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洋问道:“你是怎么和西……叶孤鸿一起来这儿的?”
戚鸣雁低头道:“他想来找你,我碰巧遇到他,所以我就跟着他来了。”
岳洋笑了笑,然后试探性地问道:“能不能麻烦你把他交给那些孩子的父母?”
戚鸣雁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只那么一眼,就让岳洋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然后他忽然微微一笑,仿佛刚才那森冷的目光只是错觉而已。
“他害过的人那么多,我该交给谁呢?”
岳洋凝眸看着他,苦笑道:“那就交给……最恨他的那个人吧。”
他只希望对方能够自己去了结心中的恨,省的终生遗憾。
其实这本不是他该管的事。
但如果有机会这样做却不这样做,他总会觉得哪里不舒服。
戚鸣雁却淡淡道:“你觉得最恨他的人会是谁?”
岳洋忍不住皱了皱眉,道:“我不知道,但你一定能想办法查到。”
戚鸣雁自然是不肯承认他和戚长明的关系的,而岳洋也没指望他能承认,刚才他盯着对方看了那么久,就已经是最大的情绪外泄了。
白小恬这个时候却忽然从花满楼的怀里挣了出来,然后抹了抹眼泪,气呼呼地跑到了岳洋和戚鸣雁的面前,恨恨道:“我的贞操差点就不保了,你们先别送走这个人渣,我还得问他几个问题。”
花满楼叹了口气,岳洋则神情复杂地看着戚鸣雁转过身找陆小凤聊天。
这个时候没有人关心白小恬想问什么,但他的下一句话马上就把两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你是因为我长得和你儿子像才把我抓来的,那你那个儿子呢?他在哪儿?”白小恬气得跺脚道,“你是个变态老色魔,你儿子肯定也是个变态小色魔。”
岳洋眉心一颤,连忙看向戚鸣雁,却发现他还和陆小凤说着话,仿佛一点也没有听到似的。
可这么近的距离,他又怎么会听不到?
戚长明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道:“他……他和我不一样,而且他早就走了。”
岳洋忍不住道:“你还是别再问了。”
白小恬还是不依不饶道:“为什么不能问?被他抓来这儿受罪的人可是我哎,我连问问的权力都没有吗?老色魔一定是在偏袒他的儿子,这家伙说还对我说他还等着他儿子回来呢。搞不好是想等他回来然后父子一起对那些孩子下手。”
然后他跺了跺脚,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兴高采烈地朝着岳洋笑道:“你们不是愁怎么处置他吗?我有法子了。”
岳洋的心中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他立刻正色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刚刚脱险,先去休息。”
说这话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戚鸣雁,发现对方还是背对着他们,仿佛一点也不想转过身来。
陆小凤却忽然生出了好奇之心,越过戚鸣雁,向他们走来,一边走一边还笑道:“什么法子?说来听听吧。”
岳洋剜了他一眼,赶紧把不明所以的陆小凤拉到一边。
然后他回过身,正想点住白小恬哑穴,白小恬却忽然跳开一步,朝着戚长明冷笑道:
“我看把他儿子找出来,让他们看看这个变态小色魔是谁,然后找人爆他菊花一万遍,让老色魔也尝尝和那些家长一样的痛苦,你觉得怎么样?”
岳洋的面容猛地一搐,道:“爆……爆菊花?”
他不能确定这是什么意思,但他只期望这不是那种意思。
白小恬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道:“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啊,老兄你也太纯洁了吧,爆菊花就是干他啊,狠狠干他一万遍……”
岳洋发出一声断喝道:“闭嘴,别说了!”
他恶狠狠地瞪着白小恬,仿佛恨不得立马揍他一拳。
他从来没有对白小恬这般疾言厉色过,也从未发出这样大的声音过,白小恬也不禁瑟缩了一下,但还是有些委屈地小声道:“我也就是说说嘛……你也别太当真嘛……”
花满楼忍不住叹道:“你何必对他如此疾言厉色,他也不过是泄愤罢了。”
岳洋气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打死也不能说,这种时候你还替他说话干嘛?赶紧带着他走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戚鸣雁却忽然转过身来,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地淡笑道:“为何不继续让他说下去?我倒是觉得他说的话很有趣。”
白小恬笑道:“哈哈哈我就知道有人能体会我的心情的,哦对了壮士你是谁啊?”
岳洋死死地盯着戚鸣雁,只觉得脸颊凉飕飕的,手心也是冷冰冰的。
在场中人也只有陆小凤注意到了他的面色有多难看。
可他的面色为何这么难看?
