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里来桂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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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里来桂花香-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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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嚓”一声轻响。
  
  桂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忍卒读。
  
  要坚强,要挺住。片刻,桂花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扬起的马蹄,勒缰的男子,完整的菜菜——还好还好,没死。
  
  那刚刚“咔嚓”的是什么?桂花向马蹄下一望,一堆破碎的竹片委委屈屈的躺在路中。
  
  桂花一颗坚强的心再次落回正确的位置。
  
  起身,迈步,抱起菜菜,心中的后怕涌上。桂花仰起头,怒视罪魁祸首:“大清早的遛马,不知道会惊吓动物啊,就算不惊吓动物,吓到花花草草也不好的啊!”
  
  马上的男人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微眯起眼,目光凌厉,语气却平缓,平滑舒缓如一匹上好的丝绸:“这位姑娘,在下是有急事。再说,小狐狸不是没事嘛。”
  
  他低下头来,遮去一大片艳阳,琥珀色的瞳仁暗沉沉的望着桂花。在他人为制造的阴影中,似乎有看不见的浓重暮霭,一点一点逼迫而来。凌厉的气场,锋芒毕露如同出鞘的宝剑,剑气就足以划破人的衣襟。又仿若他的人,远看俊美如俦,近看却凌厉非常,让人不敢逼视。那是久在上位者的气场,一种名为气质的东西。
  
  这种凌然的气质,阮听枫没有,即使他贵为小侯爷,但他生长的环境错过了培养这种气势的时机。在他身上流淌的是浓浓的书卷气,干净,泠冽,如同泉水,没有瀑布那样飞流直下的大气魄,却自有一种娴静淡雅的气息,细水长流的安然。
  
  桂花不甘心示弱,只得委屈菜菜。下狠手捏了它一块肉缓缓旋转一圈,心中默念,回去给你加餐,给你吃肉,好多好多的肉……
  
  菜菜悲痛的“吱吱”乱叫。
  
  桂花很色厉内荏的道:“看,它受到了惊吓……”
  
  紫衣男子略微直起身子,不想多做纠缠:“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这倒是没有想过。只是一时气愤,泄愤而已。
  
  既然想不起什么,那就“道歉吧~~”桂花抬头,努力睁大眼睛迎着他的目光,千万不可输了气势!
  
  男子眼中划过一丝笑意,转瞬即逝,单从语气来讲,疑似嘲讽:“道歉?向你,还是,向它?”涂漆的马鞭折成两段握在手中,向菜菜一指。乌发随着他的动作尾梢扫过白皙瘦削的脸颊,黑白对比得格外让人想要染指。
  
  菜菜应景的叫了两声。
  
  桂花为难的想了想,伸出手把菜菜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郑重道:“……还是向它吧。”毕竟,差点没命的是它,不是我。
  
  菜菜不安的扭动身躯,显然十分不习惯万众瞩目的感觉。
  
  男子身后的侍从怒喝:“大胆!公子身份尊贵,怎容你如此亵渎!”
  
  亵渎?桂花后知后觉的想。貌似的确是啊,菜菜,我从来都把你当人看的啊,可是在别人眼里,你的属性仍旧是,小畜生。这么一想,桂花迅速把手缩了回来。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向我道歉,也是一样的。”啊呸,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骂自己畜生啊。
  
  而那位,据说身份尊贵不容亵渎的男子则罔顾桂花绞尽脑汁的思考,深深望了她一眼,一转马头,一抖缰绳,带着身后一众数人,马蹄哒哒,威风八面的绝尘而去。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刚被桂花推倒了的煎饼摊水果摊和糖葫芦摊的摊主围了上来。争相数落桂花令人发指的罪行,要求赔偿。
  
  这个要求很合理。桂花很愧疚的把身上的碎银子掏出来,双手奉上。
  
  可是,这银子凭什么要她出?!
  
  桂花瞬时想到“你想怎么样?”的最佳答案了!
  
  赔钱,赔银子!
  
  桂花愤恨的目视紫衣男子远去的方向:你欠我银子,折计,共十一两三钱四分,五厘!菜菜作证,不许赖账。
  
  你那张脸实在是让人过目难忘,下次遇见,我一定要让你终生难忘。
  
  银子啊,那可是我向翠浓借来的银子啊,就这么,没了。由于她娘的关系,桂花平生最恨欠债,可是现在她负债了,负了翠浓十一两三钱四分五厘的债。所以她,怒了!
  

