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游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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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游龙-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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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香又浪笑道:“人家才不像您这等随顺,不信您只要派上一个人去试便知道咧,您打算教我再去上这恶当那是白费,随便您说什么都行,我就是不去。”

那和尚也道:“李大嫂今晚还有要诀未传,不去也罢,不过你说那年二爷一定不肯随便,我倒真有点不信,且着莲儿去一趟便知道咧。”

接着似乎另一女人在说什么,那说话声音却很低,无法全听清楚,只略似承应奉命前往诱惑羹尧而已,玉英听到这里更加惶惑,但又羞于再向屋子里看。连忙二次伸脚钩定檐头,又卷上了房,不由脸上有点热热的,打算回去,但因中凤和羹尧之间的关系,她已知道六七分,又一心忠于中凤,未免放心不下,在房上略一踌躇之后,料知如派人去,必从屋内出来,忙又藏身屋脊手搭凉棚,向下面看着,不一会,果见一个少女,从后进东厢房内提着一盏绛纱宫灯走出来,穿过院落,出了西边角门,由西边火巷向后面走去,玉英在房上,料定那后进东厢房,既连着前进,其中必有暗门相通,那少女,也许就是派去诱惑羹尧的莲儿,灵机一动之下,立刻从房上跟了下去,直到最后一进,果见那少女提灯进了屋子,另一丫头打扮的女人迎着笑道:“莲姑娘,您是来看那年二爷的吗?他直到现在还没醒咧。”

那少女笑道:“我是奉命而来,倒不管他醒了没有,他现在是在李大奶奶床上吗?”

那丫头答应一声:“是。”便接过宫灯吹灭,放在一旁,那少女径向西间而去,玉英在房上听得分明,连忙也纵向最后一道房上,仍用前法,藏在西房檐下向窗里看去,这一次那西房窗子却半掩着,一点也不费事,便可将房中情景一览无余,等她才将身手绷好,那少女已经进了房,先将前面一盏银灯剔亮,一看内面两重帷幔全高悬着,那床上绣被隆起,似乎覆着一人,但侧身而卧,看不出面目来,只一条长龙也似的发辫拖在枕上,可以想见是个男子,少女走近床前,又将床前几上灯檠剔亮,揭开绣被一看,微闻娇笑有声,又掉头来,喜孜孜的,将床头一堆衣服抱了出去。又匆匆进来,坐向妆台前,取过脂粉,细细涂抹一阵,才将外面衣服脱去,走进床前,将重帷放下,以后便不闻声息,好半天,忽听一阵靴声,自远而至,玉英正待翻上房去,雍王已经领着那红衣喇嘛和云中燕三人连袂而来,幸喜三人均从前进中门而入,又直趋屋内,并未看见檐下伏人.这才索性再听下去,直到云中燕和那红衣喇嘛全退了出去。雍王和冀尧把话说完就寝,这才翻身上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路飞纵回去,才到后园,已是金鸡再唱,方自暗说一声侥幸,忽见中凤一身短衣,提剑迎着低喝道:“你到哪里去了,为何到这个时候才回转?还不快随我到楼上去吗?”

玉英不由一怔,忙道:“是府里出了什么事吗?”

中凤寒着脸一言不发,只提剑跟在后面押着,玉英几次要问,全被喝止,直到楼上方才娇喝道:“你论份际是我义妹,论公事,是我手下队员,为什么擅自出府,直到现在才回来,还不快说实话吗?”

玉英怔了一怔,连忙跪下来道:“姐姐,您别生气,等我一说,您就明白了。”

说着将所见所闻含羞略说了一遍,中凤不由呆了半晌,涨红了脸道:“这王爷也就忒嫌无赖得很,怎么竟做出这种事来。”

接着,又放下宝剑扶起玉英笑道:“也亏你有耐心看到现在,不羞死人吗?”

玉英趁势站起来,也红着脸悄声道:“我一个女孩儿家,谁肯听那些混话?要不是因为他们要捉弄年二爷我早回来咧,谁教您是我姐姐师父呢?”

中凤脸上不由更加红得厉害笑骂道:“方才吓得鬼也似的怪可怜,如今饶了你,又连我也取笑起来,照你这样淘气,就该打上几下才对。谁知道你这半天闹的什么鬼咧!”

玉英见中凤面上已无怒容,又笑道:“我闹鬼,您不信明天问问年二爷去是不是这么着来。”

又霎霎眼道:“对不起,今晚的事,我已算是缴过令了,现在回去要睡觉咧。”

说罢,娇笑连声下楼径去,中凤独坐楼上,又沉思半晌,一看天色已经大亮,不禁叫声“啊呀”,才自卸妆就寝,那天羹尧并未来访,第三天,竟连雍王府全未到,中凤不禁非常诧异,因玉英所谈,对羹尧其他的话,都语焉不详,只吞吐说出经过而已,独对他和雍王寝前交谈一节,却说得非常清楚,心恐羹尧感恩知遇,落在套中,又恐因受捉弄,少年盛气至心生芥蒂,形之于色,不由一寸芳心非常焦灼,但自年夫人相亲以后,不知为什么,总有点不敢再多到前厅走动,以前一初行动多如天马行空,现在却处处全拘束起来,只有闷在心里,直到第四天早晨,方见羹尧又在后园练拳,心知昨宿府中,不禁在一株紫藤花下,轻轻咳嗽了一声,闪身出去迎着笑道:“年爷好早,昨夜又未回去吗?”

