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只易碎的玻璃饰品，一不小心就会摔得粉碎，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苏慕很想对夜傲风说些什么，可是眼泪不停的流，喉咙像堵着什么似的，除了哭泣声，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在他的病床边站了好久好久，久到她都忘了时间，直到外面传来轻轻的开门声，她才反应过来。
“他不会有事的。”叶滔的声音极轻极轻，眼神怜悯的看着苏慕。
“我，我想留在这里照顾他……”苏慕的声音有些颤抖，那是因为心里的悲伤还未散去。
“好，不过，你要帮我做事哦。”叶滔微微的笑了，“因为这里最多只能留二个人，如果你留下来，我就不能用医护了，所以，你必须要帮我打下手，照顾主人。”
“嗯嗯。”苏慕不停点头，眼泪还在流，她从未这样脆弱过，从看到夜傲风中枪倒下的那一刻开始，她的眼泪几乎就没停过，脑海里不停闪过苏九龙和她的家人惨死的样子，她好害怕再承受生离死别的痛苦，好害怕……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怕死，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她那么害怕面对死亡，比她自己死还要可怕。
这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她一直都在想，她还没有告诉过夜傲风，她其实也喜欢他，还没有告诉过他，她其实并不恨他，并不讨厌他，如果他就这样死了，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傻瓜，别哭了。”叶滔看着苏慕红肿的样子，心突然就疼了，“看你的眼睛肿得多难看，要是主人醒了看到你这个样子，会以为是我欺负你了。”
“我不哭。”苏慕用力擦着眼泪，声音却仍然哽咽得难听，“他最喜欢骂我，要是看到我难看的样子，该会不高兴了。”
叶滔心酸的撇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轻声说：“好了，我们现在要帮主人清洗身体，你去打盆热水过来吧。”
“嗯。”苏慕点头，连忙去了洗手间。
***
就在苏慕和叶滔悉心照顾夜傲风的时候，酒店的豪华套房里，电话响了，楚羽芊在浴缸里已经泡了一个多小时，泡得皮肤泛白，因为一直在发呆，她都忘了时间，听见电话铃声，她才回过神来，随手拿起浴缸旁边的防水电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她的神色立即变得凝重，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接通了电话：“詹米！”
“楚小姐，这么晚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詹米的语气很恭敬。
“没关系。”楚羽芊像往常一样随和，“是不是上次让你调查的事有了结果？”
“是的，因为是您的嘱托，所以我是亲历亲为，并来到中国海城搜集资料……”
“等一下。”楚羽芊打断詹米的话，凝重的问，“你现在在中国？”
“是的，我现在海城的临市梦城，因为还有一个线索在追踪，所以没有去海城亲自向您禀报。”
“没关系，相信你现在给我打这个电话，已经有一定的把握，你说吧。”
“根据我掌握的资料和证据，我有七成肯定您所说的苏慕小姐就是您姑姑楚芷萱的亲生女儿，不过现在资料还不是很确凿，所以我不能完全肯定，我现在还有一条线索正在追踪，但是追踪起来可能会比较麻烦，而且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后面的话，楚羽芊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耳边反复回荡的只有那句：“我有七成肯定您所说的苏慕小姐就是您姑姑楚芷萱的亲生女儿……”
不可以，不可以这样，苏慕已经抢走了傲风，还赢得爷爷的疼爱，如果苏慕真的是姑姑的女儿，爷爷一定会更疼她，傲风也会对她更好，那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苏小姐，苏小姐……”詹米的呼喊声打断了楚羽芊的思绪，她回过神来，平静的说，“嗯，我在听。”
“我还以为您太累，睡着了，呵呵。”么你看为。
“没有，我只是在想，如果苏慕真的是姑姑的女儿就好了，姑姑红颜早逝，爷爷一直因为她的离世感到遗憾，倘若姑姑真的有个孩子留在这世上，他老人家一定感到很高兴很欣慰。”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一直在竭尽全力追踪这条线索。”
“詹米，你不用再继续追查了。”楚羽芊突然命令。
“啊？不追查？”
“其实你都已经有七成肯定，应该就不会有错，现在只需要给苏慕验一下DNA不就知道了吗？何必去查得那么辛苦？”
“您说得对，其实我也有这个想法，就是担心您为难，所以才……”。
“没关系的，反正我跟苏慕是好朋友，想要拿到她的头发去验一下DNA，根本不是难事。”
“那就再好不过了。”
“嗯，这件事现在就交给我来处理吧，不过，在真相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切记千万不要将这个机密泄露出去，更不能告诉爷爷，万一到时候是我们弄错了，苏慕并不是姑姑的女儿，爷爷就是白高兴一声，心里会更难过的，他年纪大了，又有哮喘病，已经经不起打击了。”
