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琳妃传》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后宫琳妃传- 第9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了那蹄花汤,反胃之余,又引发病根,才会晕倒。”
  玄凌焦虑道:“病根?什么病根?”
  “恕微臣直言,自从皇上登基以来,太后娘娘的身子就不大好,许是操劳太过、不得安睡,又遇着不少烦心事的缘故,故而五内郁结、气血不顺。再往前头说,昔年太后娘娘在暴雨中跪了两个时辰,旧疾一直未能痊愈,更兼之中过鹤顶红,底子本就是虚的……”
  朱柔则一怔,心里涌起愧疚,低低对玄凌道:“母后身子不适,我想在颐宁宫服侍母后。”
  朱成璧虚弱地摆摆手:“不用,哀家还没坏到那个地步。”
  朱柔则正待劝说,却是朱宜修扶着剪秋的手匆匆进殿:“母后,您怎么样了?”
  顾太医忙拦在朱宜修身前,行礼道:“娴贵妃娘娘万安!太后娘娘身子无碍,只需要多做休息。”
  朱宜修柳眉一扬:“如今你负责母后的身子,可见是不如梁太医万一的,怎么,你调理了好些时日,母后的身子反倒越发差了?是否你配的药有问题?”
  顾太医暗暗叫苦,倒是朱成璧出声道:“顾太医是梁太医的学生,梁太医是医中国手,顾太医自然是不会差的。今日哀家在凤仪宫多用了些荤腥之物,故而才会引得身子不适。”
  朱宜修点一点头,目光却不断在朱成璧身上逡巡:“儿臣也颇懂医术,不如母后也让儿臣看看,再与顾太医斟酌着用药如何?”
  “不必了,予泽的身子也弱些,你作为母亲,少不得要好好看顾,哀家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你回章德宫吧,不必在哀家这里事事躬亲,说到底,你也是正一品的四妃之首。”朱成璧一席话绵里藏针,既是劝阻,亦是警告。
  朱宜修听出弦外之音,只得屈一屈膝道:“儿臣明白,还请母后善自保养。”
  待回了章德宫,朱宜修挥了手让旁人出殿,只留剪秋在殿中。
  “太后怀孕了。”
  朱宜修不过轻描淡写一句,剪秋已是大骇:“怎么可能,莫非……莫非是……”
  “是摄政王的。”朱宜修冷笑连连,“难怪,他能按得住性子不杀顾太医,原来是留着为太后安胎!”
  剪秋且惊且疑,紧紧握着丝绒滚边的帕子:“太后娘娘一向行事谨慎,这肚子一定会大起来的呀,她也敢堂而皇之地在紫奥城里养胎?再说了,太后娘娘明知道自己有孕,又如何会去喝蹄花汤?”
  “蹄花汤的事情,本宫也很奇怪,但你细想,皇后请太后赴凤仪宫用膳,皇上也在那里,太后总不能拂了皇上的脸面,或许想着喝一口就罢了的,孰知她有孕以来本就体弱,压不住蹄花汤,若是干呕起来,只怕皇上也会疑惑了。”
  “所以,太后娘娘是假装晕倒?”剪秋咋舌道,“这样快就转过了心思,不愧是太后。”
  “现在倒没工夫在这里钦佩,本宫最担心的就是,摄政王与太后具知此胎,却瞒得滴水不漏,只怕已有谋算。”朱宜修的眸光凝着寒意,向颐宁宫的方向微微一扬,“皇上与太后眼下和睦,但早已大不如从前,自摄政王事发以来,皇上的性子越发多疑、难以驯服,更兼之明年即将亲政,若是襁褓幼儿坐镇帝位……不,以摄政王的权势与野心,只怕是想称帝、封后、立太子!”
  剪秋大惊失色,不由后退一步,按住胸口道:“那可怎么办?”
