自然是以为本宫当初谗言皇上杀了赵全心,也是为了离间本宫与舒贵妃,一旦她计谋得逞,本宫必定被废,淩儿亦是无缘帝位。”
  竹息颇为感叹:“刘氏心思缜密,当初诱骗葛氏与之联手,便是借葛氏的手来达到获宠的目的,一旦皇上认定刘氏忠心,娘娘便是处境堪忧。只不过,娘娘下药于舒贵妃打乱了刘氏的计谋,刘氏阵脚已乱,她的幕后主使也该露出马脚了。”
  朱成璧微微沉吟:“六宫妃嫔,无人愿意让舒贵妃登临太后之位,一辈子屈居摆夷人之下。若是如此,陷害本宫后,下一步便是谋害玄清,而有皇子的妃嫔……”朱成璧微微迟疑,“总不会是和妃或是宜妃吧?”
  竹息道:“奴婢猜着怕是不会,和妃娘娘与宜妃娘娘毕竟与娘娘同心同力,奴婢只怕是陈桥驿兵变要在这后宫里演上一出罢了,只是娘娘不必忧心,今晚必定可以水落石出。”
  朱成璧凝眸片刻,镂金镶玉的护甲在茶盏的边沿轻轻一磕,发出“叮”的声响,淡淡道:“梁太医呢?”
  “已经安排在惠宁堂。”竹息垂了眸子道,“竹语,也在惠宁堂候着,必不会出了差错。”
  朱成璧轻轻颔首,转眸又看一眼那逐渐暗下来的暮色,心下一横,如常吩咐道:“替本宫梳妆,扮作竹语的模样,去慎行司。”
  慎行司大堂,此时已空无一人,只有微弱的烛火摇曳,丁香早已侯在此处,朱成璧悄然入堂后,换了一袭金丝织锦鸾鸟穿牡丹的凤尾百褶长裙,缀满粒粒饱满浑圆的珍珠,似霞光流转,鬓边的双凤衔珠金步摇垂下的朵朵牡丹状的金串珠极为华贵,动静之间,有轻轻的飒飒声流转,仿佛冕旒的玉珠相互触碰。
  竹息笑着赞道:“娘娘这身服饰确是雍容华贵,旁的娘娘只怕都是配不上的。”
  朱成璧微微一笑,缓缓落座,红木嵌珠贝的宝座之后,是十二扇雕漆黑木的琉璃屏风,上面则是威武的獬豸,寓意着司法的公正不阿。朱成璧取过案上的一盏六安瓜片,轻轻一嗅,唇角漾起淡淡的笑意:“是齐云山蝙蝠洞所产,万默奇当真是有心。”
  竹息则笑着奉过一碟牡丹蝴蝶卷:“这是万大人的女儿万明昱亲手所制。”
  朱成璧点一点头:“她倒是有心,只是不知当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如今却是何般的模样?”
  半个时辰过去,朱成璧只饮了一盏茶,余下的时间只是以手支颐,静静思索,终于,门外逐渐有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直到最终在门前停住,唯见月华映照下,有一个浅浅的影子在门上的窗纸上浮现。
  朱成璧紧紧攥住手中的蹙金撒松花帕子,屏住了呼吸,刘采女被发落慎行司,怎会只是顶撞了摄六宫之事的自己那么简单?若只是出言不逊,凭借她的捐身救圣驾,已足够功过相抵,即便实在是悖逆、罔顾上下尊卑,也只消发落了暴室即可。若是投入慎行司,则必是大有文章。
  紫奥城,最能杀人于无形的,并非是施法下咒,而是空穴来风,竹息放出去的那一番意味不明的话,必然是传得邪乎,那么,刘采女背后的势力,势必会按捺不住,既然自己已是卧床不起,自然是要趁了这大好时机杀人灭口。
  那么,来者究竟是谁?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侍立在侧的宫女,刷地点亮了房间四角的落地明灯,烛火辉映,却是潘才人一张惊惧失色的脸。
  “原来是你!”朱成璧冷冷一笑,一把抓住案上的那一碟牡丹蝴蝶卷掼到潘才人脸上,厉声道,“与刘芸心暗中勾结,意欲陷害本宫的人竟然是你!”
  潘才人被那斗彩的银边翘花碟子砸破了额头,一丝丝鲜血蜿蜒渗出,慌得方寸大乱,亦是张口结舌,瑟缩不止。
  竹息的嘴角勾起尖刻的笑意,吩咐了一旁的宫女道:“刘采女都能挨上几道刑罚,潘才人自然也不是什么千金贵体,一同让精奇嬷嬷们伺候着!”
  潘才人一个激灵,迅速跪下,叩首不止:“娘娘冤枉啊,是祝修仪哄了嫔妾过来的,嫔妾什么都不知道啊!”
