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红尘湮没谁- 第186部分

秦霜虽不知他这异想天开的想法，但是她现在五感极其敏锐，纵使神念未开，却也察觉到了这不怀好意的目光。她想要发作，只是此地是对方的地盘，终究还是按捺下来了。只是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在下尚需考虑一阵子，这便先告辞了。”

张天翼一愣，又假作大度地笑道：“自然，道友只管考虑，只是我敢说，咱们这整城之中，只怕无人比我飞雁阁条件更优厚，在下随时恭候道友。”

秦霜冷冷地转身，也懒得答话了。对方也许有些什么小神通，自以为目光隐秘。既然被她察觉，她若是进了这飞雁阁，谁知道对方为达目的会用什么手段，镇日在对方眼皮子底下，根本防不胜防，她何必冒这个风险？既然知道有冥火者想要成为丹师的路子不算窄，何必吊死在飞雁阁这棵树上？要知道，她本体和神念没有突破到元婴期，鬼道修为也无法寸进的，因此她根本不在乎什么冥界的灵石和灵气充裕的洞府，不过是赚一本功法和一些花销而已，没必要委屈自己。

因此，她头也不回，大步走了出去。走出挺远，犹能感觉到对方黏在她背上的目光。说来秦霜不是没被人爱慕地看过，也就不当一回事。只是这张天翼的目光太过露骨，实在让人恶心，她几乎有些不能忍，只是此时没什么厉害神通，又是初来冥界，更站在对方的地盘上，不知对方布置有什么手段，不想多事而已。心中却是有些恼怒。

第二九六章　我行殊未已何日复归来

最终，秦霜还是定下在一个更大些的店铺炼丹。虽然此地条件苛刻一些，但是对于不签第一类契约的炼丹师来说，差别并不算大。之后，她捧了一些初级炼丹精要和丹方灵草留在了这间名为丹器齐名的店铺为她这一类炼丹师所提供的住所当中。至于灵草，则是她以若不能定期归还，则签第一类契约的条件赊来的。这家店铺的掌柜倒是个女掌柜，秦霜也觉安心些。只是这位掌柜听说她连几十份低阶丹药灵草都要赊欠时，那目光让秦霜微微有些哭笑不得。虽然她什么也没说，倒是巴不得以这么点代价换来一位服务百年的丹师，但是秦霜分明看出她实在讶异。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位炼魂期顶峰的修士，即便储物袋都丢失了，身上所穿所戴也该是些值钱的灵器物件，如何能穷到这个地步？秦霜也是无奈，只好对这目光做出一副坦然状。

这间住所自然灵气不怎么充沛，那是签了第一类契约的丹师才有的待遇，好在秦霜也不在意。略微瞧了瞧分发下来的炼丹精要，便松了一口气。这冥界的炼丹术虽然有人界略有出入，但是差别并不算大，殊途同归。况且秦霜的炼丹之术博采众家之长，自然精妙无比，倒是不必学这本最普通的炼丹精要了，唯一着紧的只是冥火的运用之道。秦霜在人界时体内并未炼出灵火来，对这方面还比较陌生。一看之下，这冥火还分阴性阳性，能炼制的丹药各不相同。但是大部分修士的冥火却是无属性的，所能炼制的丹药价格就低一些。只是秦霜的冥火并无人能看出根底，只能慢慢试了。好在她之前经那位女掌柜的提醒，所购入的大部分是中性丹药所需的灵草，只将阴性阳性丹药材料各买了三份。分别一试。她又迅速地看了看分发的灵草目录，没多久，眼神便凝住了。这本在冥界的丹师基本人手一份的灵草目录上居然记载有炼制青元丹所需的灵草烟玉勺，看来这种灵草在人界虽然珍惜，在冥界却有不少。看它的描述，虽然不说是遍地都是，也是珍贵的，是炼魂期修士增进修为的丹药中所需的一味药物，但若是有心收购，却也并不太过难为。况且这冥界增进修为的丹药对于人类修士来说。便是凝练魂魄和神念的丹药，虽然她现在限于本体的修为无法继续晋阶，若是学了去。将来除了轮回之法，她也算有了另一种强大神念的手段。

三日之后，秦霜开炉炼丹，炼制所用的是一种中性材料，却是出乎意料地失败了。刚刚凝炼出来的冥火还不够稳定。操纵起来极其吃力，恰是便宜师傅曾提过的练习灵力的细微操纵的一种法子，秦霜也不着急，细细揣摩，很快便摸到了其中窍门，之后出丹率便开始狂升起来。三十份材料。竟然出丹二十二份，出丹率可谓惊人。只是她在人界毕竟已经接近三阶丹师，况且炼丹的频率与外界炼丹师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出丹率高倒也没有出乎秦霜的预料。之后，秦霜又试了那六份分具阴阳属性的材料，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都可炼制，看来这冥火的变异也是受到了混沌灵力的影响。

