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情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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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情柏林-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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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对,至少我们还有半天的时间可以部署。”他冰蓝的鹰眸里射出着坚定的光。“去叫司机备车,你先去帮我办件事,我要跟凯蒂交代几句,随后就与你会合。”

他下楼去了书房,随后回到了卧室里。

“你要出门么?”她的眼睛有些浮肿,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见他已经穿戴齐整,有些诧异地问。

他将她揽在怀里,俯身吻过她的嘴唇,然后将一个小小的纸包按在她的手心,“这是书房保险柜的钥匙。我没有时间向你解释,但是,你必须要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她吸了吸鼻子,问到。

“凯蒂,听我说,”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颊,注视着她的眼睛说,“下面我所说的话,你要每个字都记到脑子里。”他放缓了语速,把声音压的更低:“今天晚上,我会派人护送你到南部边境去。记住,当你到达瑞士境内的时候,要借口甩开护送你的人,因为我们不能信任任何人,到了那里,你用我的口令找老管家马汀奴接头,他会带你到一个地方,那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知道,很安全。”

“盖尔尼德,你在说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用食指封住了她的嘴唇。“什么都不要问,按照我说的做。”

“嗯,我记住了。”

“之后,你和孩子要做的就是等待。这或许有点难挨。”

“你会来的,对么?”碧云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是的,我会。我发誓一定会去找你们。”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将她的手轻轻捧起,在她的无名指上吻了一下。“在保险柜的上层抽屉里放着金条和现金,你取一些备用,还有一个礼物,是我早就想送给你的,它代表我坚贞的誓言,我将誓死守护你,我的天使。”

100第五幕—23 保险柜

碧云没有去动上面抽屉里的那些瑞士银行的金条和存款单,她对于他到底拥有多少财产毫无兴趣。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包裹着天鹅绒的方盒子,盒子里面是一对戒指,不同于时下党卫军军官们流行的那种珐琅彩鹰饰的对戒,也没有任何宝石镶嵌,一对简洁的素面戒指,在戒指内环刻着一行字母:GtoK。

其实她早就猜到了那个礼物是什么,但是看到它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她取出了那枚女式的戒指,放在了手心里,咬唇苦笑了出来。经历了那么多,她很了解他,如果不是在这最后的关键时刻,他还是不会轻易的抛出承诺。这个心细如发的男人,怎么会在求婚的时候忘记了准备戒指。他这么做是为了让她安心,能够有勇气和力量只身带着孩子去到另一个国家,把孩子生下来,独立抚养它,然后是遥遥无期的等待。

想起昨晚的一幕,她仍旧是心底发憷,她又何尝想拿自己和肚子里孩子的性命去赌,可是除了沉默她别无选择。她只能沉默的与他内心的魔鬼在抗争,她知道他也在矛盾、挣扎,在奋力与内心的另一个自己对抗。他们的爱情举步维艰,但是总算是迎来了黎明的曙光。离开战争和政治的黑色漩涡,离开那些布满铁丝网的饿殍游荡的集中营。她不知道他打算如何全身而退,他愿意为了她和孩子脱离泥淖,只觉得眼前是一片清亮明朗的世界。

碧云把戒指捧在手心,喃喃念到:“GtoK,佳尼特送给凯蒂”。

正在她准备按照他的嘱咐,拿着戒指,并带上一些钱,离开这个让她沉闷压抑已久的地方的时候。给保险柜上锁的那一霎那,她的目光落在一本黑色的本子上。彷佛冥冥中有种不可思议的魔力吸引着她,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小白狐美艳的红唇和狰狞的面孔。在她坚定地说爱着他的时候,小白狐笑着说:“你真的了解他么?”她已经知道了他的过往,和许许多多他的秘密,每一个黑暗的秘密都在折磨着她的神经。

碧云就这样神差鬼使地取出了那本黑色本子,翻开来,一张黑白的照片掉落了出来。她定睛一看,那是自己的照片,下面记录了许多关于她的信息,她的祖籍,姓名,家庭成员,教育经历,等等。她内心有些不平静,但是这并不稀奇。他是个极端小心的人,她早应该知道,他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之前,一定在暗中把她的身家来历调查的清清楚楚。

后面还记录着一些信息,中间的几页,是一些人名,被钢笔分成几列勾画的稍显得凌乱。她突然看到“塞缪尔艺术学校”这个词,还有“周逸安”,后面的批注是——秘密枪决。

这几个字犹如晴天霹雳,她险些支持不住自己的身体,倚靠在了保险柜上,黑色的绒布包掉落了下来,她打开那个包裹,里面是一挂钻石项链,满满的钻石闪着璀璨的光,照耀地人睁不开眼睛。这是她给了女间谍伊丽娜,用来贿赂奥地利的市政官员,搭救逸安哥哥的那一挂项链。那年冬天他在雪地里,将他放生,亲手戴在她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原来这条项链早就回到了他的手上,只是从来没有向她提及。

