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烟波冷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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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烟波冷月行-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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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儿怏怏地步下楼梯。她快要出大门时,伙计飞快地跑过来:“小……小姐,请留步。”
  月儿回身望着气喘吁吁的伙计。
  “有位子了。请跟我来。”伙计带月儿来到三楼。
  三楼非(…提供下载…)常清静,与一楼二楼的喧闹完全隔离开来。座位不多,但都是雅座,很舒适。月儿还留意到三楼的装修和摆设都很古朴,非(…提供下载…)常有格调,是一种低调的奢华。
  如此好的空间不利用,有钱不赚,如此浪费,月儿想不通是何道理。
  菜单送上来,月儿没有挑那种昂贵的鲍翅燕,只是挑了几款做起来颇有难度,价廉物美的菜肴。她可不想吃一顿饭就将自己吃得倾家荡产。精打细算的日子,她在慢慢适应着过。
  月儿挑的是临窗的位子。
  窗外,楼下的大街是十字路口,往来行人不断。此时,一匹浑身黑亮的骏马扬蹄飞快而至。临到逸仙楼,马上的一名男子在骏马尚未停下的情形下,纵身跃下,身姿潇洒,惹人注目。
  管事萧信迎上去,萧长天劈头就问:“她可在上面?”
  “是的,属下已将冷姑娘安排在三楼。”萧长天颔首,快步往楼上走去。萧信赶上来问道:“公子是不是和这位姑娘坐一起?”
  萧长天愣了一下,方才意识到自己对于月儿而言,如同一个陌生人,一个她竭力抗拒的陌生人。
  他踌躇了一下,吩咐道:“给我另外安排一张桌子。”
  萧长天步态沉稳地来到三楼。
  月儿看到他走进来,不觉一怔,见此人相貌威严,颇有气势,似在哪里见过。
  萧长天见月儿朝自己望过来,朝她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月儿以为自己盯着别人看,惹得别人与自己招呼,有些害羞。脸微微发红,她低头喝了一口茶水,掩饰自己的窘态。
  萧长天看到她的窘态,忆起自己在瀛湖边与她的初遇时,她也是这样微微发窘。他的心瞬间柔软,柔软得像是浸在蜜里。
  月儿竭力回想自己在哪儿见过此人,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她的好奇心驱使她又一次朝萧长天看过去。
  萧长天感觉她的目光,迅速朝她看了一眼。就这一眼,让月儿想起,在草原上,那位冷公子也是这么看了她一眼。原来他是萧大哥的主人。难怪眼熟。
  萧长天随便点了几样菜,叫了一壶酒。
  月儿点的菜陆续端上来,她一样样慢慢品尝。一个人吃饭的滋味真难受,她回想起最后和爹爹在船上一起吃饭一边观看赛龙舟,那个日子距今已有近一年了,那种欢乐情形于她而言永远不会再有了。
  萧长天暗地里观察月儿,见她越吃情绪越低落,自己心情也渐渐感到郁闷。她在想什么?为何而感伤?自己离她这么近,为何还是觉得相隔千里,无法进入她的内心,无法给她安慰。
  萧长天的菜和酒一起端了上来,他心情郁闷,端着酒杯一个劲地朝肚里灌酒。
  “如此喝酒有伤身体。”一声劝慰传来,嗓音柔和娇脆,萧长天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
  月儿出言相劝,是感激他在草原上对自己的帮助。毕竟没有他的首肯,自己是得不到萧大哥的救助的。何况,他的痴情,让她多了一份对他的好感。
  “一个人容易喝闷酒,如果姑娘愿意与我聊聊,也许我的心情会好很多。”萧长天恳切地看着月儿。
  月儿想起来,那日他匆忙离开宴会,为的是要去寻找一位姑娘。如今看他喝酒的架势,估计那位姑娘依然没有找着。
  月儿的同情心开始泛滥。她问萧长天:“公子,不知那位女子可有找着?”
  萧长天摸不着头脑,哪位女子?自己一直要找的女子不是近在眼前吗?
  “我乃萧秉大哥在草原上救助的女子,当时我带着面具,在宴会上看到过你。后来你急匆匆离去,萧秉大哥说你是去找一位女子。”月儿解释道。
  萧长天表情淡淡,因为这些情况他已知晓,故没有流露意外的神情。
  当他看到月儿等待答案的样子。他为难了,如果说自己要找的人就是她,她会接受吗?但不说清楚,势必会让她误会自己喜(…提供下载)欢的人是另有其人。
  月儿见萧长天没有回答她的提问,有些难为情,自己是不是多管闲事了。
  “姑娘,谢谢你的关心。”萧长天慢慢踱到月儿的桌旁,问道:“我可以坐下吗?”
  月儿感觉他站在桌旁,有一股迫人的压力。她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萧长天欣然坐下。他望着月儿道:“此事真是一言难尽。以后有机会我会告诉姑娘。”
  自己与他萍水相逢,以后哪还有机会相遇。这不过是他不愿作答而用的托词罢了。月儿心想。
  萧长天接着道:“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你可以叫我月儿。”月儿反问道:“公子,你怎么称呼呢?”
