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依手指折陶桃。
众人石化了。
“我是说慕桃后面的。”桑依补充道。
众人又活过来了。
“不行！”
几个声音一并响起，当然最响的，还是我们的当事人……顾了了。
顾了了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硬着头皮笑道：“桑小姐的美意小的实在难以承受，实不相瞒，小的爹爹自小定下了一门亲事，过十五岁便要迎娶那位小姐进门。”
这样的托词是真是假无人可知，却摆明在拒绝桑小姐。
桑依眼中黯然。
“不如这样，让妹妹再考虑考虑！”桑既打圆场道。
王家女人很不满意的告辞离去，剩下的人们也躲的远远的，桑老爷看上去像是要发火。
“依依，”桑老爷威严道，“我和你娘是怎么教导你的？”
桑依咬唇，不语。
“依依！”桑既在她身后焦急地叫道。
“婚姻大事，父母之言，媒妁之约。”桑依很久很久之后才一字一字答道。
桑老爷满意地点点头，道：“王家的婚事，我允了！”
三个字，断去了所有。
桑既满脸无奈，看来去江南一事，又的缓缓了……
卷四 窈窕君子 第109章 抵达
原本三日之后起程下江南，最后足足拖了大半年，终于在桑依与王鄂完婚那一日，顾了了等人长长松了口气。
桑依不再如过去那般苛刻挑剔，因此桑府又买了不少丫鬟，代替陶桃服侍桑依。
便这样，桑依上了花轿，抬去了太守府。
顾了了在下人群里面探出头，时不时观望几下，问道：“桑小姐怎么最后同意嫁到王家去呢？
她倒不是惦记着桑依对自己有情，只不过一时想不通而己……
陶桃抿嘴笑笑：“桑小姐原本就是喜 欢＇炫。书。网＇王公子的啊！”
出嫁前，陶桃最后一次与桑依待在一块时，桑依终于将早年那些冰封的少女心思告诉陶桃。
说起自己对王鄂的感情，还有见到顾了了时的怦然心动。
桑依又说，她喜 欢＇炫。书。网＇顾了了没错，但是那种喜 欢＇炫。书。网＇远非爱，更不是可以相守一生一世的喜 欢＇炫。书。网＇。
“你明白么，慕桃？”说到此时，桑依问道。
陶桃微微一笑，点头。
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曾经，喜 欢＇炫。书。网＇过一个别扭的少年，虽然知道不可能在一起，但是那种淡淡的感情，藏在心底便好……
以后的岁月，再拿出来时，感受到的便是丝丝甜味儿。
又过三日，桑既终于来找顾了了和苏叶，道：“我们明日便起程。”
顾了了抬头看了看天空，已经快要入秋了呵！
桑既计划是去寻楚王，为了掩人耳目而带着一批商队，乘船下江南。
顺着运河往南，一路各地风光迥异，顾了了从最初的好奇兴奋，到后面变得毫无兴趣。
原来这世上再好看的东西，看久了，也会觉得疲惫
船上一待便是两个月，真正抵达江南时，已是十一月份。
不同于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风光，江南的姿天，没有皑皑白雪，没有厚厚冰封。
江南的姿天，是一望无际的灰色。
就像古镇砖瓦那样的色泽，像树叶飘落后树干那样的沉寂。
顾了了心头不禁涌上不好的记忆。
前世的喜怒哀乐，纷沓而至，她站在岸边，神色变化不定，身上却只穿着薄薄的大衣。
“公子，多穿一些罢！”清秋拿着毛大衣，欲为她披上。
顾了了手一扯，看着比她穿得还少的少年，轻笑道：“你自己穿上吧！我有武功，不会觉得冷。
其实不然，顾了了身中寒毒，本是最怕冷的，只是如今触景伤情，心中的寒意远胜过体内的寒气。
清秋似感到她手脚冰凉，硬是将大衣披在她的身上，道：“公子，我们要走了。”
顾了了点点头，恩了一声。
转头，她跟上桑既等人的步伐，却在那一瞬间，遗落了一道绯红的背影。
清秋看见了，不由多望了几眼，那红衣人儿站得不远不近，看上去和他家公子年纪差不多，长相却比公子和那位慕叶公子还要妖娆。
一身红永装扮，说是女子罢，却不没有女子那般妩媚动人，也不若男子那般刚毅，仿佛是超越性别的美丽，在这天寒地冻的江南里，薄凉而残忍。
清秋不由打了个冷颤。
那个人，他很不喜 欢＇炫。书。网＇，很不喜 欢＇炫。书。网＇……
可那人的眼神，似一直追随着他家公子，分不出喜怒，只是紧紧的追随。
“清秋！”
清秋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慌忙捉起步子跟过去。
他只愿永远不要和那个人有交集。
他走得有些急了，孱弱的身子不住颤抖，低咳了几声，被苏叶听到。
苏叶不冷不热问道：“你还好么？”
