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琳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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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琳妃传-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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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嫔妾不敢。”万明昱起身屈膝,盈盈道,“嫔妾此身已是紫奥城的女人,要想好好活下去,除了皇上的恩宠,只有您的庇佑。皇后娘娘虽然圣眷优渥,世人皆称‘婉有妇德,美于椒房’,但太后娘娘您并不喜欢她,她如今还不是如履薄冰?而娴贵妃娘娘,皇上爱重她,您也喜欢她,表面上,凤仪宫总是风风光光的,而私底下,章德宫的日子却比凤仪宫还要胜过几分。嫔妾贪心,希望两面具占,但是,在不能把握到太后娘娘的庇护之前,嫔妾宁愿不去争取皇上的宠爱。”
  朱成璧闻言,微露赞赏之色,细细打量万明昱容色宁静的面庞,片刻方道:“能有这样玲珑的心思,即便陆容华的位分高过你两级,哀家也相信,你们二人,第一个得封贵嫔的一定会是你。”
  章德宫,有清浅如流水一般的日光透过蝉翼纱洒落,茶案上镶嵌的珠贝有迷蒙幽微的光泽泛出,朱宜修与万明昱相对而坐,手持一盏菠萝蜜露细细品着,那蜜露呈柠檬色,配着玫瑰花碎末甚为诱人。
  朱宜修注视着万明昱鬓边的金头银身白玉宝石花蕊簪,轻轻笑道:“可见你如今很得宠,这支簪子是皇上库房里的,上回德妃看见了向皇上撒娇撒痴,皇上都没有给她。”
  万明昱微微一哂,只拢一拢鬓边的碎发,似是不以为意:“皇上也就那一时的性子,肯往嫔妾的长春宫多走几回罢了。”
  朱宜修未置可否,只取过案上的一串翡翠珍珠项链,对着日头一晃,有水润般的光泽流转,颇为细腻润泽:“你如今已是芬仪了,陆容华的位分虽高你一级,但论起宠爱却大不如你,李婉仪虽与你不分上下,但到底心思单纯。母后是从前朝后宫里熬出来的,她既看好你,就表明你必有他人不及之处,无谓谦虚。”
  万明昱笑容淡然,只看着朱宜修隆起的肚子道:“太后娘娘看好嫔妾,不过是怕贵妃娘娘有孕期间受了贤妃与德妃的排揎与委屈,其实太后娘娘是多虑了,贤妃与德妃那样精明的人,自然分得出谁是真佛。若论委屈,只怕凤仪宫受得最多,贵妃娘娘的章德宫日日宾客满门呢。”
  朱宜修目光一凝,眸光里涌起交错复杂的神色,转瞬间又在唇角绽开笑意深深,如枝头饱满娇艳的蔷薇:“芬仪很会说话,只是你也早日有个一儿半女才好,将来我肚子的孩儿也好有个伴儿。”
  “嫔妾若能有那个福气,自然是好的,只是万事皆讲究一个‘缘’字,光是嫔妾急,是急不来的。”万明昱笑不露齿,端庄合宜,“娘娘的生产期也快到了,这几日勿要太过疲惫。”
  朱宜修对万明昱,虽说不是十分喜欢,但到底因着朱成璧的关系,还算亲厚,这宫里头,除了对朱柔则是表面上的功夫,也只肯对礼贵人客气一些。
  如今,朱宜修有着身孕,无论是贤妃、德妃,还是陆容华与李婉仪,人前人后,多多少少总有些嫉妒,唯独万明昱,对子嗣一事,好像格外看得开些,字字句句亦像是真心实意,即便心知肚明她不过是利益所需才依附于自己,这一席关怀,依旧让朱宜修心中生出几许暖意。
  或许,在这深沉似海的紫奥城,能有这样一句体己的关怀,也是很不容易的事吧。
  正在深思,殿外突然吵嚷起来,朱宜修皱一皱眉,却见绘春匆匆进来,福一福身道:“娘娘,贤妃娘娘与德妃娘娘来了呢!”
