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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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食记-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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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身体上的压迫却是实实在在的,他正压在她的身上,满面阴郁,风雨欲来。
  见过下锅煎的鱼没有?那是死的,煎的时候是一动不动的,任你正面煎一遍反面煎一遍,上下左右里里外外煎透了它都乖乖地躺在锅底没反应。
  眼下,这男人想把她当死鱼等同料理。但该死的是她偏不是一只死鱼,所以他也别想这么轻而易举地煎了她。活鱼临么临么到了砧板上还会扑通几下尾巴呢,何况她这个大活人。
  也不晓得她几大的力气,多刁钻的扭身,竟然一脚踢上他的脸。手爪印加上脚蹄子重在一起,撂在男人脸上格外地醒目。他满面阴亵,一把攫住她凶狠的脚踝往身下拖。裙子被卷翻起来,冷空气嗖嗖地划过皮肤,引得她一阵战栗。他的身体与她贴熨着,细密的手工西服布料摩擦着她腿间细嫩的皮肤,而冷冰冰的皮带金属扣却生硬地抵着她的柔软。
  如同他的侵犯一样,强硬而坚定。
  羞愤和恐惧让她的全身像是有火在烧,灼烫不已。可他的手是那么冰冷,连带着他流连在她颈边的气息也是那么冷,这是一条阴冷的蛇,正缠着她动弹不得。
  “你想去哪里?你能去哪里?”他在她耳边轻轻地呢侬软语,威胁的意味更甚,“我告诉你,你哪儿都去不了。”
  “放P!”腿长在她身上,她爱往哪走往哪走,“相片你且留着,爱散哪儿散哪儿,老子我不要了。”最坏不过鱼死网破,一拍两散!
  “相片?”他像是想起什么,抬起头来,眼直直望进她的,半是嘲讽半是调侃,“哦,那相片我已经烧了,早不在了。”
  烧了,不在了……
  = =|||
  那她隐忍这么久……TMD是为了神马啊!
  “单衍修,你个……你个……”她哆嗦得说不出话来,“你到底是个神马玩艺儿变的……变的……”
  “怎么,相片烧了你不高兴?”他噙着笑,指尖滑过她突浮起的青色脉络,哄着,“真不高兴了?”
  高兴,怎么不高兴!高兴得都想咬死他了!她呼呼地喘着气,血管愤怒地贲张着,像是要炸裂开来。
  可——
  “那我用底片多洗几套给你好了。”
  从狂喜到绝望需要多久的时间?从沸点到冰点需要多少的冷压?当最后一根稻草轻飘飘地压下来时,可怜的小骆驼终于垮塌了。没有片刻的迟疑,也没有半点犹豫,她张开嘴恶狠狠地咬上他,血腥味迅速地从齿尖蔓延到舌根,鲜明的铁锈味几欲让人作呕。齿下的肌肉绷了起来,她咬得越发用力了,连牙根都有些发僵。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挣开来,只是听到他闷闷地哼了几声,随即一片柔软扫过她的耳贝,刁钻地卷进耳朵里。她感觉到全身的寒毛倾刻间倒竖了起来,就这么硬生生地扎着她,刺痛麻痒。可他的唇却贴着她濡湿的耳根擦滑而过,卷起微颤的气流,和着他的低吟轻轻地没入她发间。
  她有些慌乱,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席卷而来,几欲灭顶。这时门铃却急促地响了起来,清脆而突兀。觉察到身上的人的动作略有迟滞,她趁机掀开他,从床上翻滚下来,朝着门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逃走,逃得远远地。
  她一把拧开了门锁,那声“救命啊”还含在嘴里没来得及叫出来,门外的人便先她一步尖叫出来,
  “救命啊——”
  擦,到底谁要救命?
  事后,雅晓想想,如果换成自己大白天的抱着一包烧味欢欢喜喜地来找朋友,门一开却看到一个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嘴边还带着鲜红血迹的人来应门,她的反应大抵也和季风差不多。所以,更胆小点的季风在被吓得抽搐倒地后,没有满嘴吐白沫已经很不错了。
  被季风这么一叫一倒,她彻底地慌了神,忘记了自己还在逃命。等她想起的时候,腰已经被他紧紧地勒住了,毒蛇在她耳边咝咝地吐着信子,
  “我不能放你走。”
  他只贴在她耳边说了这句话,很轻,轻到几乎是在呢侬软语,可感觉却又是那么地古怪。后颈的疼痛让她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她恨恨地想:被阴了!孽畜你等着,老子和你梦里再分胜负!
