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不动声色,默默地抬着银箱与他们同行。
在山野密林之中转了大概一日的时间,才到了那土匪窝之中。
一路之上,二狗子看那附近的山色、地形,发现几次的重合,这些土匪是在故意绕他们的远路,实则隐藏那土匪窝的位置。
到了那土匪窝,众人远远看见炊烟冲天,眼前一座好山,山清水秀,但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唯有一面能用铁索桥通行,怎一个险峻了得!
土匪窝便在山巅之上,很是巨大,三面险峻,若是砍了那铁索桥,无人能进,土匪退守,怕是无人能拿下这山头。
加之衙门有内奸,想拿下这山头还真是难!
二狗子不动声色,随着土匪到了那铁索桥边。
“你们留下,你们随我进来!”
土匪喽啰将那几十人挡在了铁索桥外面,赶押着抬银两的几人上了铁索桥往山寨之中去了。
抬银子的正是二狗子北极连同李大虎四人,两人抬银,二狗子作为柳家人走在前方,三人走在了那铁索桥,低头就看见那稀松的木板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脚踩在了那木板之上,吱嘎作响,似乎这木板很快便要碎裂,碎裂的后果就是几人坠入悬崖,死不见尸。
三人吓了一大跳,几乎是挪不动步子的模样,那众多的土匪哈哈大笑。
“真是胆小如鼠!”
“连个娘们的胆子都比你们大,还敢进衙门当差,趁早回家吃奶去吧!”
二狗子几人在胆战心惊往前走的时候,一只大老鼠灵活地攀着那铁索,往山寨之中奔去。
而反观那抬着银箱的三人,似乎是吓得腿软了,走得异常的慢,旁边又有土匪大笑:“哈哈哈!连个老鼠的胆子都比你们大!”
三人走了半天,终究过了那铁索桥了,被土匪引着往那山寨深处去了。
二狗子一路低头,但却一直在用余光撇着周围的一切,尽量的熟悉这里的地形。
在山中走了一会儿,天见黑,才见到前方一个大屋,大屋之上,挂着门匾,上书‘聚义堂’三字。
那便是土匪的首脑之地了。
果真是见那门口站着三个粗犷的汉子,便是那聚云山土匪的三个首领了。
等二狗子三人将箱子放下,旁边一个喽啰一脚便踢在二狗子的膝盖之上,迫使他往前一跪。
“跪下!”
其余两人也被压着跪下了,三人沉默不语,低头跪下,或许是因为抬着那银箱走了这么长一段路程,有些气急,几人都喘着粗气。
自有土匪去清点那银两,五千两白银还是需要清点些时候。
三个土匪头子亲自去看那白银,见是真货,也不禁笑了。
首领之一的过山豹手中把玩着手中的上好银两,突地问二狗子道:“你是衙门当差的?”
二狗子沉声回答,言语之中似乎还带着几分恐惧的颤抖:“回大王,我是柳家人,柳三升是我妹妹。”
那过山豹狞笑一声,走到了二狗子的面前,见这二狗子生得异常壮硕,道:“你这庄稼汉长得倒是有力,不如便留在我们山寨之中吧,可比你种田强多了。”
二狗子道:“回大王,我家世代种田,小人不敢为匪。”
过山豹大笑,“你以为你今日来了还能走出去吗?别以为我不知道衙门派来的两百人在北山埋伏。”
二狗子装作大惊:“你、你怎么知道——”
“哈哈哈——”
堂中土匪皆是大笑,过山豹得意地道:“这个时候,怕是他们都成了乱石阵下的死人了!”
过山豹得意洋洋,那府中的内应来将他们所有的计划都说了,这二狗子假装来拿钱赎人,衙门另外派了人来,从北山之上上来,等人交了,夜深人静土匪警惕低的时候就出手攻打聚云山。
“那两百人怕是已经死得彻底了!哈哈哈——”
二当家大笑,他们早已经派人埋伏在北山之上,注定了那两百人有去无回。
二狗子似乎是吓住了,不住的流着汗,似乎是连大气不敢喘一下,那过山豹得意洋洋:“我与那官府打了十几年的交道了,官府心中所想我还不清楚?”
说罢,便抬脚,准备给那二狗子一脚,但那脚刚一抬,脚腕便是一紧,一只无敌铁爪已经落在了他的脚腕之上,那铁爪使劲一扣,便似入骨。
“你——”大当家大惊,二狗子胳膊一使劲,过山豹便一个仰身,往后一倒,二狗子快速地抽出了过山豹腰间的一把短刀,欺身而上,毫无迟疑,一刀便宰下过山豹项上人头。
这一系列行动在片刻之间,直到那一颗睁着滚圆眼珠子的人头滴溜溜滚到了众土匪脚下,众人才一声大叫纷纷退开。
二狗子早已经扑向了二当家,北极也猛然跃往三当家那处,李大虎抱住了一边的一个喽啰头子,抽出了那喽啰身上的刀,将他给一刀贯穿了心脏,死在当场。
众多的土匪冲了进来,此时这堂中都是这聚云山的首脑人物,二狗子深谙剿匪之道,也深知土匪习性,擒贼先擒王!
