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玷玉龙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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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玷玉龙续-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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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候脸上变了色:“这么说,你也是个叛逆。”

关山月笑道:“好教威候知道,我不但跟郭玉龙是至交就连鱼壳也是我的朋友。”

傅候道:“那你今到‘独山湖’来,是……”

关山月道:“威候睿智,这还用问么?”

傅候冷怒一笑“恐怕你至今得先过我这一关。”

关山月道:“这—点我知道,而且相当明了,跟那些喽罗角色动手脚没意思,威候也正巧欺负我这个子侄辈,所以我才下接来见威候。”

傅候道:“你自忖过得了我这一关?”

关山月道:“我这一身浅薄武学,当年在京里,威候应该很清楚。”

傅候冷冷一笑:“当年是当年,如今是如今,何况,从当午到如今,你从没有试过我的八宝铜刘。”

关山月微一点头道:“这倒是实情,如果威候赏脸赐教,如今我倒愿意试试。不过,恐怕也由不得我不试,是不是?”

傅候道:“你不失为—个明白人。”掌中八宝铜刘往胸前—竖,接道:“关山月,亮你的兵刃!”

关山月道:“我身上从不带兵刃,也没有带兵刃的习惯,空手应敌,或者是折树为剑,那对威候是大不敬,这样吧……”转脸向郭燕侠:“老大,把你的软剑借给我用用。”

郭燕侠恭应—声,双手捧剑,走过去恭谨递出。关山月接剑在手,冲郭燕侠—笑:“站远点儿,傅威候使的是重兵器,再加上威候—身天生神力,施展开来威力无匹,扫中—点,够你受的,”

郭燕侠当然知道,也明知关叔这话带几挪揄,冲着那位凤姑姑,他自不便添油加醋,当即躬身答应,就势退向后去。

关山月挺腕一抖软剑,寒光一溜前窜,至剑尖进出九朵剑花,道:“轻是轻了点儿,不过倒还趁手。”往回收腕,一柄软剑立即挺立胸,笔直,而且不颤、不抖,甚至纹风不动,他接道:“恭请威候赐教。”

就这看似轻描淡写,不经意的一手,在场的行家,傅候、四护卫,甚至贝子爷傅小翎,脸上都变了色。振腕一抖,剑花儿朵,这是至高无上的剑术造诣。

土丘上,红菱轻声惊叫:“姐姐,候爷绝不是对手。”傅夫人神色平静,淡然道:“我很放心,人家做事有分寸,绝不会让他太难堪,更不会伤他,正好趁这机会让他受点教训。”

这里,傅候冰冷发话:“你先出招。”

关山月一笑道:“那麻烦了,要是威候吝于赐教,我就没有这个福份一试八宝铜刘的威力了,不管跟任何人动手,我—向不先出招。”

傅候道:“现在你是跟我动手。”关山

月道:“威候的身份,不比当年爵封郡王、亲王的几位阿哥吧。”傅候一咬牙,道:

“好!”一声“好”,他就要随话出招。

关山月及时道:“关某敢跟威候打个商量?”

傅候定腕收势,道:“打什么商量?”

关山月道:“万一关某承威候大度相让,敢请威候连同纪贝勒所带的‘血滴子’,—起撤出‘独山湖’去。”

傅候道:“真要那样,你以为这些人留在这儿还有用么?”

关山月微一欠身:“多谢威候!”

傅候道:“可是如果不是对手的是你呢?”

关山月一笑道:“敢套用威候—句话,真要那样,威候以为这些人哪了个跑得掉?”

傅候一点头:“说得好,小心!”

一声“小心”,掌中八宝铜刘就抖腕挥出,直向关山月点去,去势飞快,力蕴千钧。

关山月平静从容,软剑当胸,一动末动。真是—动末动,眼看八宝铜刘就要沾衣触身,他还是一动末动。郭燕侠先是一惊,继而恍悟,脸上不由浮现笑意。

土丘上,傅夫人惊叹出声:“高,玉翎他差多了。”就这一句话工夫。也眼看挟带千钧威力的八宝铜刘就要沾关山月之衣,触关山月之体。那怕是一沾、—触,任何血肉之躯承受不了,非皮肉破裂、骨骼尽折,身躯飞出几丈外不可。就在这时候,怪事发生,傅候他猛然微—怔,竟然沉腕收招,退向后去。这种怪事,看懂了的,看得心惊;没看懂的,看得诧异。

不只诧异,简直诧异欲绝。本来嘛,眼看就要把关山月伤在八宝铜刘之下,傅候他怎么忽然收了招?

连傅候自己都诧异,当然,他不是诧异自己为什么收招。出招、收招的是他,他岂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招的道理?