  朱成璧抚一抚领口上精致的牡丹花,扬一扬眸:“你是说,祝修仪陷害了你么!”
  潘才人极力平静下心头的急速跳动,双手紧紧扣着冰冷的地砖,几乎是要抠出洞来:“那刘采女上次讥讽嫔妾,嫔妾心里恼恨,如今她被发落慎行司,祝修仪故意激怒了嫔妾,嫔妾来此处,只是为了一解心头怒气。”潘才人哀哀哭诉道,“嫔妾素来瞧不起宫女出身的妃嫔,娘娘自是知道的,娘娘明鉴啊!”
  竹息不由有些迟疑,只望着朱成璧,朱成璧微微思索,自己上回堵了祝修仪的复仇之路,若是祝修仪因此恼恨自己,欲将自己一并除去,也不是不无可能,潘才人所言也似乎并无破绽,那么,刘采女的背后,到底是潘才人还是祝修仪?抑或,兼而有之?
  竹息见朱成璧眉心微蹙,不由压了声音低低道:“娘娘,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当初的玉厄夫人没有信了娘娘,娘娘认为,如今坐镇仪元殿的却是谁?”
  朱成璧一怔,已然恢复了凌冽的神色,睨一眼匍匐在地的潘才人,扬声道:“本宫已经被人摆了一道,才人若是认为本宫能轻易被糊弄了去,那本宫便要看看是才人的嘴硬,还是本宫的手段狠!”
  竹息诡秘地一笑,森然道:“来人,上夹棍。”
  潘才人大骇,慌得手脚冰凉,哭诉道:“娘娘不信任嫔妾么!”
  朱成璧正一正耳垂的鸽血红并蒂海棠耳环,繁复的流苏相互触碰,珠玉之声悦耳动听,如檐下细碎的落雨。
  朱成璧慢条斯理道:“本宫信你也好,不信你也罢,只是本宫眼下,懒得去跟你打哑谜,左不过不是你,便是祝修仪,承光宫是本宫谏言解除的封宫,如今却背地里来算计本宫,本宫自然一个也不放过!”
  竹息会意地一笑,厉声斥责身边的宫女道:“还愣着做什么,立刻上夹棍,完事儿丢去承光宫里头让祝修仪好好欣赏,也叫她早点识相,想谋算娘娘,怕是下辈子也只有叩首求饶的份儿!”
  潘才人吓得面色惨白,以手撑地,一点一点慢慢向后挪着,拼命闪避那拿着夹棍的宫女,哀泣声不绝于耳:“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
  那两名宫女到底不是慎行司里的,看着潘才人有些迟疑,朱成璧瞥见她们畏首畏尾的模样,心里腻烦,厉声道:“再不动手,连你们也一起去尝尝十指连心的痛苦!”
  潘才人眼见双手已被擒住,再无反抗的余地,终是服了软:“娘娘!嫔妾招!嫔妾什么都招!”
  朱成璧扬一扬手,那两名宫女迅速退到了一旁,只暗自揩去手心的冷汗。
  朱成璧悠悠道:“说。”
  潘才人脸上的妆容早已被泪水冲得稀里哗啦,映着烛光直如鬼魅一般,她啜泣几声后低低道:“嫔妾与祝修仪暗中策划,想要借刘采女的手来扳倒娘娘,再暗算六殿下,如此之后,能继位的只有大殿下、三殿下与九殿下而已,而不管是哪位殿下继位,嫔妾与祝修仪都可以被善待终老。”
  朱成璧道:“本宫既然放了你们出来,便没想过会加害你们,为何要与本宫作对?”
  潘才人垂泪不止:“娘娘与贵妃娘娘姐妹情深,嫔妾猜不透娘娘意欲如何,只是嫔妾与祝修仪皆深恨舒贵妃,既然娘娘挡路,便不必顾惜娘娘。嫔妾暗自猜测,前番宫里爆发时疫,或许是祝修仪借机打击舒贵妃,于是便去浣衣局试探,但这仅为其一,真正的目的是让娘娘认为嫔妾与祝修仪暗争明斗,好让娘娘对承光宫放心,而对于一众宫人,连浣衣局之事也不甚知晓,只是看承光宫的笑话罢了。其实,嫔妾已与祝修仪暗中约定,不计前嫌,一同对付娘娘。”
  朱成璧缓缓吐出一口气:“果然是精细的功夫!刘氏的底细,你们是知道的,所以才安排了她去关雎宫以博取舒贵妃的信任,本宫实在是小瞧了你,人前人后,你皆是倨傲自负的形象,甚至在德阳殿与刘氏一道在本宫面前演戏,为的就是麻痹本宫。”
  潘才人逐渐镇定下来,闻言凄然一笑:“但是,依然是被娘娘看出了马脚……”她抖着手从袖中取出一颗乌黑色的药丸,目光骤然化作冷毒的利刃,“然而,娘娘终究是慢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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