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镝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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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镝风云录-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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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亭下水连天,飞起沙鸥一片。”

这首“西江月”也是张孝祥所作的词,但却是他晚年所作,词中表现的是老年人安详恬

静的心情。

谷啸风心里想道:“这位老人家决不是寻常的渔翁,纵非江湖前辈,也一定是饱读诗书

的隐士高人。”

少年的画舫和老者的渔舟碰上了头,两人都是哈哈大笑。那老者道:“辛公子,原来是

你赴约!好极,好极!”

谷啸风有心和他们结交,把船向他们那边摇去。忽然那两人的笑声停止,少年已经跃过

那老者的渔舟,压低了声音和那老者交谈。

谷啸风暗自想道:“原来他们是在此约会的,想必是发现了我,也觉得有点惊诧吧!”

谷啸风因为摸不准他们的身份,如果是江湖人物的约会,外人倒是不便前去打扰。要不要把

船摇过去与他们攀谈呢!谷啸风不免有点踌躇了。

他是练过“听风辨器”功夫的人,听觉比常人敏锐得多。此时距离已是不远,隐隐听得

那少年说道:“把他赶走,恐怕还是不大妥当吧!”

那老者道:“好,那么你出手,由我处置!”

谷啸风吃了一惊,正要掉转船头回避,忽见那少年飞身跃起,已是翩如飞鸟的扑上他的

船头,喝道:“什么人,三更半夜来此游湖,给我滚下去!”脚尖一点船头,立即便是骈指

如戟,点向谷啸风的胸口!

谷啸风本来对这少年甚有好感,但见他如此蛮不讲理,却也不禁动怒,喝道:“你来得

游湖,我就不能来么?”

那少年的点穴手法又快又狠,谷啸风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一见就知厉害,焉能让他点中?

大喝声中,双臂一分,左掌拨他手腕,右掌径抓过去,使的是一招近身搏斗的小擒拿手法。

船头上能有多大地方,两人都是无从闪躲!那少年喝道:“来得好!”倏地化指为掌,

一招“烘云托月”,双掌划了一道圆弧,化解了谷啸风的小擒拿手法,身形晃也不晃,迅即

又是向他胁下的“民气穴”点来!

谷啸风试了一招,已知对方的功力与他不相上下,但点穴手法的狠辣,却是在他之上,

谷啸风心里想道:“只有制伏了他,方能慢慢向他解释!”

谷啸风给这少年一连几招掌劈指戳的攻势,迫得退了两步,退到船边,蓦地喝道:“教

你也见识见识我的点穴功夫!”以指代剑,使出了一招“七修剑法’,七修剑祛是以剑刺穴,

可以在一招之内,同时刺对方的七处穴道。

如今谷啸风以指代剑,使出了这门“刺穴”功夫,这本来就不是正宗的点穴手法,因此

饶是这少年懂得各家各派的点穴功夫,对谷啸风的这一招;却是不知应该如何应付方始适当。

只听得“嗤”的一声,那少年的衣襟已是给谷啸风的指头戳破,撕去了一幅,可是谷啸

风却未能点中他的穴道。这少年练有“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内功,虽然也未能将谷啸风跌翻,

但谷啸风的指头一触及他的衣裳,就滑过了一边了。不过,这少年的衣裳给他戳破,亦已是

大吃一惊!

就在此际,只听得那老者“咦”了一声,跟着叫道:“辛公子,手下留情,不可伤他!”

谷啸风心念一动:“这少年武功如此高强,他又姓辛,难道是……。”

想至此处,谷啸风立即喝道:“你是何人?”那少年冷笑道:“你这厮胆敢前来暗中窥

伺,谅也听过我的名字,同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江南武林盟主文大侠的掌门弟

子辛龙生!”

果然是辛龙生!谷啸风想不到在这样的情形下与他见面,不由得骤吃一惊,呆了一呆,

尚未曾来得及向他通名道姓,只觉胁下一麻,辛龙生出指如风,已是点中了他胁下的晕麻穴。

谷啸风“哼”了一声,“噗通”的就跌下水上,不省人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谷啸风这才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只见一片漆黑,摸了摸两边光滑的

墙壁,这才知道是被关在一间石牢了。

谷啸风恢复了清醒,记得自己是给辛龙生点了穴道,打落水的,但摸摸身上,却没有湿,

想必是有人已经给他换过衣裳了。这间牢房,四面是厚厚的石墙,只有屋顶,开有个小小的

天窗。

谷啸风聚拢目光,仔细观察,只见牢门紧闭,那两扇石门,少说只怕也有五寸来厚,纵

有宝剑,亦难破门而出,何况他的宝剑早已给人缴去了。

谷啸风惊疑不定,心里想道:“莫非那个白衣老者就是江南的武林盟主文大侠?这里是

他的家?”随即想到:“不对。文大侠是辛龙生的师父,听他们昨晚相遇之时所说的话,却

只是相识,决非师徒。嗯,那么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心念未已,忽听得外面有人说道:“这小子不知醒了没有?”谷啸风猛然一省,这才知

