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方马上开始准备手术。
林启航瘫坐在椅子里，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反倒是程艾镇定的与交警交谈，得知肇事的太脱拉卡车已经逃逸！
据目击证人说，那是一辆很新的卡车，没有装沙石等物，具体车牌与车祸当时的情况，只有调取交通岗处的录像才能知道。
将联系方式留给交警后，程艾向交警表示了感谢。
交警将车祸现场拣到的一些属于丘美珍东西转交给了程艾。
有丘美珍的皮包、外套、鞋子……还有一个染了血的白色纸质文件袋！
没有心思去看这些东西，程艾走到长椅旁坐在丈夫身边。
林启航呆呆的望着地面，此时此刻他恐怕什么也不能、不敢多想。
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椅子上，程艾环住了丈夫的肩膀。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她轻轻的重复着这句话，希望能够安慰林启航。
手术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只见偶尔有护士出来，却没有人跟他们说一句话！
时间慢慢流逝，程艾的不安也在扩大！
在手术台上呆的时间越久，就证明病人的状况越不乐观！
终于！手术室的灯灭了，不一会儿门被推开，护士们推着病床先走出来，随后是主治医生！
“医生！”程艾先站起来迎了上去，林启航也站了起来。“医生，我婆婆她怎么样？”
看了一眼病床上双目紧闭、脸上伤口依稀可见、打着氧气的丘美珍，程艾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主治医生摘下口罩，让护士先把丘美珍推到ICU重症监护室，然后才面对程艾和林启航。
“病人的情况不乐观，在重症监护室先观察两天，如果不行恐怕还要进行开颅手术。”医生表情严肃地道，“体内脏器也受创严重，你们做好精神准备吧。”
医生说完这些话，朝还穿着军装的林启航点点头，然后离开了。
程艾觉得腿有些发软，不得不抓紧林启航的手臂才能稳住身体。
“启航，你……你别担心……”程艾试图安慰林启航，可她却是受惊最大的那一个。
林启航抱紧程艾，咬紧牙关点头，“嗯。”
程艾突然觉得胃一扭，推开林启航跑到垃圾桶旁，她开始呕吐起来！
吐得眼泪鼻涕一起流，程艾扶着墙滑坐到地上！
林启航走过来，扶起程艾，他镇定了许多。
“艾宝儿，你先回去吧。”林启航拨开程艾脸颊上的头发，抹去她嘴角的秽液，“我留在这儿。”
“我陪你留在这儿！”程艾抱紧林启航的腰，也要留下来。
“我们不能都倒下。”林启航拍拍程艾的脸轻声道，“爸还不知道这件事，稍后我打电话让孟阿姨来医院，然后我们一起去大院儿，想着怎么委婉的告诉爸。”
程艾眼眶一热，眼泪又掉下来，“嗯，好的。”
＊＊
失魂落魄的打车回了家，进门后程艾才发现，自己竟然把交警交还给她的、丘美珍的东西都拿了回来。
据交警说，车祸发生后肇事车逃逸，有群众自发的参与了营救，把丘美珍从车里救出来，她的东西也被放在一旁，没有丢失。
怀孕的喜悦如此短暂，却有一簇生命之火摇摇欲坠！
程艾给母亲刘燕打了电话，刘燕知道这件事后也非常吃惊，告诉女儿要多安慰林师长和林启航，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给她。
无力的瘫进沙发里，程艾觉得有些冷。
转眼已经是深秋了，天变得真快啊！
不知不觉间，程艾在沙发上睡着了，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等她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傍晚！
慌乱的坐起来，摸出手机给林启航打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沙哑又疲惫。
一听到林启航的声音，程艾的眼泪就掉下来，但她故作坚强的问起了丘美珍的状况。
“还在病房里，还好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林启航站在病房外的玻璃窗前，看着身上插满仪器导线的母亲，沙哑地道，“医生说，没有特殊反应是好现象，如果出现生命体征不对的情况，反而危险。”
“嗯，的确是这样。”程艾只是肛肠科医生，对这些并不是非常懂，但她还是安慰林启航，“既然医生这么说，那就是好的，也许明天妈就醒过来了。”
“希望如此。”林启航叹息地道。
“那我先自己去爸那边吧，我在那边等你。”程艾道。
“好，你先过去吧。”林启航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我大概一个小时后过去，你开车小心。”
雷克萨斯已经开回家中，只不过林启航一直没让程艾开。
