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为峰 (江湖笑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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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为峰 (江湖笑谈录)-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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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海和王怀志奔出门来,自是不见其踪迹。苦海内力深湛,又有处变不惊的定力,于是静下心来运起耳力倾听。他察觉左首院落有衣袂飘动声,当即跃过院墙追去。王怀志回屋拿起“七星斩月刀”,跟着追了下去。

前方有条灰影,肩上抗着一物,腿脚犹自矫健敏捷。苦海见对方轻功了得,脚下丝毫不敢懈怠,急忙展开“七斗星云步”追去。这一追便是十几里地,待到一片树林,只见银光洒洒而下。

苦海见前面那人身形熟识,却原来是熊天霸,于是纵声道:“大哥何故要抓个小姑娘,这岂不有失你盟主的身份。大哥有事但说无妨,小弟可以代为效劳,请先放了花家丫头如何?”

熊天霸不置可否,冷冷道:“你若再追,我先砍了这丫头一条腿。”苦海并未停下,继续苦谏道:“大哥乃堂堂武林盟主,地位何其尊崇,岂能做这等跳梁小丑之事。大家有话可以坐下来推心置腹,直截了当地说,如此残害弱小未免太过小气。”熊天霸冷哼一声,森然道:“你不用拿话来挤兑本座,我可不吃这一套。还不快滚,难道真要逼我动手不成?”他说着举起了右掌。

苦海投鼠忌器之下,只得长叹一声,缓缓停下了脚步,长声道:“还望大哥勿要伤她性命,咱们有话好说。”熊天霸不答,转瞬即逝。苦海无奈,只好暂回西林寺再做打算。他来到一片丘陵前,忽闻西首传来打斗声,更有女子不断在呵斥。苦海心中一凛,当即朝来声处奔去。

转过丘陵是条蜿蜒的小河,只见皎皎月光下,河滩上正有七八人在激斗。一面是三个身穿黄麻葛衣的喇嘛,一面是三女两男,其中一个男的还是小孩。三个喇嘛中只有两人出手,而那三女两男中,除了那个小男孩外,其余人都投入了战斗。但他们以四敌二,也只堪堪打了个平手。

只听其中那白衣女子叫道:“天下秃驴就没个好东西,本宫若非中了毒,料理你们三个简直易如反掌。”跟着又埋怨身旁男子道:“你不是答应给本宫找‘雪蛛’的么?整天跟在本宫身后有屁用,弄得我在这里丢人现眼。”

那男子惶恐道:“是在下办事不力,请宫主息怒。”那小男孩突然插嘴道:“是一只关在盒子里的白蜘蛛么?”白衣女子惊异道:“你见过?”小男孩从怀里逃出只小木盒,嘻笑道:“喏!这蜘蛛可好玩哩!我从娘那里偷来的。”

白衣女子瞥眼瞧见,不由面露喜色,当即飘身后退,夹手来夺。倏地,一只长手从她身后抢来,竟后发而先至,眼看就要抓到男孩手上木盒。那男孩甚是机灵,脚下一滑便滚到了旁边,并做着鬼脸道:“嘻嘻!你拿不到,你拿不到。”

伸手来夺木盒的是那个尚未出手的喇嘛,而这三个喇嘛正是西林寺那三个梵僧。为首那喇嘛想不到男孩如此机灵,居然躲得过自己势在必得的一抓,脸上不由泛起一丝狡黠的笑容。只见他浑身骨骼啪啪作响,右臂突然暴长近尺,再次抓向男孩怀里的木盒。

白衣女子怒吼道:“滚开,这是本宫的东西。”说着随手拍出一掌,寒风直奔那为首喇嘛。只见那喇嘛将左手穿过右臂腋下,推出一股阴柔的掌力,挡住了白衣女子的攻击,右手却依旧抓向木盒。那男孩不知天高地厚,居然伸出鹅蛋大的拳头,向着喇嘛手心劳宫穴打去。白衣女子架不住梵僧的掌力,一连跌退了五六步,险些摔倒在地。