  可惜的是单衍修那记手刀劈得精确,力道掌握得恰到好处,让她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中,再无好梦。

  饺子方阵

  如果说在双方还未正式撕破脸之前,雅晓还觉得单衍修尚有些人味,还有些可取之处。可在那日之后,两人的关系却是彻底地降到了冰点。
  在刚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明白自己再无逃跑的可能性了。但是她却记得他说的话,他说他不能放她走,这句话倒是很值得玩味。他有什么理由不能放她走?有什么理由‘不得不’将她绑在身边当肉票?这个答案只有他知道,而她是绝对不会去问他的。虎须捋过一次就够了,她没有足够强壮的心脏再去承受一次激怒他的后果。
  夜晚成为最难熬的时候,他就睡在自己身边,依然和以前一样紧紧地拥着她入眠。虽然他并没有不轨的动作,但是这种伴虎而眠的恐怖感觉却像一把极钝的锯,时刻在磨锯着她脆弱的神经。
  精神上的折磨她尚能熬熬,而肉体上的折磨却更为直接强大。
  自从上次季风来送烧味被吓倒后就再没见上来过,怕是被吓得肝胆俱裂,魂飞九天了。而他也发现了她私底下瞒着自己搞的小动作,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出了她私藏的烧味,看来砸得他一头一脸烧味的果然也只能是一场梦……
  = =|||
  苦难的日子正式到来,清水煮蔬菜大军大举压境,满桌皆绿。连着几周下来,纵然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营养失衡带来的头晕目眩,更何况她这个无肉不欢的肉控。看着电视上的烹饪节目流口水尚是普通,半夜醒来嘴里咬着那男人的胳膊那才悚然。
  啊呸,多舔两口都会拉肚子。
  她愤愤然地抹着嘴冲去卫生间刷牙,刷了一遍觉得不够,再刷第二遍第三遍,直刷得牙龈出了血才作罢。刷完了牙她才发现他竟然倚在门边就这么看着她,那眼神怎么说呢,有不满有不耐,也有一丝无奈。在他那样的人眼里能看到无奈倒是件新鲜事,但她宁可那是自己看错了。
  她总觉得他在等,等她开口求他。这种感觉实在是荒唐,甚至于荒谬。且不管他是不是抱着这种心态,就她个人而言,先前他给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头,现在想要让她给他低头,求他些什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是一场意志力的拉锯,男人女人都不愿意先服软,所以说孰胜孰负,还真是难说。
  天气渐渐转冷了,透过阳台落地玻璃窗看着楼下往来的行人衣着,看着街道上堆积的枯黄落叶,都能感觉到深秋的凉意。
  雅晓拉紧了身上的衣服,不免叹气。在这间温度永远都被调控得舒适的房间里,季节已经不存在了。看着别人的忙碌,或是为了工作,或是为了学习,要么就是为了生活在奔波着,疲累与充实都写在了脸上。不久前她也是他们中的一员,现在她倒是过上了清闲的日子,只是对比起付出的代价,未免太过高昂了。
  过于清闲的时候,人总会想做些什么来填充时间,好比在布袋子里填进棉花,一把接一把,蓬松松地填满它后自己多少会有些满足。于是一日三餐成了最耗费时间的事情,最简单的原料,最简单的烹饪手法,她却是尽量地拖着时间慢慢地准备着,或是换了花样可劲折腾着。比如今天她是打算包饺子的,当然只能是素馅的饺子。既然横竖是吃素的了,倒不妨碍她多弄几种馅来换调剂一下。大白菜馅儿的是肯定要的了,可以加一点剁碎的姜末。脆滑的西葫芦馅儿很鲜美,平常是要加些小虾米的,眼下没有小虾米就切点红椒丝凑凑。玉米粒煮熟了和红萝卜碎拌在一起,也蛮新鲜的。她调好了馅,把和好的面团搬出来,按份分好,不紧不慢地包起了饺子。
  做东西吃的时候,她的心情最平静。且不管这东西是不是自己爱吃的,食物对人总是公平的,她没理由怠慢它们,更何况它们还算是填饱了她的肚子呢。
  白胖胖的饺子按内馅的不同,分成了三个方阵整齐地站在覆了保鲜膜的流理台上,颇具气势。她满足地拍拍手上的面粉,手指点点,“乖乖的,等着排队下锅哈。”
  转身准备煮开水的时候,突然发现他竟然站在自己身后,正皱着眉看着她家的三个饺子方阵。不晓得他站这儿有多久了,她拍拍心口,极没好气地撵他,“饭点还没到,弄好了我叫你。”见他还没走的意思,更不耐烦了,“要是饿了的话,我就先弄点面包给你。”说起那面包,她也是一肚子气。这男人连面包都吃传统全麦的,是硬得不行的那种,吃之前还要用锅子烘一下。但就算是这么烘了之后,吃起来也不会美味,依然是干巴巴的。
  “不用了。”他将手里的东西捏到她眼前,“这是你的?”
  她看了眼他手上捏的东西,皱眉。先前她闲得无聊的时候将从家里带来的一件有些染色的连衣裙剪开来,裁了花样,又翻出了针线缝缝缀缀,这么鼓捣了一下午弄出了几个小布偶。长胳膊长腿长身子,脑袋却是圆滚滚的,怎么看怎么丑。她玩了一阵子后就系到窗帘后面当窗挂,也不晓得怎么今天被他给翻到了。她点点头,有些不甘不愿地承认,“是我的。”
  “你做的?”