他是诧异关山月,因为他诧异的望着关山月,恐怕也不是诧异关山月为什么不动、不躲、不还手,因为他也是明白关山月为什么不动、不躲、不还手的人里的一个。

那他诧异什么?他是诧异,突然,傅候他扬起一声霹雳大喝,挥动八宝铜刘,二次出招进袭。而,关山月依然抱剑未动,也就在跟刚才一样的千钧一发之际,傅候他却又沉腕收了招。懂了的,更心惊;不懂的,更诧异。难道傅候他是不忍心伤关山月?显然不是,因为傅候他这次凝望关山月,不只是诧异,而且是带着震惊。

他又震惊什么?这,当然只有傅候自己跟懂了的人明白。郭燕侠脸上笑意更浓,也不只是笑意,还带着不少的钦佩。忽地,傅候脚下移动,不是前进,不是后退,而是横移,缓慢横移,绕着关山月横移,绕着关山月缓慢游走,从关山月的身前到了关山月身后。不懂的,这时候恍然大悟了。原来,傅候是在找关山月的破绽,找关山月防守上的空隙:原来,傅候两次收手,是因为关山月没有破绽,在防守上,没有可以进袭的空隙。这怎么会,刚才两次出招,都是眼看就要把关山月伤在八宝铜刘之下,只要傅候他不收招,不就已经把关山月伤在八宝铜刘之下了么?理虽如此,事却不然。凡是练功的人都知道,当对于在防地—亡无懈可击的时候,也就是混身,不管攻他哪个部位,都在他手中兵刃防守范围之内的时候,如果不见机收招,不但是浪费体力虚空—啮,而且那一刹那间,正是自己力道将衰之际。力道将衰之际,也就是自己最不利的时机,何况,傅候他面对的是关山月这么一位绝世高手!就这么—转眼工夫,傅候已经从关山月身后回到了关山月身前,突然,他脸色发白,掌中八宝铜刘无力垂下,转望四护卫,哑声一句:“传令纪刚,咱们撤!”话落,他没有再多说一句,甚至于—个字,提着八定铜刘行去。

贝子爷傅小翎定过了神,玉面上余惊犹存,忙跟了去。

四护卫拿起地上装八宝铜刘的革囊,也飞身跟去。

刹那,“独山湖”边,就剩了关山月跟郭侠两个人。

郭燕侠一步跨到,深深躬身:“关叔,燕侠箅是开了眼界了。”

关山月淡然轻喝:“少拍马屁,拿去!”

他抬手弟过了软剑。

郭燕侠忙双手接过,往腰里一插一束,道:“关叔……”

关山月截了口:“少哆嗦,这不是关叔的什么不传之秘,可是照你现在的修为,还不配学,因为你的定静功夫还不够。”

郭燕侠倏然窘笑:“您怎么知道燕侠想学?”

关山月道:“你那点鬼心眼儿,还瞒得了我?”

郭燕侠道:“既然这样,那就等燕侠在定静两个字上再不迟。”

“您怎么来了,从哪儿来的?”

“这无关紧要,要紧的是龟壳父女跟吕家姑娘我带走了,剩下的事要你自己应付了。”

燕侠微一怔:“剩下的事儿,剩下还有事儿么?”

关山月微一笑:“真是当局者迷,你以为都了了?你自己等着看吧。”

郭燕侠何等聪明个人,一句“当局者迷”听红了他红了他的脸,他也为之神情震动,猛然一惊,嗫嚅道:“关叔,您怎么会知道?”

关山月一笑:“没到这‘独山湖’边来之前,你在哪儿?如今那几位都还在哪儿呢,对不对?我来了不少时候了,也在那边附近待过,只不守我听见了别人说话,别人没听见我而已。”原来如此。

郭燕侠忍不住往那边土丘上看了一眼,他还看见有几个在那儿,而且也分得清谁是谁。

他红着脸道:“请关叔指点!”

“指点迷津?”

郭燕侠红着脸没说话。

“是把关叔当成了命相卜卦之流……?”

郭燕侠没说话。

关山月帽沿阴影下的一双冷电,轻扫了他一下,道:“我只能说你的眼光很不错,别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眼光不错,别的靠自己?这是说事有可为?郭燕侠呆了一呆,忙道:“您是说……”

关山月道:“我说你眼光很不错。”

郭燕侠脱口道:“可是她是个三清弟子……”

关山月道:“我看她是个姑娘。”是个姑娘,当然是个姑娘。难道还有别的意思?

只听关山月又道:“别人都能让她还俗,你为什么不能?你要是不让她还俗,别人可就要让他不容俗了。”难道还是那位贝子爷傅小翎?关山月抬手一拦道:“别差别,能告诉你的,我已经告诉你,其他的只要靠你自己。”

郭燕侠无奈硬着头脸皮,有点耍赖:“关叔有着是‘知已知彼……”

关山月截口道:“那八个字,在这儿用不上,也不必用,你对的是她,这种事贵在一个诚字,尤其现在并不是一厢情愿,你已经占了大便宜……”话锋微顿,话声一肃,接道:

“这种事,讲究一个缘字,缘可以说就是天机,如果说轻泄天机对你大不利,你也要问?”