喇嘛五指聚拢,想要连男孩的小拳头一并捏住。那男孩陡觉手臂被一股强劲笼罩,几乎使不上一点力道,这才知道厉害,可是再想收手倒退已经来不急。那喇嘛右掌将将触及男孩拳头,蓦地里一股暗劲逼来,他不由大吃一惊,急忙收手飘身而退,并抬眼看去,只见一个中年僧人立在男孩身后,掌心正贴在其至阳穴上,当即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双手合十道:“这位大师好深厚的内力,小僧鸠摩净领教了。”

苦海还礼道:“好说,好说。我佛慈悲,以修行立道为主,武学乃是末节。三位高僧远道而来,若是弘扬佛法,交流心得,贫僧不甚欢迎。若是想切磋技艺,亦可往少林达摩院,在此跟几个妇孺逞强斗狠,实在有违我佛四大皆空,悲天悯人之德。”

鸠摩净笑道:“大师言重了。小僧三人此来中土,旨在寻找一位师兄弟,原无意得罪各位武林豪侠。适才遇上这几位朋友,于是出言打听,不料那位女侠开口便骂人,言语刻薄恶毒。小僧的两位师弟脾气暴躁,是以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孰是孰非,还请大师明鉴。”

苦海瞥了白衣女子一眼,见她面色铁青,正一言不发地用一只雪白色的蜘蛛吸咬食指,不由默默地叹了口气。这白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让苦海十分纠结的江寒玉。他心知江寒玉性情乖戾,为人刚愎自用,自然不便出言指责。

第二十六章 阴差阳错 第四节

这时,那一男一女已上来施礼道:“大师,见到您真是再好不过。”苦海见是何志宇和柴馨,于是微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又一个少女上来万福道:“师父,我没照顾好永清,致使他下落不明,您责罚弟子吧!”上前说话的是公孙婷,语调悲切。

苦海叹息道:“世上有七苦,即生、老、病、死、怨憎会、爱离别、求不得。这爱离别和求不得,乃人生必经之劫难,勉强不得。一切皆有缘法,就由他去吧!”

那小男孩却突然拉着苦海僧袍,高兴道:“大和尚,我最近可听话了,没干什么坏事哦!”苦海见是孙大圣,于是摸着他的脑袋笑道:“你是个有慧根的孩子,贫僧相信你会修成正果的。”

原来公孙婷和孙大圣逃出“水鏡湖”后,在路上遇到江寒玉、柴馨和何志宇,于是结伴南来。至于江永清受伤一节,柴馨悄悄告诉了公孙婷,却没说是谁打伤的。

一个冰冷的声音淡淡道:“真是大言不惭,连你自己都没脱离七苦,四大皆空,还去劝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修成正果,简直可笑之极。”苦海一阵悲怆,便不再说话了。孙大圣不乐意道:“你凭什么指责大和尚?他可是我师父的师父,你骂他就等于骂我小叫花。直娘皮的,还我蜘蛛来,不给你玩了。”

江寒玉勃然大怒,遂将“雪蛛”揣入怀里,扬手一掌打来。“嗳哟妈妈,这婆娘忒狠。”孙大圣吓了一跳,当即躲到苦海身后。苦海拂袖挥出一股柔和的劲力,化解了江寒玉的掌风。江寒玉气急败坏,顿足骂道:“好啊!你竟然纵容一个小子欺辱我。姜无涯,你有种一掌打死本宫,否则我……我跟你没完。”

苦海摇头道:“阿弥陀佛!憎恨是苦,溺爱亦是苦。放弃是空,执著亦是空。凡所有相,皆为虚妄。你又何必总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耿耿于怀呢?”

