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征军旗舰上，唐高斯在指挥台闭上了眼睛。他彻底明白，这场战争不是他的战争。
不论是红蠍还是龙骑，又或者是海盗和飞虎兵团，都表现出了凌驾常规舰队的作战能力，至於撒旦兵团更是有着中流砥柱的作用，否则人类的远征军根本无法在这样浩渺的虫海中支撑下去。
他知道，自己的存在只是让远征军变得更有象徵意义。
“船长，船长！萨拉丁，不，也许是暗黑魔帝，他已经来了，你知道我说什麽。”
丝毫不顾大副前言不接後语的话，高登思感又一次横扫加索尔，几秒钟後，那个陌生而熟悉的战星已经出现在他的感知当中。
“父亲！父亲……
“不管你是萨拉丁，还是暗黑魔帝，回答我！”
不管高登怎麽呼叫、联络，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那颗战星彷佛是一个无主的星球，却在主动对缪斯发起攻击。
缪斯以强悍的实力应战，最终出现了三颗战星独战一颗的场景，但新加入的战星也分走了缪斯最後一份余力，她再无法对高登造成威胁。
死亡星斗这一次全力展开，彷佛孔雀开屏一样，放射出万丈光芒。超新星式的爆发一闪即逝，艳红的星云化作一道流星，直袭被虫海包围的目标星。
死亡星斗所路经之地，所有虫族灰化，被夺去生命力，然後自行分解在虚空，可以说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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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深处，死亡星斗越艳，最後几乎完全转为吞噬一切的黑色，只有磨盘的边际仍有少许血色涡流。整个空间都激烈动荡起来，似乎要被那个黑色漩涡吞噬进去。
死亡星斗有脱缰野马失控的趋势，但高登已无所顾忌了，是成是败就这一次。
在无尽的碰撞和绞杀当中，彷佛过了千万年，除了杀戮，还是杀戮。数百万公里的距离，用了将近一天的时光。
紧随着死亡星斗之後的，是神话号和金刚兵团。
“轰！”彷佛击穿了一堵厚壁，死亡星斗轰然砸在目标星。一层无形的障壁抵挡了死亡星斗的冲击。
高登自然不会就此放弃，在他的命令下，八万金刚以神话号为核心，盘旋在高空，绞杀所有接近的虫族。
高登化身的死亡星斗，缓缓转动在目标星表面，一点一点地渗透进去。
这还不够，他联合大副召来超时空力量，锁定一点，进行疯狂穿刺打击。
“船长，恐怕不能蛮干，这东西另有奥妙。”
“虫族可以蛮干，我们为什麽不行？”
“可是船长，你似乎忘了一件事，这颗文明之星是有启动钥匙的。”
高登一时短路的脑子，立即从杀戮和疯狂中清醒过来，“钥匙不就是大副吗？告诉我需要怎麽做。”
“船长必须阻绝所有虫族的骚扰，文明之星只会接受一个呼应，这也是缪斯死也不让我们靠近的另一个次要原因。”
“大副，看来你所知道的，比我想像的还多，我得猜猜，这些是那位伟大存在告诉你的。”
“船长，很快你就会知道一切。”
高登知道不是跟大副算帐的时候，他化身的死亡星斗开始无限扩张，很快一个吞噬天地的巨大黑洞撑了起来，将所有扑过来的虫族都阻挡在了外面。
金刚兵团和神话号面临了增大十倍的压力，因为外圈防御面积大了无数倍。
死亡星斗彷佛一个旋转的漏斗，缓缓将目标星吞了进去。
无数咆哮和愤怒的情绪，透过虚空直击高登，但他已经浑然天外，眼前只有唾手可得的文明之星。
“大副，该看你的了。”
“船长，大副必须跟神话号说告别了，这具身体已经陪伴大副共同奋战多年，真是舍不得啊。”
高登再次听到不祥预感，“到底怎麽回事？”
“如果船长不反对，神话号将移交给洛丽塔接管，她将代替大副，继承大副的一切，继续效忠伟大的、光辉的船长。”
高登还没说上话，就见一部变异虫族和一队生物战舰已经斜向插了过来，顶替了金刚兵团的一部分防御，其中一艘海螺式战舰直接挺入神话号腹部，然後在一束金光照射下，被收取了进去。
整个过程只有短暂的几分钟，但高登眼中却慢若十年。因为他已然明白，大副究竟会面临什麽结局。
高登有阻止大副的冲动，却无法面对另一个可怕的结局，他发现自己失去了选择能力。
就在这个时候，高登失去了对大副的感知，紧跟着，被纳入死亡星斗小宇宙的目标星突然球面紫电狂舞，一阵剧烈振颤後，缓缓平静下来。
高登知道，他长久以来的目标已然实现了。
“大副……”
“大副……回答我……回答我……”
在失去了父亲後，跟着又失去了最亲密的夥伴和战友，一种冥冥的判断，让高登陷入狂喜之後的极度低落。
付出这些，得到的究竟是什麽？
