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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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有了-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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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恒低声道:“谢太后。”
  我笑吟吟地道:“谢什么?宁卿上回在湖里救了哀家,该是哀家谢你才对。”我停筷,声音淡淡的,“宁卿这几日不来福宫,可是在怨哀家把你的娃娃给弄没了?”
  宁恒一愣,面色变了变,“微臣没有。”他抬眼定定地看着我,“微臣绝无怨太后之心。”
  “哦?那这几日为何不曾见你来福宫?莫非是哀家小产了,宁卿便不愿当哀家的面首了?”我重新起筷,在一尾鲫鱼上慢条斯理地剥去鱼皮。
  宁恒道:“微臣并不此意,只是这几日来心有愧疚,倘若那日微臣可早些发现太后落了水,兴许太后也不会小产。”
  我夹起一小块嫩滑的鱼肉送进了口里,宁恒此时又道:“且微臣一直知晓太后心中之人乃是沈相,这几日,太后定是想多同沈相单独相处,微臣在此处,恐是会扰了太后和沈相。”
  我一惊,猛地望向宁恒。
  宁恒涩涩地道:“太后望沈相的眼神,就如同微臣望太后的眼神。”
  我呛了几声。
  宁恒凝望着我。
  我道:“哀家……被鱼刺卡住了。”言讫,我拼命咳嗽起来,喉咙里不舒服极了。无论我怎么咳,鱼刺就像爱上了哀家的喉咙一样,死活不肯出来。
  宁恒舀了一大勺饭递到我嘴前,着急地道:“快快吞下去。”
  我依言张嘴,含住那一大勺饭用力吞了下去,嘴里的异物感顿时消了。我睁着泛起水雾的眼,此时方发现宁恒竟是握着我的下颚,与我的距离极近。
  我蓦地就忆起那一日在湖里的吻。
  宁恒盯着我的唇,眼瞳里闪过一丝异色,耳尖竟是红了起来。他连忙松开了手,连道:“方才致远只是一时情急,所以……所以……”
  我还是较为欣赏脸红的木头,我含着笑意道:“嗯?不自称微臣了?那天在湖里,你也是一时情急?”
  宁恒唰地一下,脸立刻红了。
  瞧这木头脸红成这样,待会也不知又会说出些令我不欢喜的官话来,我遂摆摆手,道:“罢了,哀家也不同你计较。继续用膳罢。”
  我瞅了眼眼前的鲫鱼,心中已然有了阴影,鲫鱼美味归美味,只可惜多骨。我跃过鲫鱼,舀了碗参汤,低头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
  我再次起筷,准备夹其他菜时,却瞅见宁恒拿了双新筷,在鲫鱼上剔骨,一块又一块的嫩滑的白白的鱼肉被挑在了盘子的另一端上。
  我微愣,宁恒抬头瞅了我一眼,又继续低头把鱼肉的骨刺去掉。须臾,宁恒方停筷,对我道:“太后可放心用了。”
  我心中像是被什么轻轻碰触了一下,比宁恒的唇还要柔软,我眼里漾起了笑意,轻轻地道:“嗯。”
  宁恒夜晚宿在福宫的北阁里,我沐浴过后,宽了衣便坐在梳妆台前,如意菱花镜里的映出我的样貌,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沐浴过,此时我的两颊像是有两团红云凝聚。
  我开了窗,外头星辰遍布,夜色浓厚,我也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宁恒的那双眼来,墨玉般的眼瞳,虽是没有沈轻言的风采,但却如同这星辰一般,亮得让人无法忽视。
  我捂住了双颊,心里忽地道了声糟糕。
  明明我是想借着小产光明正大赶宁恒出去,可如今我竟是生出了不舍之感。这委实不妙,委实不妙呀。

  第二十一章

  我如今委实头疼得很。我千不该万不该的便是对宁恒生出不舍之感。倘若宁恒继续和我相处下去,也不知这不舍会演变成何种情感。
  是以翌日醒来时,我便躲在了寝宫里,直到宁恒去上了早朝,我方去了偏阁里用早膳。用了一会后,站在我身后的如歌忽然喊了一声:“宁大将军。”
  我立即呛了一下,迅速地抬眼,宁恒一身朝服站在不远处,约摸有一丈的距离。我的心猛地跳快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吞进去的粥又呛了我一回,如画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我顺过气来后,颇不自在地问:“早朝时间,致远怎会在此?”
