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塔系列05卡拉之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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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塔系列05卡拉之狼-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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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我可以掌握的。”埃蒂说得飞快,一种绝望的快。他正视着罗兰的眼睛。“还有另一件事。和隔界有关。我知道你们有时认为什么事都能让我想起吸毒时飘飘欲仙的感觉,也许那是对的,但是罗兰,穿越隔界就像被石化了一样。”

埃蒂总是以这种方式对罗兰说那些事情,就好像罗兰这辈子没喝过比格拉夫更烈的东西似的,这可是大错特错了。下次罗兰可能会告诉埃蒂这一点,但不是现在。

“仅仅是待在你的世界本身就像是穿越隔界。因为……啊,怎么说呢……罗兰,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但又不真实。”

罗兰想提醒埃蒂这里已经不是他的世界了,不再是了——对于他来说,剌德城是中世界的结束和以后所有神秘事件的开端——但是他一言未发。

埃蒂抓住一把地上的泥土,把里面带香气的松针抠出来,他的手在森林的地上留下了五个黑印。“真实的,”他说,“我可以感觉得到,可以闻得到。”他把手里的松针送到嘴边,伸出舌头去舔那些松针。“我可以尝得到。但是同时,这个世界像在火里看到的十九或是空中那片海龟形状的云一样不真实。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我很能理解。”罗兰低声说。

“人是真实的。你……苏珊娜……杰克……抓走杰克的家伙盖舍……欧沃霍瑟和斯莱特曼父子。但是我自己世界的东西不停地出现在这儿的方式,是不真实的。那也是没有道理、不合逻辑的,但那不是我要说的。那不真实。为什么这里的人们唱‘嗨,裘德’?我不知道。那个电子熊,沙迪克——我是怎么知道那个名字的?为什么它让我想起了兔子?关于奥兹的巫师那些鬼东西,罗兰——我们遇上了那些事,我毫不怀疑这一点,但同时我就是觉得这些都不真实。就感觉像隔界。像十九。在绿色玻璃宫殿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噢,我们走进了森林,就像韩赛尔与格蕾特一样。森林有一条路供我们走。有松饼球让我们摘。文明已经完结了。所有的事情都是谜。你是这样告诉我们的。我们在剌德已经看到了这一点。但是你知道吗?这不真实!他妈的,总是这些东西!”

埃蒂笑了几声。这笑声听上去病态而恐怖。他把前额的头发向后捋,额头上留下了一抹泥土。

“可笑的是,我们在离这儿有十亿里远的一个不知是哪里的地方,突然来到了一个故事书里的镇子。文明的。体面的。那些你觉得你认识的人。可能你并不喜欢他们每一个人——欧沃霍瑟就是个不好相处的家伙——但你觉得你认识他们。”

埃蒂在这一点上也是对的,罗兰想。他还没有见到卡拉·布林·斯特吉斯,但它已经让他想起眉脊泗了。从某些方面来看,这也是合理的——全世界以农牧业为主的镇子都是相似的——但从另一些方面来说,这是令人不安的。极度令人不安。比如说斯莱特曼戴的阔边帽。在离眉脊泗千里之遥的这里,男人们仍戴着与那儿相同式样的帽子,这可能吗?他想,也许是可能的吧。但为什么那帽子那么强烈地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眉脊泗的老仆人米盖尔戴的那顶呢?或者这只是他的想象?

关于这一点,埃蒂说过我没有任何想象力,他想。

“那个故事书里的镇子有个童话故事般的麻烦,”埃蒂接着说道。“所以故事书里的人们求一群电影里的英雄把他们从童话里的恶棍手里救出来。我知道这是真实的,那些尖叫声是真实的,事后的哭喊声也是真实的——但与此同时,还有一些东西让人觉得这就像舞台背景一样不真实。”

“纽约呢?”罗兰问。“你对那里的感觉是什么?”

“一样的,”埃蒂说。“我是说,你想想啊。杰克拿走《小火车查理》和那本谜语书后,桌子上还剩下十九本书……然后,纽约有那么多暴徒,竟然是巴拉扎又现身了!那个混球!”

“啊,这里,这里!”苏珊娜在他们身后欢快地叫着。“没说什么脏话吧,男孩们。”杰克推着她走过来,她腿上放满了松饼球。两个人看上去都兴高采烈的。罗兰猜想这好心情是和不久前吃的那顿好饭有关系的。

罗兰说:“有时,那种不真实感会消失,对不对?”

“说不真实感并不准确,罗兰,那——”

“别抠字眼。有时确实会消失。对不对?”