对外她自然不敢张扬，只是交出了十余份丹药。勉强保个收支平衡而已。即便这样，也被对方掌柜盛赞为炼丹奇才。秦霜自然只好照单全收。她对这掌柜只提自己的灵火是阴属性，之后也只收购阴属性材料炼丹，毕竟阴属性丹药更为昂贵。她小心翼翼地对外逐步放出更多的丹药，外人也只以为她炼丹率渐渐提升，倒也不怀疑什么。只是这丹器齐名的掌柜越发重视她，多次提出让秦霜签那百年之契，又加厚了条件，秦霜都婉拒了。她几乎足不出户炼丹，很快便达到了与人界差不多的水准，对外宣称的出丹率已经达到了六成，所炼制的二阶丹药牟利也极其可观，便萌生了去意。

她来冥界还有许多事情待办，如今已经熟悉了冥界的一些规则，又凑够了傍身的财物，不仅替福娃娇娃买到了功法，也可以留一笔还算丰厚的财产给他们，剩下的替自己买了件寻常法宝，还有不少灵石和丹药灵草傍身，自然不肯再多耽搁了。

这一日，她出了门去说要买些法宝，却将自己的东西收了起来，打算趁机离开了。这小半年她也出门过两次，对方倒也不虞有他。秦霜不是不想当面告辞，毕竟她并没有与对方签订按年头计的契约。只是她虽然极力压制，表现出来的炼丹水准也有些出挑了，现下已经感觉到这丹器齐名的掌柜态度上的一些变化，若是当面告辞，只怕惹来事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离开此地，似乎如常地去了近处的拍卖场，出门时小心地甩掉了身后应当是丹器齐名的店铺掌柜派来的耳目，这才朝着福娃和娇娃所住之处而去。

秋去春来，转眼已是半年。这半年来，为了掩人耳目，她并没有联系过福娃和娇娃，免得将来受连累。虽然福娃和娇娃的小屋看起来寒酸，秦霜远远看见时，却有了一丝亲切感，此时福娃和娇娃自然不在，秦霜坐在厅中等了一会。没过多久，门被推开，娇娃先回来了。看见秦霜，她双眼闪着欢喜的光芒，却是毕恭毕敬叫道：“前辈，你回来了？”秦霜点了点头：“不错，我打算离开了，再来看看你们。不过时间不多，我也不等福娃回来了，东西便交给你了。”她取出一只储物袋，将东西都倒在桌上。既然知道福娃和娇娃都无法修炼，她细心地买了不少凡人也能使用的宝物，细细地指点娇娃用法，而一些低阶修士能用的东西则是仍旧装在了储物袋中，之后，她长出了一口气：“娇娃，我这可要走了。我虽然没签长约，只是看起来那掌柜不会轻易放我离开，还是及早离开，免得夜长梦多。你和福娃好好过日子，若是可以，去别的小城生活最好，这些东西已足够你们无忧。将来若有能修炼的子孙，便细心抚养吧。”

娇娃的眼圈已是红了，虽然相处不久，但是还是有些感情，何况秦霜如此守信，让几次心中不安的她有些羞愧。她咬着嘴唇道：“前辈不再回来了吗？”秦霜微微摇头，留恋地看了看这处平静的小屋，正要说话，娇娃忽然道：“哥哥回来了。”说着欢快地便要去开门。虽然冥界中人没有脚步声，自然有另一套辨别亲人动静的法子。

秦霜却忽然将她扯到身后，开口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就在娇娃往门口跑去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灵力波动。

她心下一沉，她明明已经将人甩开，居然还是有人跟来了。好在这一次她并未感觉到危险，想必来人实力并不算强，不过有特殊的隐匿法门而已。她此时有了警觉，神念凝聚在那一处，对方便再也无所遁形了。一边锁定了对方，她一边开口道：“福娃，先别进来。”

空中传来了一声轻笑：“道友真是信人，委身本城这么久，浪费宝贵的修炼时间跑去炼丹，居然是为了这两个凡人。”他之前听得入神，娇娃忽然跑来，他下意识地做出了闪躲的动作，这才泄露了气息，眼见已是无法躲藏了，也就现身了。

秦霜见他的样子，目光便凝固了，这不是飞雁阁掌柜张天翼又是谁？她从牙中生硬挤出两个字来：“是你？”

之前她没有选择飞雁阁，到丹器齐名之中又绝少出门，还以为已经摆脱了对方，谁想到居然在想要离开前被他跟上了。她看了看身边的娇娃，目光一冷，原本之前的事情她已经不想再与对方计较，但是为了福娃和娇娃，此人看来是必要杀了。