  宁恒温声道:“致远落下了东西。”
  我垂下了眼帘,淡淡地应了声。宁恒对我躬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偏阁。我瞧了瞧他的背影,忽地觉得宁恒就像是一根一根的蛛丝,我必须在它没结成网之前,挥刀砍断。
  宁恒,不是我碰得起的人。
  可是明知如此,我却总是忍不住去戏弄他,直到他满脸通红为止。
  我叹了声,心里头的纠结让我连早膳也用不下去了。许是见我唉声叹气的,我的四个贴身宫娥不停地想法子哄我开心。只可惜我一想到她们是皇帝的人,而宁恒也是皇帝的人时,我就愈发惆怅了。
  最后我干脆眼不见为净,把如歌如画如诗如舞四个都使唤了出去,偏阁里也就剩下雁儿一人。雁儿一直低垂着眉头,许是昨日不曾找到兄长的缘故,她如今的表情有几分沮丧。
  我又叹了声,雁儿此时抬头也叹了声。
  虽说这叹声含义不一,但却让我嗅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
  一片落叶从半月形的窗飘了进来,我望了望窗外,落叶飘飞,秋色尽染。我此时方察觉秋天已是来临了,这些日子只顾着肚里的假娃娃,竟是连夏天过了都不曾注意。
  又一片落叶飘了进来,我伸手握住,凝望许久,我道:“雁儿,出去走走吧。”
  出了福宫,不过走了些许路,我便觉得有些凉,秋风瑟瑟,卷过来阵阵凉意。雁儿倒也是心细的,问我:“太后,你觉得冷吗?”
  这点凉倒也不算得什么,我摇头,道:“还好。”
  我在皇宫里四处转着,直至将近下朝时间时,我方拐进一片桃林里。桃花早已谢去,春天时所见的满树粉嫩早已化为了尘土,如今挂在树梢上的是沉甸甸的桃子。
  雁儿似乎特别喜 欢'炫。书。网'这片桃林,打从进来后沮丧的神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杏目亮晶晶的,一闪一闪的,直呼:“哇,好大的桃子。”
  我见她如此欢喜,便道:“雁儿,哀家去前面的凉亭里坐一坐,你在这慢慢赏桃子。若是馋了,便摘下来吃了罢。”
  言讫,我迈起步伐便往桃林深处走去。
  不多时,我见着了一四角凉亭,凉亭内一白衫男子迎风而立,衣袂飞扬,背后一大片缀满果子的桃树,乍一看,宛若是画中人一般。
  走近了,他朝我温润一笑,道了声:“太后。”
  我微微一笑,也道了声:“沈相。”
  今早窗外飘进的落叶里,有一片是沈轻言给我的暗号。我之前曾同沈轻言商讨过,倘若哪一日在宫中当真有不得不说的要紧事时,便以落叶为记,撕了多少道小口便是多少刻,何时收到落叶便往后推半个时辰,如今恰好是辰时三刻,我依言来到桃林凉亭,沈轻言果真在此处。
  我上了凉亭,同沈轻言并肩站着,抬眼望了望四周,见并无人影时,我方轻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沈轻言低声道:“太后可知江南江家?”
  我沉吟片刻,道:“可是指财富可与天家相比的江家?”
  “正是。”沈轻言颔首,又道:“我们若是能取得江家的支持,成功指日可待。平宁亲王已是派人前去秘密游说江家,只不过……”他停了停,望了我一眼。
  我一愣,问:“只不过什么?”
  沈轻言别过视线,道:“国公在世时曾对璟之戏言,倘若太后及笄时无人上门求亲,便让璟之上门下聘,与苏家结为亲家。只是前些日子璟之方知晓,即便太后不曾入宫,苏家长女也不会是璟之的妻。”
  我皱眉,“什么意思?”
  沈轻言叹了声,道:“江家愿意谋反,但只有一个条件,事成之日需平宁亲王将未来江家主母还给江家。而这未来江家主母,是……太后。”
  这话不亚于一道惊雷,轰隆隆地劈得我头昏脑花,我震惊地道:“荒谬!哀家与江家一点干系都不曾有,又何来未来江家主母之说!”
  沈轻言又道:“江家说国公在世时曾有次下江南,恰巧遇着了江家之主,并看上了江家之主随身携带的宝剑,国公爱剑心切便同江家之主打了个赌,若是赢了宝剑归国公,若是输了便许江家之主一件事。结果是国公输了,江家之主便说要同国公结为亲家,待苏家长女及笄时,便是江家上门提亲之日。”
  我的脑子里蓦地浮现出一幅画面——湖柳绕堤,绿水盈盈,我阿父同江家之主于湖堤边相遇,我阿父看上了江家之主……的宝剑,而后便将我给卖了。
  怪不得怪不得。京城四大名门望族的小姐哪个不是香饽饽,哪个不是未及笄前便已有十指也数不过来的人上门提亲?我苏浣孩提时虽说没有常宁的倾国绝色,但好歹也是个水灵灵的小姑娘,怎地就无人上门提前?如今我方知晓,原是我那爱剑胜女的阿父早已将我许给了江家,想来那些上门提亲的公子们该是被阿父给拒之门外了。
  我如今端的是无语泪千行了,我眯眯眼,道:“可有证据?”
  沈轻言从袖中摸出一张素笺,道:“江家之主说此为国公当年留下的定亲之物,由于过于贵重,平宁亲王便让人描摹了下来,还请太后过目。”
  我接过一瞧,心里一震,果真真是我阿父常年携带的玉佩。我蓦地想起,阿父在我十岁的年纪下过一回江南,回京后阿娘问阿父玉佩何在,阿父当时摸摸鼻子,似乎颇为愧疚地瞧了我一眼,道:“不小心丢了。”
  “这玉佩可是真的?”