  “大家都叫我萧公子,你可以叫我萧大哥。”萧长天还是不敢将自己的姓名如实相告。毕竟她两次拒婚,用诈死的方法逃离他,可见她多么难以接受他。
  “咦,这个地方姓萧的人好多,萧秉大哥姓萧,你姓萧,还有萧长天也姓萧。”
  月儿脱口说出“萧长天”,自己都吓一跳,自己怎么将那个恶魔的名字挂在嘴边了呢。
  萧长天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心里不是滋味:“你认识萧长天?”
  “不认识。”月儿立即回答,脸上浮现厌恶的神情。
  “你不认识他?为何你的脸上会有这种表情?”萧长天严肃的脸上露出笑意。
  月儿诧异地伸手摸摸自己的脸,何种表情泄露了自己的内心隐秘?
  萧长天看到月儿的举动,忍不住又笑。
  “月儿,如想不暴露自己的内心,只有少说少动,如此别人就不会轻易读懂你啦。”萧长天教导月儿。
  “让别人看不懂很好吗?”
  “别人看不懂你,就无法了解你的欲望,无法了解你的欲望就不能引诱你,欺骗你,这是每个人保护自己的手段。”
  月儿想起初到凉州,急于找萧长天,这就是当时自己的欲望。结果让贼人看出,乘机引诱她上当,让她深陷危机。联系到此事,月儿信服地点点头。
  “确实,我曾暴露了自己的欲望,被人拐卖到妓院,后来又被鸨儿卖给蛮人,如果不是你和萧秉大哥相助,如今我还不知在哪儿呢。”月儿感慨地说。
  “你曾被怡红院的鸨儿卖给蛮人?”萧长天追问。
  月儿惊奇地看着萧长天,他怎知是怡红院的鸨儿将自己卖给蛮人,自己不曾说过此事啊。
  萧长天一时说漏了嘴,自我弥补:“凉州城里怡红院的规模最大,我估计人贩子为了能拿好价钱,必定将你卖给怡红院。”
  月儿闻言释然。这个萧大哥不是一般的精明,难怪他的事业可以做那么大。
  萧长天面沉如水,那个该死的女人,竟敢做出此等事。
  “萧大哥,你的脸色很难看,你不舒服吗?”月儿关切地问。
  “可能刚刚酒喝多了,没关系,你不用担心。”萧长天稍稍恢复常态,看着桌上的小菜。“我与你一直说话,你都不吃东西了。”萧长天招手,示意萧信过来。
  萧信一直很规矩地站在离他们稍远的地方。他听不见他们的谈话,但能看见他们的一举一动。
  见萧长天招手叫他,他赶忙跑过来。
  “将这些小菜撤下去,另外再做些……”萧长天俯身问月儿:“你平日喜(…提供下载)欢吃什么,我叫他们做。”
  “我已经饱了,不用再做了。”
  “那怎么行,你吃得如此少,难怪你人长得如此瘦小。”萧长天凝视着月儿:“无论如何,我得让你再多吃点。”
  月儿触到萧长天深沉的眸光,心“腾”地一下,摇荡起来。她莫名地感到恐慌,举止有些无措,但内心深处又有些暖意浮上心头。
  “那就将这些东西热一热。我再吃一点吧。”月儿道。
  “何不叫他们另做?小菜新鲜一些,口感好,你能多吃一点。”
  “如果是从前,我可能会这么做。但如今不会了。”月儿笑着道:“我曾饿了几天没有东西吃,那时我想,是不是从前我的生活过于奢华浪费,所以上天才让我体会一下饥饿的感觉。那种饥饿感至今我仍铭记,太难受了。所以萧大哥,我可不敢再浪费了。”
  萧长天想起自己在庆州的揽仙楼看到她的情景,心痛难抑;心想:“我怎会让你再过那种日子。”
  月儿看到萧长天的表情,莫名被感动了。
  “我如今要珍惜自己的所得,不敢浪费。毕竟天下好多人没有饭吃,或者吃不饱饭。想想他们,我心满意足,如果我将来有能力,我要帮助他们。”
  萧长天望着那张亮晶晶,莹润的小脸,略微思量后开口:“月儿,帮助别人是救急不救穷。任谁都要靠自己的力量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依靠他人是不行的,所以,我赞成你救助人,但他一定是急需要帮助的人,而不仅仅因为他是穷人。”
  “萧大哥,你一定帮助过很多人,所以才会有感而发。”
  萧长天笑笑,没有接口。
  萧信将小菜撤下去,稍微热了一下,端了上来。月儿突然想到萧大哥和她坐在一起,势必也要吃点东西。刚刚为何没有想到为他点些菜呢。
  萧长天很自然地拿起筷子,夹了一筷菜放到嘴里。
  他竟然吃自己的剩菜。月儿脸腾地红了,连脖子根也红透了。
  萧长天见月儿不吃菜,脸红彤彤的。
  “月儿,为何不吃小菜?刚刚热好,不吃又要冷了。”
  “萧大哥,我为你再点些新菜吧。这些菜都是我吃过的,怎么好意思让你吃呢。”
  “月儿,我们彼此间就不要拘泥了吧。”
  月儿确实觉得萧大哥尽管看起来气势吓人,但与他闲聊后,发觉他挺亲切随和,自己再坚持的话,就显得小气了。于是,她也不再感到难为情,拿起筷子也吃起来。
  “月儿,你喜(…提供下载)欢口味比较清淡的小菜。特别是那种做功比较复杂,口感清爽但又入味的,对吗?”