只是此人堵在门口，她身边是娇娃，福娃却还在门外，若是打斗起来，她根本无法护住两人。两人都没有丁点修为在身，被打斗余波碰着个边儿，都是必死无疑的。

这张天翼似乎也知道这一点，估计也有什么底牌，虽然与秦霜修为悬殊，却是有恃无恐笑道：“道友不仅修为过人，于炼丹一道更可说是百年不出的奇才，我飞雁阁诚心诚意求道友入我阁来，必定厚待。”秦霜虽然深居简出，但是毕竟还是吃亏在对冥界的不了解。冥界炼丹师不知为何，许是灵魂之体有些欠缺，虽然灵草众多，练手机会也多，但是出丹率是极低的。大部分炼丹师也许要十余年才能勉强达到四成的出丹率，无论是飞雁阁还是丹器齐名，所提出的条件都不轻松。秦霜虽然极力对外将出丹率压制在六成左右，已经足够惊人了。留下她，等于留下一个会制造灵石的宝物。虽然丹器齐名将她的小心瞒得严严实实，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张天翼又是有心打探，还是被他得了风声。他本就觊觎秦霜的美色和修为，如此自然更加上心。反倒是丹器齐名的掌柜，因秦霜天天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倒是放松了一些警惕，所派出跟着秦霜的人并非修为太过高深，被秦霜轻易甩脱了。而这张天翼日日盯着，得了秦霜离开的消息后更是亲自出马，是以蹑了上来。只是秦霜毕竟修为如此高深，手下却是没人能不被她察觉地跟上来，因此他此时也只是孤身一人，

秦霜冷冷道：“若我说不呢？”

第二九七章　大风云飞扬安得守四方

张天翼也不恼：“道友可要想好了。”

虽然丹器齐名的掌柜绝不会在秦霜面前提起别家店铺的掌柜，但是这半年秦霜生活在店中，几乎足不出户，自然也曾从店里其中人嘴中听人提起过张天翼此人。出乎意料的，不仅是福娃娇娃觉得飞雁阁厚道，就连丹器齐名的伙计都觉得这个掌柜还不错，御下宽和，店中伙计待遇也好。只是秦霜既然经过那一事，已是先入为主，一个真正心地善良正派的人是不会流露出那种目光的。只能说此人将自己的本性掩饰得极其成功，主管飞雁阁年头已经不短了，却并没什么人看出他的真面目来。对于这样的人，秦霜更加提高了警惕，轻易不想与这家店铺打交道。秦霜开始炼制二阶丹药后，城中许多家店铺都通过丹器齐名的伙计暗地里想要与她联络，其中却没有这飞雁阁。秦霜以为这家店铺已经放弃，谁能想到这张天翼如此有耐心，居然一直到如今仍在严密监视着她，等来了这个机会。

秦霜神念一扫，见福娃已经僵在门口，却是丝毫不敢乱动，这才略微放心了一些。若是此时福娃乱跑，事情反而更难办一些。她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冷冷地看着张天翼，他以为挡在自己两人和福娃当中，自己便会投鼠忌器不成？不错，一般修士很难越过同阶修士去抢人，秦霜却不在此列。她已经寻到了将混沌灵力转化为五行灵力的法子，无论是缩地成寸还是电光翅法，都有把握从他身后将人抢来。只是此人已经照过福娃和娇娃的面，她是可以一走了之，福娃和娇娃两个凡人，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此人的手掌心的。因此，此人今日必须死在此地。此人之所以有恃无恐。除了可能有些底牌或者将有帮手赶来，想必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打听到了秦霜之前的落魄。虽然之后炼丹赚了不少灵石，但是在这座小城之中，趁手的强力法宝却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走器道的修士，飞行需要专门的飞行法宝，甚至攻击和防御也都分别需要不同的法宝，一些奇门法宝也是不可或缺的。器修的神通几乎都在法宝之上，一个没有法宝宝物辅助的炼魂期顶峰修士，他自觉还是有把握的。若秦霜象一般修士一样将一身神通都放在法宝上，这样猜测本来倒也没错。只是秦霜毕竟是术修。即便没有法宝，也不是凝丹初期修士能轻辱的。

秦霜也不敢耽误，身形一动。张天翼以为她要主动出手，翻手取出了一柄旗帜，却见秦霜仍在原地，似乎未曾动过一般，他心中一动。就见眼前的秦霜和娇娃两人的样子慢慢碎裂开来，竟只是幻影了。张天翼放开神念，面色铁青地转过身去。不知何时，秦霜已经站在门外，福娃和娇娃两人被他迅速地布置手段，藏在了阵中。她做完这些。这才抬起头来，好整以暇地朝着张天翼一笑：“我原本并不想多事，事已至此。你我便只能有一人活着离开此处了。”她说到这里，再不多话，取出了这阵子才买来的一柄剑器。樱口一张，喷出一团冥火，那火焰跳动着迅速爬满了整个剑身。张天翼面色沉重起来。秦霜的冥火他是见过的，却至今查不出根脚来。单看秦霜炼丹的出丹率。便知这冥火不凡。他虽然布置了后手，但是除了他自己，手下并无人能不被秦霜发觉地跟来，因此这后手还需拖延一阵子才能发挥作用。虽然秦霜之前落魄，想来这柄剑器已是她唯一的法宝，但是毕竟她已是炼魂顶峰修士，又有此火相助，他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手中旗帜一抖，鬼哭声声声入耳，秦霜只觉眼前忽然一变，无数阴魂朝着她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