眼下打车成了两个人心中的阴影，还不如让程艾开车去林家。
换了一身衣服，拿了车钥匙想去林家的程艾，走到门口才想起丘美珍那些东西，又折了回来。
把丘美珍的包、染血的外套和鞋子装到一个袋子里，程艾又看到了那个文件袋。
文件袋是白色的，上面只沾染了灰尘和脚印，还有血迹。
程艾拿起文件袋转过来，在右下方赫然看到“S市亲子鉴定中心”字样！
这是S市亲子鉴定中心的专用文件袋！
程艾的手一抖，文件袋就抖落在茶几上，发出啪的轻脆响声。
丘美珍为什么会有这个亲子鉴定中心的文件袋？难道她去做DNA检测？
能让丘美珍去做亲子鉴定，肯定是林启航与菲利的亲子关系！
但林启航没有说过这件事，林启苗那边也没有消息说莫依妍已经准备好了做鉴定！
一时间，程艾的心绪纷乱！
重新拿起那个文件袋，程艾发现文件袋是密封好的，封口处还盖着S市亲子鉴定中心的红色封印章。
就是说，丘美珍也没来得及拆开看鉴定结果就出了车祸？
程艾不敢多想，把文件袋也塞进袋子里，匆匆出了门。
她放弃开车，决定坐地铁和公交车去林家，相对要安全一些！因为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也没办法开车！
结果，林启航比程艾先到林家，进门没看到程艾，他的一颗心担到了嗓子眼儿！
打通程艾的手机后才知道她正坐公交车赶过来，还有两站就到了，林启航才放下心来。
林师长已经到家，没看到妻子和保姆，正觉得奇怪，儿子就到了。
林启航的脸色有些难看，林师长感觉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程艾没多久也赶到了，三个人坐在林家的客厅里，气氛僵凝。
林启航把母亲出车祸的事告诉了林师长，并说保姆孟阿姨正在医院。
林师长听到这件事后仰头长叹一声，眼角沁出泪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扶着林师长上楼休息后，林启航又打电话让孟阿姨回来照顾父亲。
毕竟在医院里有医生和护士，稍后他也会赶过去，但父亲身边也不能没有人照顾。
程艾坐在楼下，拿出袋子里那个亲子鉴定中心的文件袋，翻来覆去看了良久。
林启航下来时就看到程艾对着一个白色文件袋发呆。
“是什么？”林启航坐进沙发，没什么精神地问。
程艾把文件袋推到林启航面前，颤声地道：“也许……妈就是去取这个东西回来的路上……出事了。”
林启航一愣，拿过文件袋看了一眼，也看到了“S市亲子鉴定中心”字样！
“亲子鉴定？”林启航有些惊讶。
“可能妈私下去帮你和菲利做亲子鉴定了。”程艾猜测道。
“怎么可能？”林启航坐直身子，看着没有开封的文件袋。
丘美珍拿什么去作鉴定？
程艾用纸巾压了压眼角，吸吸鼻子道：“头发、唾液、皮肤组织都可以用来做亲子鉴定，上周我们还回来过，也许妈是那个时候从你身上拿了什么东西取样。至于菲利……可能那次见到菲利说到亲子鉴定，妈就偷偷拿了菲利用过的什么东西吧。”
这个无从查证，但程艾相信丘美珍想做亲子鉴定，必然会弄到林启航和菲利做鉴定用的取样！
林启航绷紧脸，看着文件袋良久，想着母亲就是为了取这个东西而出了车祸，躺在医院里……
他真想把这个文件袋撕成碎片！
但他只是用力撕开了封口，从里面抽出两份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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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结果怎样，程艾认为自己都能够接受，但当看到报告书末端那行清晰的字迹“亲子关系确定”时，她崩溃的大哭起来。
她真的作好心理准备了，可以接受菲利是林启航的孩子！可她的心却有自己的意志一样痛苦得让她无法呼吸！
她的肚子里正有着林启航的孩子，可别的女人已经为她孕育了一个孩子！
不甘心？妒嫉？恨？程艾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感觉了。
林启航扔下鉴定报告，抱起痛哭的程艾，把她紧紧按在怀里，他的眼睛也潮湿了。
没想到，这是一个让大家都不愿接受的事实，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们！
程艾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
婆婆还在医院的加护病房里生死间徘徊，林师长看起来状况也不是很好，林启航心力交瘁……可她控制不住，紧紧抱着林启航哭湿了他衣衫的前襟。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了自己的家，程艾全程糊里糊涂，等她清醒过来时，自己已经躺在自家的大床上，林启航没在家里。
环视了一圈卧室，程艾不清楚现在是作梦还是真实。
