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半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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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半朵-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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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永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我一把拖出云霄飞车队伍,追往谭盈和磊子的去向。但是挤出人群,转过一片小竹林,我们居然跟丢了。

小路上除了簌簌作响的竹子,空无一人。游永抱怨连连:“眼看就要拿到云霄飞车票,莫名其妙被你拉出来。你究竟在追什么?”

我丧气地垂下头去嘟囔一声:“算了,没什么。”

这时竹林深处传来一阵沙沙的急促脚步声,风吹着竹叶的声音夹杂着一个焦急的男声道:“医生快一点,快一点……”

是磊子!

   “不好。”我捂住嘴,慌忙把游永拉进身边的小屋。随着屋门“吱呀”地关上,我提起的心刚要落定,一声足以穿透屋顶的尖叫又把我耳膜刺破。

我与游永同时回头望向尖叫声来源。

游永大喊:“天哪!”接着满脸涨红,一头冲了出去。

呼,我们闯进的竟然是一间女厕所。

我张口结舌地望着刚才尖叫的女人,她已经整理好衣衫,恨恨地望了我两眼,也走出去。

我打开水龙头冲一把脸,稍微镇定。这时镜子里映出一张熟悉的,惊疑的面孔。

谭盈由一扇门里走出来,也通过镜子看着惊呆的我。

两人对视十秒,眼神都颇为复杂。尴尬万分之时,一名身穿白大褂,胸锈十字的胖妇女不情愿般推门进来,打量了一眼谭盈问道:“你就是那个肚子痛的孕妇?”

谭盈雪白的脸“刷”地红透,低声道:“已经没关系了,大概是吃坏肚子。”

医生拧起眉头责备:“快身为人母了还这么不小心。”

谭盈道歉声声,又道:“我会小心,请医生代为告诉帮我叫您来的人,请他不要担心,我一会儿就出去。”

我整颗心一下提到喉咙,她有话同我说。

果然,目送医生抱怨着出去后,谭盈拉一拦因突出的小肚子而微皱的衣襟,勉强给我一个笑容,立刻澄清道:“是许剑的孩子。”

我也只好转身对着她,点一点头。然后大家沉默下来,气氛紧张至极。

刀子又解释:“今天许剑加班,所以磊子陪我出来走走,请你……”

我忙接道:“我不会误会。”

“那么希望你不要……”

我牵一牵嘴角道:“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而且我与许剑已经没有再联系。”

她脸半信半疑地盯着我,直到门外传来磊子焦急的声音问:“你还好吗?真的不要医生?”

男人在厕所外喊女伴,再丢脸不过,但却看得到他的真心。

谭盈难堪地低下头,似有所遮掩,道一声谢谢,匆匆推门出去,背影已经推动了玲珑曲线。

等我跟出门去时,她已经在磊子的搀扶下走出很远,那背影真的像极一对恩爱的年轻夫妇。在小路转角处,磊子忽然回头望我一眼,虽看不表楚目光中有什么样的感情,但我仍感觉他的防范。

我愣愣让在原地,游永过来搂住我肩问:“想什么?”

我摇摇头:“没什么,大概是我多心了。”

算了,我何必去管别人是非,又无缘无故为自己平添烦恼呢?知道谭盈不再恨我便足够了。

况且我自己的事情应接不暇。

法国之旅才是当下应该好好考虑的主题。

次日由飞机下来,无色已晚。虽是向往已久的旅行,但心中总似有一块大石压迫,沉重非常,无心看风光,无心感受异国的新鲜空气。

游永握紧我的手,他微笑道:“不需紧张,他们并没有三头六臂。”

来接机的是一名两鬓斑白的法国绅士。

他见到游永接过我们行李,将我们引入车中,礼貌道:“少爷,请。”

中文流利。

游永替我介绍:“这是管理卢瑟。”

卢瑟一面开车,一面对着后视镜微笑致意,毕恭毕敬但也不卑不亢。

车子并没有把我们带到游永家,而是在早前订好的酒店门口停下来。刚刚在客房站定,服务员已经将电话接进来。

一个高贵的女声道:“儿子?”

我立刻知道该怎样做答。

“伯母你好,我是游永的女朋友,蓝沉。”

那一边稍微迟疑。

“你就是那个女人?”证据是带着偏见和不屑的。游永那股浑然无成的高高在上的气质大概系得她遗传。

我保持客气:“是的伯母。”

“叫我儿子听电话。”她颐指气使。

“他在收拾衣物,我……”

我正要唤游永,但游夫人似乎不想听到我的声音,直接道:“让我儿子回电话。”

说完不待我回答,直接挂断。

此时游永闻声从卧房探出头来,我简单地告诉游永他母亲要他回电。

游永蹙眉道:“为什么不直接叫我?她还说了什么?”

我耸耸肩,表示不知缘由。而游永似乎想到什么,若有所思的转身去收拾行李了。

翌日一早游伯母亲自敲上门来。

我还在洗漱,只听游伯母责问:“为什么没有回电话?她没跟你说?”

