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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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箫-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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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赫然已不知所踪!

林保张目四顾,一种莫名的恐怖猛袭上心头,捧着那封信,跌跌撞撞的怆惶奔入庭院!

他走的匆忙,冷不防一个人正从那边花径转出!

乔康刚转出花径,林保就撞入他怀中!

蓬一声,两个人变做滚地葫芦!

林保猛一声怪叫,挣扎着站起身子。

乔康也不慢,爬起身,瞪着林保道:“什么事这样匆忙?”

林保这才看清楚那是林老夫人的兄长乔康,喘着气道:“黑衣人来了!”

乔康诧异道:“那个黑衣人?”

林保道:“茶寮那老婆子所见的……”

“人呢?”

“一眨眼就不见了,只留下这封信!”

乔康接信在手,细看之下,变色道:“这信封上的字好像用血写的!”

林保点头道:“我看就是了。”

乔康道:“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林保道:“只是我知道。”

乔康沉吟道:“今日是天方大喜的日子,这件事我看最好还是不要传开去,老夫人方面也是,免得她担心。”

“大少爷那边?”

“你我这就将信带给他,看到底什么回事,好得有一个防备。”乔康转问道:“他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林保道:“应该还在听涛院。”

听涛院听的不是海涛,也不是松涛,是竹涛。

院子在庄院后面,除了与庄院后堂相接的一面例外,其他的三面,短墙外就是竹林。

风吹竹动,一片涛声,这地方虽不能称得上人间仙境,总算得是清幽脱俗。

院子的当中,一座小小的楼台,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小楼的四面,甚至与后堂相连的那一条花径同样洒扫干净。

要一个地方保持这样并不容易,所以没有必要,林天方并不欢迎他人进入听涛院,很多事情他都宁可自己动手。

今日是无可奈何。

他还未懂得如何布置新房。

好在林家的婢仆都知道他有这种洁癖,一切都巳很小心。

新房经已布置妥当,听涛院现在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并不太在乎,他早已习惯了孤独。

他背负双手,独立在阶前,静听着那一阵又一阵的竹涛,一面的得色。

今日他的心情似乎很好,也许就因为是他的大喜日子。

乔康林保也就在这个时候到来。

林天方居然一反常态,没有皱起眉头。

甚至接信在手,他的神色也并无异样。

他缓缓的撕开封口,抽出信笺踱了出去。

乔康林保亦步亦趋,只想一看信笺内容。

一个字他们也没有看到,却看到林天方的一双手突然颤抖起来。

那双手颤抖着随即将信折好,放回封内。

信上写的似乎并不多。

乔康忍不住问:“天方,到底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林天方应声将信放入怀中,徐徐转过身来。

他的面色已不是方才那样,变得很难看。

乔康林保干瞪着眼睛,也不知应该怎样。

林天方望了他们一眼,面上勉强挤出笑容,转问道:“耿家的人到了没有。”

乔康林保不禁一怔。

林天方迳自道:“还未到么?”

“是。”林保呐呐应道:“少爷你……”

林天方截口道:“我这儿很妥当,你出去给我小心看,耿家的车子一到便给我通知。”

吩咐了这两句,林天方又背转过身踱了出去。

他的面上已没有笑容,一丝也没有。

又是风,吹来了竹涛阵阵,吹起了林天方的衣袂。

他看来是这样的孤单。

这孤单他已习惯,到了今夜这孤单亦已不再存在。

耿香莲今夜开始就是他的妻子,长伴在他左右。

婚礼并不算怎样隆重,但仪式繁多,到酒闭人散,亦已近二更。

耿亮同样不喜欢太拘束,浅尝即止,回到客房的时候,也不过三分酒意。

放目尽管一片的陌生,耿亮倒不在乎。

走镖的人一年之中又有多少天不是置身于陌生的环境?

这两年他虽然已没有出动,只是坐镇在镖局,这种感觉,他还能忍受,唯一令他难堪的是那份寂寞。

他早年丧妻,膝下也并无子女,相依为命的一个侄女如今亦已嫁人。

不过想到这担子终于放下,他不免亦有一种舒一口气的感觉。

就这样思前想后,老是阖不下眼睛。

二更都过了。

耿亮数着更鼓,叹了一口气,索性起身,披上衣衫,走出房外。

今夜的天气更冷。

雪傍晚开始落下,现在更大了。

灯光照耀下,飞舞风中的雪花,地上的积雪,依稀闪烁着冷光,一片难言的凄清。

耿亮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尚未消散,静寂的夜空突然传来惨叫一声!

一声比一声凄厉,一连三声,突又死寂!

只是这三声已足以惊动整个林家庄!

灯光一时间纷纷亮起,窗户门户,一扇又一扇打开。

耿亮惊讶未已,一个人已自走廊奔来!—

那个人的手中一个灯笼,灯光下耿亮看得很清楚,是老管家林保。

林保一见耿亮,脚步一顿,道:“耿老爷你也听到了!”

