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留下吧。”武陈氏淡淡的说了句,看了眼成寡妇道:“你这大清早的来,不光是送鹅蛋吧?有什么事儿你直说吧,别绕弯子了。”最是讨厌这种一件事儿拐八个弯子的人。
成寡妇眉开眼笑的十分谄媚:“哎呀,上次宋琬给我绣的那个活,工钱都还没给你呢,今儿来送给你。这以后啊,我还指望宋琬给我作绣呢。”说着从袖子口袋中取出了五文钱,硬是要塞到武陈氏的手里。武陈氏看了眼那几个钱,摇摇头:“说不要就不要,你这是何必。”又将钱推了回去。从缸中舀了一瓢水,倒入锅中。完全没有把那几文钱放在眼里。他们家再怎么落魄、穷倒,说不要就不要,这是原则。
成寡妇这心里气得不成样子,可面儿上的笑容却不能没有:“哎呀,这乡里乡亲的别这么着了啊。”说着就将五文钱硬是放入武陈氏围裙的口袋里。做嗔怪的模样说道:“这两日琬儿躺在床上也挺闲的吧,既是没有事儿做,就让琬儿帮我做个活计,多少无所谓,每日有那么一两个绣出来就可,武林他娘,你说怎么样?这坐那儿还多少能赚几个钱来着。”
武陈氏听着成寡妇这话,放下了铲子,盖上了锅盖,走至桌边将她送来的四枚蛋放在了桌子上,把篮子送至成寡妇手里道:“给琬儿做补品的我收下,上次作绣的钱也收下。让琬儿继续给你作绣,我不准,我家老头子也不会准,所以我说成寡妇,你消了这个念头,走吧。”
成寡妇一句话噎在了那里,想要说却说不出来,眼睛睁得大大的,摇着头,完全不信武陈氏大清早的就拒绝自己。她也不怕触了眉头!自己这么低三下四,给她送蛋送钱的,竟然就糟了这么一句“走吧”,她这心里可不窝着难受呢。“武林他娘,我要你们家宋琬给我作绣是看得上你们家,你倒是好啊,这么不识抬举,哼!”再留下可就是给自己脸上抹屎,抬腿蹬蹬蹬的就往外走。
武陈氏无奈的摇摇头回过身继续灶前的事儿,不一会儿,如打雷般的脚步声又传了来,武陈氏转过头就见成寡妇气势汹汹的往她这边走,武陈氏有些惧了,因为这个成寡妇做事儿一点分寸都没有,还不定做出什么事儿来呢。直勾勾的看着成寡妇,忽而成寡妇方向转到饭桌边,拿上了她篮子上的那块布,恨恨的瞪了武陈氏一眼:“哼,不稀罕。”说完彻底的走了。
武陈氏松了一口气,这个婆子真是……不可救药。
成寡妇心里那个气啊,这般献殷勤竟然灰头土脸的被赶了出来。成寡妇也抱怨,当初怎么就跟武大面前乱说,若宋琬没有成那个样子,也许这会儿宋琬还在帮她作绣呢。可话又说回来,他们武家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捡了个能作绣的童养媳么,没有宋琬还不信自己的绣品卖不出去了!
大清早走路过溪边时候,忽听溪边两个婆子正在说着什么,成寡妇就是改不了那爱管闲事儿的毛病。这不,又侧耳去听别人的闲话了。
“听说武大把他儿媳妇打了,腿都折了呢。”妇人甲正捶打着衣服,口中还不停的说着。妇人乙拧着衣服,惊讶的说:“怎么可能呢,武大还不知怎么疼他那个儿媳妇呢,怎么忍心打了她?”妇人甲又道:“还不会,这两日你可看到武家媳妇跟着武家夫妇下地了?是被打的下不了床了,这才没有跟着干活的。”
妇人乙投洗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侧头看妇人甲:“还别说,真没有看到。哎,你说这武大为啥打他儿媳妇?”