事情不是都已经解决了吗?
陆小凤立刻看向戚鸣雁,而他也终于注意到了不对的地方。
因为戚鸣雁虽然含笑看着白小恬,眼里闪动着的,却是摄人心魄的杀意。
☆、了结
戚鸣雁眼底的杀意如同腊月里的霜花,凝结着彻骨的冰冷。
然而下一瞬,他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转过头,淡笑着看了陆小凤一眼,目光是明湖般的波澜不惊。
陆小凤看着他,几乎要以为刚才看见的杀意只是错觉了。
只可惜那不是错觉,绝不是。
可他为什么要杀白小恬?
白小恬刚才说的话确实不太好听,但这绝对构不成他杀对方的理由,毕竟戚鸣雁平时甚少动怒,就算有人故意挑拨他,他也不会轻易动手。
岳洋对他说的那句话到底又算是什么意思?
他若不是岳洋,那真正的岳洋一开始就死了?
那么现在站在这里的这个人是谁?
他故意阻止别人杀戚长明,又一心希望白小恬闭嘴,对于戚鸣雁也十分关注,又是什么原因?
陆小凤微微眯起眼睛,只觉得这一连串事情似乎互有关联,如同一团乱麻般交错起来,在心底盘绕回环,实在是让他摸不着头脑,找不到思路。
太惊世骇俗的事他不敢去想,但若是不能跳出这框框架架的束缚,他又能想到什么?
戚鸣雁又转过头去看了看白小恬,道:“你还能补充点别的有趣的东西吗?”
他看上去好像觉得这很有趣,但岳洋却越发觉得这件事渐渐往不那么有趣的方向发展了。
所以他先是咳嗽了几声,揉了揉额头,道:“你觉得有趣,可我却觉得这一点也不会有趣。”
戚鸣雁还是含着一丝恰当的微笑,不急不缓道:“你不继续听下去,怎么会知道他说的话不有趣?”
瞧他那样子,好像是真的很有兴趣,仿佛刚才那眼中赫然闪动的杀意只是一瞬的错觉。
白小恬笑眯眯道:“不过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壮士。”
他上次好像见过这人,但他自己也有点记不清了。
戚鸣雁淡笑道:“在下戚鸣雁。”
白小恬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似乎还是想不起在哪边听过这个名字,然后忽然看了看岳洋一眼,似乎是想从他的表情中确认些什么。
岳洋只是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然后口气冷淡道:“你最好别再说什么了。”
如果对方想好好活着的话,这是最好的方法。
白小恬笑眯眯地眨了眨眼睛,道:“别生气了嘛,我不提那个法子就是了。”
看来他总算还是能听进去人说话的。
岳洋心底稍宽,但还是因为他那甜得发腻的语气而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然后看了看戚长明,又看向戚鸣雁,道:“时间不早了,你不如先把人带走吧。”
戚鸣雁苦笑道:“为什么你好像比我还急?”
岳洋只是微笑道:“我不是急,只是觉得时间宝贵,不应该浪费在这里罢了。”
要是再呆下去,他付出的可不止是时间了。虽然不知道戚鸣雁打的是什么主意,反正他绝不能再让白小恬再说下去。这是个连死人都能气活过来的人,他可不能肯定戚鸣雁面对这样的人还能一直守着只杀大人物的原则。
白小恬固然有种种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却罪不至死。
更何况,他还要在对方身上找到回去的线索。
戚长明有些干裂的嘴唇微微颤了一下,他忽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戚鸣雁,眼底里映出了希冀的光。
他好像已经确认了对方是谁,而原本浮于眼中的犹疑和决绝,都尽数化走了。
白小恬蹦跶着跳到他身边,低下了身子,悄悄问道:“喂,你那儿子到底是谁啊?你悄悄告诉我,我说不定还可以替你求情。”
他似乎觉得这样讲话已经算是十分隐秘。
而岳洋终于忍不住要上前去,白小恬立马朝着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退开了一步。
戚鸣雁却朝着白小恬淡淡道:“我很快就会带他走,你若是想先砍下他的一只手来,我也不介意。”
白小恬被这话吓了一跳,捂了捂胸口,道:“我可没有你那么血腥暴力。”
“你希望让他的儿子遭那种罪,却连砍掉他的手都不敢?”
