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公主眼见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心中抱了必死之心,对着龙啸天凄然笑道:“将军,你不用恐吓我,你明知道我不会相信。此时双方和亲已然达成,我已经是你们的王妃,又是在你们的国土内身亡,这和我龙阳王朝可没有半丝关系,你们再也找不到借口向我们开战啦。”
她说着神色忽然无比凄然,喃喃自语道:“我死则死矣,只可惜,只可惜……”
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只小巧的金色盒子,正是萧二郎送给她的那一只。她紧紧握着盒子,目光中流落出欣然之色,转而又流落出无比留恋,喃喃自语道:“只可惜不能再见你一面,如果有来生……如果有来生……唉!”
她长叹一声,轻轻拍了拍青骢马的马脖子,柔声道:“马儿啊马儿,谢谢你将我载到这里来,你好好活下去吧。”
说完,在马背上纵身一跃,在数十名士兵的惊呼声中,跳下了悬崖。她抱了必死的决心,跃之前,心里还在害怕恐惧,可是这一跃,感受着耳边呼呼风声,心知等那风声停止,一切就都结束了,心中反而无比轻松。
萧云天见她如此刚烈,说跳就跳,瞬间就消失在层层云雾之中,心中暗自吃惊。
其实这一切,都是他在暗中安排好的,目的是逼走瑞安公主,再将一切罪责推到皇离王朝身上,顺理成章的开仗,只是没想到瑞安公主如此刚烈,说跳就跳,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萧云天一声冷笑,下令道:“瑞安公主临时反悔,在众手下的护卫下逃走啦。即刻传令下去,令边关守军严守关卡,一旦发现瑞安公主等众,格杀勿论。”
第八十四章 乱中求存(十二)
萧二郎虽然觉得陆雪柔的计划有些狠毒,不过终于还是顺从了她,按照她的计划,由萧二郎带头,拜陆雪柔为军师,选了一个良辰吉日,一千多人马浩浩荡荡的北上。
大王山的马贼们在王大山的带领下,东抢西夺,抢得财物无数。
王大山深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所抢夺来的财物,拿出一小部分来分给手下的马贼,再留下一小部分做为日常开销之用,其余的钱财全部用来购买装备分配给手下马贼,军中战马、马刀、骑兵长枪、远程弓箭……马贼手中人手一套。
这样的配置,除了没有配置上等铠甲之外,完全按照王朝精良骑兵的配置配备,和一般的军队相比,这样的配置,算得上是精锐之师了。
王大山出身军队,落草为寇之后变相的把管理训练军士的那一套用在马贼们身上,马贼们对行军打仗一事或许一窍不通,但说到打劫作恶,人人都是宗师。
萧二郎带领众人一路北上,为避免被皇离王朝士兵发现,夜行晓宿,而且专拣偏僻无人处走,他心中担心毫无纪律观念的马贼们会受不了约束,乱糟糟的被敌人发现。谁知几天走下来,马贼们人人满脸亢奋,精力旺盛,毫无抱怨不耐烦之色,夜间行走,阵型一致,法度严谨,丝毫不像是那一窝蜂似的马贼。
对此,萧二郎心中暗暗好奇。
这一日,一行人来到距离预定兵站十里外的一处白杨林之中,天色渐明,萧二郎下令进白杨林隐蔽休息,等到天黑之后,按原定计划进行。
白杨林白杨密集,无法骑马,众人都下了马,牵马走到白杨林深处休息。此地距离白杨林兵站只有十里左右,生怕被人敌兵发现,大家不敢生火做饭,简单的吃了点随身携带的干粮后,萧二郎下令大家好好休息,养足精力晚上大干一场。
想到晚上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以劫掠为乐的马贼们人人兴奋异常,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哪里有心思休息?
萧二郎也不去理会,把卫林叫到身边,闲聊了几句后问道:“你们大当家的可真有一套手段,把你们训练得比正规军队还要严整,他平时是怎么训练你们的?”
王大山因为身上有伤没有好,这次行动没能够参加,留在卧龙村养伤。
萧二郎想起马贼们行军时严整的队形,故有此一问,他不知道正规军是如何行军,但想来也无外乎如此。
卫林生性愚钝,脑子大多时候转不过弯来,萧二郎之所以选他当一个中队长,完全是因为王大山说他作战勇猛,足以以一当十。他听萧二郎询问,心想‘你是大当家的,你可没有训练我们。’挠挠脑袋反问道:“大当家的,你是怎么训练我们的?”