  万明昱亦是眉心微蹙:“她们来做什么,还闹出那样大的动静。”
  绘春为难道:“仿佛是为了皇后……”
  “给本宫起开!”绘春的话还未说完,却是德妃气咻咻地闯了进来,发鬓的点翠嵌南珠青鸾步摇垂下的璎珞一阵乱颤,沥沥作响,“贵妃娘娘!您可要给我做主啊!”
  万明昱且惊且疑,也不敢失了礼数,行礼后道:“德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昨天,皇上本来是让我侍寝的,谁知半夜里凤仪宫的商兰跑过来说,皇后娘娘身子不适,让皇上去瞧一瞧。真是笑话了,皇上又不是太医,皇上去瞧,能瞧出个什么来呀!”
  “你拦着皇上了?”朱宜修缓缓问道。
  “可不是!我也是为皇上着想,这大半夜的跑来跑去着了风寒可怎么办?偏偏皇上还斥责了我一通,临了说要让我平心静气,罚我抄写十遍女则》与女驯》,第二天一早就要送到仪元殿去!”德妃恼恨道,“我抄了大半夜,好容易抄好了送去仪元殿,偏偏李长说皇后娘娘在,不让我进去!”
  贤妃翩然入殿,沉声道:“皇后娘娘不是身子不好么,为何一早出现在仪元殿?可见皇后是蓄意争宠!真是可笑,一国之后,竟然这样的小气!”
  朱宜修听得脑仁都疼了,蹙眉道:“皇后在仪元殿便在吧,你让李长把东西交给皇上不就成了?偏你能说会道,扯出这一大篇文章来!”
  万明昱知道朱宜修怠懒听贤妃与德妃在这里抱怨,柔声劝道:“德妃娘娘,贵妃娘娘的生产期也快到了,您还是不要吵着贵妃娘娘安胎……”
  德妃正气不打一处来,没料到万明昱当着朱宜修的面儿给自己下逐客令,不由柳眉倒竖,“啪”的一掌挥了过去:“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指鼻子动眼睛的!”
  万明昱本是好心相劝,没防备德妃这样的狠辣,也不敢捂着脸,慌忙跪下道:“德妃娘娘息怒。”
  朱宜修心头震怒,厉声斥道:“放肆!你当这里是永华宫么!”
  德妃还欲分说,到底是贤妃拽住了她的袖子,低低劝道:“你疯了,万芬仪与太后跟娴贵妃亲近,你也敢下手?”
  德妃闻言,不由有几分讪讪,又不肯放低姿态,只道:“我方才心里气着,谁让她来惹我。”
  朱宜修越发怒不可遏:“混账!她说的话,也是本宫的意思,若刚才是本宫劝说你,你是不是也要掌掴本宫!”
  朱宜修心里着恼,亦觉得坐着不适,便扶着剪秋的手起身,吩咐万明昱道:“德妃对本宫不敬也便罢了,居然对皇后不敬,对皇上不敬,更不把太后放在眼里,芬仪,你替本宫给她一耳光,也让她知道,皇后是国母,可是你小小侍妾可以相提并论的?”
  万明昱一怔,忙唤道:“贵妃娘娘……”
  朱宜修冷冷一笑:“今日受了委屈就来章德宫大吵大闹,来日岂非满宫里的女人都要来本宫这里倾诉衷肠?本宫没那么清闲!万明昱,还不动手!”
  德妃见朱宜修真的动怒,不由有些害怕,只求救似的望着贤妃,孰知,眸光一转,却望见朱宜修的裙摆已湿了一半,不由大骇:“这是怎么回事?”
  剪秋顺着德妃的目光看去,一时间吓得面色惨白,失声唤道:“娘娘的羊水破了!”
  
  第四十五章  锦屏香暖夏日长(2)
  第四十五章
  锦屏香暖夏日长(2)
  朱成璧、玄凌与朱柔则赶到章德宫的时候,贤妃与德妃正一同跪在殿外,朱成璧见状不由怒道:“如今知道要下跪认错了,方才不是闹得正欢么?”