道外面还有看守。

另一个看守说道:“听说这小子是给文大侠的掌门弟子辛龙生点了穴道的,如今不过两

三个时辰,哪有这样快就能醒来?文大侠号称铁笔书生,点穴功夫天下第一。辛龙生已得师

父的衣钵真传,给他用重手法点了穴道,恐怕最少也得十二个时辰方能自解。”

第一个看守说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第二个看守道:“哦,是吗?你也听

说了什么了?”第一个看守道:“听说这小子的武功很是不错,辛龙生险些都打不过他呢。

倘若他的内功造诣与辛龙生旗鼓相当的话,就用不着十二个时辰就能解穴了。”

第二个看守说道:“可是白老爷子吩咐过我,要让他好好休息的。再过两个时辰然后进

去看他吧,别过早将他弄醒了。”第一个看守道:“但白老爷子也说过,这小于一醒来就要

告诉他的,咱们悄悄的去看一看如何?”第二个看守道:“还是再过一个时辰吧。”

谷啸风越发惊疑,暗自想道:“听他们这样说,那姓白的老者似乎对我无甚恶意,他是

什么人呢?好,不管他是什么人,我且先把功力恢复了再说。”

当下谷啸风盘膝静坐,暗运玄功。他练的少阳神功已有相当造诣,不消半炷香时刻,运

气三转,真气已达丹田,小腹有了暖烘烘的感觉,谷啸风自知,功力已是恢复了六七分了。

谷啸风正要再行大周天吐纳之法,继续运功,外面那两个看守又在谈话了。此际正是谷啸风

运功刚刚告一段落的时候,是以可以分心听外间的说话,有一句话飘进他的耳朵。吓得他不

由得心头一跳。

原来那个看守是这样的问他的同伴的:“这小于给白老爷子拿来关在这里,不知韩相爷

可知道了没有?”谷啸风恰好听见这句闲话。

“韩相爷?”谷啸风不禁大吃一惊了!正是:

醒来疑是梦,相府困英豪。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四十三回 私戎堪叹无良策 解惑还须见玉郎

原来当时在南宋小朝廷掌权的宰相名叫韩侂胄,此人营私舞弊,任用宵小,斥逐忠良,

好大喜功,却无才干,把朝政弄得一塌糊涂。虽然或许尚不如秦桧之奸,但亦不过是五十步

与百步而已。

“他们说的韩相爷,莫非就是韩侂胄这个奸相?哼,我还以为那个姓白的老者是个好人,

捉我只是由于误会呢,原来却是权门的鹰爪!”谷啸风心想。

但随即又有一个疑问从心中升起,“辛龙生是名门正派的弟子,那姓白的老者若然真是

权门走狗,辛龙生岂肯与他往来?”

正自百思莫得其解,忽又听得有一个人走来,粗声粗气地问道:“这里关的是什么人?”

这个人似乎是在相府中一个职位颇高的人,只听得两个看守恭恭敬敬地答道:“小的不

知道,是白老爷子吩咐我们看管的。”

那个人哼了一声,接着说道:“你们就只知道白老爷子,眼睛里敢情是没有我了!”

那两个看守齐声说道:“不敢,小人是委实不知。”

那人说道:“好,你们的白老爷子昨晚到外西湖会的是什么人,你们总该知道了吧?”

那两个看守赔笑说道:“史大人,你老都不知道,我们又焉能知道?相爷没有告诉你

吗?”言语中透露出这件事情是已经得到韩侂胄的同意的。

姓史那人越发着恼,说道:“这姓白的老匹夫来了之后,相爷遇事都与他商量,我哪里

还沾得上边?不过,他想爬在我的头上,可也没有那么容易!”

这人大发脾气,两个看守都是不敢作声。在发了一顿脾气之后,这人却忽地说道:“把

牢门打开,我要进去看看!”

那两个看守面有难色,不约而同的都是说道:“这个、这个——”

这人大怒说道:“什么这个那个?你们眼睛里若是还有我史某人,就快快给我打开!相

爷要怪也只能怪我,不关你们的事!”

那两个看守似乎对此人颇有几分畏惧,不敢不依,终于给他打开了牢门,说道:“史大

人,你自己进去吧,那小子是给点了穴道的,恐怕还未醒呢。”

那人踏进牢房,自言自语:“我偏要解了这小子的穴道,盘问他的口供,看你这个老家

伙能奈我何?”

谷啸风装作沉睡未醒,待到那人走到他的身边,正在察视他是给点了什么穴道之际,谷

啸风突然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反而点他的穴道!