  “其实,一口蹄花汤并不会导致恶心反胃,原本这一招是用来对付皇后,没想到居然是太后先中了招。”朱宜修瞥一眼剪秋若有所思的神色,缓缓戴上一套珐琅彩镶蓝宝石金护甲,徐徐道,“凤仪宫里的油彩味散尽了,白茅根才能挥发出来,遇到香料里的牛膝,效果如同麝香,会让人破肿消瘀,有孕之人能小产,无孕之人用久了更能绝育。如果皇后生不出孩子,泽儿就是毫无疑义的太子。”
  剪秋低低道:“娘娘的意思是?”
  “若太后小产,你觉得会追查到哪里?”
  剪秋微一思索,眼中精光一轮:“只怕凤仪宫是首当其冲、脱不开关系。即便娘娘知晓太后晕厥一事、又通宵医术,但究竟比不得事发之时、皇后离太后更近,如此一来,皇后嫌疑最大,自然尽失太后心意,连摄政王也会痛恨皇后。即便白茅根与牛膝的事情被查出来,虽然算计不得皇后,但她已在凤仪宫居住小半年,焉知是否还能生出孩子呢?如果侥幸能生下皇子,只怕太后心里更为厌烦她,如何会允许立为太子?”
  “那就留好心,太后那样的人物,一着不慎,就是满盘皆输。”
  颐宁宫,朱成璧疲倦地靠在床头,竹息端着一只赤朱色凤纹食盘劝道:“太后娘娘身子不适,喝点稀粥如何?粥里特地熬了姜,很是暖胃呢!”
  朱成璧恹恹地瞥了一眼,只道:“哀家一点胃口都没有。”
  竹息无奈,只能将食盘放下:“其实,抿一口蹄花汤并不会如此,怎么太后娘娘今日那样难受?”
  “许是此番有孕本就身子不好。”朱成璧以手支颐,厌倦道,“也亏得是掩饰了过去,不然只怕是要闹翻了天。”
  竹息轻轻道:“太后娘娘已经有孕五个多月了,有无对这个孩子做好打算?”
  “哀家准备送到摄政王府去,对外只说是摄政王在漠北行军期间结识的女子,那名女子生产之际难产而亡。”
  竹息有片刻的迟疑:“奴婢倒是不敢妄自猜测,如果摄政王为着这个孩子而有问鼎帝位之心……”
  “不会。”朱成璧淡淡道,“若真如此,他不会逼着我将凌儿亲政的时间推迟三年。”
  竹息闻言沉思,却见竹语匆匆掀了帘子进来,福了一福道:“太后娘娘,万金阁的成贵人有孕,被晋为正五品成嫔了!”
  朱成璧一怔:“连升两级?”瞬间已是心中有数,抿一抿嘴道,“成嫔真当是盛宠,一会儿你去库房寻一件好东西送过去。”
  竹语道了声是下去了,倒是竹息温和笑道:“成嫔实在是个幸运的,这算起来,怕是初初承宠那一日就有的身孕呢。”
  朱成璧点一点头,似生出无限感叹:“成嫔得宠,礼贵人失宠,只怕万金阁此情此景,落在枕霞阁,是针扎一般的难受吧。”
  
  第四十九章  轻钗云髻纤手低(3)
  第四十九章
  轻钗云髻纤手低(3)
  “娴贵妃娘娘,并非是嫔妾无能,而是成嫔仗着自己朱府的出身,常常去凤仪宫,她得见天颜的次数可比嫔妾多得多呢!”
  朱宜修扫一眼面露颓容的礼贵人,轻嗤一声道:“她虽然是婢女出身,但皇上亲口说了是以选秀的例子纳入后宫,她位分比你高,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更何况如今她怀有身孕,只怕来日顺利产子,再不济也会是从四品的五仪之首。”
  礼贵人无奈道:“倘若真能顺利产子,哪里只会是婉仪呢,只怕将来,贵嫔之位都是跑不掉的了。”
  朱宜修眉心微蹙,只拣了一瓣溪蜜柚慢慢吃了:“你要怨天尤人由得你去,巴巴的跑来本宫这里做什么?”