           

第二十八回 送上门的把柄

    桂花和菜菜到酒肆的时候,阮听枫已经在了。
  
  他和往常一样,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简单的衣饰,乌发干脆的束在脑后,露出干净的额头和温柔的眼睛。在酒肆的旗幡下那么亭亭一站,吸引得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不住的红着脸上前搭话,他也不恼,微笑着一一回答,衣袂上的淡淡药香若有若无,和酒香混在一处,却是更加清新宜人。
  
  看到马路对面的桂花,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有礼的拒绝挡在身前试图为他做媒的阿婆,很快的向桂花走来。
  
  桂花欣赏了会儿他的卓越风姿,实心实意赞叹道:“阮大美人,酒家真该找你做活招牌,你往门口那么一站,什么事都不用做,什么话都不用说,他生意就不用愁了啊。”
  
  阮听枫笑笑,温柔的说:“我很贵。”
  
  桂花:“……是。”
  
  桂花实实在在发现阮听枫真是一个十分自信的人。都说,过分的自信就是自恋,可是,若是自恋的人连他自己自信都不自知,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灾难啊。显然的,阮听枫就是这样自恋自信且不自知的人。
  
  比如说昨晚,他心血来潮去钱府夜探菜菜,翻墙越户之时尚能坚持在黑夜中着鲜艳至极的白色,丝毫没有做贼心虚的自觉,这是怎样的一种勇气啊,或者换种委婉点的说法,这是怎样一位胆大的高人啊。
  
  最让人气结的是,这个人还嚣张的理所当然浑然不觉。
  
  事情是这样的。
  
  昨夜,宋嬷嬷数银子的时候,桂花已经朦胧进入睡眠状态,菜菜则窝在墙角进入深度睡眠。
  顺便澄清一声,正值八月盛夏,菜菜一身厚厚的皮毛总是热得它焦躁不已,所以晚上睡觉的时候总喜欢趴墙角,伸开四肢,最大面积的把身体贴在地面或墙面上以期降温。
  
  很不巧,那晚阮听枫深夜难眠,临时决定来桂花这儿串串门,顺便看看久违的菜菜。于是,菜菜摊在窗下的尾巴遭了秧。阮听枫从窗户跳进来的时候,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它毛绒绒的尾巴上。
  
  “吱————”
  
  随后,宋嬷嬷听见了菜菜的惨叫声。
  
  菜菜被疼醒,桂花被惊醒。
  
  到宋嬷嬷推门进来这段时间里,桂花迅速完成了如下行动:点燃蜡烛,和老朋友阮听枫打招呼,给他倒了点凉茶,安慰菜菜。
  
  随后,宋嬷嬷进入房间,恰好看见的是桂花抱着菜菜的场景。至于阮听枫,早在听见脚步声的时候,他就已经身手矫健的攀上了房梁,呆在了阴影处。
  
  如果宋嬷嬷再细心一点,就会发现窗边的蟹爪兰移动了位置,菜菜怒目是因为它的尾巴尚在隐隐作痛,桌上盛水的杯子是客用的……这样的话,她就会如愿找到打击报复的理由,可惜她一向不屑关心与桂花有关的一切,所以她错失了这次大好机会。
  
  让我们再次回到酒肆外的现场。
  
  菜菜很开心的在阮听枫脚下打滚,弄脏了一身皮毛,然后站起来,随意抖了抖就向桂花身上扑。
  桂花按住它的脑门:“……你还是,自己走吧。”
  
  和阮听枫逛街是件很轻松的事。
  
  他一直很温和,不会拒人千里,虽然话很少,往往让人把一部分脑细胞花在猜度他的意图上,另一部分脑细胞花在理解他的惊人之语克制自己不要笑场或是喷血上,但总体来说,他还是很有耐性的。
  
  他会很诚实的在桂花试簪子的时候给出“好看”“不好看”的意见,坦言得老板的脸绿了几回。他会豪不客气的砍价,无论老板吹得如何天花乱坠,往往他只有一句话:“太贵,走吧。”随后拉着桂花的手转身就走,无一丝留恋,浑然没有,他是小侯爷,要一掷千金的自觉。他会很犀利的一眼看出路上走着的男人女人们哪些得了花柳病哪些受了风寒哪些长了鸡眼哪些生了痔疮,这一点是桂花无意间发现的,随后便不厌其烦的一个一个的问,阮听枫很听话的一个一个答,桂花听着那些五花八门的毛病止不住地笑。
  
  她不得不说,阮听枫实在是太可爱太有意思了。和他相处总是会有意外的惊喜。
  
  两人相见欢进一步稳固了友谊,在金乌半沉的时候依依惜别,并很不舍的定下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对于桂花来讲,能从那座让人窒息的钱府逃出来,和一个喜欢的朋友愉快的在街上轻松的消磨一天是件很不错很吸引人的事情。
  
  回去的时候,桂花照旧把手帕塞进菜菜嘴巴,把它丢进墙,随后才翻墙进入。她整(。。)理好衣服,大呼一口气,一人一狐偷偷摸摸的从后花园往紫苔院而去。
  
  就快接近院门的时候,小径上传来脚步声。桂花闪身树后,打算等来人先过去。可那人的脚步却停在大树附近的地方不动了。
  
  桂花放缓呼吸,望着渐渐黑下来的日头暗暗着急。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红依。
  
  “大哥,你怎么才来,我都急死了!”红依音量很低,透着焦急。“已经这个时辰了,二小姐用饭要叫人了。”
  
