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侠英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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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侠英雄传- 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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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挥挥手,示意大家安心吃饭。

杨红玉抓起筷子,手腕微微一抖。

她仍然放心不下。

她觉得青衣人正在用眼光悄悄地偷窥着自己。

正中座上的青衣人,将手中筷子在桌上轻轻一墩:“店家,先来下酒的菜。”

“来……来……来……”

“了”宇还未出口,伙计已端来四碟花生米、茴香豆、豆腐干和卤猪头肉。

四位青衣人一齐抄起筷子,端起了酒杯。

杨红玉的心终于放下来。

看四人的动作及反应,确是行走江湖风餐露宿的老手。

“店家。”门外一声吆喝、骏马长嘶。

刘国泰和四名庄丁不自觉地将手伸向了刀柄。

“来啦!”钱老板蹦跳着,一边吩咐伙计抹桌子,一面往门外窜去。

今天是怎么回事?

财神爷发了癫,从半天上掉下来了!

杨红玉皱起了秀眉。

人多人杂,总不是件好事。

片刻,满睑笑容的钱老板又引进来了三位客人。

杨红玉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悬吊起来。

三个神秘的药材商人!

他们老是跟着自己干什么?

三位药材商人在里角的桌旁坐下,摘下背上的包袱。

四个青衣人放下筷子,手按住了搁在桌上的细长皮囊。

青衣人好生警惕!

杨红玉看在眼里,没有出声。

钱老板与药材商人在商讨菜谱,药材商人皱着眉一个劲摇头,钱老板点头哈腰不断赔不是。显然,天银客栈的酒菜,都不合药材商人的口味。

按说,药材商人行走在外,哪有这般挑剔?

杨红玉心中又生疑窦。

“请三位客官放心,本店的菜一定干净,而且味道也不多差,虽说比不上京城状元街的荣升楼,也比得上长安的醉仙居……”钱老板一边送上酒壶、酒杯,一边不停地王老汉卖瓜自卖自夸。

“快去吧。”药材商人不耐烦地摆摆手,抛出一锭银子。

“哎,谢大爷。”钱老板将银子塞入怀中,高声叫嚷着奔向里屋,“上等酒菜一桌—

—”

杨红玉手指一屈,挑起竹筷。

刘国泰筷子一剪,向庄丁发出暗号:留神三位药材商人。

不知是钱老板手脚敏捷,还是店中早有准备,须臾间,伙计穿梭似地将青衣人和药材商人要的酒菜都送到了桌上。

三桌酒菜,十余人挤在小店堂中,再加上饶舌的钱老板和结巴的伙计,该算是热闹了。

但,堂内却是一片寂静。

杨红玉一伙人、青衣人和药材商人都各自埋头吃喝,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理谁。

这是六个月里,天银客栈客人最多的一天。

六个月里,天银客钱却从来没象今天这样冷清。

哪怕店中只有一个客人,钱老板和结巴伙计与客人搭上腔,也热闹非凡。

现在钱老板和伙计都不敢与这些客人说话。这些客人有的是银子,但脾气都很古怪,犯不着惹他们生气。

店外风很大,吹得店门格嘎直响。

钱老板坐在柜台里,向伙计努努嘴:“去,关上店门。”

“关……关……”伙计结巴着走向店门。

当伙计刚将两扇门叶合上,准备落上门栓的时候,大门猛地被撞开了。

一阵冷风,冷雨裹着一个流浪汉滚进了店堂。

伙计瞪圆了眼,喝斥道:“大……胆,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快……滚……

滚……”

伙计“滚”了半天,也没“滚”出下文。

流浪汉哆嗦着身子,“扑通”跪倒在地道:“老板行行好,让我在店堂里歇一夜吧,外面风大又有雨,我……”

杨红玉目光盯着流浪汉。

流浪汉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只有一条腿,撑着根树叉做成的拐杖,衣裳褴褛,满脸污垢,加上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十分可怜。

她没有出声,在等待钱老板的决定。

钱老板眼珠子溜溜一转,哭丧着脸,摸着后脑。

他虽不是个大善人,但也有同情心,若是往日,他定会收留下这个流浪老头。

留个流浪汉在客堂歇一夜,天银客栈又有什么损失呢?

但是,今天他却不敢擅自作主。

客堂里的三伙客人,看模样都是有来头的人物,若得罪了他们,那就麻烦了。

钱老板狠狠心,手一摆:“将他赶出去!”