  礼贵人闻言,心里愈发焦急,“扑通”一声跪在朱宜修面前,哀求道:“娴贵妃娘娘,求您帮帮嫔妾,已经入了秋,枕霞阁供暖的炭火都是最次的,连成嫔的下人都过得比嫔妾好。”
  朱宜修淡然一笑,不露声色,却伸出戴着三寸长的珐琅彩嵌鸽血红宝石护甲的小手指,轻轻从礼贵人光滑如玉的面上划过,冰冷尖利的护甲尖划过的刺痛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轻轻一颤。
  “安柔荑,女人再美再好的皮囊,落在男人眼里,也不过就是一时的新鲜,看久了,自然会生厌。”
  礼贵人微微一怔,下意识摸一摸脸颊上那道浅浅的绯红色划痕。
  “刚刚的疼,是要你清楚,不要忘了你的封号是如何来的,也不要忘了你原先的身份,你最大的短处是宫女的出身不错,但你最大的长处也在这里,本宫提醒你,但断断不会帮你,入冬的时候,你若还是沉寂着,章德宫,就不必再来了。”
  礼贵人一凛,举眸望向茶案上的冰玉茶盏,月光低转,似镀上清凉如水晶一般的色泽,忽的心头一亮,再度叩拜:“多谢娘娘提点,嫔妾明白了。”
  待到礼贵人离去,剪秋奉上一盏茉莉香片,有淡淡的清香铺叠弥漫、沁人心脾。
  剪秋轻轻道:“娘娘的意思,礼贵人必定会明白,娘娘安心便是。”
  朱宜修唇角一勾,冷冷道:“其实,并不用兜兜转转的那样麻烦,成嫔与皇后那样亲近,那你觉得她的胎能安好么?”
  剪秋微一沉吟,已然明白过来:“是了,她时常去凤仪宫与皇后叙话,这胎,只怕是要保不住。”
  朱宜修的笑意冷冽如冰而又幽昧不明:“成嫔很有心思,否则也不会压得礼贵人失宠,只是她太过得意了,以为皇上帮她撑腰、不把德妃放在眼里,便也小瞧了本宫。”
  剪秋冷冷一笑:“礼贵人与娘娘亲近,成嫔再怎么压制礼贵人,也得注意分寸,如今枕霞阁差到那种地步,竟让礼贵人跑来含章宫哭诉,看来成嫔的好时日也算要到头了,跟娘娘斗,成嫔棋差一招,只怕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恩宠加身,她自然会得意过头。更何况,就冲着她是皇后的人,本宫也万万容她不下。”朱宜修望向窗外空明如琉璃瓦一般的月光,在唇角绽开清浅的笑痕,“虽说‘擒贼先擒王’,但眼下,斩其臂膀、断其手足,方能真正把她逼上绝路。”
  突然,瑶光殿外似有一阵聒噪,朱宜修正在奇怪,却是绘春毕恭毕敬却又匆匆引了朱柔则进来,朱宜修忙起身屈膝:“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朱柔则扶起朱宜修,温婉笑道:“本想悄悄进来吓一吓你,不料绘春弄出一些声响,倒让你发现了。”
  朱宜修不露声色地吁了一口气,转眸望向绘春,佯装动怒道:“可见是不会做事的!”
  朱柔则忙道:“好了,左不过绘春年龄还小,你也别怪她,今日我来看看予泽,也跟你好好说一会子话。”
  朱宜修扶着朱柔则入座,又递过一盏高峰云雾,方含笑道:“皇上今日没有去长姐那里吗?”
  “皇上去了永华宫。”见朱宜修面露惊异,朱柔则笑道,“德妃的性子收敛不少,是我让皇上去的。”
  朱宜修淡淡一笑,心思却是转动如轮,朱柔则肯劝得玄凌去永华宫,必是在蓄意拉拢德妃了,饶是心里且惊且疑,面上却不肯露出分毫,朱宜修握着朱柔则的手,推心置腹道:“长姐肯这样最好不过,宜修之前还在担心,以德妃这样张狂自傲的脾性,怕是长姐与她要生出嫌隙了。”
  朱柔则蓄着浅浅的笑意,只望着朱宜修腕上那一对碧澄澄的镯子道:“我毕竟是皇后,总不能整日里与其她妃嫔争风吃醋,闹得六宫不得安生,成嫔也劝我多多看一些史书,这几日我在看长孙皇后,她贤德良慧,堪为古往今来贤后的典范呢。”
  朱宜修又惊又惧,极力按住心头涌动不止的思绪,忽的又似有什么被点透一般,只绵软地笑着:“长姐素来聪慧,只怕后世人口中,这贤后的典范就是你了。”
  朱柔则笑意极暖,四下里望一望:“予泽已经睡了吗?”