毫不费力地将那二当家的头风驰电掣地割了,便一脚踢翻了那装银两的箱子,一时间,遍地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众多喽啰忙低头抢银子,心想着抢个十两八两再奔出去求救,但未料才一低头,一把钢刀便到了眼前,手下刀落,鲜血便噙满一地。
这房中,似乎是发生了一场大屠杀,才片刻的功夫,聚云山三个当家和几位大头目便已经身首异处,外面的土匪就欲冲进来,但见北极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来,往那冲上来的土匪之中一执,浓烟滚滚,呛得那些个土匪眼泪长流。
浓烟在山风之中很快便散去了,从聚义堂之中冲出三人来,手持染血钢刀,对着那帮土匪见人就砍,片刻时间便已经砍到了数十人。
与此同时,山下一阵惊呼起,原来是那树林之中,突然窜出了两百来人。
此时山中本来还有一百多个土匪,另外的都被派出去埋伏在北山之中,守株待兔。
那一百来个土匪,一半被派在外面守着那几十个衙役,准备着山中一发信号就将着几十人全部结果了。
此时惊变起,两百来士兵突然冲出,将那几十土匪片刻之间杀得片甲不留,山中之人一见这阵势,忙举刀要砍断那铁索,但见悬崖对面,一阵乱箭齐发,将那守吊桥的小兵瞬间就射成了刺猬。
大部队片刻不停留,经过那铁索桥杀入了土匪窝之中,那领头的正是二狗子的死士南极。
此时的土匪窝大乱,窝中有二狗子三人中心开花,窝外更有大部分冲入,他们似乎对这山中的地形了若指掌,将一众土匪杀得毫无退路。
土匪就是土匪,不过一群乌合之众,没有了首脑的土匪更是溃不成军,而他们的首脑,早已经被二狗子拿下。
二狗子眼见大部队冲上了山来,毫无阻拦,便冲向了监牢的方向,去救柳三升,但见那监牢方向,冲来了一群人,定睛一看,有男有女,领头的正是柳三升。
她的身后,有那被抓上山来的王秀才柳成秋柳成松等,另外还有些土匪在他们身边。
她被劫持了!
二狗子大惊,举起钢刀,柳三升忙追过来,道:“不用,他们已经降服了。”
那些个土匪正是守监牢的,柳三升等人在那监牢之中被看守着,不过那监牢头子吹牛皮捅破了天,说那监牢就算是只苍蝇也飞不进来,他们怎么也逃不出去,却钻进来一只大老鼠。
那老鼠自然就是三狗子了。
看见了三狗子,柳三升已经明白二狗子来了,她上辈子做特警的时候,有一门必学的课程就是谈判。
她在那监牢之中,与那些守卫土匪吹了半天的牛,实则一点点的打垮他们的心理防线,各种威逼利诱之后,加之外间一片喊杀器,出去探听消息的带回来一个个噩耗,加之柳三升的撺掇,那守监牢的二头领杀了大头领,领着其余的人投诚了。
二狗子不知道柳三升是如何使得这群土匪投降,但听得她无事,他也放心了,不禁将她往怀中狠狠一抱,才低低地道了一声:“走。”
此时的二狗子浑身是血,现场也是一片残肢断臂,那刚被解救出来的柳成松王朝等人便直接吐了,唯独一个柳三升面不改色。
他是为了救自己啊,竟然浴血而来!这土匪窝岂是说闯便可以闯的!