耿亮才点头,呜一声凄厉已极的怪叫又撕裂本已回复死寂的夜空!

林保脱口说道:“好像是听涛院那边传来的!”

耿亮当场变了面色。

新房就在听涛院!

“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兵刃!”耿亮一声吩咐,转身急奔入房中。

他到底是走惯江湖的人,立时就想到事情可能很严重。

林保却给耿亮赫呆了。

耿亮再出来的时候,手中就握着那一柄九环刀,道:“我们赶快去!”

林保如梦方觉,嗄一声,忙举步奔出。

两人转过了回廊,前面又一扇门户打开,林老夫人伸头出来,叫住了林保。

“保叔,发生了什么事?”

林保结结巴巴的道:“听涛院那边传来惨叫声,还有呜……的怪叫声……”

“那是箫声!”林可儿应声从老夫人身旁闪出。

“箫声?嘎,黑衣人!”林保不由就想起那个腰插黑箫的黑衣人,慌忙又举起脚步。

耿亮更不慢,他虽然心急如焚,却苦于不懂门路。

老夫人也着了慌,扶着可儿忙亦迫上去。

几乎同时赶到听涛院的还有林天智,乔康,与及林家的几个婢仆。

灯光照亮了月洞门上草书听涛院的那块横匾。

耿亮一声:“小心!”拔刀出鞘,越众而出。林天智是第二个,手上三尺长一支长剑。

有这一刀一剑开路,其他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相继穿过月洞门,踏上花径。

花径上积雪盈寸,走过的地方,全都留下清楚的脚印。

在他们进入之前,花径上却连一个脚印也没有。

那一对新人虽然也曾走过,雪下得那么大,即使有脚印留下,也已为新雪所掩。耿亮在楼外收住了脚步,道:“方才显然没有人走经花径。”

林天智抬头望了一眼.道:“里面电似乎并无异样。”

楼中灯火通明,一片静寂,表面上看来,的确不像发生过什么。

耿亮却摇头。“我们已来到这里,怎么里头仍然没有反应?”

寒夜寂静,他们一路走来,火光闪动,人声嘈杂,绝对没有听不到的道理。

林天智给耿亮这一提,不由面色一变,振吭呼道:“大哥!”

一连几声,完全没有回答。林天智这才真的变了面色,耿亮亦自变色道:“我们到楼上瞧瞧!”

第二章 洞房成鬼域 鸳鸯惨偕亡

楼下的前面是厅堂,后面是书斋。

厅堂的左侧一道楼梯直上。

上面是卧室,亦即是今夜的新房所在。

新房的门紧闭,林天智耿亮一推不开,不约而同分开左右,顺着楼外的走廊绕了过去!

左右两侧都有窗户,却全都在内关上,两人左右绕过,几乎同时来到新房的后面,也几乎同时惊呼失声!

“手!”

新房的后面也有一扇窗户,看样子亦是在内关上,一双苍白的几无血色的手穿破花糊纸,从房内伸出窗外!

是一只右手,五指屈曲,彷如要抓住那要离开的生命!

耿亮伸手一推不动,窗户果然又是紧闭。

“奇怪?”耿亮嘟喃一声,皱起眉头。

林天智似乎亦想到了耿亮奇怪的是什么,面上的神色亦变得有些异样,道:“是不是破窗入去?”

耿亮摇头道:“还是破门比较好!”

两人转回门那边之际,乔康,林保,甚至可儿,林老夫人都已上来。

耿亮转愿顾林天智,说道:“你小心照顾他们!”林天智无言颔首。

耿亮九环刀放手一挥,斜插入门缝,开声吐气,猛一声:“断!”右手往刀背—托!

刷一声,门闩两断,两扇门户往内左右弹开。

耿亮一个身子却暴退,九环刀横护胸前!

没有人自内扑出,房中甚至是一片死寂!

耿亮凝神细听了一会,挥手道:“小兄弟,我们进去!”

林天智应声跟着耿亮冲了入去!

“香莲!”耿亮撕心裂肺的—声怪叫连随在房内响起。

林天智亦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地方本来是一间新房,现在却变了人间的地狱!

龙凤花烛的照耀下,血光格外显得触目。

耿香莲一面的惊惶,下半身卧在床上,上半身却搁在床边,咽喉一个血洞,鲜血不自滴下!

另一边,窗下的一张檀木椅子之上,倒伏着林天方。他的左手抓着茶几,右手却穿窗而出,后心一个血洞,鲜血湿透衣衫!

窗户门户全都在内闭上,屋顶亦完整无缺,行凶的凶手应该还在房内!

耿亮强忍悲痛,嘶声狂呼:“杀人凶手,出来!”