“滚……滚出去!”伙计终于说出了“滚”字的下文,并伸手抓起了流浪汉。

流浪汉乞求着:“老板行行好,大爷行行好,我一个残废人,会冻死在店外的。”

“少罗嗦……叫你滚……滚……就得……滚,滚!”伙计使劲将流浪汉往门外推。

“住手。”杨红玉一声轻喝,“留下他吧。”

钱老板目光扫过四周,见青衣人和药材商人没有反应,这才道:“留下他。”

刘国泰掏出一锭银,板着脸,抛给钱老板:“给他开间房间。”

“哎,哎!”钱老板惊喜地接住银子,眯起了眼睛。

所有的房间已经满了,就叫伙计将床铺腾出来给这流浪汉。

伙计松开抓住流浪汉的手,去关大门。

流浪汉跪地向刘国泰磕头道:“谢大爷。”

刘国泰手指一翘:“你要谢,就谢咱们少夫人。”

“谢少夫人。”流浪汉果真又朝杨红玉磕头道:“浪子刘七,这辈子也忘不了少夫人的大恩大德。”

杨红玉手一摆:“快起来,烘干衣服,不要冻坏了身体。”

“哎。”刘七一边答应着,一边撑着树叉拐杖,走到炭火炉旁。

“店家。”一位药材商人道:“给这位刘七烫一壶酒。”

“呼!”一锭银子飞向柜台,来势甚猛。

“哎呀!”钱老板怪叫着,缩头往柜台下钻。

银子在空中陡地打个旋儿,轻轻地落在柜台的帐簿上。

内力精纯,道力捏得准确,好手法!

杨红玉心中暗自吃惊,吃惊之余,疑云顿起。

药材商人卖弄这一手功夫,究竟用意何在?

“银……银……银子到了?”伙计指着柜台叫嚷。

钱老板从柜台下探出头,伸手抓向银锭。

“店家。”正座位上的青衣人道:“这是给刘七的下酒菜钱。”

“嗖!”又一锭银子带着尖啸飞向柜台。

“当……当……当……”伙计的“心”字还未出口,银锭已从钱老板头额擦过。

“冬!”银锭钉在柜台的墙壁上。

钱老板的脸比纸还要白。

这一手掷银锭的功夫,虽不及药材商人手法巧妙。但其内力决不比药材商人差。

堂内的气氛刹时紧张起来。

谁也没说话。

谁也没动身子。

但,谁都能感觉得到剑拔弩张的局势。

“扑通!”刘七扑倒在地,趴着身子,依次向杨红玉、青衣人和药材商人磕头施礼:

“谢少夫人,谢众位大爷!”

刘七的磕头声和谢恩声,冲淡了店堂紧张的气氛。

钱老板从柜台里走出来扶起刘七,朝伙计嚷道:“还不快去烫酒、备菜!”

伙计从傻愣中惊醒,急忙奔进后堂。

杨红玉向刘国泰丢了个眼色。

两名庄丁放下筷子,去了里屋,其的人仍坐着没动。

杨红玉很想留在客堂看个究竟。

她发觉药材商人和青衣人之间似乎有什么过节,双方露着明显的敌意。

刘七坐在剩下的一张八仙桌旁,独脚踏在宽板凳上,端着酒杯,大口地吃着卤猪头肉。

他很得意,今天有三伙善心人照顾他,可算是福气。

钱老板与刘七对坐,手中也端着酒杯。

他更是得意,一夜进的银子,比一年挣的还要多,怎叫他不高兴?高兴之余,少不得要喝上两杯。

他爱热闹,喜欢说话,不愿一人喝“快乐”酒,于是便找上了刘七。

“刘大哥,请。”

“钱贤弟,请。”

两人象老朋友似地碰起了酒杯。

三杯酒下肚,刘七的话匣子打开了,原来他也是个饶舌男人。何况古道边的小旅店,是最适合饶舌的地方。

“钱贤弟,可听说了洪城青石门的生死擂?”刘七摇着酒杯道。

“当然听说了,这么大的事,你以为我钱神通会不知道?”钱老板酒杯一墩,“今天中午听到的最新消息,生死擂已死了五人了。”

“唷!这算什么消息?不值一提。”刘七伸手去抓酒壶。

钱老板抢过酒壶,一边替刘七斟酒,一边眯起眼道:“有什么消息?说给贤弟听听。”

刘七呷了一口酒,啧啧嘴道:“秘密消息,后金赤哈王爷化名为马大洪,由青城派掌门弟子陆仲春保荐,二月初三上生死擂。”

“哦,有这么回事?”钱老板一巴掌拍在桌面上,“胡狗也敢上咱们中原生死擂!”

“哎,什么敢与不敢?”刘七一口将酒吞下,瞪起眼道:“人家化过姓名,伪称是八卦堂的人,又有那个陆仲春小狗崽子保荐,你能阻止他上擂?”

“你敢骂陆仲春做小狗崽子?”钱老板惊诧地道:“你知道他是谁?”

刘七摇摇手中空酒杯,还未等钱老板伸手,站在一旁的伙计便急忙抢着替刘七斟上酒。

结巴伙计也是个爱听小道消息的热心汉。

刘七道:“他不就是青城派三玄子的掌门弟子?”

“你知道他是谁,还敢骂他?”

“我何止敢骂他,如果我有武功,我还想杀他呢。”

“哦!”钱老板鼓圆的眼珠,仿佛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刘七捂着酒杯,缓声道:“有人说,英贤庄无玄子就是被他杀死的。”

全堂的人猛然一震。

杨红玉、青衣人和药材商人都竖起了耳朵。

“哎……”钱老板摇着手道:“刘七哥,你没喝醉吧?这话可不能乱说,弄不好会招来杀身之祸。”

“我这话也是听别人说的。”刘七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口,抓一块豆腐干塞进口中,瓮声道:“我还有秘密消息,你要不要听?”