掀开被子下了地，程艾脚步发飘的走到厨房，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后坐下来。
菲利是林启航的孩子！这个事实闪入程艾的脑海里，让她的眼里再次起了水雾。
无论之前说得多么深明大义，她终究是个女人！是女人就没有办法大度到接受丈夫的私生子！
伏在桌上默默落泪，程艾觉得天塌下来了。
＊＊
丘美珍顽强的生命力令医生惊叹！
本以为这么恐怖的车祸、这么重的伤势，丘美珍清醒过来的时间恐怕会很久，再不乐观些变成植物人也是有可能有的！
但丘美珍在抢救后第三天晚上醒了过来！
医生连喊着奇迹，马上为丘美珍进行了精密检查，除在她的脑内发现还有小血块未溶外，其他身体机能都还不错，暂时还不能出重症监护室。
人醒过来就值得庆幸，林启航马上把好消息告诉了父亲。
林启航和程艾都请了假，守在医院里乖丘美珍醒过来，现在丘美珍醒过来，两个人都如释重负。
医生说丘美珍在重症监护室再观察两天，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可以转入病房。
林启航三四天没有睡个好觉了，在程艾的强烈要求下，他才开车回家去洗个澡、整理一下仪容。
站在病房外，程艾看着躺在病床上又沉沉睡去的丘美珍，对这个婆婆有了很大的改观。
也许婆媳关系的确是很难协调与处理的复杂关系，但丘美珍算是一个不错的婆婆了。
也许以前丘美珍曾经在程艾和林启航相爱的道路上插了脚，但作为母亲，她的考虑与忧虑并不过分！现在，丘美珍为了不让儿子为难，偷偷取样去帮着做了亲子鉴定，也正因为这样才遇到车祸。
母亲爱护孩子是天性，程艾现在腹中有了新的小生命，她才明白为了这个小生命，她可以做多事！
菲利和林启航之间的亲子之疑终于解开了，她心中的结也解开了一半，另一半就靠自己努力去排解了。
“妈，谢谢您。”程艾对着玻璃轻声地道，“我也怀了启航的孩子，十个月之后，您就可以抱着我们的孩子享受天伦之乐了。”
丘美珍一定也会喜欢自己的孩子吧？
＊＊
“真的……真的是林队长的儿子？”宁晓夏肩膀一垮，垂头丧气地跺了两下脚，“怎么就是真的呢？”
三姐妹又聚到了一起，这已经是丘美珍转入普通病房十天后的事了。
程艾的孕期算来也已经八周多了，腹部依旧平坦。
这阵子她来往于医院和林家，照顾公婆的同时也不忘顾惜到自己的身体。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可以随便折腾，腹中的小宝宝也需要她健康！
“不早就想到这一层了吗？现在也没什么好吃惊的吧？”丁家宜显得不太在乎鉴定结果，“倒是小艾姐你那个婆婆！真是厉害！”
程艾瞥了一眼似乎又胖了些的丁家宜，轻笑地道：“你瞎说什么呢。”
“我哪有瞎说！”丁家宜不服气地瞪眼，“听说开出租车的司机都死了，你婆婆反倒活过来了！”
“因为肇事车是从司机那侧冲过来的，我婆婆坐在副驾驶这侧，所以逃过一劫。”程艾都不敢回想那天是怎么过来的。
趁丁家宜去洗手间的工夫，宁晓夏压低声音问道：“你还不打算和你老公说怀孕的事吗？”
程艾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纠结，“我不想说。现在菲利的事已经确定下来，我婆婆又恢复了意识，接下来可能就是认子一系列事，到时候我公公也会知道菲利的存在，少不了又是一阵风暴！我不想再搅和进去。”
“那你怎么连家宜和你妈都没告诉啊？”宁晓夏不明白程艾怎么瞒个彻底！
“家宜是个直肠子，藏不住事儿。如果我跟她说了，她肯定会憋不住告诉我妈，我妈知道了，不就等于大家都知道了！”程艾苦笑。
宁晓夏叹口气，不赞同地看着程艾，“你瞒不了多久的，首先是你的孕期反应会引起大家的注意。”
“现在大家的关注都放在我婆婆和菲利的身上，没人注意我的。”程艾的眼中闪过落寞，但脸上却挂着笑容，“因祸得福吧。”
“那进入二十周以后，你的肚子就会越来越大，早晚被人看出来！”宁晓夏觉得程艾这种鸵鸟的作法不太好，“而且你也需要别人关心照顾啊！”
程艾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她现在已经开始强迫自己吃有营养的东西，做事也很小心。
“不要紧，我会自己照顾自己。”抬头看着宁晓夏微笑，程艾坚强地道，“马上衣服就越穿越多、越穿越厚了，可以遮掩一下。”
宁晓夏翻了个白眼儿，“真服了你了！好像你怀的才是私生子！”
程艾笑了笑，不把宁晓夏的话放在心上。
她只要自己的孩子平安的出生、长大，不想再次失去它了！
这是不是当初莫依妍的想法呢？
虽然试图去理解当初莫依妍的立场，但程艾还是放弃了，她没有那么伟大！
＊＊
丘美珍毕竟上了年纪，虽然没有生命危险，身体恢复却有些慢。
等她有力气说话的时候，迫不及待的要看那份亲子鉴定报告！
林启航把那个文件袋拿到病床旁，丘美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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