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升不理会她,绑了柳大三人,对众多的乡邻们道:“大家老老实实回去种田,放心,我在的一天,大家的工钱都是不少的,一个整劳力一年五两。”
末了还加上一句:“我可是听见某人说了,要是得了我的土地去了,大家得工钱就得变成一年半两银子了!”
当然,她是故意乱说的,但若是柳大家的今天得了她的地,按照他家那铁公鸡的个性,极是有可能!
柳三升这五两银子,只是工钱,粮食都是她给的,不要钱。
众人才醒悟,世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地主啊!
便纷纷散了,散之前,不忘往那柳大一家身上吐口唾沫!
众人散去了,张氏还在骂,“小娼妇,你给我站住,你放了我儿子,你这不要脸的东西勾引我家成松还敢这么对我们,你以后进门来,我非打断你的狗腿不可!”
罗阿妹哭哭啼啼地去拉她,昨晚听他们商量的时候,她就知道要坏事了,可是她只是普通女子,夫大于天,哪里敢劝。
这下子可是好了!
“老二,给我站住。”张氏拉住了就欲离去的柳二,“你有马跑得快,快去泰山请举人老爷来,就说我老婆子被人欺负了!”
柳二犹豫了,那马是柳三升的,她不发话,他不敢,李香也及时地拉住了他:“你敢去泰山,我打断你的腿。”
谁料那老婆子发火了,二话不说给了那李香一巴掌:“小泼妇,我和你男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滚一边去!”
“他妈的老东西,你们家可是害苦我了,我还没发火,你发什么火!”
李香抬起巴掌就要教训那张氏,却听柳三升轻飘飘地道:“二叔,你骑了快马快去通知举人老爷今天午时去衙门听审吧,我倒是想看看那举人老爷长了什么样。”
李香和柳二都不明,但见柳三升胜券在握的模样,也只得听从了,柳二当即便牵了马,往村外去了。
张氏剁剁拐杖,阴阳怪气地道:“举人老爷一来,你就完了。”
柳三升没有理会她,只是冷冷一笑——看来自己还是太仁慈了,让这一群人一次次地往自己脑袋上踩。
她拍拍手,对众人道:“大家都去吃早饭吧,吃完饭,今天该干什么干什么,田庄的事情还得靠大家,今年丰收了,大家也能过个丰收年。”
众人离去了,柳三升又对二狗子道:“一会儿,将这一批新造好的纸都备好,我要送一部分去城里。”
众人自是回去吃早饭了,那李香踟躇着,还是跟了上去:“东家?”
柳三升似乎是没听见,李香不死心,继续追了上去。
讨好道:“三升——”
柳三升终于是停住了脚步,对一边的苏鸾凤道:“这李氏今日起,不再是我农场的雇工了,鸾凤姐姐,记好了。”
李香脸色煞白,忙追上去求饶道:“东家我只是一时糊涂啊!”
柳三升没有说话。
李香差点哭了,道:“都是那柳蓉撺掇我的,她说东家你毕竟是女人,将来迟早是要嫁人的,一旦嫁人了,这农场就跟别人姓了,到时候东家你都听婆家的了,那婆家要是不管我们萝村的死活,我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还说与其让别人占了便宜,不如撮合你和成松!东家,我——”
“那柳蓉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柳三升突然笑道,这一笑就让那李香腿肚子都软了,生怕丢了这饭碗。
“三升,我错了,我再也不听柳蓉那小贱人的话了。”
柳三升似乎未曾生气,只是道:“怕是等我的农场落入了那柳大的手中,你们连饭碗都保不住,你整个萝村的地都在我手里,若是我当家倒好,保管你们家家富足,要是让某些人骗了去,那全村人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李香现在想起才后怕,那柳大家的分明就是谋算这田产呢,若是那柳大家的谋算去了,他们的日子可就没现在这么好了。
也怪自己糊涂!
“所以,柳二婶您这是和大家的利益过不去,要是这件事外人不知道便罢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我素来心软呢,但现在村里人都知道你跟着柳蓉一起谋算我,谋算我这农场,谋算大家的利益,我要是不给你点教训,怕是说不过去。”
不给李香任何辩解的机会,她又道:“我毕竟管着上百号人呢,要是不竖立点威严出来,以后什么牛鬼蛇神都敢来谋算我,那我这农场还要不要继续维持了,柳二婶还是回家去吧,我那宅子你还可以继续住下去,二叔成秋和柳美的工钱不会受影响。”
但是她这一辈子,休想在柳三升这里拿到半点工钱。
柳三升已经离去了,剩下李香在原地痛心地抹泪。
身边另外有村妇道:“怪只怪你,听柳蓉的话,他们分明是想谋算东家,要是这农场落入了他们手里,那我们还不都得喝西北风去!”
