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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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锈的回忆-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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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的,只是真相背后被忽略的、看起来并不那么重要的故事。这其中,就包括有关于你们这个村子的……嗯……秘密。”

“秘密?”许默然轻轻笑了一声,“什么秘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许默然,你其实一直都想要离开这里吧?”我暗地里深吸几口气,“从第一次到这个村子里来的那一天,我就看到了,许默然,你的眼睛里有着对这个地方无法磨灭的憎恶。你的脚步虽然不曾停顿,但是你无法否认,你的心其实一点也不愿意再踏入这里。你想要远离,想要一个人远走高飞,不想再被这个奇怪的村庄羁绊住脚步。是这样的吧,嗯?”

“这根这次的事件有关系么?”许默然没有正面回答,但也的确没有否认。

“有。”我点了点头,盯住他的眼睛,“那个女人十三年前来到这里,从那时候开始,这个村子里,说不定就已经被埋下了一场巨大的阴谋。所谓的失踪、所谓的命案,归根究底都只是一种小小的手段,而不能称之为目的。或许,导演这一切的那个人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破坏这个村庄运行的机制。

“许默然,剑晨跟我说,在这个村子里,向你们这样的年轻的一代,没有人真正了解,这个村子究竟靠着什么能够一直存在下去。你从来都没有感到疑惑么?是什么样的事情,不能够被公开,要以这种无法见人的姿态隐藏在黑暗里?而又是为什么,你们即使念完大学,也不被允许离开这里,到外面的世界谋生?

“剑晨是乖宝宝,他从来没有动过任何反叛的念头。但是,这个村子里将近两百个人,总有那么一两个会心生叛逆,急切地想要离开这里。而据我所知,想要离开这里的,并不只有一两个而已。这里面包括你,许默然,还有村子里大部分的年轻人。二十几岁,正是寻求新鲜和刺激的年纪,外面的花花世界对于这样的年纪来说是巨大的诱惑。但是,真的只有年轻人这样想么?就算是已经到了一心只求安稳的父亲、祖父那样的年纪,也总会有人,因为心里这样或者那样不得实现的执念,而向往外面的生活。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做得隐士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背后操纵着那个女人的人,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因为迫切地想要离开,为了永绝后患,所以做出这样的事情,等待这个村子默默经营着的东西全面崩盘?”许默然皱起眉。

“虽然只是一个猜测,但是,你无法否认是有这种可能的,不是么?”我耸耸肩,喝了口水,“因为那个女人是十三年前来的,所以,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真正的凶手理论上至少要在三十岁以上,但是分析心理因素的可能性的话,应该是在四十岁以上。”

叹了口气,许默然解脱般地冲我笑笑,然后站起来,面对着落地窗,问我:“往远处看,你能看见什么,热海?”

“嗯?”我也站起来,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也还是认真地向他所说的远处看去,“一望无际的连绵山脉,即使在冬天也不会落叶的大片松柏,白色的雪花。”

“只是这样么?”许默然挑挑眉毛,“我看见了山下繁华的都市,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宽阔整洁的街道,川流不息的人群。”许默然的语气里带着讽刺与自嘲——许默然房间的这扇窗户虽然视野开阔,但是对面的山脉相当于一个天然屏障,阻隔了外界的所有景象。他所看见的那些,都只是他脑海中的幻象。

“一辈子困守在这里,充当无知、愚蠢、任人摆弄的傀儡,”许默然长出了一口气,摇摇头,“也只有剑晨那样温柔的性格,才会觉得心安理得吧。”

“仅仅是因为这样,所以觉得憎恶么?”我无法理解。

“难道你没发现?”许默然转过头来看着我,“除了没代被选定的村长助理,其他的人大多可以不劳而获。长时间的不事生产使人变得懒惰而且自私。单看这次的事情,谁家不是自扫门前雪?‘因为自己家没有女儿,所以一定不会有事,所以这个案子不关我的事。’这种心态成了这个村子的主流。大家都漠不关心事态的发展,所以事情才会越来越严重。而这个村子所谓的宁静和美好,都只流于表面,其内里,其实早已腐朽不堪。”

“还有那些超乎我想象的迷信思想。”我点点头,“虽然研究民俗学的我这么说有些奇怪,但是说真的,当我发现这里很大一部分人,在事情愈演愈烈的情况下,还固执地坚守着‘神隐说’的时候,不得不承认,我的心理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关于这件事情我想过,”许默然不自然地看了一下房门,声音变得很轻,“真的是因为信仰‘神隐’,所以才如此坚持么?我反而觉得,是因为想要守护某个秘密,所以才如此坚称,来抵制外来者,以避免秘密的曝露。”

“你的意思是……”