  我沉重地点头。
  沈轻言沉默了一会,忽道:“绾绾。”
  我再次一震,比先前听到阿父将我许配给一素未谋面的人还要震惊,我的眼睫一颤,随即抬眼。沈轻言竟是握住了我袖下的手,轻声道:“即便是不要江家,我也绝不会答应江家这个条件。绾绾,你放心,有我在一日,我便不会让其他人欺你。”
  沈轻言的手略微有些凉,我心里头一颤。这是沈轻言第一次和我肌肤相亲,虽说没有之前想过的那般激动,但却是足以让无比震撼。
  我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颤道:“沈相你……”
  他握紧了我的手,温声道:“绾绾,喊我璟之。”
  我怔怔地看着他。沈轻言是我最美好的梦,这样的场景我想过了无数回,但当真在如画一般的桃林里发生时,我却觉得如此的不真实。
  沈轻言低低地道:“绾绾,待谋反成功之日,我便央了平宁亲王娶你为妻,你我两小无猜,本就该结为夫妻。倘若无先帝这一出,我们如今也该有好几个娃娃了。”他低头瞅了眼我的肚子,目光闪烁,“倘若不是陛下,绾绾你也不会小产。如今你愈发清减,每回见你我都心疼。绾绾,不管过去如何,以后我定疼你怜你惜你,不让你再受到任何人的算计。”
  我此时当真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沈轻言的手抚上我的脸,他又道:“绾绾,你也是喜 欢'炫。书。网'着我的,对不?”
  我脸一红,忘了那已是香消玉殒的赵三小姐,忘了对宁恒的不舍,忘了种种,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他低低一笑,又喊了我一声:“绾绾。”
  我的脸又红上了几分。
  他道:“绾绾脸红的模样,当真是面若桃花。”
  我心里头此时跟麻花一样乱成了一团,我低声问道:“你当真喜 欢'炫。书。网'我?”
  沈轻言颔首,“当真,不然绾绾以为我至今为何仍不曾娶妻?”
  “那你上回在平宁皇叔面前不是说……”我抿了抿唇。
  沈轻言轻笑道:“绾绾原是在计较那回的话。”他低头定定地瞧着我,“绾绾当是知晓,倘若有一日平宁亲王谋反成功为大荣新皇时,兔死狗烹,我若是在平宁亲王面前同绾绾相好,到时平宁亲王定会对我们有猜忌。”
  我轻轻地“嗯”了声。
  沈轻言冲我温和一笑,此时雁儿的声音忽地在桃林里响起——“太后,你在哪儿?”
  我连忙道:“雁儿来了,你快些走罢。”
  沈轻言松开了我的手,道:“绾绾,你万事小心。”顿了下,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道:“宁恒是陛下的人,对绾绾定是心怀不轨,绾绾切记要小心宁恒。”

  第二十二章

  我当了太后的这些年里,荒唐事遇过不少,每回都是既来之则安之。而如今沈轻言说喜 欢'炫。书。网'我,我乍听之下,端的震惊得不行。可如今那阵欣喜过去了,静下来心来细细一想,我却察觉出一丝不妥来。
  沈轻言与我青梅竹马不假,但为何这表白之言不偏不倚就在我对宁恒生了不舍之感后出现呢?我对沈轻言的感情亦是不假,我这些年来的倾慕之情皆是在倾注沈轻言身上。倘若能和沈轻言过一辈子,我是乐意的。
  沈轻言是坦荡荡的君子,我怀疑我自己也不能怀疑他。是以,我不愿再多想。
  至于宁恒——
  沈轻言说的对,宁恒是皇帝的人,我对谁不舍也不能对不舍,我还是早些同皇帝摆明,让他快快把他心尖尖上的人领走,摆在我这,委实危险得很。
  宁恒也说喜 欢'炫。书。网'我,但我同他终究是立场不一样的人,我不能对沈轻言狠心,是以唯有对宁恒狠心了。
  我酝酿了几日,而这几日里对宁恒是能避则避,不能避则视而不见。雁儿同我悄悄地说:“太后,木头将军昨日问我,他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了您生气。”
  “你怎么答他的?”
  雁儿挠挠头,答道:“我说……太后这几日葵水将至,心情不好是正常的。”
  我险些就将口里的茶水喷了出来,我问:“他脸红了没?”按照平日里宁恒脸红的频率,遇着此种话,定会脸红得可以滴血。
  雁儿摇头,她的眼珠子忽地转了转,她神秘兮兮地凑到我耳边,小声道:“太后,我发现了件很有趣的事情。”
  “嗯?”
  “木头将军似乎只会在太后您面前脸红,上回我瞧见常宁公主戏弄木头将军,他也只是一本正经地回着公主的话。”顿了顿,雁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太后,我觉得木头将军肯定是深深地喜 欢'炫。书。网'你,不然为何他只在你面前脸红呢?”
  经雁儿这么说来,宁恒似乎真的只有在我面前才会脸红。宁恒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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