清秋受宠若惊，这里的人，除了他家公子会和颜悦色的对待自已，其他人多数人都不愿和自己有太多接触。
他点头，道：“无事。”
苏叶便转过头不与他说话。
桑既在岸边一座小城落脚，租下一大户人家的屋子，说暂时在这边歇息几天，调整调整。
他早看出，两个月的船上生活，大家都疲惫不堪，这时候再赶路是万万不行的。
众人欢喜不已，桑既又带着几个下人去码头卸货，顾了了等人便留在了这里。
第一次来江南，陶桃好奇不已，每一处都仿佛藏着惊奇，拉着苏叶问东问西。
苏叶像是不知疲倦，总笑着作答，无半分不耐。
等到安顿下来时，顾了了趴在床上，累得个身都酸痛，对苏叶道：“苏师兄，我真佩服你。”
苏叶挑眉：“佩服什么？”
“累成这样还有精力应付她！”顿了了撇撇嘴。
苏叶笑而不答。
清秋在帮他们收格屋子，将行李包裹一一取出。
顾了了闭上眼，听到有规律的声音，道：“清秋，你也去休息罢，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再收拾！”
清秋道：“不了，我还不累。”
顾了了喳笑：“怎么可能不累，快去休息，别打搅我睡觉！”
苏叶嘲讽：“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罢！”
顾了了不理他。
清秋顿了顿，不知自己是不是真打就公子休息了，踌躇片刻道：“那我睡在外间，公子有何事直接叫我。”
顾了了住的这间屋子分里外两层，里间是床，外间是书房，很是别致。
“外面没有床，你睡在哪？”顾了了虽困顿不已，但脑子却依旧清晰得很。
清秋道：“我打地铺。”
顾了了面色一沉，呵斥道：“又不是没有多余的房间，你睡什么地铺！哥，你把他给我带出去！”
苏叶听完，点头道：“清秋，你随我出去吧！”
清秋无奈，只好跟着顾了了离开。
顾了了翻了个身，这才睡死过去。
许是累坏了，很快，房内就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床上的少年，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
红唇微微枫起，面颊少了几分血色，眼睑下埋藏着青灰。
不知何时，房内多出了一道绯红色的身影。
正是他们在岸边所遇的那人，他缓缓走到顾了了床边，俯下身，细细看着顾了了。
许久之后，他才伸出手，指尖顺着她的额头，慢慢滑下。
细腻而轻柔的触感，让顾了了不由蹭了蹭。
红衣人收起手，眼底满载着笑意。
他弯下腰，在顾了了冰凉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带着外边世界的冰寒，却盖不住这一室的温暖。
顾了了再睁开眼时，窗外已华灯初上。
她稍作梳洗后，出去，看到大家也是一脸惺忪，想来都是累坏了，刚刚才醒过来。
不久后，桑既便回来，带了好些吃食。
顾了了兴奋地飞扑过去，众目睽睽之下拎走他们公子的手上的食物。
桑既对此倒不在意，乐呵呵道：“买给你们吃的，不必拘束。”
听到这番话，大家才闹腾开，你争我夺起来。
饱餐之后，人们各自散去，顾了了、苏叶和桑既三人坐在院中，陶桃说是要出去玩，顾了了和苏叶怎都不愿，便强拉着清秋作陪去了。
说来，陶桃似乎很喜 欢＇炫。书。网＇清秋这个孩子，不像其他人那样看不起他。
顾了了将此归结于陶师姐的母性情结，这个师姐啊，在琉璃宫中时便是如此，喜 欢＇炫。书。网＇照顾弱小的人。
譬如凌霜霜，譬如清秋。
“桑公子，你之后准备如何？”四下无人时，苏叶懒懒靠在石柱上，问道。
桑既呵了一口冷气，形成一大团白雾，他搓手道：“自然是去找楚王。”
“可知楚王下落？”苏叶追问。
桑既迟疑片刻，道：“只知楚王府在衢州。”
“所以我们这是去衢州？”
桑既默认。
卷四 窈窕君子 第110章 红衣罗刹
衡州离得并不远，约莫三四天的路程便能到达。
眼下，桑既最焦虑的问题并不是何时能到达衡州，而是到达之后要以什么样的借口去接近那位楚王。
桑家，在柳州城能算是数一数二的，但放在其他地方就未必了。
尤其是在江南这片富庶之地，桑既要想靠钱财买通去接近楚王，怕是机会渺茫。
稍作整顿之后，桑既一行人再度上路，三日后抵达衡州。
繁华的街道、喧嚣的集市，顾了了忍不住惊讶，离开琉璃宫的几个月中，她自以为去了很多地方，却没有一处如衡州城这般热闹，连当年举办武林大会的枫单城也比不过。
“衡州，是楚王的封地。”桑既说道，“我们暂时在这里住下来。”
提前派来的下人已租好了院子，和前头一样，是一户人家的。只是这里的院子要小许多，不得不几人合住一间。
