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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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浦-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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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子虚不明白她的意思,惴惴不安的道:“于飞,我们之间……” 燕于飞截口道:“子虚,我觉得,你和张小姐比较合适。”
汤子虚听到立刻急了起来,他和张敏婷是越走越近,他亦痛恨自己无力推脱,可是他心里面还是想着她的,他张口要说话,玻璃窗上却被人急拍了好几下。汤子虚恼怒的抬头看去,外面是穿着雨衣淋得湿透的一个男子,脸上满是焦急,却是家里的司机老汪。老汪见他看到了自己,忙绕到咖啡馆门口,也顾不上脱下雨衣就直奔汤子虚的桌子,急切的说:“少爷,不好了,老爷被军部的人抓走了。”
汤子虚听了这话猛然一惊,直盯着老汪道:“你说什么?怎么回事?”
老汪极其焦急,说:“下午少爷才出门,就来了几个军人,说是查到咱们家偷运军需品牟利,不由分说就把老爷给带走了,老爷吩咐我赶快出来找你,要你立刻上张总会长那里去。现在太太正在家哭,等着少爷回家去。”
汤子虚愣了一会便道:“那我立刻回去。”说完想起燕于飞来,转过来哀恳道:“于飞,我必须得走,下次我再跟你说好不好?”
燕于飞听见此事也极为意外,当下点了点头。汤子虚抓起外套急火火的就跟了老汪出去。
汤子虚回到家中,汤太太已经哭得一塌糊涂,连家里也是乱成一团的样子,汤太太见了他勉强镇定下来,原来那几个前来带走汤老爷的军人是东南军区司令部的,说话上还算客气,可是也没有很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说请汤老爷到军部说说清楚军需品的事情,然而立刻便有人到家里搜查公司文件,把汤老爷书房里的东西都翻了隔遍。公司里又来电话说军部来了人查封公司,帐册等一应重要文件都被搜走了,生意都停了下来。汤子虚只觉得一阵阵发晕,镇静了一下立刻喊老汪开车去总商会会长张伯耀家。
汤子虚在车上心焦如焚,他知道自己公司一贯做事还算清白,绝无可能出偷运军需品这样的事件,心里只祈求着完全是个误会。车子到了张伯耀家,他方下车就看见张敏婷开了门迎过来,亦是满脸焦灼道:“爸爸正在书房等你,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你快去吧。”
汤子虚也赶不上说话,忙朝书房走去。张伯耀已经在书房里候了多时,见他过来了叫了一声“世侄”道:“你父亲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有人给我报了信。”
汤子虚道:“因为往家里去的军部的人没有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伯父请跟我说个明白。”
张伯耀道:“我是听说因为你们的一批货物里夹运了许多的劣质军需品且没有批文随行,在原安车站被查出来。恰好上官总司令最近又因为军需品价高质次且帐目不清楚的原因狠狠发了一通脾气,所以军部司令部查的格外严谨,转手就报了上去,总司令大发雷霆,命立刻逮捕,连个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汤子虚听了浑身发冷,道:“可是这绝对不是我们公司的,从原安过的几批货色都是日用品和纺织品,怎么会有军需品。伯父你知道的,家父虽然追求利润,也从来不做这种事情。”
张伯耀叹口气道:“我也是知道的,你们断不会做这违法的事情,可是如今军需品就是在你们的车上查出来的,且不是一点点,堆起来有好几车皮,叫人如何辩解?听说这件事情是上官总司令亲自在督察,十分的棘手。”
汤子虚听见是这样的事情,一时急得无法可想,转了几圈后道:“那依伯父之见现在该怎么办?家里公司里都被他们抄查过了,那些帐册和文件我是不怕的,绝对不会有问题,可是父亲被他们抓了去,这可如何是好?就怕他老人家在里面吃苦。”
张伯耀道:“你不要着急,我已经找了人去通门路,看看能不能多打探些情况。军部里我也有几个熟人的,令尊的罪名并未查实,且他也算社会名流,我看他们不会轻举妄动。你且想一想,向来令尊有什么仇家要陷害你们?或者公司里有什么不法小人,想瞒着公司趁此赚一笔的?”