“您放心，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楚家不是一般的家族，血源出错可不是小事，我不会乱说话的。”
“你明白就好。另外，我怕爷爷会心急，先打电话问你这件事，为了避免你为难，你最好让他联系不上你，等我将DNA验证出来，我们再见一面，详细商量这件事。”
“好的，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第二百三十四章 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第三个午夜，夜傲风的手突然抽动了一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在床单上胡乱摸索着，苏慕急忙握住他的手，激动的呼喊他的名字：“夜傲风，夜傲风……”
这熟悉的声音就像有一种魔力，很快就让夜傲风安静下来，他紧紧抓着苏慕的手，紧得苏慕感觉到了轻微的疼痛，她以为他会醒来，可是随即，他又安静的睡去，只是那只手，仍然握得紧紧，就像害怕失去什么……
苏慕看着他紧握的拳头，心里如翻江倒海般难受，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下来，一滴一滴落在他胸膛，她小心翼翼托起他的手，轻轻亲吻他的拳头，将脸贴在他手背上，任由泪水顺着他的手背蔓延，那浓浓的情感，也在心里蔓延。
苏慕已经在医疗室守了三天三夜，寸步不离，她知道夜傲风快要醒了，叶滔之前就说过，当他有意识反应的时候，就是他苏醒的征兆，在这个时候，她更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在他醒来的时候，让他能够看见她。。
苏慕坐在病床边，握着夜傲风的手，轻轻整理他的发丝，安静的守护他……
守了一夜，快到天亮的时候，夜傲风仍然没有醒过来，三天三夜没睡，苏慕真的太累太累了，竟然抱着他的手臂，趴在他身边睡着了，她睡得很沉，但是没有忘了紧握住他的手，让他感觉到她的存在。
天际泛起一片曙光，淡淡的光芒从窗外渗透进来，夜傲风的眼睫轻轻眨动，缓缓睁开，眼中闪烁着恐慌，可是，当他看见身边疲惫沉睡的苏慕时，那抹慌乱和紧张都瞬间烟消云散，神色变得安宁，唇边微微勾起欣慰的弧度，静静的凝视着苏慕，她紧握着他的手掌，抱着他的手臂，睡得正香。
她侧着脸，向着他的方向，眉目间充满了疲惫和憔悴，脸色也不太好，眼角还挂着泪痕，可是在夜傲风看来，她仍然是那样的美丽，像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保持最纯净的气质和心灵，让他为之着迷。
夜傲风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只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恶梦，梦中全都是曾经发生过的情景，梦见苏慕在北飘峰的盘山路给他喂下毒药，对着他的心脏开枪；又梦见她将刀子狠狠捅进他的心脏，然后又捅向自己的身体……
可是梦里的她，并不像记忆中那样绝情，她刺杀他的时候，眼中流下了血红的泪，那样的诡异那样的渗人，可是，他却感觉到了她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悲痛和挣扎，他不知道那些感觉是不是真实的，或者只是在梦里出现的虚幻，他并不想计较过去，他在乎的是将来，他想要一直就这么握住她的手，直到永远。
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正在胡思乱想中，苏慕突然打了个寒颤，叫着夜傲风的名字，恐慌的惊醒，眼角的泪水滴在夜傲风手背上，滚烫得烙人。
夜傲风知道苏慕又做恶梦了，他紧握住她的手，本想说说话安抚她，可是他的喉咙干涩得难受，发不出声音。
苏慕喘息未定，抬起红红的眼睛，怔怔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睛立即就湿润了，哽咽的说：“你，醒了？”
夜傲风傻傻的笑了，深深的看着她，目光温柔得就像一泓水，用虚弱干涩的声音，低哑的命令：“吻吻我！”
苏慕突然就笑了，笑得那样的无奈和宠溺，她幻想过很多他醒来的场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醒来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命令她吻吻他，有时候，她真的觉得夜傲风就像一个坏脾气的小孩，霸道得让人无奈。
可是，他此刻的霸道，在她看起来……却是那样的可爱。
苏慕附下身，轻轻的烙上夜傲风干涩的唇瓣，小心翼翼的吻着他，她的唇瓣像刚刚盛开的花瓣，柔软得不可思议，却能让夜傲风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她的存在，他真希望，这种感觉能够永远伴随着他，不要失去。
苏慕很快就退开了，捧着夜傲风苍白的脸，用拇指轻轻摩挲他的唇瓣，伤感的问：“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为我挡枪？”