江寒玉面色铁青,银牙乱颤,赌气道:“好,很好。我小心眼又刻薄,那又怎么样?象你这种男不男女不女,负心薄幸,卑鄙无耻的家伙,也配来指责本宫的不是?”她一时恨上心头,竟口不择言地揭苦海的疮疤,浑然不知身边还站了许多人。

苦海闻言心头一痛,不由悲从中来,随即转身大步而去,口中喃喃自语道:“一钵千家饭,孤身万里游。睹人青眼少,问路白云头。唉!众生无我,苦乐随缘。”他口念着布袋和尚的诗,复以达摩老祖的警语自遣,顷刻间,人已消失在丘陵背后。

“别走,本宫今日定要你说个明白。”江寒玉厉啸着发足追去。何志宇惶急道:“宫主,你余毒未除,不可擅自乱走。快回来,快回来。”江寒玉那里能理会他的叫喊,瞬间便转到了丘陵后面。

何志宇急欲追上江寒玉,却叫柴馨一把拉住,面色古怪地道:“人家夫妻有话要说,你去干什么?”何志宇急欲挣脱,却叫柴馨点了身柱穴,一时竟动弹不得,不由大怒道:“快给我解开穴道,听见没有?”

柴馨愠怒道:“她有什么好?虽说风姿卓越,但你也不想想,她可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而且还是小月的母亲,值得你这般魂牵梦绕,神不守舍吗?好端端的黄花闺女你不要,偏偏去招惹这种半老徐娘,你……你简直混蛋,不可理喻。”她骂完,又觉得十分委屈,便嘤嘤咛咛地哭了起来。

何志宇被其当众揭穿心事,不由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可就是说不出话来。公孙婷吃了一惊,暗道:“这算怎么回事?难道大师哥爱上了……,这……这不可能。”何志宇对公孙婷素有情意,陡见她瞧自己的目光闪烁不定,并面露疑惑之色,心知其一定在胡乱猜想,不由更加愤恨难当,于是仰天怪啸起来。

柴馨兀自恼怒不休,听到何志宇怪叫连连,愤然道:“你叫什么叫,难道我说错了吗?这一路下来,你几时正眼瞧过我?甚至连话也没多说半句,全然不象过去那般……那般热情了。我受够了你的白眼,受够了你的冷漠。你今天不给我一个交待,我就不放你走。”

何志宇咆哮道:“小贱人,快放开我。别以为自己还是什么狗屁公主,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模样,也配老子来疼……”柴馨羞愤难当,于是一个耳刮子扇去,打得何志宇摔倒在地,破口大骂道:“小贱人,老子当你是窑姐儿,你有什么资格跟老子耍狠。我呸!”

鸠摩净三人一直在冷眼旁观,那形若枯槁的精瘦喇嘛在鸠摩净耳边悄声道:“大师兄,这两个妞儿很不错,正是你练功的好料子,咱们不如将她们……”那黑喇嘛道:“我去给大师兄捉来。”只见他一步跨出,突然欺到公孙婷身后,张开蒲扇般的大手向其抓去。

公孙婷正在思索,不提防有人偷袭。何志宇陡然瞧见,大叫道:“师妹小心。”公孙婷如梦初醒,也不及细想,忙往前跨出一步,撩起莲足向后踢去。哪知那黑喇嘛硬是挺起肚脐接了这一脚,不退反进,还趁势抱住公孙婷的小腿,点了其跳环穴。公孙婷只觉一脚踢在钢板上,有种痛入骨髓之感。

黑喇嘛哈哈大笑,得意道:“小妹妹是在给我挠痒痒么?我铁达陀可不是泥捏的。”原来这黑喇嘛的一身横练功夫已达金刚不坏之境,全身宛若铁铸。如果对手没有深厚的内力,又或找不到他的罩门,想在拳脚上胜过他,几乎是不可能。即便是普通的兵刃,恐怕也难伤其分毫。

这一下猝起突变,把公孙婷四人都惊呆了。孙大圣一抹鼻涕,大怒道:“你这黑疙瘩老畜生,快放开我婷姐姐。”说着使劲往铁达陀脚上踢去,结果被人家一把提起。孙大圣情急之下又抓又咬,胡踢乱打,奈何手短脚细,力气微薄,打在铁达陀的手臂上,反而四肢酸麻,牙齿生痛,可谓吃尽了苦头。