钱老板怔着眼没回答。

他当然想听,但又不想惹火烧身。若只是他和刘七二人。刘七不说,他也会想法子逼他说,但这位少夫人和这些大爷们愿不愿听呢?

他询间的目光扫过三张八仙桌。

所有的人都搁下了手中的碗筷,青衣人的竹笠也已摘下来了。

他立即得出结论,所有的人都想听刘七的秘密消息。

也许刘七是故意说出这些秘密消息,以报偿少夫人和大爷们给他恩赐。

他清咳一声:“要听。伙计,再烫一壶酒,端两碟卤肉来。”

他决心豁出去了。

伙计噘了噘嘴,飞也似地奔去烫酒、端菜,唯恐错过了听消息的机会。

众人的眼光盯着钱老板。

钱老板的眼光盯着刘七:“你快说呀。”

刘七不慌不忙地呷口酒,丢两粒茴香豆到口中嚼嚼,然后道:“赤哈王爷上生死擂,要点战鹅风堡庄主凌天雄。”

药材商人和刘国泰,同时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声。

杨红玉用脚尖踏住刘国泰的脚背,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钱老板并末注意到杨红玉、刘国泰等人的表情,饶有兴趣地问道:“听说鹅风堡已退出江湖,赤哈王爷为何要点战凌天雄?”

刘七道:“听说是为了要报禁军统领楚天琪毁约之仇。”

“哦。”钱老板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想楚天琪也是一条好汉,只是一时糊涂,一念之差。险些干出遗恨万年的错事。不过,他能在最后关头醒悟,尚未铸成大错,皇上将他在百花山炸死,又缢死他妻子和出世不到十天的婴儿,实也是过于残忍。”

杨红玉心中暗自思忖:这刘七和钱老板知道的事,可真不少。

“可不是吗?”刘七道:“楚天琪的事又扯到凌天雄身上来了。”

钱老板叹口气道:“鹅风堡几起几落,屡遭劫难,这次恐怕又要大祸临头了。”

刘国泰眉头一皱,正欲发话,脚背传来一阵压痛,只得又将话咽回。

这个饶舌的钱老板,怎能说鹅风堡的霉气话!

伙计忍不住插嘴道:“凌庄主不……不去打擂就……就就……就不成了么?”

刘七“嗤”地一声将酒吸干,摇着头道:“他不去不成啊。”

“为……为……”伙计心急进红着脸,就说不出“什么”两个字。

钱老板挥挥手,示意伙计站远一点,问道:“为什么?”

刘七目光望着屋顶板:“赤哈王爷已将鹅风堡的少公子吕怀玉杀了。”

四位青衣人和三位药材商人闻言,几乎是同时从桌旁站起,手各自按着皮革翼和背包。

杨红玉苍白着脸,手拉着刘国泰衣角不准他站起来。

她意识到刘七这句话,是有意向自己说的。

刘七说的是真话吗?

怀玉儿真被赤哈王爷杀了?

她只觉得眼花耳鸣,胸中烈火在燃烧。

刘七仿佛没看到青衣人和药材商人已站起身,犹自仰面道:“还听说凌庄主已打算要娶凤嫂为妻,封她为庄主夫人。”

“凤嫂?”钱老板拍拍前额道:“哦,听徐镖师和李捕头说过此人,是个俏丽妖艳,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

青衣人和药材商人复又坐下。

刘七和钱老板下面还说些什么话,杨红玉已全没有听见。

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意识已变得模糊不清。

怀玉儿。

凤嫂

凤嫂。

怀玉儿。

反复在她脑海中翻滚。

“少夫人!少夫人!”刘国泰摇着杨红玉的肩头。

杨红玉使劲揉揉眼睛,回到现实中。

青衣人不见了。

药材商人也不见了。

刘七和钱老板也不见了。

只有伙计在堂内收拾碗筷。

她身旁只剩下了刘国泰。

“人呢?”她问道。

刘国泰道:“他们都回客房了。你没事吧?”

杨红玉摇摇头:“没事。”

“少夫人,我看刘七是在胡说,少公子怎会……”刘国泰想安慰杨红玉。

现在马车已在中途,老庄主残疾在身,无论如何是不能回程的。

杨红玉截住他的说:“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决不能让爷爷知道。”

“属下明白。”

“青衣人和药材商人都是一流的高手,务须小心谨慎。”

“是。”

杨红玉和刘国泰来到后院客房。

东首的房间已为杨红玉一行人住满。

四名青衣人和三位药材商人,则住在西首客房。

东西首房间,中间隔着一条过道。

杨红玉点燃蜡烛,反手背立在窗前,思绪如同潮涌。

凭楚天琪的武功,怎会让怀玉儿给赤哈王爷杀了?

楚天琪真要娶胡玉凤为妻?

刘七的话是真是假?

青衣人和药材商人是谁?

他们为何听到鹅风堡的事,反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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