“这个答案，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夜傲风的声音虚弱而无力，唇角衔着一抹笑意，“你是不是……想让我……再表白一遍？嗯？”
想起那一幕，苏慕心里涌现一股浓郁的酸楚，喉咙像堵着什么似的，异常的难受，眼睛红红的，有晶莹的泪水浸出来，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要说些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又在地狱里……走了一圈，还能活着……回来……看到你，真好……”夜傲风握着她的手，用僵硬的指尖轻轻挠着她的掌心，想要逗她笑，“别哭了，傻瓜，我不是……已经醒了吗？”
“嗯嗯。”苏慕抿唇点头，将眼泪逼了回去，突然起身想要离开，“我去叫叶滔过来。”
“不要走……”夜傲风拉住她的手，用尽了所有残余的力气，情绪有些激动，以致针头都扯动了，手背上的针头脱落，有鲜血流出来。
“别乱动。”苏慕心里一惊，握住他的手，一边替他整理针头，一边气恼的责备，“你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伤员吗？怎么还这样不听话？要是弄伤了怎么办？”
“看不见你……我心里……空落落的……”夜傲风固执得像一个孩子，那只手仍然紧紧抓着苏慕的手，不肯放开。
“我只是走开一下，要让叶滔来看看你呀，又不是不回来了。”苏慕皱着眉头，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你永远……都不走吗？”夜傲风深深的盯着她，目光充满了期待。
苏慕怔了一下，心里突然变得慌乱，她不知道他说的永远是什么，但是听到这个词，她心里有些不安，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安全感，她知道此时的夜傲风也同样没有安全感，而她，不知道要怎样给他想要的承诺。
“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夜傲风更紧的抓着苏慕的手，紧得手背的青筋都突了起来，扎了针头的地方缓缓流出鲜红的血液，顺着他手背，流在苏慕的掌心，描绘着她的掌纹。
“你先放开。”苏慕急了，“我得先替你扎好针头。”
“你先……答应我。”夜傲风的眉头凝了起来，跟从前的她一样倔强，迫切的请求，“答应我！”
“夜傲风……”苏慕的声音哽咽了，急得快要哭了，“你不要命了？先放手，快放手……”让慕有那。
“不，我不放手，再也不放了……”夜傲风因为激动，气息也变得沉重，急切的说，“我这一生……在鬼门关……走了无数回，这一次，我更加迫切……的想要……活下来，如果我就这样……死去，我这一辈子……就白活了，我不想……让我的人生……留下那么多遗憾，所以，我要在……有限的生命里……好好爱一场，你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我不会……再放手，死也……不放……”
“夜傲风……”苏慕再也忍不住哭出声音，“我……”
“我知道，我知道……我有很多事情……做是不够好，可是，我会改的……”
夜傲风打断苏慕的话，迫切的想要表态自己的想法，睡着的这三天三夜，他想了很多很多，他要把那些话全部告诉她，让她知道他的决心和坚定——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放心，我现在……就可以……跟羽芊打电话，宣布……退出楚家，等澜儿的……病好了，我就送她……去法国读书，以后，我身边……只有你一个，只要你一个……”
“夜傲风，你别说了……”苏慕只知道不停的哭，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夜傲风胸膛，浸湿了他的手，一只手慌乱的替他整理手背上的针头和贴布，可是因为颤抖，一直都弄不好。
“还有！”夜傲风还没有说完，还在继续说，“我知道……你讨厌……我霸道粗鲁，以后，我都改，以后，只要你不愿意，我再也……不碰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对你动手，不打你，不骂你，不吼你，不欺负你……”
“够了，够了，够了……”苏慕再也忍不住，激动的哭喊，“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她趴在他胸前，抱着他的腰，哭得浑身颤抖，泣不成声的说，“夜傲风，你混蛋，你混蛋，你总是让我哭，总是让我哭，我讨厌你，讨厌你……”
“对不起，以后……我不会了……”
夜傲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慕的热吻堵住，她深情的吻着他，缠绵而热情，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告诉他答案，她不是个温柔的女人，不懂得撒娇说甜言蜜语，更不懂得说一些感激的话，可是她真的很想告诉她，其实她很感动，真的很感动。
夜傲风比她大方，比她心胸开阔，比她勇敢，他曾经伤害过她，所以她一直关闭心房，怎么也不愿对他完全敞开，可是反过来，她也那样残忍的伤害过他，但他却没有记仇，还大胆的爱她，为她付出，这份真情，如果她再不珍惜，就真的太傻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迷失的方向
叶滔推开医疗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