陶桃是唯一的女子，单独要了一间厢房。
至于其他人，桑既与苏叶共一间，顾了了与清秋共一间。
苏叶对于这样的分派，有些不悦，但目光落在清秋那瘦弱的肩膀上，最终没有说什么。
他只对顾了了道：“好生照顾自己，若有什么不对立马告诉我！”
顾了了漫不经心的点点头，会有什么不对呢？
清秋不过一个孩子而已，又不会武功，就算他会下毒，难道自己就不会么？
安顿好后，桑既带人在衡州城逛了一圈，商议开一家店铺，先做点生意。
桑家在柳州城的本是粮店，但在这里不行，没有充足的供货，是无法持续下去。
桑既是打着盐业的借口出来，自然做的生意，也是盐业生意。
只是他对此毫无经验，一切都让下人去办，而自己整日晃晃悠悠，思索着如何才能见到楚王。
来的第一日，他便向人打听好了楚王府在何处，城南的南楚王府，据说楚王常年在外，鲜有待在王府的时候。
以往年关，楚王定会赶回来，但过去四年，不知为何楚王都没有回王府，只在开春之后会抽空回来一趟。
自然，待在王府的时间一年比一年少。
不过桑既还打听来，楚王似乎很快就要回到衡州城。
南楚王府不再是往年那般寂静，王府管家指派下人打扫修补王府，还派人大量买入粮食等，连同桑家的盐业，也算在其中。
桑既趁机与王府下人聊天，得知此消息后，兴奋了许久。
只要楚王回到衡州城，他便有各种机会去接近他。
打定好了主意，桑既便安分下来，不再到处乱转，待在家中的时间倒比在外时间多了许多。
当然，桑既待在家中，多半缘故是因为陶桃，他时不时会突然出现在陶桃面前，送她一些可爱的小玩意儿，博得佳人一笑。
和苏叶站在树后偷看了半晌，最后顾了了感叹道：“凤师兄再不出场就要沦为炮灰了！”
“炮灰是什么？”苏叶问道。
顾了了想了想：“推动陶师姐和桑公子感情发展的动力。”
苏叶蹙眉，不解：“为何会是凤师兄？”
顾了了抿嘴笑：“你想，凤师兄出现，谁最有危机感？”
“自然是桑公子。”苏叶答道。
“桑公子肯定不会如现在这样温吞，搞不好就直接上了！”顾了了兴致勃勃道。
苏叶：……………………他深深感觉，自己有时候跟不上顾了了的思维。
院子里待得闷了，顾了了拉苏叶出去逛。
苏叶对逛街向来不感兴趣，将清秋推到顾了了跟前，道：“这不有一个人么，你们俩去吧！”
顾了了嘿嘿笑，便带着清秋出去逛街。
说是逛街，其实便是沿着大街小巷，将所有美食尝一遍。
当顾了了坐在街边的面店里，要了两碗面时，清秋立在她的身边，不声不响。
顾了了蹙眉，说是带人出来逛街，可这孩子，从头到尾都不说话，问他什么都是一个好字，习惯了与苏叶掐架，一下子没人斗嘴，忒没意思了。
不是说不喜 欢＇炫。书。网＇清秋，只是顾了了更偏爱那种活泼的孩子。
清秋，实在太清冷了，眼中永远是看不透的薄雾，隐隐可见其中透出的微光，顾了了不希望连这最后一丝光都消散不见。
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你也坐下来吃吧！”
清秋摇头：“不用。”
顾了了道：“叫你坐下来吃你就按我吩咐去做，啰啰嗦嗦什么！两碗面我一个人哪吃得下！”
听到顾了了这么说后，清秋才缓缓走过去，捧着碗，小口小口吃起来。
吃面的人很多，这面无疑很香，很好吃。
清秋原是动作极慢，渐渐的，大口大口吸允面条，眼眸中的光芒变亮许多。
他吃完时，顾了了将自己的那一份推过去，道：“我吃不下了，你帮我吃掉！”
清秋怔怔看着顾了了，眸光细碎。
顾了了别过头，她不喜 欢＇炫。书。网＇这样的眼神，让自己有负罪感。
其实她待他，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好。
只不过出于人之常情，不得不如此罢了！
吃面时候，顾了了听到旁边几桌都在议论同一个名字。
——红衣罗刹。
她隐约还听到“杀手”“年轻”几个词，正想要再继续听下去时，清秋突然打了个饱嗝。
顾了了目光一转，见那孩子呐呐低下头，似犯了什么大错，双手搅在一起。
顾了了失笑：“你紧张什么？”
“公子？”
“走吧，我们回去！”顾了了说道。
她起身付账，又听到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罗刹来了衡州城。
收钱的小二满脸堆笑，接过顾了了手中的银两。
顾了了假装不经意问道：“刚刚他们说的罗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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