  “嗯。”
  “真丑。”
  “再丑也……”比你漂亮!“也是我自己做的。”
  “但怎么看都是丑。”
  看这样子他就是没话找话,八成是故意想找她吵架。她憋了一口气,转身不理他。在锅子里倒进两碗水烧开,下了饺子滚起一趟,倒半碗冷水,再滚起一遍,再倒半碗。翻滚的饺子汤托着胖乎乎的饺子上下浮动,白煞煞的蒸气蒙得眼前一片模糊。
  “为什么要倒两遍水?”
  这家伙怎么还不走?
  她头也没回,“水不够。”
  “不对,水第二遍就加够了。”他手指点着流理台,“为什么要加第三遍?”
  她强忍着操起菜刀剁下他手指的冲动,捺着性子和他解释,“加冷水是为了让饺子皮收紧,口感比较好。”
  “那你刚才是在骗我了。”
  = =|||
  她扭头一看,单衍修和他手里捏着的那个丑丑小布偶正一齐瞪着她。
  无力……
  被这男人盯着,连煮顿饭都会脱力。她耷拉着肩膀,一言不发地将煮好的饺子端上桌子,借机扯开话题,“你要醋还是蕃茄酱?”
  “醋。”
  她倒好醮酱推了过去,又给自己倒了碗饺子汤,慢慢地啜起来。暖暖的汤喝到胃里很'炫'舒'书'服'网',很快背上就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所谓'炫'舒'书'服'网'是躺着,好吃是饺子。她咬着饺子,心里只是遗憾着没办法加点猪油进去,但凡要能沾上一点儿的荤香,她至少能吃上三大盘呢。
  “这个是什么馅?”他举着半个饺子问道。
  她撩起眼皮瞟了一眼,觉得这男人今天问题真多,“西葫芦的。”
  “淡了点。”
  她一言不发地递了醋瓶过去,他不口淡么,自己添点儿总会吧。她最近精神不佳,食欲也有些不振。到了最后,三大盘饺子倒是他吃了大半。她管他扔去好几个白眼,不嫌淡么,嫌淡还吃那么多。
  他吃完没有立即就走,而是坐在桌子边继续摆弄着那几个丑丑的小布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先放着。”他在她准备收拾碗筷的时候突然发话了,“你过来。”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缓了手上的动作,“什么事?”吃这么多了难道还在饿?到底得多少东西才堵得住他的嘴噻?
  他的声音有些迟滞,“你想回家吗?”
  她窒了窒,不确定自己听到的,“回家?”
  “不想么?”
  她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谨慎地停顿了足有半分钟,才方说道,“当然想。”
  他沉默了一会儿,手依然摆弄着小布偶,将它们长长的双手双脚绕在一起,又解开来,“一年!明年的这个时候我放你走。”
  她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给她一个明确的时间,而且是郑重其事的。开始的时候她尚存狐疑,可仔细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笑。难不成是这男人抽风了,或是突然的良心发现?
  “一年?整整一年么?”她小心翼翼地求证。
  “是的。”
  她有了些胆气,咬咬唇说道,“既然这样能不能从我住进来的那天开始算?”锱铢必饺不是个好习惯,但是她总得给自己争取一下,一来一去时间差足有几个月。
  “别得寸进尺。”他抬起头来,漆黑如墨的眼里掠过一丝嘲讽,“记得见好就得收。”

  有只肉控

  奇怪,真的很奇怪。
  她将自己慢慢沉入浴缸里,竭力让大脑冷静下来。现在回想起他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妥。她怀疑着他所说的一年之期,真到了一年之后,他是否会遵守诺言放她走?如果今天的这话只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那她岂不是空欢喜一场?这么看来,还是让他拟个字据什么的比较好,至少白纸黑字他抵赖不了。但是让他这种人去拟字据,怎么想都不可能。不然,她自己拟了让他签个字?不行,这男人八成会斜睨着眼说她不识好歹,然后撤回前言,那她岂不亏大?左右打算都不是,她烦得头都大了。
  从变凉的水里爬出来时,一阵冷风呼过,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她赶紧擦干身体裹上衣服,记得小时候听老人家说过,如果密闭的房间里突然有风吹来,那就是邪风,吹到就会生病。
  她用毛巾将长发搓到半干,这才开了电吹风吹头发。长长的黑发披散成帘,被电吹风的热风烘吹着,漾出波浪样的纹路来。吹完了右边的头发,她将电吹风转手打算吹干左边的,料不到那男人突然进来,轻飘飘地丢下话,“关了它,太吵了。”
  以前的每个晚上她都照例吹头发的,怎么不见他说吵?这男人最近真是有病了,处处找她麻烦。她愤愤地关掉电吹风,彻底地怀疑起他今天所说的一年之期。就他现在这表现,她绝对不相信他会遵守诺言!
  她抖着头发往阳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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