萧二郎一怔,随后苦笑道:“我不是你们的大当家,以后不可以这么叫我了,要叫我……叫我……”
“侯爵大人!”一旁的陆雪柔插口道。
卫林憨厚的挠了挠脑袋,道:“我们是马贼,你当了我们的头儿,就是大当家的。”他猛地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啊,我明白了,大当家的不喜欢我们称呼你大当家的。”
萧二郎和陆雪柔相视一笑,卫林能明白萧二郎的苦衷,二人都感欣慰。
只听卫林紧接着道:“大当家的不喜欢我们称呼你为大当家的,我们不称呼大当家的为大当家的就是了。只是,什么侯爵大人侯爵小人,叫起来又别扭又难听。嗯,以后我们就称呼大当家的为侯爵大当家的。”
萧二郎和陆雪柔面面相觑,半天说不出话来。
马贼们窃窃私语一阵,心中的兴奋激情渐渐淡了,坐在地上渐渐睡着了。时值午后,忽然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停在了白杨林外。萧二郎依靠在一株白杨树上昏昏欲睡,被那阵马蹄声惊醒,猛地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只听林外有个声音传了进来,道:“怎么这片白杨林外突然多出这许多马蹄印,看样子,有大批人马进了这片林子。”
此时,大部分马贼也被林外那声音惊醒了,陆雪柔也也已惊醒,听了外面那人的话后,暗叫一声糟糕,小声对萧二郎道:“难道是白杨林兵站的巡逻士兵?”
萧二郎这次行动的目标兵站就叫白杨林兵站,兵站据此十里之外,这片白杨林只怕在白杨林兵站的巡逻范围之内。
难道是敌兵巡逻至此,发现了众人留下的马蹄印,因此起了疑心。
萧二郎暗暗责怪自己粗心大意,休息之前没有叫人将林外的马蹄印清除掉,不过此时后悔已经晚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将大家伙隐藏起来,否则,一旦被敌兵发现,有了准备,非但这次任务无法成功,大家伙的性命恐怕都要交待在这里。
萧二郎向陆雪柔点了点头,又向众马贼打了个手势,叫大家不要出声。
只听林外另一个声音传了进来,道:“会不会是附近山头的马贼?”
之前那个声音道:“附近百里范围之内,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哪里来什么山头?又哪里来什么马贼?”
一个声音惊道:“会不会是……”
之前那人明显也是一惊,急道:“快,大伙进去瞧瞧。”
随后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想来是对方下了马,走进了白杨林。
萧二郎皱眉思索了片刻,招手将四个小队长叫道身边,小声道:“命令大家四处散开,等对方走进来之后,立刻将他们包围,杀了他们,一个也不许放过。”
“不,不行!”陆雪柔忙道:“士兵们出来巡逻,有一定的时间限制,超出时间还不回去,对方一定会起疑心。”
萧二郎一想,果然如此,但此时处境危险之极,杀又杀不得,放又放不得,那如何是好?
只听陆雪柔又低声道:“不如把他们捉住,换成我们的人混进敌军兵站里去。”
萧二郎明白了陆雪柔的意思,不过一个小小的兵站,最多不过两三百个士兵,相互之间恐怕都熟悉了,这招偷梁换柱,只怕行不通。不过眼下,事情迫在眉睫,也只有将对方全部捉住再做计较。
当下,众人分散开来,远远地躲了起来。虽然大家都骑着马,不过白杨树密集,连人带马的藏在白杨树后,只要不走近,倒也不易发觉。
众人刚刚藏好,就见十个敌兵一字排开走了进来,人人手中持着长矛,循着马蹄痕迹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其时,皇离王朝的军队编制和龙阳王朝并没有多大出入,十人一个班,五十人一个小队,两百人一个中队……
萧二郎一见对方刚好十人,就知道这是一个班,为首之人显然就是班长了。
那班长带领手下救命士兵循着马蹄痕迹寻到了白杨林中间,突然见到前方一株白杨树后人影一闪,大吃一惊,喝道:“什么人?”
忽然四面八方一声喊,众马贼从藏身的白杨树后闪身走了出来,将十个敌兵团团围住。那十个敌兵见对方人多势众,吓得脸色惨白,但却依旧愤怒的瞪着马贼们,那个班长怒道:“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袭击王朝士兵,好大的胆子!”
这个班长心中好生后悔,之前从马蹄印上他就已经判断出对有大批人马,但一来他料想对方恐怕早已走远,二来就算对方没有走远,恐怕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袭击王朝士兵。
因此没有及时向兵站内发出示警讯号,想着先探明情况,再回报不迟。此时见对方将他们围了起来,人人手持马刀,凶神恶煞,只怕己方十人小命不保,兵站内对此地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只怕也会有危险。
第八十五章 乱中求存(十三)
萧二郎心中本就痛恨皇离王朝的士兵,对他们的死活,全然不放在心上。冷笑一声,喝道:“全部拿下!”