  万明昱听得动静,匆匆从殿中迎出来,屈膝道:“太后娘娘万福金安,皇上圣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朱成璧蹙眉道:“什么时候了,不必拘着礼数,娴贵妃如何了?”
  万明昱忙道:“娴贵妃娘娘尚有力气产子,嫔妾方才嘱咐了染冬照着娘娘预先留着的方子去抓药了,又让绣夏特意切了参片让娘娘含着,只是娘娘羊水破得急,若不能顺利产子,只怕对娘娘母子不利。”
  朱成璧点一点头:“你临危不乱,做得很好,但是贤妃与德妃闯下祸端,不能不惩罚以示警戒,竹息,传哀家口谕,撤去贤妃与德妃的绿头牌,罚俸半年,禁足一个月思过。”
  玄凌望向贤德二妃的目光有一丝显而易见的厌腻与阴冷,斥道:“母后只是罚俸与禁足,若是朕,必定降了你们的位分!皇后就是皇后,怎能由得你们背后妄自议论!”
  贤妃与德妃大气也不敢出,只颤颤兢兢地伏在地上。
  朱成璧冷冷剜了德妃一眼:“先跪着!等娴贵妃顺利产子才能起身!”语毕,朱成璧颇赞许地看着万明昱道,“听闻你方才好言相劝,反倒挨了德妃的耳光?”
  万明昱心里一凛,晓得朱成璧眼线众多,势必对前因后果早已知道得一清二楚,忙回道:“是。”
  朱成璧颔首道:“有错当罚,有功当赏,皇上认为呢?”
  玄凌微一沉吟,接口道:“那么,就晋万氏为正四品容华。”
  万明昱还未回过神来,却是剪秋匆匆出来,语调哀惶:“贵妃娘娘不好了!”
  “你说什么?”初初落座的朱成璧惊得险些差点把手中的茶泼出来,“娴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是横着的?”
  刘太医不住地举起袖子去擦额上的冷汗:“微臣不敢欺骗太后娘娘,娴贵妃娘娘的胎,一直是由娘娘自己看顾的,微臣对娘娘的体质并不十分清楚,但眼下孩子横着生不出来,只怕是凶险。由于羊水已破,如果时间拖得久了,即便能顺利生出来了,也是形同痴呆。”
  此言一出,不光是朱成璧与玄凌,在座的一众嫔妃具是神色惊异。
  朱柔则心里吃痛,急急唤道:“可有什么法子可以催生么?”
  刘太医懊恼道:“微臣对妇产千金一科并非十分通晓,若是梁太医还在……”
  朱成璧心下一沉,说不出是难受、痛悔还是辛酸一并涌起,盘踞着、混杂着,狠狠绞着心,不由加重了握着冰玉茶盏的力道,直到惊觉手掌的微微疼痛,忽的又是心中一亮,忙转眸吩咐竹息道:“去请顾太医来。”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顾太医匆匆进来,朱成璧殷殷嘱咐道:“不管用什么办法,这个孩子不容有失,娴贵妃也得好好的,明白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瑶光殿中的安静似是波云诡谲,朱成璧双目微合,只缓缓转着手里的佛珠,听着铜漏里的水一滴一滴落下,铜漏明明那样远,滴水声却又那样清晰真切,仿佛在耳畔响起,敲着心、震着身,提醒自己这是与时间赛跑,看谁能抢得这个孩子。
  约莫三盏茶的时间,顾太医又匆匆出来,面带喜色:“太后娘娘,皇上,娴贵妃娘娘的胎已经正过来了。”
  朱成璧与玄凌具是大喜:“娴贵妃可还好吗?”
  “娴贵妃娘娘方才喝了一碗参汤,已经恢复了不少。”
  朱成璧抚着胸口,长长吁了一口气:“那哀家便放心了。”
  礼贵人见状忙奉上一盏安神茶,陪着笑道:“娴贵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太后娘娘无需多虑。”
  玄凌亦劝道:“在这里坐了许久,母后也累了,不如先回宫休息?”