游永冷漠道:“不想回。”

“你是不是连我这个母亲也不想认?”

   游永没有答话。

反而是老管家卢瑟在一旁劝道:“少爷,老爷和夫人一直挂念你。”

“谢谢你的挂念,我会带蓝沉拜访父亲。”语气中的隔膜简直是陌生人。

一直以为游永只是与家人疏远,没想到关系这样恶劣。母亲与儿子,缘何有如此深的芥蒂?

游伯母与老管家走后我才由洗漱间出来,游永怅怅地问:“你都听到了?”我不语。

“对不起蓝沉,”他自责,“我母亲她……不是这样的人。她只是……”他欲言又止,“算了,我带你看一看巴黎。”

他不说,代表我不便过问。于是乖乖跟他观光巴黎的街市。

他牵着我走遍琳琅满目的名品店,不停说:“蓝沉,有没有看中的衣服和鞋子?”

怎么没有,那些镶嵌着宝石的鞋子,那些华丽柔软的礼服,那些精巧别致的配饰,哪一件不是美的不可方物?可是我真的需要它们吗?不,我需要的只是游永陪在我身边,用宠爱的眼神对我微笑。

一个上午一无所获,游永走进一家珠宝店,真正是五光十色。

他径直走到柜台前道:“蓝沉,来,选一只戒指。”

我站在门口呆掉了:“戒指?”

“是,我们的结婚戒指。”

这时的每一件珠宝都价值不菲,我看着面前的大钻石,看着富丽堂皇的装修和满眼的珠光宝气,导购小姐傲慢的眼神,再看看自己随性的衬衫、牛仔、帆布鞋,居然害怕了。

这里是哪里?这里虽然熠熠闪光,但不适合我。我宁愿只要一枚平凡的小小的宝石戒指。过最简单朴素的日子。

我拉拉游永衣襟:“我们走吧,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不,”游永拉起我的手,拿起最闪的那一枚雕镂成蝴蝶状的粉钻戒指套在我手上,满意地笑着:“小姐,我们要这一个。”

我静静看着手上的蝴蝶,美则美矣,可是在我身上,是那么突兀那么不般配,昂贵的钻石反而像是伪冒的玻璃珠子。

游永又道:“我们再去选条裙子,明天带你见我父母。”

我拉住他:“即使凤冠霞帔,我还是蓝沉,不会改变,更不能飞上枝头。你的父母也不会评我衣着打扮判断是否喜欢我。”

游永立刻会意。

“好,我明白了。”他又拉起我手道:“但是戒指一定要收下,这不是一枚单纯的戒指,而是一项承诺。”

我再低头看那蝴蝶,因了这一句话,它忽然又鲜活了起来。我轻轻笑着,这是游永给我的幸福承诺,怎么会不般配?我真傻。

于是第二天我戴着这项承诺去见游永的父母,紧张地冷汗滴。

两次听到游伯母的声音,未见其人已经略知她是厉害人,我时刻想象她横眉怒视我的模样,更担心游伯父也同她一般。

老管家卢瑟把我们接到近邻的一所花园式大别墅,下车之前他语重心长的对游永说:“少爷,你知道夫人是为你好,所以请包涵。”

然后对我礼貌一笑,为我们开车门。

这位老卢瑟的一言一行无不表现出对游家的忠心和关心,可见在游家的地位也不仅仅管家那么简单,俨然成了他们的家人。

游永抬起胳膊,示意我挽住他手臂,仿佛正演一出古代宫廷戏。他挟我转过一个小回廊,鸟语花香,沁人心脾。

我俏俏道:“我不知道你有一个这样完美的家。”

“完美?”游永一直神色肃然,“那只是表象,表象下面的很多东西,是想象不到的。”

我于是静默下来。

这座美丽的花园里,究竟住着有怎样的人?究竟暗藏着多少无法向人诉说的往事?

我更加没想到的是,游永父母会双双等在大厅门口迎接我们。我暗暗自嘲,这般礼遇真是无上的荣耀。

然而走近来,游氏夫妇绝不似我想象中的老人,更没有半点尊长的造作姿态。

游夫人身材丰满匀称,穿着大方得体,不失身份也不过分炫耀。皮肤保养非常好,毕竟年过半百,稍有松弛但仍光洁细致。重要的是,她眼里非但没有我想像中的傲慢,恰恰相反,她整个人散发的贤良温文的高贵气质非一般教养的女人可及。

游先生拥有四种优秀血统。

高大伟岸的身材,绅士的、亲和的微笑,两鬓斑白了但是一双深棕色的眼睛明若宝石,眼角深深的纹路似藏起所有骄傲但保留着足够的自信。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魅力无穷的男士和父亲。

这样一对夫妇的存在,简直是阳光之下的神迹。

我由衷向往,礼貌地道一声:“伯父父母好。”