  月儿点头:“萧大哥喜(…提供下载)欢怎样的小菜?”
  萧长天认真地看着月儿的眼睛说:“我原来没有偏爱,但如今吃了这种味道,我就喜(…提供下载)欢上了这种味道。”
  月儿承受不住这种眼神,迅即转开视线:“萧大哥为人随和,所以才会如此说。”
  萧长天微微一笑:“月儿,你知道吗?口味自小养成,很难改过来。再随和的人也不会勉强自己吃自己不喜(…提供下载)欢吃的东西。所以,我原本没有偏好,但如今总算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口味。”
  月儿无言以对,心中有隐隐的恼意,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他话中有话。
  “月儿,为何不语?难道我说错了什么,让你心有不快。”他幽深的目光含着探询,朝月儿看过来。
  “没有不快。我只是觉得这里小菜也好,口味也好,再怎么好,对我而言也只是一次奢侈的享受而已。何必太认真呢。”月儿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视萧长天幽深的眼睛。
  原来担心她没有听懂,没想到她都知晓。
  萧长天坚持道:“那是相随一生的美好感觉,能不认真吗?”
  月儿疑惑:“认真就一定会得到这种感觉?”
  萧长天坚定地点头。
  两人从逸仙楼出来。
  伙计将萧长天的宝马牵过来。月儿刚要开口与他告辞,人就腾空而起。萧长天将她放在马上,自己翻身上马。
  “我送你回去。”月儿还想反驳,马已经腾空而起,得得得地跑起来。
  月儿感到腾云驾雾般,纤手死死地抓住萧长天的衣襟。
  “你害怕。”萧长天轻笑,轻轻搂着月儿的纤腰:“别怕,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他的气息遍布月儿的周围,让她的心狂跳不已。他的手将她牢牢固定在他的胸前,厚实强壮的身体让孤苦无依的她觉得有了依靠。
  很快,马儿来到博古斋门口。
  萧长天将月儿抱下马,一股幽香萦怀。他不舍地将月儿放下。
  “月儿,明天我来接你。”
  “为何?”
  “古人云:来而不往非礼也。明日该我请客了。”萧长天不容置疑地回答。

  第 8 章

  五更三点,天还未亮,凉州郊外军营里一声醒炮响起,原本寂静的军营霎时有了声响,不一会,一队队整齐肃穆的将士们站在操场上,等候营官一声令下,开始演练早操。
  征西大将军潘世载站在高台上,俊颜紧绷着,目光严厉地望着台下的将士们。常言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没有千日磨砺,何来宝剑出鞘时的锋芒。这支军队自己带了一年不到,如今已没了当初的松懈散漫之气。
  回到营房,营官禀告:“潘将军,有人送来盖着皇上私章的信函,约将军今夜在逸仙楼见面。”
  一台大轿在朱雀大街上缓行。狭小的空间里,月儿和萧长天待在里面。月儿非(…提供下载…)常不适,自从昨日与他相会后,似乎他们的关系进了一步,如今这么亲密地呆在一起,随着轿子的晃动,他们的身体会偶尔相互碰触一下。每碰一下,她的脸不由一热,而他却神色如常,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她掩饰自己的局促,伸手撩开轿帘。街上行人如织,商业兴盛。她对这条的街道并不陌生。她初到凉州就在这条街上徘徊,还偶遇迎接潘世载的鼎沸场面。
  萧长天见月儿侧头看着轿外,不言不语,也不想打扰这份静谧。轿外有穿着各种服饰的异族人,拿着他们民族的特产在街上叫卖。各族人民和睦相处,这种祥和的气氛还能持续多久。
  萧长天的担忧不是没有根据。他最近收到线报,乌弥国对天朝近来频繁试探,居心叵测。
  轿子停在逸仙楼门口,管事萧信早就等在门外。轿帘一掀,萧长天先躬身走了出来,转身再将月儿扶出来。萧信看得傻了眼。萧长天一向独来独往,从没有见他带女眷出来,更没有对哪个女子殷勤备至。萧信好奇地看着月儿,心想:她有什么魔力让萧长天变了个人似的。
  萧信禀告:“启禀公子,你约的人已到。”
  萧长天领月儿上三楼,三楼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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