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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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同爱-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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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玥想了又想:“我的阑尾手术是聂医生做的吗?不记得了。”

她茫然地望着沉默不语的聂未,仿佛真是和他昨天第一次见而已。

应思源想她这个年纪应该是不太记事,便笑眯眯地转了话题:“开颅手术听起来吓人,其实在经验丰富的医生看来,风险和阑尾炎手术差不多。”

他技巧性地将话题牵出,果然闻人玥并不反感:“阑尾炎手术又不要我剃光头。”

应思源四周看了看,聂未长腿一伸,勾了一把椅子过来,立刻有实习生心领神会,把椅子搬给应主任:“教授,您坐。”

他坐在闻人玥对面,笑眯眯地劝她:“你这样想——即使头发剪掉了,也可以戴头套。这里许多病人都有这样的困扰,但都克服的很好。”

闻人玥并没有因为说过很多遍,所以变得羞愧,又或者变得烦躁,她只是又对这有莫名好感的长者解释一遍:“剃光头不好看。”

“这样。”应思源点点头,又趋前一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问这年龄足可以做他女儿的小病人,“其实你并不光光是贪靓——你那么有骨气,怎么会怕剃光头——你剃过光头,不开心,是不是?”

闻言,闻人玥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中年医生——他是有读心术吗?第一次见她,居然能一语点破。

仿佛看到外公坐在面前,她心头一热,樱唇贴近应思源左耳,好像当年在外公耳边说悄悄话一样,道出了自己的秘密:“是……”

一班医护都吓了一跳,这病人仗着年纪小,好不庄重——不愧是匡玉娇的女儿。

闻人玥放在耳边的小手遮住了悄悄话,也遮住了自己的表情,可是应思源的脸色却有些变化——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没有听说过这种剃光头的原因。

她本来绝不肯将这件事情讲给别人听。但这位眼泡肿肿,身形瘦小的应教授,令她无比信赖:“……应医生,请你不要告诉别人。”

应思源知道她绝不是别扭,但没有想过原因这样惨烈,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那都过去了。现在你的头发长得很好,我保证没有人会动它。”

闻人玥不知这一位确实也是她的师叔,而且是深得外公真传的得意弟子,所以才如此投缘:“谢谢应医生。”

走出病房,应思源对聂未道:“这个病人——年轻,有活力,坚强,乐观。收院后观察了一夜,没有任何问题。看下今天早上的检查结果再说吧。”

应思源与聂未从不在病人面前争执,但并不代表他们不会有分歧。

相反,他们一旦有分歧,聂未绝不会妥协,因为他从来不姑息缺乏专业判断的病人:“病人明显是迟发型颅损伤,血块大小和位置都处于手术指征临界点。我看不出保守治疗的优势。”

应思源遵守约定,没有把闻人玥不愿意剪头发的原因告诉师弟:“如果最新的检查报告没有问题,就采取保守疗法。聂未,你要考虑到病人强烈的抗拒心理,不要一味坚持自己的意愿。”

聂未沉默,并没继续争论下去:“我去准备上午的手术。”

检查结果显示,闻人玥脑中的血块并没有变化。应思源命实习生写下医嘱,采用常规方案为病人做静脉滴注,辅助消炎和止吐剂。

闻人延是证券经理,国内外的股市都要盯牢,故而没有时间来照顾女儿。闻人玥打电话告诉匡玉娇,这里有个女疯子,一天到晚想请她签名,匡玉娇也来不成了,于是对丈夫说:“请个好点的看护吧。我们都不是专业人士,去也无用——对了,送红包倒是应该的,或者送两条证券消息。”

“应医生和聂医生都是阿玥外公的学生……恐怕不会收。”

匡玉娇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好心办坏事儿的体质,不由得气道:“收不收是他的事,送不送可是你的事!哪有猫儿不爱腥!我打听过了,应思源和聂未两个人称‘天剑绝刀’,就连外地的病人也排着长龙候诊。你那前岳父都六年没影儿了,谁还念着他的好啊?但凡伍家还有人念着他,也不会对阿玥不闻不问!你女儿运气好,一入院就到了他们手上,你还不上道,治坏了我可不管。”

闻人延素来听老婆话:“这个,送证券消息我也不能保证稳赚不赔。还是送现金。”

两封大红包就这样送到医生办公室里去了。

应思源收下,出来又交给护士长:“拿着。去给闻人玥交住院费。”

护士长拨开封口,里面是厚厚一叠百元大钞:“哇,好大手笔。”

闻人延以为聂未碰也不碰是拿乔,又想着应思源已经收了,便贴上去:“聂医生,这是鄙人的一点心意……”

“你再这样,我就不治她。”

原本坐着看手术图解的聂未倏然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直接走了出去。

这一句话照脸打来,闻人延唬了一跳,红包也掉了。

须臾,闻人玥闪身进来,闻人延也觉得难堪:“阿玥……你看见了?”