郭燕侠心里一惊,忙道:“关叔,郭侠不问了。”

关山月道:“好了,我不跟你多说了,鱼壳的事你不必再管,到时候我会把他们带走,这儿已经是曲终人散了,我走了,你也该走了。”话落,他要走了。

郭燕侠忙道:“关叔,我上哪儿去?”

关山月一笑:“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了,怪不得人家说,孩子们不老照顾,我没来之前,你不是干得挺好么?”

郭燕侠道:“可是现在……”

关山月抬手一拦:“我这么说吧,天上不会掉下烙饼来,懂了么?”

郭燕侠一怔!就他这’一怔神间,关山月已然黑衣飘飘,出了十丈以天上不会掉下烙饼来。他当然懂,那是说,想吃得自己去找,去做。一念及此,他一眼瞥见那座小土丘上空荡荡的,已经没人影了。

敢情,那几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走了,当然是各回来处。傅候一声撤,从京里来的,当然是要回到京里去。那么,被官家征召的人呢?是回崂山,还是……

他心里一急,腾身拔起,破空掠去。关山月黑衣飘飘,步若行云流水,潇洒而飘逸,看—上去走得并不快。其实,就这一转眼工夫,他已然进了—片树林中,然后,他停了下来。

树林里空荡寂静,他停在这儿干什么?也就在他停下来的同时,一个甜美轻柔的话声,在树林里响起来,不知道从何响起,似乎是起自四面八方:“关将军真是有心人,胡凤楼感激。”

关山月淡然—笑,笑话:“不敢,我想夫人既然知道是我,必然有所垂询。”

无限美好身影—闪,香风袭人,没看见胡风楼是从哪儿来的,她已站在了关山月面前,道:“关将军要是这么说,胡凤楼就不好开口了。”

关山月微微—笑,道:“我谨代郭家,谢谢夫人对燕侠的照顾,我不是郭家人,但以我跟郭家的渊源,夫人谅必不会以唐突见责。”

胡凤楼神情微变,道:“不敢,将军这么说,益增胡凤楼汗颜,无论怎么说,我都该照顾郭家人,但是我要是对燕侠照顾得够,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关山月道:“夫人是傅家人,傅候身为人臣,奉旨行事,夫人身不由已,主意以及所为,已经很够了。”

胡凤楼还待再说。

关山月已然又道:“我不是从南海来,所以郭玉龙的近况我不清楚,不过想见得应该很好。”

胡凤楼微一笑,笑得勉强:“将军熟知知年事,或许会认为我这时候再问郭玉龙的近况,显得多余,可是也就是因为将军熟知当年事,我认为将军不会笑我。”

关山月道:“不敢,夫人不忘故人,关山月只有感佩。”

胡凤楼道:“将军言重了……”

关山月道:“不是关山月未卜先知之能,而是就自己所知,就自己与郭家的渊源,以及今后情势的发展,有个浅见,献与夫人,不知是否妥当?”

胡凤楼道:“不敢当,将军请赐教,胡风洗耳恭听。”

关山月道:“好说,浅见以为,从现在起,夫人最好置身事外,不要再过问郭家事。”

胡凤楼微一怔:“将军明教!”显然,她一时没懂关山月的意思。

关山月道:“‘独山湖’事,就是最佳例证,而‘独山湖’事后,还有令夫人更为难的事,与其影响贤伉俪之间的和美,甚至影响夫人与翎贝子之间的亲情,郭家鉴于此,也不便放手施为,不如夫人置身事外,干脆不管。”

胡凤楼神情震动:“胡凤楼有很多想不到、见不到的,敢请将军说得更明白点。”

关山月淡然一笑:“事关那位三清弟子。”

胡凤楼又一怔:“将军是说,傅候还不放手?”

关山月道:“情之事,能生人,能死人,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都难以看破,难以放下,何况翎贝子出身权势豪门,生长于富贵荣华之中,少加磨练,秉性便不够刚强。傅侯一方面爱子心切,一方面争强赌气,绝不会放手,夫人—旦管了,势必又要陷于两难之间。”

胡凤楼双眉微扬:“那么,他这不是明显的跟我作对么?”

关山月道:“关某斗胆,夫人这话有失公允,这是夫人跟郭家有这么一段渊源,设若没这面渊源呢?私心人皆有之,尤其父母之对子女,夫人是不是也会跟傅侯现在一样?”

胡凤楼呆了一呆,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关山月道:“夫人具大智慧,应该知道凡事不能强求,尤其情之一事。情之一事更要讲一个缘字,五百年前早已注定,夫人又何必担心?”

胡凤楼目光一凝,道:“将军是说燕侠跟无垢……”

关山月道:“倒也不是指燕侠跟无垢,而是泛指一般。就关某知,燕侠跟无垢,前途艰难坎坷,假如两心相许,假如缘分早定,必能冲破重重难关,那难关也不过是—种磨练,第三者何须插手?否则,即便插手尽心尽力,又岂能改变早定之天意?反增个人的诸多困扰,不就更令人扼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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