“就是,你们差点把咱们全村都害苦了!”
“我也是一时糊涂——”彪悍的李香听了这话,又是一阵伤心。
“好了好了,做活去吧,就算没工钱,活还是得做的,你现在犯大错了,东家的没追究你男人孩子的责任已经算是仁慈了,你表现好一点,等过个几年,东家的气消了,你的工钱还不是都回来嘛。”
李香想想也是这个理,柳三升分明是在罚她,可是那几句话一说,却好似是在帮她似的,让她找不道任何怨恨她的理由。
她便也扛了锄头去了地里,但想起前后之事,明白自己被柳蓉当抢使了,心头的那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拿了个藤条,便冲到了柳蓉的面前,将她给狠狠抽了一顿。
可怜那柳蓉,被绳子绑着,反抗不了,被那李香给狠狠一顿抽,又哭又骂也没办法。
“李氏你个王八蛋,等举人老爷来了,让你跟柳三升一起同罪下大狱!”
“下大狱,举人老爷,我让你骗我!让你谋算农场!”李香骂一句,就在柳蓉身上狠狠地抽一下,心中可是气极了,“你们算老几,那举人老爷会管你们死活!想得美!有本事就把举人老爷叫来,我当面跟他说说你们那老不死的背后是怎么编排他的!”
柳大和柳成松也在一边骂,张氏此时不再,那李香一个人抽得爽快。
丟了棍子,李香便去柳三升面前邀功。
“三升,要是他们真的将那举人老爷叫来了,我们也不怕,那老不死的经常在背后编排他娘家那侄子,我去一定将她这些那老不死年背后戳的脊梁骨都还给那举人老爷,看那老不死的那张老脸还横得起来不!”
那张举人家中本来就是贫穷至极,娶不上老婆,父亲早亡,读了几十年的书,功名没捞着,倒是将家中都掏空了,又不去做工赚钱,靠兄弟母亲出去赚钱给他读书。
张氏可是嫌弃她娘家了,回去一次嫌弃一次,这些年都不知道在背后戳了多少那举人的脊梁骨。
不过柳三升只是笑笑而已,似乎是未曾当真:“二婶你便在家好生待着吧,张举人要是真的来了,我也有的办法。”
便也不理会她了,李香知道自己这是彻底惹柳三升生气了,便也不敢说其他的,灰溜溜地走了,去了地里勤快地干活。
吃过了早饭之后,柳三升让人将厕纸成品都搬上了马车,让二狗子赶着车,又有几个壮汉捆着那骂骂咧咧的柳大三人,一行人出了村去。
她是坐车去的,北极骑马,其余的几个都是步行,南极先一步去了县城之中递状纸,一行人悠哉悠哉地走着。
那柳大家的被捆了上身,留两条路腿走着,边走边骂。
张氏早就坐滑竿去县城里等着了,柳三升一行人却不急不缓,故意去镇上晃了一圈,让那柳大家的几人游街示众。
“哎哟,那不是萝村的柳大和他儿子小女儿吗?”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犯什么事情了吗?”
“你们没听说啊,那柳大和柳蓉指使柳成松去意图奸污萝村的柳东家呢!就是想某番瓜地,那番瓜地去年可是赚大钱了,人家眼红,出这么个贱招!”
“啊!怎么我听说,是那柳大和柳蓉引开众人,好让柳成松去偷人家的东西呢!”
“不知道啊,反正犯的事情不轻,这是要送去见官呢!”
在街上变相地游街示众一圈,众人才到了码头,坐了柳三升自己的船去了县城。
到了县城里,那人更多了,又是这么一阵游街示众,让那柳蓉柳大柳成松都丢尽了面子。
柳大咬牙撑过便就罢了,偏偏柳成松和柳蓉都还未成婚,怕是以后一个难嫁一个难娶了。
众人都知道,柳三升这一次是真怒,以前那都是小打小闹而已。
从城门口一直游到了县衙门口,柳大一家三口脑袋上全是菜叶臭鸡蛋,怎一个狼狈了得。
南极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张氏也在,一看见柳大这般,慌了神了,立马就追上去,抱着柳大一顿痛哭:“我那苦命的儿子啊,怎么就被那贱人如此糟蹋呢!”
“我的儿孙啊!我老婆子这是造什么孽哦!老了还被人踩,真是可怜啊!”