但女儿却好像完全没看到那一幕似地,蹲下去一张张捡起来:“爸爸,你好不小心,怎么会把钱撒了一地呢。”

☆、第七章

检查结果显示,闻人玥脑中的血块并没有变化。应思源命实习生写下医嘱,采用常规方案为病人做静脉滴注,辅助消炎和止吐剂。

闻人延是证券经理,国内外的股市都要盯牢,故而没有时间来照顾女儿。闻人玥打电话告诉匡玉娇,这里有个女疯子,一天到晚想请她签名,匡玉娇也来不成了,于是对丈夫说:“请个好点的看护吧。我们都不是专业人士,去也无用——对了,送红包倒是应该的,或者送两条证券消息。”

“应医生和聂医生都是阿玥外公的学生……恐怕不会收。”

匡玉娇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好心办坏事儿的体质,不由得气道:“收不收是他的事,送不送可是你的事!哪有猫儿不爱腥!我打听过了,应思源和聂未两个人称‘天剑绝刀’,就连外地的病人也排着长龙候诊。你那前岳父都六年没影儿了,谁还念着他的好啊?但凡伍家还有人念着他,也不会对阿玥不闻不问!你女儿运气好,一入院就到了他们手上,你还不上道,治坏了我可不管。”

闻人延素来听老婆话:“这个,送证券消息我也不能保证稳赚不赔。还是送现金。”

两封大红包就这样送到医生办公室里去了。

应思源收下,出来又交给护士长:“拿着。去给闻人玥交住院费。”

护士长拨开封口,里面是厚厚一叠百元大钞:“哇,好大手笔。”

闻人延以为聂未碰也不碰是拿乔,又想着应思源已经收了,便贴上去:“聂医生,这是鄙人的一点心意……”

“你再这样,我就不治她。”

原本坐着看手术图解的聂未倏然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直接走了出去。

这一句话照脸打来,闻人延唬了一跳,红包也掉了。

须臾,闻人玥闪身进来,闻人延也觉得难堪:“阿玥……你看见了?”

但女儿却好像完全没看到那一幕似地,蹲下去一张张捡起来:“爸爸,你好不小心,怎么会把钱撒了一地呢。”

闻人玥并不像一般富家少女那样娇弱无力,相反自理能力很强。若非闻人延和匡玉娇坚持,根本连看护也不需要。

那时股市正一片大好,闻人延赚得盆满钵满。匡玉娇从不吝啬给继女买衣扮靓:“爱美是女人天赋,要好好珍惜。”

闻人玥的臭美脾性被她越养越坏。每天都会在医嘱允许范围内擦身换衣,而且同样一件衣服不会穿两次。

她不喜欢自己因为生病就变得一塌糊涂,气味难闻,精神萎靡。

皮肤白皙,又喜欢穿纯色连衣裙的闻人玥,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有许多病人家属看她在走廊走来走去,先以为她也是陪护,不自觉对她微笑:“打开水?”

闻人玥点一点头:“嗯,打开水。”

再问:“是你什么人生了病?”

闻人玥便指一指自己鼻尖:“是我呀!”

来交接手术病人的沈最对闻人玥曾经令她一番苦口婆心付诸流水耿耿于怀,在护士站偷偷地隔空戳那个拿着暖瓶的鹅黄背影:“姑娘们,我说——匡玉娇没来探她?”

“确实没有来过。”护士对她保证,“我们这么多双眼睛在这里,如果来了马上给你打电话。”

“你说我拿哪张海报给她签名呢?”沈最嘀咕,“我有一张《欲海横流》的海报,匡玉娇的姿势很美。”

一班实习生与护士都无比震惊:“沈医生!”

心下却开始遐想那张海报的构图:“什么姿势?”

沈最撇撇嘴:“我拿给聂未看过。哼,他不识货。”

“嘘,别说啦。时间到了,要查下午房了。”

医生办公室的门打开,聂未先走出来。与其同时,突然砰地一声闷响——沈最和一班护士齐齐一缩头,望向声源传来方向。

连聂未也不免看了走廊尽头一眼。

原来是闻人玥的暖瓶胆突然爆了。

好在开水没有溅到身上,只是漏过瓶底,欢快地逃亡,哗哗流了一地。她呆了一瞬,摇摇摆摆走到一边去。

沈最幸灾乐祸:“哎哟,这胆也太小了,一看见聂未要查房,就吓破了。”

护士道:“不像是胆小,倒像是讨厌——每天查房都是应医生问诊,聂医生做检查。应医生一和她说话,她就眉开眼笑;聂医生一碰她,她脸色立刻变得极冷。”

虽然沈最也觉得聂未这种从来不暴露自己情绪的医生很可怕,但闻人玥的反感表现显然过激:“聂未怎么她了?”