果然,这是个阴谋。他杀害了一切可能把她带走的人,汉斯博士,埃尔夫会长,还包括她的逸安哥哥。自从那件事之后,她寄回家里的信,再也没了音信。

碧云六神无主地往外走着,穿过后院的空地,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在了结冰的湖面上。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脚下的冰层已经是岌岌可危。

黑色的梅赛德斯在积雪未融的道路上行驶,随行的护士提醒他该换一次药了,他已经顾不得胸口和腹部的伤痛,在他受伤的日子里,收到了不少政敌的消息,他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危急,过去的十天里,他不想去思考这些事情,如何去安排他们的未来,这件事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维,如今他终于坚定了信念,要活着跟她在一起,为了这个目的,他必须迅速地处理各种安全隐患,那只嗅觉敏感的老狐狸一直在盯着他的行踪。

来到临时指挥部,第一时刻听到副官焦急地汇报:“长官,雅各布上尉急电找您。”

他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妙了,受伤卧床的这些日子,噩梦一次又一次地缠绕着他,他梦到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裙,在苍茫的雪地里走,他奋力奔跑着想追上她,却无论如何都追不上,在刚刚要拉住她的手时,她变成了影子,从他手中消失,又突然间出现在很远的前方,终于她立在原地,不再动了,转过头来面对着他,喉管像是被什么利刃割破了,鲜血喷涌而出。他梦到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捧着一个死去胎儿,那个孩子像是他的模样,然而,这个噩梦终于成真了。

他命令司机驱车赶到郊区的医院,雅各布上尉抱着一团用旧床单裹着的东西,他不知道是自己的眼睛在发抖还是上尉那双劲瘦的手在发抖。他定在原地,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境。希望在短暂的心疼之后,能够清醒过来。然而无论他怎么眨动眼睛,这一切还是不会消失。

躺在床上的柔弱的黑发女人,彷佛只剩下一口气。

“凯蒂,亲爱的。”他一步步靠近,“你还好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乌黑的眼睛本来如同一团死灰,看到他的到来,燃起了火光。

“是我们守卫疏忽,凯蒂小姐掉进了冰河里,发现她的时候,孩子已经保不住了。”雅各布上尉沉痛地说。

“上帝,这是为什么?”他颤抖的手试图抚摸上她汗湿的额头。

“因为,这个孩子就不该出生……”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说什么?凯蒂。莫非是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你有什么权利来质问我?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为了让我回到他的身边,心甘情愿地做你的情人,所以设计了这一切,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人为你这么做,费尽心机地要得到你,身为女人你会觉得即使是欺骗也可以原谅,并且这是最大的荣耀么?可这种荣耀是建立在我的堂哥、学校的老师们被无辜地枪杀了,或许这在你眼里算不得什么,因为他们不是金发碧眼,他们都只是劣等名族,他们的命比蝼蚁还不如……”

他扼住了,惊地说不出话来。是的,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她的信任,一次也没有,她怀疑他的话,怀疑他的动机,怀疑他所作的一切,他想说为了她和孩子,他已经放弃了很多,如今,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你不需要费尽心力去算计遗传,你看到了,孩子是蓝眼睛的。他身上流着你这个高贵的日耳曼神祇的血,这个‘高贵’的血统让我感到肮脏……我不愿意让她出生,受尽世人的冷眼和嘲弄,”她说完这句话,仿佛拼进了所有气力。

她的话让他感到彻骨的寒意,他是战无不胜的亚特兰蒂斯骑士,这个人类的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伤害他,他是如此信任她,将他的爱情和希望无所保留的交给她。

他一句话都没有再说,缓缓退出房间,独自走向漫天风雪。

在临时指挥部里,他倚坐在椅子上,胸前伤口外面盖着一条褐色的羊毛毯子。他已经这样静坐了好久,壁炉里的火将要熄灭了。

“将军,您叫我。”

“雅各布,我有一样任务交给你。”

“是的!”上尉毫不犹豫地答道。

他的表情有些复杂,蓝色的眼睛注视着上尉,用指尖将两张信笺推到了上尉面前。

“这是……调令?您要调走我?是我的工作有什么失误或者过失?”雅各布上尉错愕的问。

“安德烈斯,你继续在警察机关任职,他们也不会信任你了,况且我知道你志不在此。”平日他只是下命令,鲜少对于命令进行解释。今天他破例说得语重心长。

“所以您要把我调到军需处的闲职去?”雅各布上尉追问到,这也是他第一次对于上级的指令进行质问。

他的口吻仍旧低沉而温和,“秘密警察的工作并不适合你。”