“船长哥哥，爸爸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他进入永恒的沉寂和休眠。”
听到洛丽塔久违的动听声音，高登刚生出的希望再次被扑灭，不由自主地问，“为什麽？”
“因为文明之星不需要思想。”不等高登继续发问，洛丽塔又说道：“文明之星又叫位面种子，一种我们叫大宇宙，被称作晶壁系孕育的种子，文明扩张的工具。”
“你从哪里知道的？”高登问。
“洛丽塔继承了父亲的一切後，就知道了。”
“位面种子，那麽被我们称为特洛伊史前文明的真面目，到底又是怎麽回事？”
“船长哥哥，我不知道更多，父亲应该也不知道，但父亲给你留了最後一句话。”
“什麽话？”
“奇蹟永在。”
“奇蹟永在。”高登喃喃重复了一遍。
“船长哥哥，金刚兵团和神话号快顶不住虫族的攻击了。”
高登脑子再次回到现实，“我要怎样取得文明之星的主宰权。”
“父亲说，一切已经在你手中。”
高登很快就在本源意识中找到了一个独特法则之轮，它无比巨大，恒定而坚不可摧，几乎占据了整个本源区域，令其他法则之轮黯然失色。
他小心翼翼思感碰触後，他几乎瞬间就顿悟了所有。
这是一颗可成长世界的种子，同时也跟其他四颗同时降临到这个宇宙的种子，有密不可分的关联。
至於投放位面种子的存在，依然是未知数。
高登没有做任何事情，这颗位面种子已经赋予了他第一主宰权。这是大副移交给他的最後遗产。
高登的视野来到位面种子之外，神话号和剩下的六千多名金刚正在虫族的冲击下风雨飘摇，顶在最前面的小黑蛋、金牙和索罗，连同他们的坐骑巨无霸都是浑身伤痕，看样子已经支撑不了太久。
高登意念微动，位面种子之外方圆数十万里顿然一空，之前在这个区域的敌我双方都被转移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是属於位面种子的独立时空。
尽管这个空间还是混沌一片，没有天和地，也没有星空，但在虫族几百年来的给养下，已经成了拥有无限潜力的沃土。
被挪移到这个孤立空间後，神话号和金刚兵团转变成了多数，当下虫族就成了他们的盘中餐。
在外部的虫海依然在前仆後继的冲锋中，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成功了，还是失败了？”亚瑟第一个对高登发来问候。
“我不知道成功了还是失败了，我失去了两个至亲至爱的亲人，更糟糕的是，我不知道是否正在打开一个潘朵拉魔盒。”
“看来你确实成功了，至少我还不知道我跟长老会驾驭的是一颗叫位面种子的东西。”亚瑟不无嫉妒说。
“让那个疯子停止吧，所有虫族都填不满一颗位面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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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登实在无法对缪斯产生多少恨意，这个大敌也只是为了自我生存而战，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没有对与错。
“办不到，虫族已经疯了，我们的远征军已经摇摇欲坠，而我无法抽身去援助他们。”亚瑟低沉地说。
“沙星人也快疯了，因为我刚刚拒绝向阿戈神王分享他想要的东西。”
“我不知道你们达成了什麽协定，但我知道很快他就会自顾不暇。你有发现了吗？从你取得主宰权一刻开始，其他四个文明之星，哦，不，位面种子也在发生变化。
“我正在开始失去对它的控制，换句话说，它在发生一些无法预知和控制的变化。”
高登视野重新投回本源，那个依然运转的巨大法则之轮，在发生着一点点的微妙转变。
法则之轮本质上就是亿万更微薄的法则之轮所叠加的，原本大多顺逆周转不相干，但此时很多顺转的慢慢停摆，然後开始逆转，这到底意味着什麽？
随着逆转的法则之轮越来越多，速度越来越快，位面种子开始脱离主宰者的驾驭。
不仅高登如此，亚瑟和长老会如此，沙星人和缪斯也是如此，五颗位面种子各自找到了一个行星轨道，两个顺行，三个逆行，完全脱离了控制地运转着。
星系内的虫族彷佛也像失去了操纵的木偶，停摆了。虫族熄火，人类的远征军自然不会再启战端。
五颗位面种子绕着巨恒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公转着。一直到某个时候，突然缓缓静止了下来。
“船长哥哥，快看。”虽然无法继续驾驭位面种子行动，但位面种子赋予的某些神秘手段依然可以正常使用，洛丽塔身为第一个得到分配授权的生命，首先将一种神奇的星系全局时空观察系统启动了。
这是一个位於加索尔星系之外的俯拍角度，可以看清楚整个星系的运转。