那一刻,她的心诡异地再动了一动……
二狗子依旧在前,举起一柄土匪手中抢来的钢刀,为身后的柳三升等人护卫。
没一会儿的功夫,山中的土匪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还有一些投诚的,二狗子下令将所有的土匪都灭了,不然这些人匪性难改,将来势必再起祸端。
“不可,”柳三升阻止道:“若不是生活不下去,谁会落草,这其中有很多都是被抓上山来做土匪的,若是一并杀了,不妥。”
“但此时若是不杀,将来必成祸患。”二狗子道。
一边的南极北极也是频频点头,他们跟着二狗子剿过的土匪没有一百窝也有九十九窝了,对于土匪本性可是深知。
柳三升道:“若是有安定生活,他们也不会做土匪,这样吧,我们能将他们押回县衙之中,等孟大人处置,另外,监牢之中的那一批,都是被土匪抓上门来的,我已经答应了他们,投诚之后留他们一命。”
二狗子无奈,只得答应了,令北极在寨子之中清点伤亡,他和南极李大虎等人去了北山之中,将那在外的土匪余孽给清除了。
天亮的时候,山中的硝烟也停了,二狗子等人捆着几十个被活捉的土匪归来,与柳三升汇合了。
至此,聚云山为祸百年的一窝悍匪终于是拔根拔起,一行人凯旋归去,带来的银钱未少,还拔起了聚云山一窝土匪,活捉了几十个,还将土匪窝里面的值钱东西都搜刮了一遍。
入城之时,城中百姓早已经知晓了这件事情,纷纷出来看,欢呼着胜利,但二狗子和和南极北极只是默默地走在人群之中,所有的功劳都让那县衙捕快领去了。
所有人都知道,是县衙的捕快大人领着强兵杀入了聚云山之中,拿下了为祸百年的聚云山,至于二狗子等人,无人得知。
李大虎和王宏都兴奋无比地跟在二狗子的身边,腰间各自包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都是他们的仇人。
入了县衙之中,柳三升与县令等人说了几句话,便也抬走了自家的五千两银子。
但是柳三升并未将那银子全部存入钱庄,而是按照昨晚清点的伤亡人数和官府拿来的花名册,将其中一千两银子,送往了此行剿匪牺牲的官差家中。
每家每户都分得几十辆银子,再加上官府发的抚恤,足够他们生活了。
在这个年代里,一个家庭失去一个男人就是失去全部的支柱,柳三升不能赔他们一个支柱,只有赔钱了。
在县城之中耗了一些时日,柳三升才返回了萝村之中。
村中早已经得到了消息,纷纷出来迎接,像迎接英雄似的将二狗子李大虎和王朝等几人迎接入了村中,还有柳成松柳成秋等人也早回家了。
南极北极两人自是回了破庙之中,等待机会进入柳家继续跟随二狗子。
回到了村中,柳三见着柳三升无碍,便也放心,王小莲和柳梦抱着柳三升一顿痛哭,不管如何,到底人还是回来了,人在就好。
二狗子等三人受到了英雄般的迎接,乡邻们都围拢了过来,对着三人嘘寒问暖。
如今柳三的房子已经被烧了,家当烧得一点不剩,暂时挤在柳二家中,乡邻们送来了东西慰问,官府也将村中被抢的东西送回来了,众人可是对二狗子感恩戴德。
待得乡邻们散去了,李大虎回了自己家去料理自家爹的后事,王宏也跟着王家人离去了。
柳三升去那废墟之中看东西,看是不是还能找出个什么东西来,但一无所获,能烧的全部都烧光了,家里的吃食也被那帮土匪给抢光了。
若不是看在对方人数多,己方都是些老弱病残,她是绝对不会这么窝囊得被抓到土匪窝里,还要等着二狗子来救。
她不禁小小地叹了口气,苏鸾凤忙道:“三升,别叹气了,人在就好,此番损失不多,银票都寄放在卫老板那处,那些土匪抢的不过就是一些碎银子才几十两,家中本来便没什么家当,此番正好可以修新房子了。”
柳三升也是这么觉得的,这破草屋早就该推了新修了,只是那柳大的家小妾过门推迟了而已。
那第二日,便看见张氏黑着脸,在林招弟的陪同之下来了,一屁股坐在柳二家的堂屋之中,显得肃杀无比。
不用说,柳三升就知道这老太太又来找麻烦了。
果真,见她坐下,冷冷地看了几眼柳三升,又看了几眼那堂屋之中涌来的众人,最终道:“这柳三升,必须赶出我柳家!我柳家再容不得她!”
柳三等人皆是无语,这亲娘似乎就是和柳三升过不去。
“娘,你又怎么了?”柳三问道。
“哼,才来我村中几时,我们这小小的萝村就出了这么多事情,先是妖虎下山,现在又是土匪进村,她就是个灾星,那妖怪和土匪都是她引进来的,要是再不把她赶走,我萝村怕是就完了!”张氏气冲冲地道。
柳三升则是完全没有将此时堂中的情景放在眼中,忙着筹划盖新房子的事情。
“娘,这哪成!”柳三忙上前两步道,劝道。
林招弟冷冷地一撇柳三升,记恨在心,道:“我家成松可是说了,他们进了土匪窝里,只有她一个女人,跟男人们分开关着,十几个汉子守着,那土匪可都是不讲人性的,兴许——”
她眼波转转,话留一半,那话中的意思众人已经明白了,纷纷拿异样的眼光看向了柳三升。
这土匪窝里逃出来的女人,还能有干净的?
又听得张氏道:“都不知道在那土匪窝里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了,破鞋一只,就别赖在我柳家了!赶紧滚,能滚多远滚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