游父点点头,和蔼地笑,说着一口别扭的中国话:“这就是我的儿媳,我佩服儿子的眼光。”

我立刻满脸绯红:“伯父过奖,比起伯母的尊贵美丽,我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

“小丫头片子?”游父哈哈大笑,这放达的态度与游永倒是有九分相似,“心灵嘴甜的小丫头片子。”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看得出游父是真心喜欢儿女。

此时游母挽着丈夫的胳膊温柔一笑,道:“都是一家人了,到里面说话,我吩咐佣人采回来水果,让蓝小姐尝鲜。”

声音表情都恰到好处,礼貌又周到。但想起之前的电话和她与游永的对话,我不禁脊背一寒。这个游母与印象之中的游母简直不是一个人。

四人在三张雕花精美的欧式沙发上坐定。

游母布置女佣饭菜的事宜,游永脸色平静深奥地看不到任何感情。

游父关心道:“蓝小姐,此次前来路上是否顺利?”

我点头笑答:“旅途非常愉快。”

游父又说:“我与你伯母非常忙碌,不能去见你父母。”

他不但懂中国语言,有中国姓名,也十分了解中国风俗。

我忙道:“伯父客气了,本就应该是我们过来见长辈。”

游父放心:“是个通情达理的孩子。”

游母这时候也已经布置完毕,拉着我的手亲热道:“蓝小姐比我想象中更加端庄明理。”

这话虽体面但落在心里总觉得不对味。在她想象中我不够端庄明理?

游永眉头微蹙,我赔笑。

游母继续:“你们准备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游永抢过话地话去,但是对着游父道:“父亲,我这次来一则看望你们,一则告诉你们,我与蓝沉决定暂时不结婚。”

“什么?”游父放松的身体从沙发上弹起来,“你还惦记着那个疯疯癫癫的前妻?”

“不。”

“为什么?”游父厉声,已然拿出父亲的威严来。

可想而知,他大概不喜欢芊子。至于原因,从他说芊子疯疯癫癫就可猜到几分。

这时候游母半笑着插进话来:“蓝小姐,听说你也刚刚经历一些感情上的纠葛,是不是这个原因?”

这一席话是以关心的姿态说出,但效果却大大不同。她知道我的事?她对我作过一番详细调查?她知道多少?

我一头冷汗,心虚地望着游氏夫妇,低声解释:“不,不是这个原因。”

游父显然并不知情,疑虑的阴云渐渐在他脸上密布。

游母又望一眼游父问:“那是什么原因?”她得意的笑容告诉我,她对这现在的形势十分满意。

我看一眼压着怒火的游永。

姜是老的辣,说出来的话没有半点无礼却杀人于无形,我终究不是对手。当下只好忍气吞声,不作回答。毕竟,我确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刚才客厅里弥漫的温暖祥和的氛围已经结成冰。

大家静默的各怀心事,只有游母笑得出来。她胜了。

幸好不一会儿女佣毕恭毕敬地请大家去用午餐。对着美味的食物,气氛稍微缓和。

游父敬一杯红酒后问我:“来了两天,游永有没有带你去品尝纯正的地中海美食?”

我与游永对望一眼:“还没有时间。”

“哦?”游父又停下刀叉,热情道:“改天有时间,全家人一起出去走走倒是不错。”

我正要道谢,游母又问:“有没有出去逛一逛巴黎?”

我莞尔:“昨天刚逛过。”

游母又向着儿子责问:“怎么没买衣服给蓝小姐。”

言下对我不够正式的衣着也百般挑剔。

游永正低头用餐,不看他母亲一眼讽刺道:“她不贪图那些虚荣的东西。”

游母一皱眉头:“你这孩子,女孩子哪有不喜欢衣服首饰的?”

我连忙解释:“其实游永是为我买了东西的。”

游母打量我,最后目光落在左手那枚粉钻上戒指上,寒光一闪脸上掠过一个轻挑的表情。

像是在说:不虚荣?不虚荣还要买这样奢华的戒指?又像是蔑视:你配不起这么名贵的戒指。

但是游母却说:“蓝小姐,我儿子对你可是没得说,他就从来没为芊子买过这么名贵的东西。”

这话真正尖酸得厉害,是撮合还是挑拨,只有言者心中清楚。

游父干咳两声,我无言以对,游永更加无法解释,一桌精美的食物顿时叶同嚼蜡。

我掂量游母所言的分量,稍稍开始理解她对我不客气的原因。

因为金钱,更因为芊子。

不经意间我总能捕捉到游母轻薄的眼神。

下午茶时间游永与父亲在不远处的私人球场里打网球。游父老当益壮,游永也稍稍承让,两人比分不相上下,兴致渐浓。

游夫人望着她生命中最亲近的两个大男人微笑,此时她是尊贵而柔和的妻子和母亲。

但下一秒她转向我的时候,脸上挂着的又是另一副面具。

略松弛的嘴角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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