“对,”埃蒂说。“当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

他向苏珊娜走过去。弯下腰。吻了她。罗兰看着他们,心事重重。

3

天色暗下来了。他们围着篝火坐下,不去管天色。苏珊娜和杰克摘来的松饼球很容易就满足了他们盛宴后勉强鼓起的一点食欲。罗兰一直在想着斯莱特曼说的话,也许想得过于深入了。现在他把还没想好的问题扔到一边,说:“今晚我们中的某些人会在纽约城见面。”

“我只希望这次我能去。”苏珊娜说。

“这个卡说了算,”罗兰不动声色地说。“重要的是你们要待在一起。如果只有一个人要去那里,我想那很可能就是你,埃蒂。如果只有一个人,那个人,他或她,一定要待在原地不动直到敲钟声再次响起。”

“卡曼,”埃蒂说,“安迪是那么叫那些敲钟声的。”

“你们都明白了吗?”

他们都点点头。罗兰注视着三个人的脸,意识到他们每个人都打定主意到时候再根据具体的情况决定怎么办。这是正确的。毕竟他们要么都是枪侠,要么都不是。

他突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什么事这么好笑?”杰克问。

“我在想,活得太长让我碰上了奇怪的同伴。”罗兰说。

“如果你指的是我们,”埃蒂说,“那我就告诉你吧,罗兰——你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我也这么认为,”罗兰说。“如果到时候有——两个人,或是三个人,也许我们都会去——敲钟声响起的时候我们应该牵着手。”

“安迪说我们必须在彼此身上集中注意力,”埃蒂说。“来避免迷路。”

苏珊娜突然开口唱歌,大家都吃了一惊。在罗兰听来,这歌声就像划艇号子一样——也就是一段段地把歌词喊出来而已——并不能算真正的歌唱。但尽管没有真正的旋律,苏珊娜的嗓音也是很悦耳的;孩子,当你听到黑管的乐声……孩子,当你听到长笛的乐声!孩子,当你听到铃鼓的乐声……你要弯下腰,向神——像致敬!

“这是什么歌?”

“田里唱的歌,”她说,“我的祖父母和曾祖父母在种植园里收割棉花时唱的那种歌。但是时代不同了。”她笑了。“我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是在格林尼治村的一间咖啡屋里,那还是一九六二年。唱歌的人是一个叫戴维·范·朗科的白人布鲁斯乐手。”

“我打赌亚伦·深纽也在那儿,”杰克低声说。“见鬼,我打赌他就坐在隔壁的桌子边上。”

苏珊娜惊奇地看着他,若有所思。“为什么这么说,亲爱的?”

埃蒂说:“因为他听到凯文·塔尔说亚伦·深纽曾经一直在格林尼治村游荡,从……他是怎么说的,杰克?”

“不是格林尼治村,是布里克街,”杰克说,微微笑了一下。“塔尔先生说,早在鲍勃·迪伦会用他的霍纳吹升调G以外的调子之前,深纽先生就在布里克街游荡了。霍纳肯定是个口琴的名字。”

“是个口琴的名字,”埃蒂说,“虽然我不会像杰克一样用整个家产来下注,不过我也会押上几个小钱。当然了,深纽在那里。就算我发现杰克·安多利尼是那里的侍应生,我也不会吃惊的。因为在十九的世界里,事情总是那样的。”

“不管怎么说,”罗兰说,“穿越隔界的人应该待在一起。我是说不要超过一臂的距离,什么时候都是。”

“我认为我不会去那儿。”杰克说。

“为什么那么说呢,杰克?”枪侠吃惊地问。

“因为我肯定睡不着,”杰克说。“我太兴奋了。”

但是大家最终还是都睡着了。

4

他知道这是一个梦,只不过是被斯莱特曼随意的一句话勾起的梦,但是他仍然无法逃脱。要一直寻找后面的门,柯特过去是这么教他们的,但是即使这梦里有一个后门,罗兰也找不到。我听说过界砾口山和那些血腥暴力的故事,这是艾森哈特的工头说的话,只不过界砾口山对罗兰来说太过真实了。为什么不呢?他到那里去过。那是他们的末日。是整个世界完结的地方。

那天热得让人喘不过气;太阳到达了最高点,然后就停在那儿不动了,仿佛时间都停滞了一样。下面是长长的斜坡,布满了巨大的灰黑色石脸,这是些风化了的雕像,雕刻这些石像的人早已经灭绝了。血王的手下毫不留情地步步逼近,而罗兰和他最后的同伴们则不停地向上撤退。枪声没有停止过,就像永远都不会停止一样。子弹擦着石像呼啸而过,罗兰他们的脑袋里也像是有渴望喝血的蚊子一样,不停地轰鸣着。杰米·德卡力被一个狙击手杀了,那人也许是血王长着鹰眼的儿子或者就是血王本人。阿兰的结局更惨;他死在决战的前夜,死于两个挚友之手,一个愚蠢的错误,一个悲惨的死亡。回天无术。当晚,德姆勒的纵队在悬崖遇到伏击,人员惨遭杀害,阿兰深夜骑马赶回来通知他们,罗兰和库斯伯特……他们的枪声……哦,当阿兰喊出他们俩的名字时——