没有人出来。

林天智堵住房门,耿亮打醒十二分精神,彻底来了一个搜索!

没有人,甚至凶器也没有。

杀人凶手就像是一阵风,打从缝隙溜掉。

耿亮并不死心,再一次搜索。

这一次他更仔细,杀人凶手虽然找不到,却给他找到了几个血掌印!

那几个血掌印分别在桌子的云石桌面与及门闩之上,认清楚,全都是右掌的掌印。

一只正常的手掌,应该有五只手指,那几个血掌印,却只得四只手指的指印,独不见尾指。

看到这些掌印,林天智脸都青。

耿亮看在眼内,脱口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林天智吃吃的道;“黑衣人,一定是那个黑衣人!”

耿亮迫问道:“什么黑衣人了”

林天智声也抖了。“昨日黄昏有一个黑衣人出现在集外那间小茶馆,向卖茶的老婆子打听我们林家的所在,到今天中午,黑衣人出现在我家门外,交给保叔一封信,要他拿给我大哥。”

“那是什么信?”

“不清楚。”

“这件事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林天智颤声道:“那个黑衣人的右掌据讲就只得四只手指!”

耿亮面色又是一变,道:“你大哥可曾说过什么?”

林夫智沉吟着道:“他只是约略提过,黑衣人就是鬼箫方玄。”

耿亮的脸孔骤然收缩起来。“你可知那个黑衣人又还有什么特征?”

林天智应道:“据讲在他的腰间插着一管黑箫。”

“黑箫?莫非真提方玄?”耿亮沉吟着突喝道:“先通知官府。”

林天智道:“我们这里只有一个地保。”

地保叫做张送,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年青的时候据讲在县城当过好几年的副捕头,一次在办案之际脚上中了贼人的暗器,伤了筋骨,不良于行,无奈辞去职位,回来百家集这老家。

他使得一手好刀,头脑也相当灵活,可惜百家集这个地方根本用不到他那张刀,尤其是这几年,他几乎感到自己的脑袋在发锈。

百家集这个地方实在平静。

本来还有几个鼠穷狗偷,不过自他回来之后,经过几次接触,全都服了这位地保爷,不能改邪归正的,也溜到第二个地方去了。

所以近这几年,他的日子过得实在太过平淡。

做梦他也想不到,在这个地方;竟然会发生杀人案子!

林家这顿酒,也有他的一份,岂料回家睡着着不久,便又给唤到林家。

这种天气,这个时候,要换是别人,少不免埋怨几句,他却连一句心没有,相反兴奋得就像一个突然收到了一份自己梦寐以求的礼物的大孩子。

他几乎中跳着赶往林家。

到他坐下来的时候,他的确已累得不想再动。

他所费的气力,所做的调查工作,比耿亮林天智最少多几倍,所得的却是—样。

=奇=楼外四面的雪地上并无足迹,那条花径之上虽然有,却是耿亮他们所留下,在他们未进入之前,也一样并无足迹,这一点,他们都可以证明。房间的门窗在内紧闭,凶手如何进来?如伺离开?

=书=这是谁都想知道的一件事。

=网=张送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凶手可能是经门而入,门闩上留有血掌印。显然是行凶后又经门而出……”

耿亮忍不住道:“门可是在内紧闭,我们进来的时候的确先要弄断门闩!”

张送沉吟道:“我在县城当捕头的那几年之间,也遇过类似的案子,后来却查出凶手是藉着绳子铁钉的帮助,在门外将门关上,门关上之后再拉动绳子,将绳子相连的那枚铁钉从门闩拉下,就完成了那一件密室杀人案。”

耿亮林天智—众听得怔住。

张送接又道:“绳子可以用更幼细的东西代替,铁钉也可以改用针子,这房门的缝隙虽然不大,要实行这诡计也不难。”

耿亮只有点头。

张送却道:“这也许是事实,我却想不透凶手这样做有什么作用?”

“哦?”耿亮诧异的望着张送。

张送苦笑道:“这样做未免太过多余。”

耿亮还是不明白。

张送道:“据我所知,林大公子一身本领,这地方,包括我在内,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而耿姑娘,以你所说,亦是家学渊源,要同时刺杀他们两人,并不是一件易事,你也看到的,床上的枕被很整齐,他们两人的衣服也是一样,在这种情形之下,凶手能够先将耿姑娘刺杀床上,再在林大公子惨叫夺窗逃走之际将他刺杀!”

张送一顿,补充道:“先后的次序大概错不了,现场的情形,与及事发时只听到林大公子的修叫声亦都充份证明了这一点——照你说,凶手的本领如何?即使他昂首阔步离开,又有谁阻挡得住?”

耿亮冷笑道:“这个未必,我那九环刀虽然不济,但他若是这样做,不难就惊动与我同入集中的一支剑!”

“只可惜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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