羹尧练罢一趟拳,正一收势,急见中凤穿着一身薄罗衣裙,笑眼盈盈,站在花下,便似一株带露牡丹一般,为时恰好晨曦末上,宿雾初收,看去更加艳丽,不由也说:“您早,那幅绣像已完工了吗?”

中凤一双妙目一转。又笑道:“绣是已经绣好了,不过还有两处,白己看看不太好,以致还没敢拿出去,您能替我看一看吗?”

羹尧一面放下长衣,一面道:“这幅白衣大士既出针神之手,又是精心着意之作,焉有不好之理,不过能让我再开一开眼界也好,只怕我这外行,连缪赞一词全不敢咧。”

中凤微嗔道:“人家和你说真话,你为什么反瞎恭维我一阵?这是仿李龙眠的白描法先勾下来的,就算你对刺绣是外行,难道连画理也外行吗?”

说罢身子一转,便肃客前进,一面又道:“我等你这法眼就正已经两天咧,要是看了不说实话那我可不依。”

羹尧只笑了一笑,跟在后面,一同到了借荫楼上,二婢献茶之后,循例退去,中凤开了衣橱,当真取出那幅白绫斗方来,羹尧接过,揭开上面一张薄纸一看,果是仿李龙眠白描笔意的一幅水墨观音像,不但栩栩如生,而且衣折勾勒笔致奇古,墨花浓浅,也深浅有致,不由赞不绝口,中凤又嗔道:“我拿给你看是要你指出毛病来,好想法改过,你却又乱恭维一阵,这算什么?难道你我还要闹这一套吗?”

说看,用纤手一指衣角道:“这一笔就嫌太弱,不太合式,不就是一个败笔吗?”

羹尧笑道:“要依我看,已经够好的了,你要笔笔都像铁划银钩一样,便起李龙眠而问之,恐怕他也要说声仆病未能咧。再说,宫眷佞佛,不过烧香礼拜而已,你要这样一笔不苟,不嫌太费劲吗?”

中凤又白了他一眼,索性将那幅绣像收了起来道:“师哥,你什么全好,就只这不拘小节细行的毛病却实在可虑,这幅画诚然没有什么了不起,也不是什么可传的东西,不过既出诸自己之手,便不得不加慎重,以免为识者所笑,你为什么反以脱略教我咧?”

接着,又嫣然一笑道:“小妹直言,尚请师哥勿罪,但望能将这个毛病改过来才好。”

羹尧见她说时一脸娇嗔,倏又转成笑容,分明词在借此讽劝,又恐自己生气,也忙笑道:“师妹金石之言,自当书绅以识,不过愚兄自问,生平尚少失德,虽然间有脱略之处,或出无心,如今日,直言相告,以匡不逮。”中凤脸上一红微笑道:“我也不过说说罢了,你这样一说又是见外了。”

接着又笑道:“闻得师哥近日和王爷越发水乳交融咧!这知遇之恩,你打算如何报答,曾有一个腹案吗?”

羹尧闻言不禁一怔道:“我和他相处,一向都是如此,师妹怎么忽然说起这话来?是有所见而云然吗?”

中凤又笑道:“这也不过偶然听说而已,自古道受恩重则难以自拔,即以他待你而言,还不是推心置腹,恩重如山吗?”

羹尧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我也早已想过咧,如以他此刻待我自是无微不至,不过如以大义而言,我却决不至自甘于王景略一流人物,只要我不窃窥神器,攘为己有,则天下后世自有公论。”

中凤抿嘴一笑道:“但愿能如此才好,不然顾世伯便辛勤数载,终有楚材晋用之感咧!”

羹尧正色道:“此志此心惟天可表。”

接着猛一沉思又笑道:“师妹最近又与南中诸侠已有联络吗?不然何出此言呢?如真有人在此,还望赐我一见才好,我现在正苦于有好多事,无法分身咧!”

中凤道:“你为什么老疑惑到这个上去?”

说着红潮莲脸笑道:“以我和师哥现在的情形而论,即使有什么事,还真能瞒着你吗?如果江南渚侠只要有一人在京,能联络上倒又好了,其实自我离开云家堡以后,也和你一样呢!”

说罢又道:“你有什么事无法分身?我虽是一个弱女子,不足以当大事,或许还可借着代筹一二,能稍见告吗?”

羹尧略一沉吟,便将雍王所言,南巡之事和个中秘密全悄悄说了,接着又笑道:“他还真被你说对了,打算让我那恩师来当一下商山四皓呢!”