那人闷哼一声,右掌一抬,便即拍下。谷啸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已经点中了他的穴

道,不料他居然还能还击,近身搏斗,欲避无从,只听得“蓬”的—声,谷啸风的肩头也给

他打个正着!

谷啸风只觉得一阵火辣辣的作痛,幸亏那人的手掌一碰着他的肩头便即软了下来,力道

无以为继,这才没有伤及他的琵琶骨。

那人脚步一个踉跄,斜转两步,反手又是一拳,叫道:“来,来人哪!”谷啸风拨开他

的拳头,只觉他的拳头,已是比不上常人打出的气力,那人声犹未了,已退了几步,终于就

像木头一样,“卜通”一声,自己倒下去了。

原来姓史此人是个内家高手,功力之深厚尚在谷啸风之上,只因冷不及防,才给谷啸风

点中穴道,在给点中穴道之后,也还能够支持片刻,方始不支。但谷啸风若不是再补一指的

话,只怕他还不会这样快就跌倒的!

谷啸风心里暗暗叫声“好险!”趁着牢门尚未关上,迅即夺门而出,那两个看守刚刚跑

进来,谷啸风双臂一分,同时点着了他们的“肩井穴”,这两个看守的武功远不如他,登时

便倒了下去,不能动弹了。

谷啸风飞过墙头,外面是一个野草丛生的荒芜庭院,和谷啸风想象中的豪华相府大不相

符,倒是颇出他的意料之外。

角门忽地闪出一人,“咦”了一声,说道:“你怎么闯出来的?那两个看守呢?”此人

正是谷啸风在湖上所见的那个老者,也即是看守们口中所说的“白老爷子”了。他是在内问

听得声响,赶忙出来的。

谷啸风料他武功定然厉害,先下手为强,双掌划了一道圆弧,迅即发招,左掌是大力开

碑的刚猛掌法,右掌则是以指代剑,用“七修剑法”点他穴道,一刚一柔,配合得恰到好处,

打了出去,这才喝道:“给我杀了!”

那老者又是“咦”了一声,挥袖一拂,说道:“不对吧,我看你只是点了他们的穴道,

并未杀了他们!”

这老者只是听见看守跌倒下地的声音,就知是给谷啸风点了穴道,而且知道他们并未丧

命,武学的高明,真是匪夷所思,令得谷啸风吃惊不已!

谷啸风说这谎话,本来是想扰乱他的心神的,不料骗不过这个老者,不由得自己着慌了!

他的着慌,不但是由于这老者武学的见识极为高明,而且是由于对方只是那么轻描淡写

的一拂,就化解了他双掌同时发出的招数!

谷啸风只觉一股十分柔和的力道拂来,自己的手掌竟似魁着棉花一样,无从发力,那股

力道,虽是柔和,谷啸风亦已不禁一个踉跄!

谷啸风知道这人用的是借力打力的功夫,一个转身,移形换位,迅即又到了这个老者的

背后发招,出指点他背后的“风府穴”。

这次这个老者好似是有意试他的功夫,并未闪开,也未还击,谷啸风点着他的背心,只

觉隐隐有一股反弹之力,将他的手指弹开。谷啸风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难道他已练成了

武学中罕闻罕见的护体神功?”

当今之世的武学宗师,谷啸风只知道他的岳父韩大维是练有护体神功的,但也只是听他

父亲如此说过而已,并未见过韩大维用过,也未知道韩大维是否已练成功。如今碰上这个老

者,才是第一次开了跟界。谷啸风情知不敌,扭头便跑。

那老者转过身来,截着他的去路,笑道:“既来之,则安之,何必再跑!这把剑还给你,

你若不服,大可再试几招!”

一面说话,一面已是抽出一把宝剑,倒持剑柄,“塞”到谷啸风的手里!

这把剑正是谷啸风所用的佩剑,湖上被擒之后,不知是给他还是给辛龙生缴去的。

谷啸风面红耳热,接过宝剑,喝道:“你武功远胜于我,可惜你却傲了权门鹰犬,我打

不过你也是要和你拼的!”唰的一剑,抖起了七朵剑花,使的正是七修剑法中一招极为厉害

的杀手!

那老者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果然是七修剑法,你是扬州谷若虚的儿子谷啸风吧!”

说话之间,挥袖一拂,拂歪了他的剑尖。但他的衣袖却也给剑尖戳破了三个小孔了!

谷啸风道:“你既知道我的姓名来历,自当知道谷家决无向人屈膝的男儿!你把我杀了

吧,我决不能容你戏耍!”

那老者道:“谷少侠,你错了!”

谷啸风怔了一怔,道;“什么错了?”

那老者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谷啸风道:“你不是替韩侂胄做保镖护院的吗?”

那老者摇了摇头,说道:“不错,这里是韩侂胄的相府,老夫也是他的门客,不过却并

非如你所说的是替他看门护院的鹰犬!”

谷啸风道:“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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