戚鸣雁挑了挑眉毛,唇角的笑意越发深了,而眼底的寒意也凝聚成海。
然后他忽然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外走去。
他看来已打算忍下白小恬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岳洋也着实是松了口气。
戚鸣雁看起来好爽大方,慷慨仗义,骨子里却是个心性不定,难以捉摸的人。
他可以为了杀西门吹雪而布下那样纵横交错的局,也可以陷他的昔日好友陆小凤于危机之中,但却可以在最后关头因为想同时保住两个人的性命而死。
他好像总是在不该狠心的地方狠了心,在该狠心的地方却狠不下心来。
岳洋已经开始怀疑他以前有机会杀戚长明,但却不知为何不忍下手,就算这次他把人亲自送到对方手里,他也未必会斩尽杀绝。
戚长明见他似乎要抛下自己,眉心猛地一颤,忍不住低声唤道:“你……你明明是……”
白小恬听得古怪,连忙上前问道:“是……是什么?”
可下一瞬,戚长明的眸子却忽然瞪得老大,连眼底都有一点惊雷爆裂了开来。
因为就在戚长明即将说出什么的时候,戚鸣雁忽然出了手。
没有人能形容他出手的速度,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戚长明的脖子上已经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他瞪大眼睛看着低下头看不清面孔的戚鸣雁,喉咙格格作响,口中发出了几声模糊不清的痛苦呻吟声。伤口处的血像是泉水一般喷了出来,溅上了白小恬一脸。
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忽然出手,而且出手出得这样狠。
最想不到这一点的就是岳洋了,而他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戚鸣雁。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终于还是决定下狠心了吗?
但他选择这个时候杀人,难道不是更加惹人怀疑了吗?
岳洋忽然想了想在场的人,然后默默地摇了摇头。
在场的有花满楼,陆小凤和白小恬,这几个人中无论是哪一个,应该都是猜不到戚鸣雁的真实身份的。所以他的担心好像是有些多余了,毕竟这里的人似乎不像他熟悉的那个地方的人那样敏锐。
白小恬颤着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直到摸到温热嫣红的血,才如梦初醒一般地瞪大一双眼睛,往后跳开了好几步,指着戚鸣雁大声尖叫道:“啊啊啊啊你怎么忽然出手啊你刚才差点砍到我了啊!”
陆小凤忍不住笑道:“放心吧,他要是想砍你的话,你根本躲不掉。他出手可还没失过手过。”
白小恬气得跺了跺脚,道:“可是我有被吓到啊!不是说好要把他交给那些家长吗?怎么就这样砍掉了?你怎么对得起那些被他害过的孩子啊?而且我还没问出他儿子是谁呢。”
岳洋的眼皮一跳,忍不住看了一眼还盯着戚长明的尸体发呆的戚鸣雁,然后对白小恬冷冷道:“人都死了,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花满楼也劝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恬儿,你也别再说了。你今天受了惊吓,还是早点回去吧。”
白小恬却轻轻挣开了他的手,委屈地吸了吸鼻子,道:“我一个人到外面呆一会儿,你们慢慢聊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跑了出去,他跑得像是一阵风,一阵让人追不上的风。
花满楼也只得轻轻一叹,如脉脉流水般带着微凉的气息。
他也走出了门口,似乎是想去把对方追回来。陆小凤怕他们再出什么事端,便也跟着走了出去,于是这地方就剩下了岳洋和戚鸣雁两个人。
岳洋见戚鸣雁一直睁大眼睛盯着戚长明的尸体,眼中仿佛已如死灰一般麻木和冷寂,那种自灵魂深处弥散开来的孤独与悲哀,已经无法用恬淡的笑意掩盖过去了。
岳洋忍不住叹道:“你准备看到什么时候?”
戚鸣雁这才抬起头,缓缓道:“你又准备瞒着我瞒到什么时候?”
岳洋的眼皮子猛地一跳,心底一沉,苦笑道:“我有什么好瞒着你的?”
戚鸣雁冷笑道:“你肯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恶徒而挡下那位庄主的一剑,这就已经说明很多东西了。”
岳洋还是嘴硬道:“我不过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夹住他的剑。”
戚鸣雁却又叹道:“刚才白小恬不过是说些粗鄙的话,你看起来早就认识他,又何必那么激动?想来想去,你激动的理由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怕我杀了他。”
岳洋苦笑道:“这可说不通,大大地说不通。”
“不但说得通,而且可以说得很通。”戚鸣雁淡淡道,“你怕我杀了他,是因为你知道我听了他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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