汤子虚想了想道:“仇人我倒是不知道,公司里的问题我立刻回去查,现在家中公司中都十分混乱,我先回去料理一下再请教伯父。”
张伯耀点点头道:“你也不要太过慌张了,这件事情虽然大,也不是不可以解决的,何况令尊并没有做过违法的事情,早晚是可以查得清楚的。凡事我会替你疏通,敏婷很是关心你,你回去前跟她说一声,叫她放心。”
汤子虚愣一下答应了下来,出门前握了张敏婷的手道:“我没有事,家中事情现在杂乱,恐怕几天都不能过来。”
张敏婷知道他内心焦急,也不多留他,只说:“有什么事情爸爸可以帮忙的你打电话来。” 汤子虚见她这样关照,勉强笑道:“我知道的,伯父这里还要仰仗许多。”
汤子虚回到公司,里面已经是乱得一团糟糕,几个经理都围着他打探消息,他自己本也说不出什么,只好命所有员工都先回家,留了几个得力的助手收拾残局。检视完所有余下的文件已经是深夜,汤子虚回到家,汤太太等得心焦,他只安慰说一定是有了误会,回到房中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心里面的烦乱恐惧争相涌起,军部的调查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公司停顿下来损失极大,保不准过几天流言四起,要来撕毁合同的也有,汤老爷被拘也不知道情况如何,更不清楚车皮中的军需品究竟从何而来,汤子虚整整辗转了一夜不曾合眼。
第二天一早汤子虚换了衣服就往军部去打听情况,接待的人倒是很客气,只说需要协助调查,可是无论如何也不答应让他见汤老爷一面,亦不肯松口说究竟要调查多久。汤子虚只得无功而返,又去公司里细细盘查手下,奈何一时半会理不出个头绪来。
张伯耀打了电话给他,说托了人问到汤老爷的待遇还好,叫他先放宽心,可是这次的案子,却恐怕没有什么人可以说得上情,只能嘱咐他再三的小心盘查。汤子虚无法,在公司里折腾了几天也没有个结果,派了人去原安那里,却被告知所有货色已经封存起来,不许再验看,要有军部的批文或者总司令的手谕才能开箱,于是连这一条线索也是利用不起来。
隔了几天汤子虚又去张伯耀的府上,张敏婷对他依旧是十分的挂心,倒让他心里安心了一些,他这几天里总担心着人情冷暖,张伯耀若再不愿意相帮,他就无处可求援手了。
张伯耀照旧在书房里见他,汤子虚垂头丧气的坐在沙发上,心里已经是没有一点主意。张伯耀吸了很久的烟才道:“子虚,不是我想说丧气的话,可是这一次,恐怕真是凶多吉少。我是相信令尊是冤枉的,可是现在证据确凿,你又找不出破绽来,想要翻案怕是很难。我托了好几个军部里的熟人,也都说这次总司令极为光火,说情很困难。”
汤子虚叹口气道:“我就是想找些证据,现在帐册文件连货物都封存了,我又上哪里去找证据,前两天连公司里的几个经理会计也都被带走,听说到现在都没有放回来况且若伯父找的人都帮不上忙,我能怎么办。”
张伯耀道:“说情虽然很困难,但是若能面见总司令,恐怕还有一二分余地,然而以总司令的脾气,现在去说是火上浇油,但是若不去,又恐拖久了成了既定。我想来想去,只好从总司令的侄子上官衡那里着手,总司令视他若亲生,又极其宠爱,怕能听一两句也未必,我这里已经找人给你去约见他,你自己也要想一想,有没有什么人是可以向他说得上话的,两面一起努力效果才大。”
汤子虚听了这段话,脑子里轰然一下,愣了半晌才道:“伯父说的是,我去想想办法。”
汤子虚从张伯耀家中出来,脑仁隐隐发痛,张敏婷说过的话,张伯耀的话,俱在他脑中纠缠做一团,可是如今这种状况,他怎么开出这个口去求燕于飞,然而若不求,除却燕于飞外,又有谁能帮得上忙,汤子虚在脑中将熟人名字翻来覆去的考虑,却并没有一个是能同上官衡说上话的。
汤子虚回到家中,触目只是伤怀。汤太太因为遭受这样大的变故,人已经支撑不住,这几日只是昏昏沉沉在房中睡着,家中仆佣也各自躲在房中,本来热闹的一幢房子里,现在冷冷清清的。前厅的壁灯开着,幽幽照着墙上那些字画,白底黑字的越发显出凄恻来,汤子虚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话机许久,终是没有伸出手去。
过了几天市面上逐渐有些流言,原来这一次被搜捕的还不止汤家一家,连生发行之类的大公司亦被搜查了一遍,原安那里听说也很是拿问了一些官员,牵扯极大,都说总司令上官端这次要狠狠整治,捉进去的人至今没有一个放出来的。汤子虚听说后本来近乎麻木的脑子里又惊慌起来,汤家的公司不算大,最后若是杀鸡儆猴只怕会轮到他们身上,他想了许久,还是给燕于飞挂了电话。
燕于飞自舍友手里接过电话,听见汤子虚的声音极其消沉,不由叹一口气道:“我听说了令尊的事情,你自己不要太难过了。”
汤子虚本来以为燕于飞会待他极度冷淡,如今听她这样说,不由多了几分希望,道:“于飞,我心里很乱,公司被查封了,家里也被搜查了,妈妈已经哭得好几天起不了身。”说着又长叹一声。
燕于飞因为汤太太对她很好,听汤子虚这么一说便道:“你请伯母不要伤心,事情未必这样坏的。我改日有空会去看她。”
汤子虚在电话那头踌躇了很久,道:“妈妈的身体其实还好,只是伤了精神。于飞,你能不能帮我个忙。”他听燕于飞嗯了一声,深吸了口气后道,“这件事情我托了很多人,可是因为牵扯颇大,都难以讲得上话,于飞,你能不能帮忙?”