星图上，围绕着巨恒星有着五个大红点，分布在距离巨恒星距离各不相同的轨道上，但此时奇怪的地方在於，这五点分布恰好是个正五芒星。
“看上去似乎像什麽魔幻元素阵。”高登说。
“不，那应该是六芒星阵，而这是五星。”洛丽塔反驳说。
跟着，数道耀眼的射线分别从五颗位面种子射了出来，一个凛若实质的五星构图真的出现了。
同时耀眼的华彩从位面种子迸发了出来，洋溢着星河一般灿烂的霞光。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亚瑟发来提问。
“五星连珠？”等了好片刻，高登脸色古怪地莫名吐出了一个词。
“你在说什麽？”亚瑟愕然。
第十章 … 创世纪
“焦炎，为什麽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吗，巴托？我们有理由相信，即便那对父子给我们制造了一些小小意外，那依然对大局无济於事。”
“你们两个不能安静点吗？我们有五百亿族人需要降临体，一个伟大的新位面即将诞生，我们应该开始准备庆祝，也许我们会得到来自深渊超乎想像的奖赏。”
“卡瑟利，你这个坐享其成的家伙，没有资格指责我们。”
“闭嘴，卡瑟利。”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随後焦炎又忿忿道：“不要破坏我们享受最後一刻的胜利和喜悦。”
就在三个神秘黑手正在鬼鬼祟祟躲在时空夹壁中，准备庆祝这场跨时数百年的计画成功之时，在另一个大宇宙，塞伯坦的某个核心角落，一群长着四张机器人脸孔的飘浮头颅正在谈论着高登，谈论着加索尔星系发生的一切。
“这次是我们复仇的最佳良机，因为我们上一次的失败，我们被永久流放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废物宇宙，我们要返回R晶壁系，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一名拥有五张脸孔的怪物机器头颅声音沙哑地说。
“我们的死对头，巨能族的那个倔强家伙也同意了我们的计画，我们没有理由错失这次良机。”另一名怪物头颅说。
“那个人类值得我们信任吗？”
“是否值得信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接受我们的合作提议。”
“这是个危险的建议，也许会让我们永久被打入深渊，甚至连一具破烂金属躯体也没办法拥有。”
“别吵了，我已经联络上了那个有意思的人类，他并没有拒绝我。”一名首脑模样的怪物头颅打断了会议中的争吵。
数十名怪物头颅齐齐转过头，头颅下端的电子触须电花狂闪，似乎个个都为此兴奋无比。
“我们只要在关键时候破坏掉五星连珠，他们所有计画都会完蛋，降临的机会只有一次，深渊那些大佬们不会给这些流浪半神更多机会浪费他们的魔力。”刚才那名首脑继续开口说道。
“可是，我们正要做的，是那些家伙干过的，我们真能得手吗？”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可是……”
“没有什麽可是，我痛恨你们所有人，你们这群丑八怪，我要改变这一切！”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也等不及了，就算不能回到深渊，也不能继续待在这个没有生气的位面，太糟糕了。”
“我应该痛哭一场，可惜这张机器脸是没办法哭出来的。”
“……”
各种各样的金属声音，将会议室炸上了天。
正如同塞伯坦那群怪物的会议决定，高登在洞悉一切的同时，也毫不犹豫地握住了敌人的敌人的手。
原来所谓位面种子，仅仅是来自另一个神奇大宇宙，或者说是某R晶壁系深渊的某强大邪恶物种为了殖民扩张，投放在家乡宇宙的东西。
在来自某R晶壁系的所谓流浪半神的种种巧合安排下，家乡宇宙本选中的原生物种，都得到了位面种子。
位面种子通过自然生长，以及种族本源的供应逐步成长，最终通过种种手段，将被殖民物种转化为R晶壁系深渊物种转生容器。
一旦到了适当的时机，五颗位面种子就能完成一个降临仪式，将R晶壁系的移民转生到预备容器之中││这些预备容器，自然是植入了火种的精英人类们。
他们是不会想到，火种成就他们的时候，魔鬼也跟他们自动签订了卖身契约。
契约的兑现日期，由魔鬼来书写。
这种疯狂而邪恶的殖民方式，一直就是深渊能够疯狂扩张的根本原因。
塞伯坦所在的宇宙，正是一个因为种种原因殖民失败的时空，一群失意半神的囚笼。
而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