中凤闻言,也沉吟半晌,妙目一转道:“这个关系太大了,我真想不到这个主儿竟有这一手,倒不能不设法先送个信给江南诸人咧,要不然,这些遗民志士岂不岌岌可危?但是你只有一个马天雄可共心腹,如今人已南行,却教谁去跑这一趟咧?这又决不是急足僮仆可以做的事,真急死人咧!”

羹尧想了一想道:“好在这不是十朝半月以内的事,只好慢慢再想法子,不然就急也无用,但却丝毫泄漏不得咧!”

中凤摇头道:“此去江南,就按站走也得好多天,,再要把各地的忠义之士全暗中招呼到了,至少也得一年半截才有个安排,如果等他车驾出巡,那就太迟了,你我如不知此事也还罢了,既已知道,怎么能让它拖延下去?只可惜你我全无法分身,不然就连夜南行也说不得呢!”

说罢,又粉颈低垂,思索了好半天道:“师哥,如今事急咧,目前我是无法私自出此王府一步,否则便诸多不便,你能青衣小帽到个不相干的地方去跑一趟吗?”

羹尧正色道:“只要于事有济,我便设法托故出京一行,也末为不可。”

中凤看着他又微笑道:“这事并用不着出京,只还在这九城以内,不过我去不便,你如改换一套不惹眼的装束,还可去得,只要能由这条路子上,寻着一二人,那以后互通消息,便不太难了。”

羹尧诧异道:“既在这九城之中,师妹去上一趟不也行吗?”

中凤脸上一红道:如今我不比从前,有些地方却不便去咧,再说,这里是王府,我如大白天里,还和野丫头也似的,随便出入,满街乱跑,不也惹人生疑吗?要不然,哪里还敢劳动师哥玉趾,我早一声不响的去了。”

说着,又笑道:“你且请稍坐,容我去检出一样东西就来。”

说着,立刻起身,打开一只箱子,寻出一面小小竹牌来,递在羹尧手中道:“前此我不是有一支金凤令在师哥处吗?你只消将此竹牌和那金凤令,一齐拿去,到祟文门外,寻着双协顺酒店,再问一个王胖子,告诉他,就说金凤儿要到白衣庵烧香,问问他斋期在什么时候,他如若说斋期未定,改日再来听信,你便说金凤儿因为身体不好,许下愿心不能过迟,就不当斋期也要还愿。请你先通知老佛婆把庵中打扫打扫,三日之后再来听信,他必定说金凤儿人在什么地方,她为什么自己不来,你便将那金凤令递过去,他见我金凤令,也许会定下一个日期约你再见,你便回来告诉我,再定行止。如果你一问斋期,他便说斋期就在今天,你教金凤儿就来,那你便须立刻将金凤令递上,他验过我那金凤令之后,一定很客气,仍将原令交还,问你有无老师父对牌。你再将竹牌递上,他再验过竹牌之后,自会领你到另一个地方去,会见一人。你不管他是谁,也不问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见面就是跪下来恭恭敬敬的拜上三拜,然后说,弟子年某人谨代金凤儿叩请老师父万福金安,那人也许客气,也许不客气,但一定要问你,金凤儿为何自己不来,反命你来,你就说金凤儿因为到京以后不便露面,所以特由弟子前来,给老师父叩头问安,那人或许再将竹牌验对一下,方才问你,除给老师父叩头请安以外,还有什么事没有,你不妨把要说的话全告诉他,使算把话全递过去,以后如再有事,便不须你去,他自会设法找上门来,不过要紧的是,那后来见面的人,如果有话相问,却不可隐瞒,一切均须实话实说,师哥你能办到吗?”

中凤说罢之后,颜色骤然严肃,看着羹尧立等答复,却绝非平日光景,羹尧忙也正色道:“这事关着好多遗民志士的生死存亡,也是我表明心迹,报答恩师教诲的一个开始,便再委屈些,也须做到,何况又是代替师妹做的事,焉声办不到之理。”

中凤闻言又嫣然一笑红着脸道:“这是我师父嘱咐下的,不到有生死关头的大事,决不许用,你去却千万大意不得,更不能夹以私事咧。此外此事极其隐秘,你最好先穿便服出去,带上一套衣服,找上一个小店住下,换上那身衣服再去,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须知这里的主人翁,虽然对你无微不至,却也防闲极严,说不定他让你打听旁人,又暗中在打听你咧。”

羹尧笑道:“这个你放心,我自有方法决不让第二个人知道便了。”

说罢,将那面竹牌慎重藏好,又商量了一会,才告辞下楼。回到前厅秘阁,将府中公事略微料理之后,一看天色尚早,便径回自己私宅,寻出那支金凤令,吩咐从人伺候上衙门,换好公服到本管衙门转了一下,又换好便服,遣回车马仆从,独自向大街上走去。先寻了一个酒馆,稍进饮食,然后又分别在三个估衣铺,买好一身布衣,用包裹包好,出了祟文门,照中凤计划,寻了一个客栈住下,将衣服穿好,头戴一顶瓜皮小帽,身穿老蓝布长袍,玄青布马褂,下面黑布撒脚长裤,白布袜子玄青布鞋,看去活像一乡下土老儿的孩子上街探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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