立刻有数十个马贼气势汹汹的冲上去,那十个敌兵明知己方势单力薄,敌不过对方,必死无疑,可还是挥舞手中长矛抵挡。
那个班长心想,就算是死,也要先警示兵站里的兄弟们,让他们有个准备。当下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圆筒焰火,就要拍开封口放出示警讯号。
萧二郎见了,大叫一声不好,忙纵身去抢,但他距离那个班长有数米距离,就算施展出冷风破迅速冲上去,只怕也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班长脸上带着冷笑,抬起右手猛地一拍。
而就在此时,只听嗖的一声,一支长箭横空而来,射穿了那个班长的手臂,疼痛入骨,手一松,那个圆筒焰火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没有来得及发射出去。
萧二郎暗叫一声好险,回头向射箭之人看去,却原来是伍左广在千钧一发之际射出一箭,射穿那个班长的手臂。
伍左广在马贼群中有个外号,叫百步穿杨,一手箭技出神入化,百发百中,因此萧二郎才选他当了一个中队长。此时危急时刻初露身手,果然不同凡响。
十个敌兵势单力薄,很快被马贼们擒住,缴了他们的武器,又搜了身,确保他们身上再没有武器和示警焰火,这才压倒萧二郎身边,其中一个马贼喝道:“跪下!”
十个敌兵虽然落入敌手,但却硬朗的很,冷哼一声将头仰起,就是不跪,马贼们分别在他们的脚腕上重重踢了一脚,他们这才软跪地上,不过却一脸傲色。
萧二郎问那个班长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班长一口痰吐向萧二郎,萧二郎侧身避开,只听那班长骂道:“南蛮子,既然落入你们手中,要杀就杀,少废话。”
身后押着他的马贼拍拍几记耳刮子抽在他脸上,打得他口吐鲜血,两边脸颊高高肿了起来,那马贼喝骂道:“杂种,你给我老实点,我们侯爵大当家问你什么,你就老实答什么!”
那个班长狠狠的呸出一口血沫,大骂不止,押着他的马贼又是重重一阵耳刮子抽在他脸上,直抽得他一口牙齿掉落过半,脸颊高高肿起。但那个班长十分硬朗,就是不停口的咒骂,丝毫没有妥协的样子。其余九个士兵见班长被敌人如此虐待,愤怒得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也是不停地咒骂,竟是没有一个人哀求上一句。
萧二郎心中对他们肃然起敬,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就算他们是敌兵,大可一刀杀了了事,如此折辱他们,实在不是侠义之风。
萧二郎阻止了马贼们继续抽打他们,对那个班长道:“我也不是想刺探你们什么军中机密,真正的军中机密,你一个小小的班长料想也不会知道,我只是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你如不回答,或者假意敷衍,说谎话欺骗我,我就杀掉你一个士兵,直到杀完你们为止。”
“呸,要杀就杀!”
“我们班长死也不会回答你!”
敌兵们又是一阵咒骂。
萧二郎暗暗冷笑,这人果然是班长。萧二郎不理敌兵们的咒骂,问那个班长道:“我再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呸!我叫你祖宗!”那班长一脸怒容。
萧二郎也不生气,向其中一个马贼示意,那个马贼举起手中的马刀,朝着最后面的一个士兵狠狠斩下,只听扑哧一声,那个士兵的一条手臂从肩膀处被他一刀劈了下来,疼得那个士兵嗷嗷直叫,不一会儿疼昏死了过去。
众马贼哈哈大笑,那个挥刀斩落敌兵臂膀的马贼大笑道:“哎呀,我手一歪,没有砍下他的脑袋,不过下次,我的手可不会歪了。哈哈。”
那个班长脸色一变,又是愤怒的一阵咒骂。萧二郎看了眼那个哈哈大笑的马贼,又看了看陆雪柔,见她虽然脸色惨白,但却没有出言制止之意,大有我既不赞成,也不反对之意。
萧二郎暗暗叹息一声,他原本不想折磨这些士兵,不过他们如此硬朗,不用严刑显然不会招供。对那个马贼的行为不置可否,又问那班长道:“我再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班长脸有犹豫之色,但终究冷哼一声,昂首不答。
之前挥刀砍掉一个士兵臂膀的马贼见他还是不回答,又挥刀朝那个疼死过去的士兵砍去,扑哧一声,将他的一条大腿从根砍断。那个士兵原本疼死了过去,这下又被生生疼醒了过来,惊天动地的一阵惨叫。
那个马贼哈哈大笑道:“小杂种们,爷爷不会杀了你们,但会将你们的四肢全部砍下来,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哈哈……”
萧二郎看向那个马贼,皱了皱眉,他愿意是让他杀掉那个士兵震慑对方,他擅作主张斩掉对方一手一脚,实在比直接杀掉他还要凶狠毒辣。
萧二郎心中有些不快,但此时他刚收服这群马贼,人心所向只怕还不是他萧二郎,如果公然出言阻止或是斥责,那就起不到震慑敌兵的作用,况且马贼们一怒之下反戈相向也不是不可能。
萧二郎心中再次叹了一口气,心想这群马贼果然不能用,陆雪柔的借刀杀人的计策虽然狠了一些,但对付的是这群穷凶极恶的马贼,那就另当别论了。
萧二郎又问那个敌兵班长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敌兵班长犹豫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