雅各布上尉沉默了几秒钟,“您知道,我是个孤儿,执行命令是唯一的选择,如果您有什么重大的决定,我愿意始终追随您左右。”

他的眉头蹙动了一下,笃定地说:“这就是我的决定,也是命令。”

“如果是这样,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他解开右胸前的口袋,取出一张叠地非常整齐的信纸,平放在办公桌上,退后一步说:“这份申请书已经在我的口袋里保存了很久,我原以为没有机会交给您。”

他捏起那张信纸,展开扫了一眼,眉头紧紧地簇了起来,“去东线?你知道,我们极有可能跟俄国人开战,那场战役将会异常艰难。”

“正如您所说,秘密警察的工作不适合我,我的祖国在战斗,请恕我无法躲在后方苟且偷生。”雅各布注视着他的眼睛。

他与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垂下眼眸,拿起钢笔,在申请书下方签上了他的名字。

“谢谢长官!”雅各布上尉没有对他行笔直的举手礼,而是缓缓地弯曲胳膊敬了一个军礼。

在这个冷寂的冬夜里,他的亲信雅各布上尉转身离开时,复杂的告别的眼神,却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释然。

101第五幕…24驶向远方的船

帝国剧院上演一幕歌剧,大剧院里座无虚席,除了在右排的豪华包厢里,只身坐着一个穿黑色制服的军官。包厢里的光线很暗,让外面的人看不清他的军衔。他的面容英俊而清攫,像冬日的大海一样冰蓝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舞台中央。

舞台上,是一幕盛大婚礼的场景。骑士跪在公主的面前,献上虔诚的吻手礼。

罗恩格林:亲爱的公主,你是如此的美若天仙。每个晚上我都会梦到你。自从我见到你的那天起,我知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你愿意嫁给我吗?但是因为某些原因,请不要询问我的名字。

艾尔莎:嗯,好吧!我将永远不会知道你是谁,只要你还爱我,我将嫁给你并且服侍你一辈子。

幕布缓缓拉上,又缓缓拉开,艾尔莎公主在屋子里看书,奥特鲁走了进来。

奥特鲁:让我向埃尔萨脑中灌输些怀疑的思想。埃尔萨,你的保护神哪里去了?你想知道他是谁、他从哪来的吗?

侍女:公主,不要违背了你的誓言。

奥特鲁:傻姑娘,你的骑士在欺骗你。说实话,如果他爱你,他会告诉他的名字和其他关于他的一切。

艾尔莎公主:对啊!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艾尔莎公主质问天鹅骑士罗恩格林。

罗恩格林:亲爱的公主,我像被施了魔法一般,非常非常爱你。公主,你是怎么想的?

艾尔莎:据我所知,每对恋人都会深入了解对方。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谁?

罗恩格林:亲爱的公主啊!你违背了你不会问我的名字是什么的誓言。现在我必须离开。

……

两个便衣警察靠近了他,稍年长的一个用恭敬谨慎的口气说:“抱歉将军,打扰了您的雅兴,元首请您现在过去一趟。”

“我的传令官呢?”他冷冷问,蔚蓝的眼神仍旧停留在猩红的幕布上。

“紧急传召,将军。这是由总指挥亲自签发的命令函。”

他扫了一眼命令函,缓缓起身。在两个便衣警察之间走出了剧院。大厅里,聚集了十几个便衣警察,并没有传令官京舍中尉的身影,为首的是个表情严肃的中校军官。他略略低着头,在一群人的簇拥中径直地走向剧院外停靠的一部黑色梅赛德斯。

“你被逮捕了!”在他进入车厢的一瞬间,两个黑色的枪口同时指在他的脊背和太阳穴上,他眨动了一下眼睛,没有试图反抗挣脱,任凭第三个人飞速地解下他左臂间的配枪。他很清楚这些人的底细,也很了解目前自己身处的境地,可是他压根不想去理会这些事情,他的思维始终停止在那一幕。雅各布上尉怀抱襁褓中那个死去的孩子,那双半睁着的蓝色的眼睛,他原以为自己思考的很清楚明白,什么才是最想要的,可是伴随着这个艰难抉择后建立起的信念和希望在瞬间泯灭,他的世界也土崩瓦解了。

车子启动了,后面两辆军车也迅速跟了上来。他从容不迫地坐着,与身边几个神态高度紧张的军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渐渐靠近,他看清了来人,是麦克斯威施尔,曾经因为他对她有些冒犯,而利用职权把他调职到了一个在控制之中,又远在视线之外的职位上。这是巧合么?两个荷枪的士官跟在他身后也走进了囚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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