“这我哪儿知道啊,我记得那天下雨我看到了宋琬往村外跑,第二天这腿就被打折了。”妇人甲道。
妇人乙疑惑:“往村外跑?做什么去?”妇人甲摇头:“这我哪儿知道啊。”
“哎呦,你们不知道吧,我告诉你们啊。”成寡妇见势立马跑到两人跟前,放下了篮子坐在一块干的石头上,作势要说个一清二楚。“成大姐啊,这大早的你跟哪儿来啊。”妇人甲问。
“我刚从武家出来,告诉你们吧,武家这回脸丢大了,那个宋琬小媳妇是个待不住的主儿,那日雨天乘着武家人不在,就想跑。”成寡妇说完忽而觉着心里舒快多了,又继续说:“还是我跟武大说的,当晚武大就把她的腿打断了,今儿啊我去劝劝,别让那孩子再受苦。”
“哎呦,武家怎么出了这么个人。武家待她那么好,怎么能想着跑呢。虽说我们村里人都没有什么钱,可不能因人穷,就跑了吧。”妇人甲说道。
成寡妇这心里是越发的舒坦了,一脸她也十分头痛的样子说:“可不是么。”
妇人乙摇摇头:“不会,武家人可不是这样的人,那宋琬小娘子也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话都不多说一句的,怎么可能会嫌弃武家而跑了呢。”说心里有疑,但也不能信了成寡妇的话,这个婆子嘴里没什么可信的话。
“哎,不信啊,今儿你就去问问,看我说的对不对。”成寡妇撇了眼妇人乙,拿起篮子就走了。
妇人乙转过头继续洗衣服,而妇人甲却一脸好戏的样子:“哎,我洗完了,先走了。”妇人乙点点头:“走好。”瞅着妇人甲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想来她是想赶紧跟别的婆子去说这些无聊的事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夜夜很虚荣,爱浮云,爱收藏,爱留言……亲亲们满足渴望留言的夜夜,满足我的虚荣心吧……啊,鲜花撒下,砸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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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蜚语
日子平静的过着,却不料村里很多人都对武家指指点点。武大出门那些在背后指点的人会收敛一点,武大一走,就会说武大家怎么怎么,说武家媳妇怎么怎么。甚至有人说武家媳妇是个灾星什么的,怎么难听,怎么说。
武大知道后,脸面挂不住,自是见一个解释一个。可谁知会是越解释越糊涂,让村里人认为他们这是掩盖事实,他们只认定,武家媳妇不守妇道。知道武家两对夫妇为人的人自是不会信,也不理会那些爱讲闲话的人。悠悠众口堵不住,随他们说。武大这人读过书,所以有些爱面子,有时有人多说两句,他就会抡起棍子要打人。武大的脾气本并不是那么的差,只不过现在都是给人气出来的。
这日牛大婶来武家看看宋琬,房里只有三人,牛大婶就拉着宋琬心疼的说:“这孩子,现在下地能走了吧?”宋琬只是笑笑:“大婶,我没事儿,过两日就能下地了。”待在家里若不是在作绣,一定会闷死的。
“你呀,还是好好的休息吧,以后也少出门去,这村里的人啊就是没事儿干拿你做茶后点心。”牛大婶口快,一不小心就说了出来。宋琬疑惑:“外面说我?怎么说?”她都近一个月未出门了,说她做什么?瞅了瞅武林,见他故意别过脸看书,宋琬这心里就有了个疙瘩:有什么事儿瞒着她?
“哎,反正你也会知道,跟你说了吧,不知谁在外面传说武家媳妇在外不检点,想卷了武家的钱财逃跑。”牛大婶叹口气。指不定这是那成寡妇出去乱说的,不过没个准的话牛大婶不会乱说。
宋琬听了一愣,看了看武林,见他直接背过了身去,笑了:“牛大婶,他们爱传就随他们,我们过我们的日子,管他做什么。若什么都放在心里,这日子不是没法子过了。”说起来,这事儿定是跟成寡妇脱不了关系,娘说三番两次的拒绝了成寡妇,她定是心里不平,就在背后做了些小动作。
牛大婶和武林皆是不解,若是别人听见还不得抹泪,而宋琬却一点也不在乎,似乎别人说的不是她似得。“琬儿啊,你真的不在乎这些?”宋琬点头,拿过绣活又开始作绣道:“我在乎的是怎么让爹娘轻松一点,让林儿能用一本新印的书,而不是去借书来抄了看。我还在乎的是,关心我们武家的人都能够过的好。其他与这生活没有关系的,我在乎它做何?”
牛大婶被宋琬这话说的,一句也接不下去,一脸意外的看着宋琬:“你这孩子啊。”
“这孩子说的对,别人怎么说,怎么看,都随他们,我们过我的日子。”武陈氏进门说。在门外欲进门的她听见了宋琬的话,这心里对她的赞赏增加了几分。“我们武家也算读书人,有我们自己的日子要过,若天天在别人的话柄下过日子,岂不是累死。”武陈氏坐到了床边,拍了拍宋琬道:“琬儿,我们武家有你是福气。”
宋琬脸红了红十分不好意思:“娘,别这么说,若不是爹和娘,琬儿现在还不知身在何处呢。”武陈氏满意的点头:“你和我们有缘,自是能够成为一家的。”
牛大婶看着这婆媳两人,心里羡慕的紧:“哎,你们倒是想的开,可外面人的想法你们可改变不了。尤其你们家武大,他每日出门就跟犯了事儿似得,将草帽压的低低的,就怕别人见着他。”
“娘,晚上和爹说说。爹越是这样,别人就越来劲儿,咱们心胸坦荡的出门,反倒是他们会觉得过意不去,慢慢这事儿也会过去的。”宋琬道。武陈氏点头:“好,晚上就和你爹说。”
“哎,这时间也不早了,我先走了。”牛大婶实在看不下去这让她心痒痒的婆媳二人了,还是回去琢磨琢磨怎么给两个儿子寻房媳妇来。“对了,林儿给你存了几个蛋,让你带回去。”武陈氏也起身,拍了拍宋琬的手,示意一会儿回来。宋琬点头,看着牛大婶和武陈氏离开,转而询问武林:“林儿,你怎么也跟着爹娘瞒着我这事儿?”