很奇怪,按照她的风格,应该揪住柳三升‘小贱人小娼妇’循环骂个上百遍的。
才注意到,张氏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身着锦衣,装出一脸的威严庄重来,但还是掩不住那骨子里的寒酸之气,见柳大如此,那也是愤慨无比,张氏一哭,柳大一家也跟着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哭声震动了整个县衙,听的人心里发怵。
“奶奶,他们打我,你看,我浑身都被打得好惨!”特别是柳蓉越发得哭得伤心了。
那浑身上下被打得青青紫紫的,张氏一看,也不骂,抹抹泪,去拽那中年男子。
“好侄子啊,你都看见了那小贱人是如何整治我一家人的,连你的面子都不看,将我这一家子往死里整,蓉蓉以后还是要嫁人的,这下子可怎么办啊!”
那四十岁的男子便就是张举人了,一见这情景,心头早已经是怒火冲天了,想自己考中了举人,哪个看见自己不是低眉顺眼的,居然有人敢动自己的亲戚。
翻天了!
柳二在一边听着,心头不禁开始担忧了,那举人老爷真的来了,现在柳三升可是要怎么办啊!
“你这小女子——”
张举人正想呵斥柳三升两句,见她已经入了衙门,看都不看他,那儿只站了一个年轻的男子,冷冷地瞧着他:“是非公论,公堂上见。”
说罢,便进了衙门去。
“姑母,莫怕,今天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张氏含泪点点头,转瞬眼中便是一阵阵快意!
有举人老爷撑腰,这下子自己可是扳回一局了!
那农场,那宅子,可都是自己的了!
一行人入了公堂,此时那衙门之中,孟海正面露难色地对柳三升道:“柳老板啊,今天这个事情有些难办啊,张举人亲自出面了——”
这孟海也是举人出生,考进士没考上,来这宁山县做了一个县官,按道理,和张举人是平起平坐的。
柳三升笑道:“这件事情本是那柳大家的作奸犯科在前,孟大人不必担心,那张举人自有我去应付,”说罢,塞了十两银子过去,又道:“我已经成城中有头有脸的老爷们发了帖子了,今日前来观审,大人放心判就是了,那张举人不敢多事。”
一说如此,那孟海才放心了,将那银子收入了官服广袖之下,便去了堂中。
午时,庭审正式开始,一顿该走的程序之后,高堂之上的孟海一拍惊堂木。
“下跪何人,有何冤情说来!”
堂中跪着柳三一家三口,张举人在座,除了她还有这宁山县之中的王举人,卫家公子卫瑾,王家公子王峦,基本都是站在柳三升这边的。
柳三升是原告,便没有跪,站着道:“大人,状子已经呈了,那柳家柳大伙同儿子柳成松女子柳蓉老母亲张氏四人,谋算我的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家业,意图毁我清白,若是不严惩这一家人,草民怕是心有不服!望大人明察。”
孟海一看,那状纸之上写明了前后之事,说柳大柳蓉让柳成松藏在林子里面,意欲坏柳三升清白,趁机将她娶进门,谋夺她的家产,但是柳成松见不能得逞,转而去了作坊之中偷东西,被当场抓住,后两方说辞不一,柳大等人欲图夺柳三升清白的事情被他们不打自招。
一段说辞,将柳大一家两个罪名都给立了出来。
门口围观的众人听了这话,纷纷窃窃私语。
那一边被柳三升叫来听审的卫瑾听见这话,不由得眉头皱皱,眼中升起了两道寒光,王峦若有所思,王举人不知道已经思考到了何处。
孟海将那状纸几眼看完了,问向了柳大家的,“柳大,你有何话说?”
柳大看了一眼那张举人,张举人道:“有什么冤屈便说出来吧。”
柳大才点头了,正欲说话,柳三升倒是先她一步了,问道:“这位老爷是?”
张氏趾高气昂:“这是我娘家侄子,今年中举的老爷!”
“哦——”
柳三升将话拖长了,道:“原来是举人老爷!”
张举人一派威严,一个月前还是个穷秀才,但是一个月后,已经是闻名一方的长者了。
柳三升笑道:“柳奶奶经常说起他们张家有个不成器的老儿子,白读了几十年的书,功名没功名,常言道女儿是赔钱货,人家养个女儿嫁出去好歹有个彩礼钱,那老儿子连赔钱货都不如,在家白吃白喝,还要老娘拄着拐棍出去赚钱来养他读书,唉——”
她还长叹了一声,那张氏和张举人的脸都变了,张氏忙道:“你胡说,我才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又忙对那张举人道:“大侄子,可别听她乱说,她那是挑拨离间呢。”
柳三升惊讶道:“原来奶奶说的老儿子就是您啊,我一时说漏嘴了,真是对不住了。”
张举人也知道这家姑姑那张嘴,但此时在这堂上,他也不好发作,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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