“你说得对,这个村子,的确有太多不为人知的机制值得怀疑。”许默然耸耸肩,笑起来,“所以如果你想要查,我是绝对支持你的,也可以为你提供帮助。”

“谢谢。”我笑笑,“嗯……你能给我一份所谓的村长助理的名单么?从案件的角度来说,他们应该是目前最先被排除的人;而从我所要调查的方面来说,他们又是最值得注意的人。”

“嗯,可以。”许默然点着头,走到书桌前,“我现在就可以写给你。”

“嗯。”

许默然把名单交给我之后,便打开门送我下楼。我看着他几度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想去询问。宏井他们早就因为等得不耐烦而守在楼梯口,看着他们望眼欲穿的模样,我好笑地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啊~竟然这么快就已经到晚饭时间了。”我走到宏井面前,挽住他的胳膊,“今天真是要十分感谢许默然,解答了我的疑惑,还帮了我很大的忙。”

“应该的。”许默然还是只站在半截楼梯上,略略扯动了一下嘴角。

“那我们就先走了,”我摆摆手,“好好养病,改天再来看你。”

“嗯。”许默然点了下头,随即转身回了房间。

“刚刚常如打来电话,说是松月遭到那个女人的袭击,受了伤。”一边往回走着,宏井一边说道,“另外因为对地形不熟,让那个女人跑掉了。”

“松月受伤了?严不严重?”我瞪大了眼睛。如果是那个女人,那么伤口一定是在侧腰,很容易失血过多而死亡。

“没事,只是小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吉野说了这一天的第一句话。

“松月姐有顽强抵抗哟!”千叶弯着眼睛笑起来,“所以凶手根本没有办法得逞!唯一可惜的就是没能抓住她,这次让她跑了,下次想要再抓她就更难了。”

“总之,赶快回去看看松月怎么样了再说。”这是松月第二次出事了,我觉得心急如焚,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冷静从容。

“哟,小热海~”回到住处的时候,松月正懒散地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对着小墨做笔录。见我们回来了,便欢快地摆了摆手,“小热海这几天干劲十足呐!不过小吉野怎么还是一副冰山样子啊~好无趣~”

“看起来你完全没事。”吉野冷淡地瞥了松月一眼,无视了她那一身和我们非常配套的装扮:衬衣、领带、修身毛衣、包

17、第17章 。。。

臀短裙、及膝长靴……我就知道,我们在这些方面总是默契得让人郁卒。

“啊哈!原来小吉野也会是担心我的么?真是令人舒爽的发现呐~”松月最大的优点,就是她的没心没肺,“只是被割到了一个小伤口,什么事也没有哟!不过,因祸得福的是可以完全确定那个女人就是凶手了呢!”

“这种事……”我真的无语了,“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来确定吧?”

“哎呀,无所谓啦~”松月不在意地摆摆手。

“松月姐,我现在正在给你录口供呐,请你不要一直走神好不好。”松月对面,坐在木制椅子上拿着本子和笔的小墨满脸悲愤,“都已经半个钟头啦,松月姐,我们连一个问题都没有记录好呢!”

“是啦是啦~”松月转过头去,用手揉了几下小墨的头发,笑着说,“你问吧问吧,姐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一个问题,”小墨握着笔的那只手微微上举,“松月姐你不是说午饭后才出发么,怎么这么快就到啦?如果不是我们正好在搜山,松月姐你就不会那么容易逃脱了。”

“送走吹蛮之后觉得无聊嘛,所以就早点过来喽~”松月仍旧懒懒地笑着,“谁知到今天会遇到这种事情啊,难得穿得年轻点儿,竟然就被袭击。”

“第二个问题,松月姐你是几点出发,又是大约几点被袭击的呢?”

“吹蛮走了以后,我跟店主闲聊了一阵子就出发了,大概是十点钟以后了吧。”松月歪着头想了想,“被袭击大概是四点半到五点钟左右。哎,我说,你们发现我的时候,不是刚刚好我被袭击吗,你们应该有记时间才对吧~”

“嗯?那我一会儿去问问副队长。”小墨瞪圆了眼睛点着头,样子非常可爱,“第三个问题,凶手出现后,是直接就用凶器刺过来了么?还是你们之间有短暂的交流,沟通失败,才导致她想要伤害你?”