  桂花凝神只听一个男声道:“本来早到了。下午二门上人手不够,把我们叫去顶了一会儿。”
  悉悉索索的包袱声。
  
  “夫人不在,二门上哪那么多事?”明显不信的语气,又道,“这项圈是夫人前天才赏的,先拿去当了,爹的病不能拖。”
  
  桂花这些天恶补了好些规矩,记得清楚,主子赏赐的东西是不可以拿去当的,只能自己穿戴,或者等时日久了,熬出了府再做处置。
  
  红依明知故犯,这是把柄啊。桂花很高兴。
  
  “成色不错,能当不少钱,那行,我就先拿着了。夫人那里,妹妹自己小心。”男子收了东西,想走,又被红衣拉住,“急什么,你还没说二门上什么事儿呢?”
  
  桂花竖起耳朵。
  
  “哎,就是二小姐那位,聘礼亲自送了来,这事儿就算是定了。下午的时候,老爷和少爷一直在书房接待姑爷呢。”
  
  压低了声音,桂花却还是听见了。咬了咬唇继续听。
  
  “……人我瞧见个背影,很不错,听门上的弟兄说,长得比少爷都好,而且孙家的生意都是他在管……妹妹,你若是能随二小姐陪嫁过去,以后……”话还没说完,就被红依打断了:“你知道什么?如今嫁过去,是没什么不好。可是以后的算盘,要看少爷怎么打。反正,看看大小姐,看看夫人,就知道,嫁过去准没好事。……活该二小姐命苦。我才不去受这个罪。”
  又警告她哥:“主子的事儿,别乱嚼舌根。
  
  桂花很纳闷,自己怎么就命苦了呢。明明人长得没什么不好,家事也没什么不好,哦,除了有个性格恶劣的弟弟,貌似挑不出毛病。以后?少爷?内中玄机和钱惜松有关?桂花决定好好琢磨琢磨这件事,虽然逃不掉,总还是要做个明白鬼。也许,可以去找战青玄谈一谈。只是,从他嘴里套话,委实难为了些。
  
  桂花叹了回气。理了理思绪,觉得还是先从钱惜松下手容易些,毕竟,身边还有个翠浓可以善加利用。
  
  外面的人早就散了,桂花潜回院子,刚换好衣裳,出来唤人。翠浓就进来通报,说是金姨娘到了。
  
  随着金姨娘一块儿来的,还有一块据说是孙家只传长房长媳的莲花状翠玉项坠,摆在丝绒盒子里,衬着黑色的底色发出冷莹莹的光。桂花大略看了一眼便让红依拿去收着了。
  
  翠浓奉上茶来。
  
  金姨娘握着翠浓的手,赞道:“这姑娘长的真好,细皮嫩肉的,清秀。到底大府里的姑娘体面。”又对桂花道,“没两个月就出嫁了,带过去的陪嫁丫鬟挑好了吗?可别带那些不知礼的。我看这个就很好。”桂花听懂了她的话外音,不就是不能带长得漂亮的,免得勾引主子么。
  
  桂花笑一笑:“这个要听大娘安排。”
  
  金姨娘又道:“丫头长大了,我这做娘的高兴得很。惜桂,你可得好好谢谢夫人才是啊,要不是她,你哪儿能嫁那么好?今儿的聘礼我可是瞧见了,那箱子从正堂一直排到了二门口,里头都是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几辈子都用不完。我还听说,嫁衣是在全府最好的铺子里定的,叫什么来着,瞧我这记性,不过一会儿工夫就给忘了……”
  
  桂花正为着才偷听到的话烦心,没工夫对她的话进行反驳。一瞥眼倒是看见了几个努力憋笑的小丫头。
  
  “娘亲,你喝茶。这些天过得还好?”
  
  这话题转移的十分及时,避免了金姨娘的大嗓门再继续讨论聘的问题来提醒桂花自己悲惨的未来,尤其这个未来悲惨在何处她还被蒙在鼓里。明知山有虎并不是最可怕,最可怕的是,老虎张开血盆大口的时候你才得知它的存在。
  
  终于是送走了金姨娘。
  
  桂花和翠浓同时大大松了口气。
  
  这时候桂花才想起来,她欠了翠浓十一两三钱四分五厘的银子,她心虚的望一眼翠浓,早知道刚刚回来之前就该问阮听枫借钱先垫上,要不然翠浓发现少了银子,要问起来花在哪里了,她要怎么说?
  
  

           

第二十九回 玉坠引发的冤案

    桂花觉得,上一次在路上偶遇战青玄,其年代距今已十分久远。她已许久未想起这号人物,或者说,在强大的现实面前,强迫自己不去想。再或者说,上回那两个江湖骗子的骗局让她很好的解决了心里的疙瘩,不耿耿于怀,就没了闲心再去琢磨那段早夭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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