当时他们已经到了坡顶,无路可退了。他们身后,东边是面向盐海的页岩陡坡——盐海距这里往南五百里被称为清海。西边是堆满石脸的小山,还有血王手下那些不停嚎叫,步步逼近的走狗们。罗兰他们已经杀了几百人,可还有两千人,这还是保守的估计。两千人,脸涂成蓝色,拿着枪,还有一些拿着弩,嗷嗷大叫着——逼近十二个人。这就是他们还剩下的人数,在热得仿佛燃烧起来的天空下,在界砾口山的山顶上。杰米死了,阿兰死了,死在挚友的枪下——冷静而可靠的阿兰,他本可以骑马到安全的地方去,但他没有这样做——库斯伯特也被击中了。几次?五次?六次?他的衬衫被血浸透了。半边脸全被血盖住了;那边的眼睛暴出来,吊在脸上,已经看不到东西了。但他还拿着罗兰的号角,亚瑟·艾尔德曾吹过的号角,传说中是这样说的。他不把号角还给罗兰。“因为我吹得比你好听,”他笑着对罗兰说。“我死了之后你再拿走吧。别忘了把它从我身上摘下来,罗兰,因为那是你的东西。”

库斯伯特·奥古德。罗兰记得去眉脊泗的领地那一次,他把一个秃鼻乌鸦的头骨放在马鞍的前鞍桥上。“哨兵,”他这样称呼它,还对着它说话,就好像那是个活物似的。他总是有这样的古怪念头,有时他的愚蠢快要把罗兰逼疯了。而现在,他站在那烧着了的太阳下面,摇晃着朝罗兰走去,一只手举着还在冒烟的左轮,一只手拿着亚瑟的号角,全身是血,眼睛半瞎,奄奄一息……但他仍然笑着。上帝啊,不停地笑着笑着。

“罗兰!”他喊道。“我们被出卖了!他们人数比我们多!我们背靠着海!我们好好收拾他们!现在开火吗?”

罗兰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如果他们对黑暗塔的追寻真的要在界砾口山上完结——被自己人出卖,被约翰·法僧的野蛮部队包围——那么就漂亮地把它结束吧。

“好!”他喊道。“啊,非常好。城堡里的人,跟我来!枪侠们,跟我来!跟我来!”

“枪侠嘛,罗兰,”库斯伯特说,“我在这儿。我们俩是最后的枪侠。”

罗兰看着他,然后在那恐怖的天空下拥抱了他。他可以感觉到库斯伯特的身体也在燃烧,那颤抖的将要死去的瘦削的身体。但他仍在笑着。伯特仍在笑着。

“好吧,”罗兰哑着嗓子说,看着他身边还剩下的几个人。“我们冲到他们中间去。决不饶恕!”

“嗯,决不饶恕,决不!”库斯伯特说。

“即使他们投降我们也不接受,”

“决不接受!”库斯伯特说,笑得更厉害了。“就算两千人都放下武器也不接受。”

“那就他妈的吹响号角吧。”

库斯伯特把号角举到滴血的唇边大声地吹了起来——最后的号角声,如果一分钟后那号角从他的手中掉下来(也许是五分钟后,或是十分钟后;在最后的那场战役中,时间根本没有意义),罗兰会让它就那么躺在尘土中。在渴望杀戮的悲痛和愤怒中他才不管那是不是艾尔德的号角呢。

“那么现在,我的朋友们——冲啊!”

“冲啊!”最后的十二个人在燃烧的太阳底下呼喊着。这是他们的末日,蓟犁的末日,万物的末日,他再也不在乎了。那古老的血一般的暴怒,无情而疯狂,吞噬了他的大脑,控制了他的思维。最后一次,他想。就这样结束吧。

“跟我来!”蓟犁的罗兰喊。“向前!到塔里去!”

“到塔里去!”库斯伯特在他旁边喊,蹒跚着。他用一只手将罗兰的号角举向天空,另一只手举着他的左轮枪。

“不留活口!”罗兰大喊着。“不留活口!”

他们朝血王的蓝脸走狗们冲过去,他和库斯伯特在最前面,当他们冲过草丛中第一个灰黑色石像的时候,敌人枪弹齐发,然后敲钟声响了。这敲钟声远非美字可以形容;好像要用它的美妙将罗兰撕成碎片。

不,不是现在,他想。哦,天神啊,不是现在——让我打完这场仗吧。让我和我的朋友并肩作战打完这场仗,然后给我最终的安宁吧。求求你。

他伸出手去抓库斯伯特的手。有一瞬间他碰到了他朋友那沾满鲜血的手指。在界砾口山,这个勇敢的,大笑着的人死去的地方……然后那些手指消失了。或者说,他自己的手指从伯特的手中穿了过去。他在坠落,他在坠落,世界变得黑暗,他在坠落,敲钟声响起来了,卡曼响起来了(“听上去像夏威夷,对不对?”),他还在坠落,界砾口山消失了,艾尔德的号角消失了,到处都是黑暗,但黑暗中有红色的字,有一些是很大的字,他可以看清楚写了些什么,那些字说——

5

那些字说请止步。但是罗兰看到人们对那指示牌毫不在意,仍然在街道上穿行。他们飞快地朝车流前进的方向看一眼,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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