  朱成璧瞥一眼玄凌身旁频频瞩目于内殿、无比焦虑的朱柔则,心中冷笑连连:“不必了,哀家挂念皇子,毕竟是哀家第一个孙子。”
  玄凌点一点头,吩咐礼贵人道:“你亲自去小厨房,让下头的人熬一些粥来,熬得稀一点,再配一点笋瓜,眼见要到晚膳的时间了,不要让母后因此劳累。”
  朱成璧闻言,端容半日的脸色方有了一丝破冰的浅浅笑意,执过玄凌的手笑道:“哪里就有那么娇贵了,偏你这样记着。”
  玄凌低低一叹:“儿臣眼见娴贵妃生产凶险,心里想着,当年母后生儿臣也是艰难万分……”
  朱成璧心里一动,生出几许绵软的笑意,静静望着玄凌恳切的面容,握紧了他的手。
  酉时三刻,朱宜修顺利产子,母子平安,玄凌甚为欢悦,当即赐名予泽,取恩惠施泽之意,意指予泽的降生乃是上天垂爱、泽被天下,这样的寓意,自然象征了章德宫的无上荣光。
  只是,对于朱宜修而言,从前许诺的太子之位,却是如浮云一般,不见所踪,即便章德宫的地位再重,又有何意义?在这样夹杂着喜悦与暗恨的日子里,朱宜修的心,一日一日沉静了下去,只暗暗谋划着将来的道路。
  颐宁宫,朱成璧缓缓饮下安胎药,又取过一枚糖渍杏子吃了,皱眉道:“这几日胎动不安,是否是因为生绢束腹的缘故?”
  顾太医忙道:“不会,生绢束腹只会让腹部看起来小些,不会损伤胎儿,否则,微臣也没有那个胆量让太后娘娘使用。”
  朱成璧苦恼道:“已有四个多月了,只怕再这样下去要瞒不住。”
  竹息取过翠翘金凤玉搔头为朱成璧细细挠着那一匹青丝,柔声劝道:“皇后娘娘在娴贵妃娘娘的辅助下,能看顾好后宫,再不济,总有万容华帮衬着,太后娘娘不便出殿,就好生养着。若还是不行,您也可以去甘露寺小住或者去承德避暑。”
  朱成璧点一点头,又向顾太医道:“娴贵妃与皇长子近来如何?”
  顾太医道:“娴贵妃娘娘身子无碍,大殿下有些虚弱,许是母体本就孱弱的缘故,但只要好生调理着便可以了。三日后便是大殿下的满月礼了,为太后娘娘您考虑,还是不要参加为好。”
  朱成璧爱怜地摸着小腹:“好,我明白,你得空告诉摄政王一声,不要担心便是。”
  待到顾太医退了出去,竹息低低道:“从前太后娘娘很不愿意怀上摄政王的孩子,如今虽是情势所迫,但太后也很喜欢腹中胎儿。”
  朱成璧温然一笑:“很久没有体会过做母亲的感觉了,此番怀孕,虽是意外,又遇着许多的烦心事、逢着不少变故,但每每摸着腹部,就想起凌儿与真宁。我在想,或许,这个孩子是上天格外怜悯、方赐予我的,也就慢慢愿意接受了。”
  竹息抿一抿嘴道:“但是,如今摄政王甚少来颐宁宫,只怕看不到太后娘娘这番心思。”
  朱成璧微微一怔,沉沉叹气:“徐妃的身子,一日一日地不好了,原以为摄政王回来能好起来,只可惜是回天乏术,他多多陪着徐妃也好,他欠她,我也欠她。”
  竹息沉默片刻,转了话头道:“原本皇上大婚之后就是真宁长公主出阁下降了,但是被一直拖到今日,长公主出阁,太后娘娘还是要参加的,但月数大了也不好,还得早做准备。”
  朱成璧道:“皇长子满月礼后,让钦天监择个好日子,你一会儿去告诉真宁一声,让她好生准备着。”
  竹息微微屈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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