  朱宜修微露歉意:“泽儿身子弱,每日都睡得早些。”
  朱柔则闻言,面上似有一丝迟疑泊着,仿佛化开了春雾一般的迷蒙:“当初你怀着予泽的时候,皇上与母后为立后一事吵成那样,是否影响了你安胎?”
  朱宜修神色平静如波澜不惊的湖面,内心里却涌起强烈的恨意与痛恶,她缓缓抬起手为朱柔则拢一拢耳畔的碎发,却觉得手臂如灌了铅似的沉重,但是,即便再沉重,却依旧是宁和笑道:“长姐不要多心,宜修本就身子弱,并非是因为立后一事。”朱宜修微笑合度,徐徐道,“皇上与长姐两情相悦,宜修也很高兴。”
  朱柔则低低一叹:“我总觉得对不住你,怕你怨我。”
  朱宜修拈着软罗帕子一点朱柔则的唇心,笑道:“从前在朱府,有什么好东西,长姐都会先让给我,长姐处处维护宜修,宜修心里感激,又怎会怨你?”
  朱柔则闻言,方展颜笑道:“满宫里的人,唯有宜修你最与我亲密,我也最信任你。”
  朱柔则离去后,朱宜修蓄着笑意的脸登时拉下来,一把抓过案上的玉轮便要掼到地上,想一想却又嗤的一笑,只拿来轻轻按着脸颊。
  剪秋疑惑道:“娘娘笑什么?”
  “本宫既是在笑皇后可怜,贵为国母还要巴巴地跑来试探我,也是在笑我自己可怜,人前那样温婉贤淑的娴贵妃,人后却是一副大发脾气的丑恶嘴脸。”朱宜修执着一面青鸾纹镜,细细查看自己,“倒不如拿着玉轮按一按脸颊,方才装得那样辛苦,只怕几年下去,除了微笑,本宫会不记得旁的神情是何种模样了。”
  剪秋微一凝神,只道:“皇后再这样下去,迟早会镇住贤妃与德妃,到时候可就难对付了。”
  “皇后不笨,只是心思单纯,只怕几年历练下来会大有长进。”剪秋小心觑着朱宜修凝重的神色,低低道,“娘娘可有什么法子?”
  “荣宠、美貌、才情,她样样俱占,自然不需要多费什么心思。”朱宜修望向窗外,清风拂过,婆娑的树影剪落一地破碎的月光,如明镜,如玉璧,“皇后长进,贤妃与德妃自然也能长进。何况……皇后要看书,要学长孙氏,就让她学吧。本宫根本无需亲自出手,她是自寻死路。”
  “娘娘的意思是?”
  “唐太宗集权于一身、威加海内,他宠爱长孙氏,自然无人敢有非议,咱们大周可就复杂多了,摄政王与皇上公开分庭抗礼,皇后越是盛宠、越是贤淑,就显得贤妃与德妃更为浅薄可笑,你道苗从哲与甘循能忍下心来?”朱宜修淡淡一笑,月华流转中似覆上一层薄淡的秋霜,寒意侵人,“剪秋,你好好动一动心思,让满京城的人都盛赞皇上与皇后是如何相敬如宾、如何恩恩爱爱,传得越厉害越好。更何况,太后也能真正相信,在皇后心目中,除了皇上,再也容不得旁人,哪怕是亲姑姑。”
  仪元殿,玄凌踱步而入,眉眼间有几分疲倦神色,却见礼贵人静静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