“谁知道呢。你不觉得聂医生的性格总是伤人于无形么。”护士捂着嘴笑,“正是因为他什么也没做,才把好几个小护士的心给伤透了呢。”

沈最一摆手:“姑娘们,我还不知道啊。你们那是求爱不遂。”

“讨厌!”

住院病人和医生之间是一种很亲密的依赖关系。但他们的接触机会,只有早上和傍晚各一次的查房时间。其他时间医生都在做手术,或者坐门诊,填病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抽点时间做基础研究的应思源实在是神人。

医生很忙,病人很闲。他们在病床上,打着针,吊着瓶,吸着氧,多得是时间考虑,流年滑过,带来的是康复还是死亡?

压力是双方面的,所以住院部的气氛总是很僵滞。好在闻人玥住院时,还太年轻浅薄,看不到那么深刻,医患关系也远远不是那么紧张,鲜少发生人间闹剧,病区相对安静。

查过房,吃完饭,打上针了,王看护帮闻人玥把课本和笔记摊开来,让她随便翻翻。

闻人玥这一任的男朋友是个孱弱的书呆子,智商很高,情商很低,请假来探她,带的不是鲜花水果,而是复习资料:“阿玥,你看一下,这是新出的习题集,我做完了一本,真的很好。你要是有不会的题圈起来,我讲给你听。”

闻人玥合上习题集:“我和你在一起,不是要听你给我讲题目。你保持考第一名就可以了。”

这个书呆子从来不知道如何讨好女朋友。他只觉得闻人玥这样的美人竟然看中了他,愿意踢了那个高大魁梧的军校生,跟他在一起,真是三生有幸:“那你想要什么?我去买。”

闻人玥支腮凝望男友:“你这么聪明,以后学医好不好?”

“我……我……”小男友脸红了。他其实怕血。但女朋友这样鼓励,他孱弱的胸膛里激荡起一股豪气,“好!我报格陵医大。”

“算了。”闻人玥索然无味地搁下手臂去翻习题集,她知道他的弱点,怎么可能真的一句话去撩拨他的人生,“封面颜色很好看。”

小男友腼腆道:“我……我一看到这本习题集,就想起你的那条荷色裙子。”

闻人玥心一软,柔声道:“你下次什么时候来?我穿给你看。”

小男友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声:“阿玥,一定要抽时间看书啊,现在可千万不能放松。”

看个鬼。

闻人玥的心思从来不在学习上,成绩只在下游,读高中读得痛苦万分。

好在对于她的未来,闻人延的要求也并不高,学个愉快的专业,嫁人后有个寄托就可以了。所以男朋友带来的习题集,她不过拿来涂涂画画。

傍晚查房时,应思源看到看护正将闻人玥的习题集收起来,觉得有趣,对聂未笑道:“你看看,生病不忘学习。真是好学生。”

有实习生好奇,拿过来看了两眼,差点扑哧一声笑出来。

聂未眼角瞥见那本试题集的空白处,画着无数花草云朵星星。还有脑袋与身体不成比例的仙女,长着猪蹄也似的手。

那实习生正要递给身边的同学一起欣赏,被聂未反手抽走,交还给病人。

应思源问她:“今年高考?”

那书聂未碰过了,她简直不想再要:“嗯。”

“打算读哪一科?”

闻人玥支着腮,默默地将面前的白袍人看了一圈,并没有格外在聂未身上停驻视线:“我对医院特别有好感,所以想做护士。”

护士长不由得笑起来:“整个脑外就数你最臭美!做护士有仪容守则,不能打扮的花枝招展。”

闻人玥气定神闲:“我穿在里面。”

护士长更加失笑:“连这你都想到了?”

“是呀。”闻人玥甜甜地回答,“当一名白衣天使多好啊。我最喜欢医院了,我最喜欢外科医生了。”

这话有一股与她年纪不符的阴森之气,但大家并没有深想。

查完房正要出去,聂未停住了,倒退了两步,定在闻人玥的床尾,一对乌沉沉的眼睛看着这位长发披肩,一袭鹅黄长裙的小病人。

闻人玥没料到他会折回来,生怕他发现自己在偷偷看他背影,赶紧扭过头去望着窗外。这样一来又好像太刻意,她两颊开始发烧,不停地抠着粉红色的指甲。

“你想做护士?”

她当然只是随口胡诌,但是聂未一发问,就将她逼到了角落:“是。”

“那你明天开始和我一起查房。注意观察护士们的工作细节。”聂未道,“其他时间继续卧床静养。”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最吃惊的当然是闻人玥。她不知道自己如何有这样的……运气?好像灰姑娘终于被王子选□舞一样。

她那时年轻,一股意气在胸臆间横冲直撞,不知道如何宣泄。

她对聂未的感觉太复杂——有时讨厌,有时又好喜欢,有时恨不得他去死,有时又希望天天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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