“一开始的时候,她离我大概有二十步左右的距离吧。因为那种地方,就算我想逃跑也无处可去,所以只好站在原地,想给你们打个电话求救。那个女人看了我一会儿,我还没有来得及拿手机,她就已经举着刀子扑过来啦~”松月的右手举起来,做了个握着刀子向前扑的动作,“当时我吓了一跳,觉得这个女人是不是杀红眼了,见谁都动手。结果后来才反应过来,根本就是今天的衣服穿错了嘛~”

即使是录口供这样严肃认真的事情,松月也还是使用着管用的感叹句式,毫不正经地回答小墨提出来的问题。而段大哥此时拎着外卖进来时,飘过来的一阵饭菜香味儿,更是吸引了连午饭都没有吃的松月。

“我说,录口供的事情待会儿再说吧,”松月凑到餐桌边,迫不及待地动手将饭菜一一摆好,“我都要饿死啦~还是先让我吃饱了再说嘛~”

“嗯……”千叶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睁着大圆眼,“我想说,既然凶手想要加害松月姐,却又没有成功。那么下次看到松月姐的时候,应该还是会想要动手吧?所以,明天的时候,我们大家埋伏在那里,让松月姐在树林里晃晃,说不定就能引出凶手啊~”

“太危险了!”我第一个反对。

“虽然危险,但是不能不说是个好办法。”段大哥摸摸下巴,沉吟了一会儿,“而且有我们保护,只要凶手一出现就立即逮捕,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你们今天不还是让她跑了。”吉野没什么表情,语调也没有什么起伏,但就是让人感受到她的不屑和轻蔑。

“我个人没什么意见。”松月耸耸肩,已经等不及夏河扬和苏世轩还没回来,就捉起筷子开吃了。

“我去吧。”我的脑中灵光一闪。

“你?”吉野挑挑眉,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凭你的身板儿,估计危险系数更大。”

——我终于知道,吉野就是来煞风景的~

“我只是想说,”我看了看松月和吉野那两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再回想起那个我险些丧命的梦境,“那个女人想杀的,一开始就是我而已。”

18

18、第18章 。。。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来到这个树林,我站在晨光熹微的一派清冷与青葱里,如果不是脚边有白色积雪的痕迹,我简直要忘记了,这是寒冷的冬季。宏井他们,就埋伏在这周围,在树叶悉悉索索的阴影里隐匿,偶尔随着我的走动而走动。为了确保能够引那个女人出现、万无一失,我今天穿了松月昨天穿的那套衣服。略微有些大,但却意外的保暖。

心情有些紧张,不单单是因为担忧和害怕。更多的,是因为觉得曾经遮掩在眼前的那一片迷雾,马上就要被拨开了。也许我将看见日光,也许我将看见明月,也许,我将什么也看不见。抓到了那个女人,真的就意味着一切的结束么?她会告诉我们所有的真相、告诉我们究竟谁才是幕后推动着她的真凶么?

——忐忑不安。

密林里的冬风,依旧是冷冽的。它毫不留情地击打着我的脊背,还企图掀翻我的裙裾。盘成髻的头发禁不住呼啸的风,几乎快要被打散。我在碎发飞扬的视野里看见那个人——白色的长裙、黑色头发、骨瘦如柴、凄凉如雪。

她冲我笑着,哀婉缠绵。我的脚步不由自主的迎上去,忘记了去计算在宏井的那个角度,他们,是看不到她的。一步又一步,我被从后背吹来的烈风怂恿着,行进得并不怎么勉强。我只是略微感到有点冷,还有一些些彷徨。

宏井他们不知道我为什么开始向前走动,他们打着手势询问我,我却已经无法回应。我甚至不敢眨眼,生怕在我的一个眨眼之间,伫立在我前方那个形销骨立的女人,就会像之前许多次那样消失不见。

我持续向前走去,那个女人没有动,像是等待着我的到来。她的双手背在背后,我想她的手里或许拿着闪着寒光的匕首,锋锐得像这冬季的西北风。腰侧隐隐作痛,那是我从那个险些丧命的梦境中醒来之后,就一直伴随着我的阴影。偶尔,疼痛起来的时候,会让我疑心会这样一直这样疼痛下去,不死不休。

每一步,都接近她更多一点。然而在我以为,这样的动作会继续保持的时候,潜伏在我两侧的宏井他们也看见了她。再近一点,更近一点。宏井和段大哥一跃而起,随行的其他人也蜂拥而上,他们向着那个女人扑过去。

那个女人跑得并不算快,但是格外灵巧,灵巧得和她干枯的样子极不相称。看得出来,她对这里的地形,应该熟悉到了即使闭着眼睛,也能逃得无影无踪的地步。我们在后面追得很吃力,但是因为一开始的距离近,所以也并没有跟丢。

——出现了,我梦里的山洞。

——左边是高大的乔木,右边是低矮的灌木,中间,是如同蜗居着魑魅魍魉的洞口。

那女人钻进了山洞,而我们则在洞外停住。

“这就是我梦里来过的地方。”我攀着松月的肩膀,气喘吁吁,“里面很黑,氧气含量也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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