武林慢腾腾的走至宋琬身边,抬头一脸委屈的看着宋琬道:“爹娘让我瞒着你的,说告诉你了,妨碍你作绣。可谁能想到你一点也不在乎。”宋琬郑重道:“整日里说是我的相公,可家里有事儿了就瞒着我,还将我当做武家人吗?”武林低下头,想要认错。宋琬抬手将武林的脸抬了起来:“不准向女人低头。”
武林正了正身子,抬起头直视宋琬:“琬儿娘子,你是我的媳妇,是我武家人,这事儿瞒着你是我的错,以后绝不会有事再瞒着你了。”宋琬听武林这豪气冲天的口气,真是令人觉得好笑,这孩子真是太讨人喜欢了:“好了,记住就是。”嗔怪的撇了眼武林:“继续去看书吧。”
不一会儿,武陈氏进门先问武林:“林儿,篮子里的鸭蛋你是不是捉掉了两枚?”武林缩了缩脖子点头。“我说呢,数好了二十枚,还将那两枚大一点的放在上面,怎么就少了那两枚,是不是放起来了?”
武林点头:“我准备给琬儿娘子吃。”宋琬抬头瞪了眼武林。武陈氏道:“琬儿的我有留下,你有啥可担心?”武林不好意思的躲去看书了。武陈氏走至宋琬跟前说:“刚才你铁二婶送来了钱,这几日绣品卖的还不错,也赚了二两银子。我和你爹商量了,你多做些绣品,让牛家老大帮你卖,他的铺子也有卖这些的,别再让你铁二婶这么忙活才是。”
宋琬点头,其实她早就这么想了,自从还清了欠铁二婶家的钱,又有了些积蓄就将她作绣的事儿给二老讲了,他们见有利可图也就随了宋琬。但这么天天麻烦铁家,实在过意不去,牛家老大在镇上做小买卖,店铺虽然小了点,但能够销货才是正道。“方才您和牛大婶说了这事儿吗?”武陈氏点头:“所以才送了一篮子的鸭蛋,等以后有钱了,再回报他们家的人情吧。”
宋琬忽而笑了:“娘,我觉得人情不用着急还了,您若能给牛大婶的两个儿子做媒,寻了媳妇来,他们倒过来还谢您呢。”武陈氏拍了下宋琬的头:“作死的丫头,怎么知道我在帮他们准备相亲的事儿?”宋琬撇头看眼武林笑道:“娘,这听墙角的事儿谁最爱做就从谁口中得知的。”
武陈氏又狠狠的瞪了眼武林:“这作死的,小小年纪就知乱听大人闲话。”武林拿书掩住自己的脸,心里却嘀咕:“琬儿娘子啊,你倒底还是不是我的娘子,这点小事儿你还告状啊你。”
“娘,早上林儿说家里又死了只鸡。”怎么接二连三的死鸡鸭呢?武陈氏心疼的点头:“那只鸡每日一个蛋呢。也不知怎么就突然死了,我也没敢炖起来吃了,所以就按你说的,拿到别处埋了。”
宋琬点头:“那就好。”武陈氏问:“倒是奇怪你怎么让埋了。其实村里很多人见鸡鸭死了,就会杀了洗净吃的,还是第一次听埋了它的,跟人死似的。”宋琬郑重道:“我在一本书上看过,有种瘟疫就是经过鸡鸭传染的,我想既是死了,就以防万一埋了好了。”虽然,它的肉很美味,但也不能因一时的嘴馋,而招来病灾。
武陈氏惊道:“真的?回头让你爹也翻翻书去,若真的这样,该是让村里人都知道,不明死因的鸡鸭都不能吃,村里千来户的人,若真的染了瘟疫,怕是没有几个能活命的了。”宋琬点头:“都没有见过,但书上写着挺严重。既是看过书了,就注意下。”
武陈氏点头:“嗯。你再绣一会儿,我带着林儿去将饭菜端过来,就等你爹回来吃饭了。”宋琬点头。武陈氏是拧着武林的耳朵出去,顺带教训下这个爱听墙角不听话的孩子。
宋琬带着笑容看着一老一小出去,关了门,而她瞬间脸垮了下来,作绣品能赚钱了,以后攒够了钱,要离开这个家,还要继续寻找心里想要的,她的未来不能真的嫁给这个比自己小九岁的孩子。武家人对她很好,好到让她不舍得离开,但这里终究不是归宿,终究是要离开的。
宋琬轻轻的叹息一声,她若离开了,家,又在哪里?曾经的家,坚决不能回去,回去只有死路一条。想起了家,宋琬湿润了眼眶,爹爹一个人在家,不知现在如何了。她好想念那个疼爱她,宠爱她的爹。当时他痛心决绝,她自是能够看出来他的不忍心,可是她绝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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