铁达陀哈哈大笑道:“小娃娃,看你还有什么办法弄爷爷。”孙大圣恼羞成怒,一口唾沫啐去,结果却让铁达陀躲了过去。孙大圣忽然笑道:“知道你家孙爷爷最擅长什么吗?”却见他扯开裤子,露出了小鸡鸡,照着铁达陀脸上尿去。

臊味扑面而来,铁达陀张嘴欲骂,结果正好吃了口尿。他激怒之下振臂一挥,便将孙大圣娇小的身体甩出,落入了三丈外的灌木丛中,再无声息。公孙婷心头一慌,喃喃道:“这孩子体质瘦弱,那里经得起如此一摔,八成是死了。”她不由悲痛道:“小乞丐,你救了姐姐,可姐姐却连累你送了性命。此仇不报,姐姐誓不为人。”悲生怒,怒生力。公孙婷猛地一震身子,飞起另一只脚踢在铁达陀脸颊上。

何志宇大叫道:“快解开我的穴道。”柴馨兀自发呆,被这一叫惊醒了过来,于是急忙伸手去解何志宇的穴道。那形若枯槁的喇嘛怪叫一声,探手便往柴馨肩头拍落。眼看柴馨便要受制,突然从斜里飞来一粒石子,夹着嗤嗤劲风,击在其腕上通里穴。那梵僧手臂巨麻,连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不由吃惊道:“是谁如此大胆,敢伤你家普舍爷爷?”他话音甫落,却见一人随声而来。

只见来人头束纶巾,手摇鹅毛羽扇,身穿淡蓝长衫,仪表隽朗,气度从容,口中朗朗道:“龙游四海我威扬,盖世才情亦堪当。书剑挥就天下名,平生笑傲问穹苍。”何志宇三人一见来者,顿时大喜过往,齐声抱拳道:“东方前辈别来无恙。”

来者正是东方威扬。那日他摆脱熊天霸之后,一直在寻找江永清等少年。奈何众人被打散,每每寻到蛛丝马迹,却总是慢了一步。这日他来到西林寺歇脚,发现这三个梵僧行踪诡异,是以一直暗中留意。适才几人恶斗,东方威扬本待出手相助,却让苦海先插了一脚。跟着苦海又和江寒玉发生纠葛,东方威扬觉得不便出面,因此捱到此刻方才露面救援。

鸠摩净见东方威扬出手不凡,功力精湛,却也不敢小觑,于是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先生好高明的手段,小僧鸠摩净这厢有礼了。”东方威扬面含微笑,彬彬有礼道:“大师宝相庄严,不知为何要为难这几个孩子?”

这句话单刀直入,叫鸠摩净一时无从回答,只好打个哈哈,不住转动脑子寻思对策。他也是机智之辈,忽然计上心头,于是微笑道:“先生此言差矣!小僧三人只不过和两位姑娘一见如故,想交个朋友,又怎会为难她们。先生既然如此说,那小僧三人自当给两位女孩陪个不是。”他言语间,向普舍和铁达托瞟了一眼。

普舍会意,当即走向公孙婷作揖道:“小僧出手太……”他说话时身子突然前探,一把抓住公孙婷的脉门,跟着封了其意舍穴,拦腰抱起转身便跑。

铁达陀为人迟钝,兀自未觉。他被公孙婷踢了一脚,正在恼怒间,于是叫道:“二师兄,你抓她干嘛?待我跟她打一架,一掌劈了便是。”普舍头也不回道:“你他娘少犯浑,还不快去抓那姑娘走人。”铁达陀不依不饶,追上去叫道:“无论如何,你先放下那姑娘,待我跟她打过再杀不迟。”两人说的都是梵语,东方威扬等虽然听不懂,但也瞧得出公孙婷落入人手,必然危险异常。

“哪里走。”东方威扬抄起几粒石子,扬手便朝普舍打去。鸠摩净如鬼魅般一晃而至,只是一挥僧袍,便卷走了所有的石子。东方威扬见这三个喇嘛竟敢在自己面前掳人,不由勃然大怒,须发无风自动,当即施展出自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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