燕于飞道:“这样的事情,若连你认识的那些达官贵人都没有办法,我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汤子虚咬了咬牙道:“可是我听说你同上官衡认识,他现在怕是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了,现在总司令大约也只听得进他的几句。”
燕于飞握着话筒愣了许久,道:“我同他不是很熟,恐怕难以帮你这个忙。”
汤子虚见她推脱,急道:“敏婷告诉我,上官衡很喜欢你,你若愿意美言几句,一定会有用。”他说完便知道说漏了嘴,可是如今,他亦是没有办法了,只好忐忑不安的等着燕于飞回答。
燕于飞的心停了一拍,转瞬又抽紧了,不过几天前,他尚要求自己回心转意,如今却要她转投他人怀抱来解救自己,而此时,她竟然觉得格外的好笑。燕于飞沉默半晌,道:“我想张小姐弄错了,我和上官衡不过是有几面之缘,即便我愿意说情,这样大的事情,他应该不会因为我的话而转对上官总司令要求什么。”
汤子虚忙道:“于飞,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我不能看着父亲入狱,我不能看着公司倒闭,若不是实在没有法子可想,我也不愿意向你开这个口。我只求你若有机会,替我打探一声也好。”
燕于飞想了一想,道:“我不能答应你什么,只是若我力所能及,我可以问一声。”
汤子虚得了这个应诺,心放下来一半,可是也知道自己和燕于飞之间是再也没有可能了,他迟疑半天终于道:“于飞,是我不对,我对不起你。”
燕于飞听了这句话,心里复又出现那一日看见汤子虚和张敏婷的钝痛,然而她却轻快的说:“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们不必说这些。”
燕于飞才挂下汤子虚的电话,铃声即刻又响起来,她只以为是汤子虚仍旧想要说什么,便只任那铃声响去。可是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极有毅力,铃声一直不肯停歇,燕于飞无法,只好接起电话。电话那面是很明朗的男子声音:“请帮我找一下燕小姐。”
燕于飞唇边泛出一丝苦笑,最近的巧合真是太多,她轻声道:“我就是。”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起来,道:“于飞,我是上官。”
燕于飞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上官先生,你有什么事?” 上官衡似乎很诧异,道:“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还是不愿意听见我的声音?”
燕于飞没有心思和他说这些,只道:“上官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上官衡道:“我才从檀北回来,赵总长托我带几本书过来,说是他在那里搜到几本古籍印本,请你转交给令尊。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可以给你送过来。”
燕于飞道:“其实赵大哥可以邮寄给父亲,哪里需要这样麻烦你。” 上官衡嘿了一声道:“这些书年数久远了些,怕走邮政损坏,所以才托我带了过来。”
燕于飞情知并非如此,却也只好道:“那你什么时候方便?”她停一下又说,“还是我过来取的好,不必麻烦你送过来,我们最近课程不紧。”
燕于飞到东南军区总部门口时候本不欲进去,奈何上官衡秘书在内线上说上官衡十分忙碌,一定请她进去说话,也只好通报了进去。上官衡办公室外面的秘书见她来了忙引她进去又送上茶,上官衡在里面正与人打电话,见她来做了个手势先请她坐下,又回头去说话。燕于飞见他办公室里很是简单,墙上挂了全国的军事地图,靠墙是一溜的书橱,两把沙发两把椅子外加一张极大的办公桌,桌子上除了台灯电话和文具外,满满的都是文件案卷。燕于飞打量了一圈复又去看上官衡,见他神色严肃,说的都是原安货运的问题,心里不由想起汤子虚的事情来,也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说。
片刻上官衡讲完电话,并不急着把书拿出来,却瞧着燕于飞道:“于飞你周末有没有空,听说城里开了家极好的西菜馆,我请你吃饭。”
燕于飞被他看得心里那种烦躁的感觉又涌起来,扭过头去装作打量地图,一边道:“那几部书在哪里?”
上官衡撑着桌子看着她笑道:“那几部书被我放在家里,今天忘记取了出来,明天再给你。” 燕于飞回过头来,只觉得又气又烦恼,忍不住微皱了眉道:“我明天没有空的。”
上官衡方要说话,桌子上电话响起来,他接了电话,燕于飞只听他道:“约的不是下午四点?这么早就来了?那你请他等五分钟再进来。”说完抬起头看着燕于飞道:“汤子虚现在在外面,他和我约了时间谈话,你要不要等一下?”
燕于飞听见这样,一时低头十分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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